標題:
(轉貼)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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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北崗秀一
時間:
2007-1-11 02:03 PM
標題:
(轉貼)春江花月夜
「爺爺,我好累啊,咱們能不能歇一歇啊?」一個稚氣的童聲自茂密濃翠的山林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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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孫啊,過了這座山就是魏國的邊境了,把你帶到你父母家,爺爺也就能安心了。」老人眉須皆白,樹枝一樣的手臂牽著一個不足十歲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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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當初把這孩子帶到少梁居住,就是怕家住邊境不甚安全,可是哪曾想,近年來秦國勢力不斷壯大,少梁以西戰亂不斷,以前以為十銅牆鐵壁的少梁城,如今看起來竟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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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堪一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天下局勢如風雲驟變,怪只怪生不逢時,偏偏生在戰國,人命賤如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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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烏雲如墨,山雨就要來了,老人弓著背,加緊趕路,眼前的羊腸小路,蜿蜿蜒蜒不知要通向哪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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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爺爺,我走不動了。」男孩小小的步伐實在是跟不上他的爺爺了。老人望著陰雲密佈的山頂,又回頭看看孫子晶亮的眼睛喝疲憊的小臉,無奈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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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爺爺背你」說著放下身上的背簍,把孫子小小的身體放進去,再吃力的背了起來,步履蹣跚的向前走去。而小小的男孩一被放到背簍裡就進入了夢鄉,實在是累得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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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不知走了多久,路已經越來越窄,草叢越來越茂密,而雨也眼看將至,連空氣中都充滿了潮濕的味道。這時,孫子在背簍裡醒了過來,幽幽的說:「爺爺,停一下,草叢裡有東西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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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有些不信,他雖然耳背,但是能把孫子吵醒的聲音怎麼也是該聽得到的。「乖孫啊,你聽錯了,哪有什麼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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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偏偏不信,在背簍裡直要下來,把竹篾的背簍弄得搖個不停。老人拗不過他,只好放他下來,自己坐在地上休息一下。男孩甫一落地,就馬上跑向旁邊茂密的草叢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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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啊,草叢裡有蟲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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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男孩已經回來了,懷裡抱著一隻雪白的小狐狸,狐狸的皮毛上全是鮮血,像是被什麼猛獸襲擊了一樣,紅色的雪襯得那雪白得皮毛更是亮麗動人。狐狸的嘴一張一合,還有一絲生氣,也許剛剛就是這呼救一般的小嘴吵醒了孫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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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很是高興,到了他這個年紀的人確是見不得死亡的,要是沒有人發現它,這隻小狐狸難保不又被誰逮了果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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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倆樂呵呵的給小狐狸包紮了傷口,繼續趕路。男孩把小狐狸背在自己小小的背簍裡,一路上竟哼起歌來。山頂層層的烏雲似乎也沒有剛才那樣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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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到山下了,雨還沒有下來,男孩牽著爺爺的手,一路說個不停,「爺爺,你說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哩,是叫雪兒,還是叫冰兒呢?」「爺爺,你說它是公的還是母的呢?」老人呵呵的笑著,不去理會他幼稚的小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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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越來越寬闊的路上出現了一隊巡查的士兵。走到祖孫倆面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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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去哪裡啊,前面就是晉國的邊境了,還不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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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兒子媳婦就住在前面的村子裡啊。老漢這是帶著孫兒投靠他們去的。」老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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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村子,這附近早就沒有村子了,你們是想叛國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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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沒有,沒有村子了,那他的兒子媳婦,難道也淹沒在鐵蹄中了嗎?老人一時已經悲痛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小小的孫兒啊,還沒有趕到父母家就已經成了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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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國家戰亂,叛國的人太多了,我們就是在邊境巡查的,一旦發現有百姓不安分守己,就格殺勿論。」士兵們開始覺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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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們沒有,沒有啊,我們馬上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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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回去還要大爺們押送呢,你再跑回來怎麼辦,我們可沒有時間來回盯著你們。」說著,手起刀落,一劍就刺進了老人的胸膛。變故是如此之快,以至於老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已經倒在了地上,混濁的老淚自眼角滑出,像是不相信這個事實。耳邊聽著孫兒在叫,爺爺,爺爺,啊,讓他多聽一下也好啊。乖孫啊,爺爺照顧不了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想說卻說不出,話到嘴邊都變成血沫噴出來了。眼前孫子的小臉越來越模糊,突然臉上一熱,孫子也沒有了叫的聲息,老人心中一痛,就此氣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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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小小的屍體趴在爺爺的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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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兵士繼續走著, 「今天又殺了兩個叛國的,回去可以和頭交代了,哈哈哈!」雨,突然間就夾著雷氣勢洶洶的下來了,在山路上蜿蜒成一道道溝渠,夾著祖孫倆鮮紅的血液。真是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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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孫子小小的背簍裡,一雙晶亮的眼睛透過雨簾向外望著,晶亮的,如泣,如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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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國家百廢待興,正是朝廷招募賢才的時候,我等同僚正是趕上了好的時候啊。」一艘小船正載著趕考的學子往開封的方向行去,中間一個書生正在高談闊論,眼睛裡閃著亢奮的光輝。另外的一些書生也在高聲附和著,在這個年代,只要一旦科舉高中,就可以一步登天,步入仕途,就此可以和窘迫的生活告別。為首的書生得到這樣的響應很是高興,眼光一瞥,卻看見一個呆人趴在船舷上,對他的慷慨陳詞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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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的王子進,你對我的話沒有什麼想法嗎?」被叫做王子進的人回過頭,一臉沮喪的樣子,「有有有啊,道然兄啊,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啊,我覺得非常正確。」那個叫做道然的書生很是滿意的點了一下頭,卻聽王子進接著說道:「你講的道理我是都懂的,就是不懂的是,這湖邊綠柳如煙,華亭如蓋,又接近京城,怎麼就沒有一位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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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一出,換來一船的人哄堂大笑,連搖船的艄公都忍不住的搖頭,噴飯。王子進卻不以為然,打開折扇跺著步子走到船頭,長身而立,說道:「古來功名皆糞土,倒是真心難求。」話一出口,又換來一陣哄笑。本是一位謙謙公子,卻如此不求上進,船頭的老艄公不禁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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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笑鬧著,王子進卻像著了魔一樣,頭歪在一側,僵住了不動,過了一會,亦步亦趨,逕向船尾走去,眾人停住了笑聲,一起望向那邊,只見堤岸邊,綠柳旁,一個白衣的人亭亭玉立,只見黑髮如雲,膚白勝雪,執一紙扇掩面,雖看不清眉目,卻也知是一位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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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快回來,前面就沒有路了。」眾人驚呼道,可是王子進只覺得自己是走進一副絕美的畫中,裡面人面桃花,是一番誘人的景致,別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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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撲通」一聲,他終於掉進了水裡,慌忙中喝了兩口水,一邊還不忘喊著,「折扇,我的折扇呢?」等會見了美人,沒有折扇怎麼行呢,怎麼也是個文人,不能丟了風度啊。船上的人見他還是深黯水性,都放了心,在上面起哄:「王子進,快游啊,游到美人身邊去!」「快啊,快啊,搏美人一笑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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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在下面收到鼓舞,也不覺得是諷刺,真的奮力向岸邊游去,又覺得長袍浸了水,太礙手礙腳,脫了,髮冠也擋眼,摘了。心裡一門心思只是那傾城的容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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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近了,真的是位佳人啊,柳眉如黛,髮亮如絲,好像,好像還在衝他笑啊。頓時受到鼓舞,幾下游完了剩下的路程,那人在岸邊等著他,見他快到了,竟伸出一隻玉手,要拉他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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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面前那修長的一隻手,不緊有些犯窘,孔老夫子都說了,男女授受不親,他怎麼也是讀過聖賢書的,怎麼能如此唐突了美人啊。還在猶豫呢,那手又招了招,如柳枝拂面,柔弱無骨,不管了,什麼倫理道德,都不如眼前的景致誘人,一把抓住了,那人很輕巧的就將花癡王子進一把拉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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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個美人的手稍嫌硬了些,大了些啊,還有這力道,好像自己也比不過啊,但見眼前一張桃花臉,雖然有點英氣,卻掩不住眼波流轉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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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鞠了一躬,「多謝佳人救命之恩,小生江淮王子進,這廂有禮了。」只見佳人一雙晶亮,晶亮的眸子注視著自己,這樣的眸子,如泣,如訴,好像在哪裡見過。正愣神間,就聽佳人開口了,不是想像中的溫言軟語,卻是一把清亮的男聲:「村野之夫胡生在此有禮,請問王兄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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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立刻瞠目結舌,腳一軟,本就站在岸邊,竟不著力,又跌倒水裡,這次是真的沉了,不僅是身子,連心也沉到了冰涼的湖水中,隔著蕩漾的碧波,怎麼見這胡生的笑容中竟夾著一絲狡詰呢。湖水很涼,他眼前一黑,竟覺得很久以前,似乎也在冰涼的水裡躺過,也有這樣一雙晶亮晶亮的眼,這樣注視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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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王子進再次醒來,又是在船上了,周圍一干學子正在把酒言歡,行詩對句。天這時已經黑了下去,只有紅燭搖曳。王子進看了看身上乾爽的衣服,又看了看一干與平時並無二致的同僚,下午的事,原是南柯一夢。還好沒有發生過,不然真是出了大醜啊。可是那樣的人,真是美啊,就是可惜美夢到了最後怎麼變了惡夢呢,要是自己能夠控制夢境,將那少年換做佳人,哪怕一輩子在那夢裡不醒來也是心甘情願了。正想著,他那個叫道然的同窗發現他醒了,忙叫道,「快看啊,我們的唐突公子醒來了!趕快把胡公子叫進來,讓他們來一個執手相認。」聽了這話,王子進心中是一片冰涼,現在只想一頭睡過去不再醒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所熟悉的哄堂大笑又在包圍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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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然的話音剛落,就見一隻折起的扇子撩起了船艙的竹簾,正是今日下午的那位翩翩公子,依舊白衣勝雪,劍眉入鬢,見到王子進,不僅失聲一笑,做了一個揖,「小生胡緋綃,字炎天,見過王兄了。」說著,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王子進見了很是不快,彷彿這是在揭他的短,「沒事閒的長得如此雌雄莫辨,還偏偏取了個雌雄莫辨的名字,我叫王子進,字莫離。行了吧,沒事跟著我們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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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我說子進,這你就不對了,這位胡兄今天是在岸邊等咱們這條船,也是要去赴考的,誰會知道你比船跑得還快呢。」道然跑來打哈哈,卻又引來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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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干學子都圍著那個胡緋綃轉,因為不管他的名字多麼拗口,不管他長的有多麼像女人,在他們知道他是山陽書院的學子以後,就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盡出鴻儒的山陽書院啊,什麼樣的人才能進去受教呢,完全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那個胡緋綃竟然還會相面,「你啊,這次必進三甲,一定要清廉為官,要不然恐老來無福啊。」他搖頭晃腦的指著道然。別人的過去將來他也說得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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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王子進坐不住了,我呢,我將來會不會得到一位如花美眷,陪我共度今生呢?想著,手腳並用,從臥榻爬了過去,「懇請胡兄幫小生一看!」臉上儘是虔誠,為了美人,這點委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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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緋綃的眼光望著王子進那佈滿遐想的臉,眼中竟有許多的不捨。「王兄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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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欲言又止,「你快說啊,大丈夫不要婆婆媽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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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恕小生直言,王兄必不得善終,怕是命不過而立。因王兄前世孽債太重,必將世世暴死,而王兄因八字凶險,所到之處必定有鬼怪相隨。」他話一說完,周圍的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連燭光似乎也跟著搖曳起來,忽明忽暗中,王子進的臉變得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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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怪不得母親給取名字叫莫離,是怕我遭逢危險嗎?母親啊,莫離,莫離,孩兒不孝,終要離你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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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王兄!」,呼喚的聲音像自遠方傳來,周圍一片寂靜,看到大家關切的眼光,王子進不僅心中一酸。「王兄莫怪,相面只是信口胡說之事,王兄莫要當真。」胡緋綃在旁邊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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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轉過頭去,面對著說話的那張俊臉,幽幽的問道「胡兄,可否告知我,我命中可否有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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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又換得一片哄堂大笑,不愧為花癡王子進,在這種時候還在想著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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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王兄有生之年,必能覓得一位如花美眷∼」早已笑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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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王子進獨自悲傷並幸福著,算起來離而立之年只剩不到七年,又有多少時間可以和佳人做一對神仙眷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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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開封,已經是數日之後了。一到開封,王子進一干人立刻被人團團圍住,有酒館的跑堂,有客棧的小廝,更有妓院的老鴇帶著一干姑娘過來了,對於開封這樣的都市來說,三年一度的科考,確是不可錯過的商機。大多赴考的學子在這一個月中丟失的不僅是功名還有他們飽滿的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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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果然是繁華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那邊道然在感慨著,其他人也個個眼睛不知往哪裡放,那路上店舖的金子招牌,貨郎的百寶箱,美貌姑娘的花衣服,幾近要晃花了他們的眼,這時也顧不上什麼矜持和風度了,恨不得多生出幾雙眼睛來看。只有那個胡緋綃,倒像是見慣了繁華,不以為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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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幾條街,還是道然想了起來當務之急是要投宿,莫要等了天黑要流落街頭。一提起,大家都開始急起來,每天不知有多少赴考的學子趕到開封,他們這一逛就是大半天,現在有沒有客棧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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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著,又不知走了幾個街區,路上的店越來越大,景致也是越來越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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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前面有一個大客棧啊!」其中一個書生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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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齊向前望去,是有客棧,一個很大的客棧,金字的招牌上寫著鴻福客棧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大門兩邊掛著一人多高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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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的客棧,怕是我等負擔不起的吧?」王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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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呢,先進去看看再說。」人多膽壯,一行人一哄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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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大客棧,只能用金壁輝煌來形容,掌櫃的笑著迎了上來,「各位客官可是要投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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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然笑道:「我們只是進京赴考的學子,擔當不起貴店,還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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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掌櫃的一聽,竟是有幾分驚喜,「哎呀,客官有所不知,赴考的學子在我這裡都可免費投宿,若是中了功名,得到聖上垂青,均可全免,若是不中,再收費用不遲。只望各位中有貴人之像的若是高中,能照顧一下小店的生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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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他這樣一說,真的有人動了心,哪個投考的學生不是為了功名而來,而且都覺得自己將會高中,立時就有人去添了單子,還有人本沒有幾分勝算,但見他人也添了,不肯輸人一口氣,也去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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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剛要跑去湊數,就被旁邊的胡緋綃一把拉住,「子進兄,還是算了吧,我們改投別家去吧。」又衝那邊道然喊:「道然,莫要為了一時之利耽誤了一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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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客棧的竟只有三人,王子進問道:「胡兄,敢請問為何不讓在下投宿啊?」那邊答道:「王兄啊,你要是真的能考取功名,那文曲星自會幫你檔災接福,依你現在的八字,怕是與功\名無緣啊,真的硬考,搞不好還要折陽壽。」語畢,又說道:「況且這家客棧邪門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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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門,哪裡邪門啊?我怎麼看不出來?」王子進仔細的端詳這客棧,依舊金壁輝煌,依舊賓客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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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聽到裡面有好多人哭的聲音嗎?」道然問道。胡緋綃對道然笑笑,「然也,然也,裡面怨氣太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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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哭聲啊,我沒有聽到啊?」說著趕緊提了袍角跟了上去,只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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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八字不好,沒有趨吉避凶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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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你看那家客棧怎麼樣啊?看起來就是很舒適華麗啊!」胡緋綃指著不比剛剛的鴻福客棧小多少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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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我看還是算了吧,胡兄,我們畢竟只是一屆書生,不該如此奢靡吧。」王子進看了眼那金子的招牌,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錢袋,不禁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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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行啊,既是投宿,怎可沒有了香軟床榻和錦緞的被褥呢?」說著就一搖扇子,走了進去,王子進拗不過他,只好一低頭就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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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客房,果然是有著錦緞被褥的床,胡緋綃見了,歡呼一聲就窩了進去,瞇著細長鳳眼,很是享受的樣子。王子進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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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王子進在獨自挑燈夜戰,正不知再如何下筆時,就聽有人在敲客房的門。那邊是夜,王子進在獨自挑燈夜戰,正不知再如何下筆時,就聽有人在敲客房的門。那邊一直窩在床裡的胡緋綃,一聽到聲音,馬上跳起來衝向房門。再返回時,手裡抱著荷葉燒雞和兩壇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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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人生得意須盡歡,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說著,就在王子進旁邊大快朵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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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今日是學不成了,再撇一眼旁邊吃的正歡的胡緋綃,當下那雙手呈了自己的文章給他「胡兄乃山陽書院的才子,可否助小生一改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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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緋綃也不客氣,一把抓過了就看,潔白的紙上頓時出現了幾個油乎乎的手印,「嗯嗯嗯,還好啦,就是詞藻過於華麗,易流於不實。」說著還不忘了再啃幾口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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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胡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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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我的評價不夠中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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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胡兄所言極是,是胡兄將我的文章拿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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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可以看的,王兄不必過於拘泥於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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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拘小節的事情嗎?不管了,反正今夜是學不成了,就拿起雞和他一起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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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把酒言歡,一直喝到半夜,胡緋綃甚愛吃雞,中途又叫了兩隻。待到窗外更夫已報三更時,他才晃晃悠悠走向臥榻,一栽頭就睡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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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看了看他,又搖了搖頭,一個大男人,竟如此不勝酒力。洗漱一下,便也要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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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錦緞的被子竟是癟癟的,不像有個大男人睡進去的樣子。不禁心生疑惑,一掀被子,裡面竟是一堆衣物,正是胡緋綃剛剛所穿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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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怎麼如此怪異,出門怎麼脫得如此乾淨,難道是光著身子出去的嗎?正想著,突然見那團衣物動了一下,把王子進嚇了一跳,左右望望,拿了紅燭回來,小心的揭開衣服的一角,竟見一團毛絨絨的東西蜷在裡面,在燭光的輝映下,看起來不是很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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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子進不禁失聲尖叫,手一抖,燭淚竟滴在那東西上面,「店家,店家,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養的寵物怎麼跑到客人的臥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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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了兩聲,一回頭,卻見胡緋綃光著身子坐在床上,眼帶桃花,長髮及腰,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王子進見了,不禁心神一蕩,一想他是男的,馬上就斂了心神,叫道「胡兄,趕快下來,那張床不乾淨,剛有大狗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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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一把就去拉他的胳膊,卻拉了一手尚未乾透的蠟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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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驚,非同小可,再傻的人也會明白是怎麼回事。王子進不禁兩腿虛軟,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小生此世從未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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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緋綃找了一件袍子蔽體,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王子進不禁又向後爬了兩步,心想此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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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是將我全都忘記了,你一向貪吃,不會連孟婆湯都比別人喝多了許多吧?」胡緋綃幽幽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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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你不會害我?」王子進見他這個樣子,立刻把一顆心又放回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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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我本是千年以前得你救助的一隻小狐,可是你連著7世都是暴死,若這次再不能得善終,怕是再也不能投胎轉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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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那我要怎麼辦啊?」王子進這才相信他所說的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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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你曾負我一路,現在我將庇護你一生,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說著一個頭就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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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兄,不比如此多禮啊,真是擔當不起。來來來,趕快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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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以後你就叫我緋綃吧,我不喜歡前面那個姓氏。你我日後兄弟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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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沒有問題,只是這名字偏向女性,可否考慮一下……」還沒等說完,便見緋綃在冷冷的斜視他,另一半的話就此咽進了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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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怎麼知道,很久以前,一隻小狐狸在竹簍裡呆呆的望著地上的紅色的血水,那血水混著雨,蜿蜒成一道道小河,宛如誰家的紅綃凌亂的撒在地上。那是一生也難忘的景致,一世也抹不去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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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科考之日已所剩無幾,這兩日王子進足不出戶在盡著最後的努力。和緋綃相處幾日,竟是相安無事,他真的如一隻狐狸的秉性,每日只是吃睡,尤其是喜歡吃雞,一日能吃下幾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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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你就不能陪我用功幾日嗎?你在那邊逍遙快活,我在這邊苦讀,真的是很痛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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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莫要貪圖功名,那皆是紅塵糞土,你命裡也沒有如此福緣。」他很是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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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突然樓下喧嘩聲大做,還夾雜著小孩尖叫的哭聲。「走走走,我們去看看去。」緋綃拉著子進就往外走,「你、你、你沒有聽過說割席斷交的典故嗎?君子應能不為外物所誘∼,唉唉唉,那也要等我整整衣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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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是一隊官府的人馬,正抬著一個已經死去的屍首往前走,路上很多老百姓圍觀,使隊伍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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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怎麼又死了一個啊,又是鴻福客棧嗎?」「好像聽說是考生,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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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那點銀兩,這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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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福客棧,莫不是前兩日差點去投宿的那家?王子進聽了,一把推開人群,只見破露的草蓆上躺著一個面色鐵青的人,眼睛竟還沒有閉上,一副像是見了什麼可怕東西的驚恐模樣,雖然臉已扭曲得變了型,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那天同來赴考的叫做寶財的江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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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財、寶財,」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前兩日還是活生生的寶財,還和他們一起談笑風生的寶財,怎麼再見面時,竟會變成了一具屍體了呢。這個世界變化竟是如此之快,讓人無法相信,寶財是不是也不能相信呢?所以死也未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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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馬漸行漸遠,等他回過神時已經不見了蹤影,一樣的開封城,一樣的燈紅酒綠,現在在他眼裡卻看不到一絲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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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財真的是勞累過度死的嗎?我怎麼見他是一副驚恐的表情?」他現在已經無法看書了,只要一翻開書頁,黑紙百字似乎就會變成寶財驚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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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元神被吸走了的緣故,那家客棧估計是有什麼妖怪在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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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妖怪怎麼跑到鬧市裡來修行?」王子進不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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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活人多啊,可供吸食的元神也很多。而且,客棧那種地方足夠大,人也足夠多,那充足的人的生氣,足以掩飾住妖氣。」緋綃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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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你的本事是不是很大啊,我們一起去把那妖精殺了吧。」子進急道,他的朋友還有那麼多住在那個客棧裡面,他不能就任他們處於險境而不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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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過兩日吧,現在去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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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人命關天啊,再耽誤下去就不知又要死了多少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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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科考尚未結束,裡面人氣鼎盛,妖氣已經被完全的掩飾住了,不知哪個才是真身,等過得兩日,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去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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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聽了,只覺一陣沮喪,轉身出了門。為什麼?也許他不是人吧,他不是也認識寶財嗎?一起趕了那麼久的路,為什麼死亡在他那裡就是如此微不足道呢。還是他自己,太過於多情,多情總被無情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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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一抬頭,面前是金字招牌,雕簷畫柱,兩個一人多高的燈籠掛在門旁,中間的牌匾上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鴻福客棧。怎麼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來了,昔日看得是富麗堂皇的漆紅柱子,現在看了竟像是猩紅的血色,讓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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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客棧門外依舊是人來人往,賓客盈門,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他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撩袍子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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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大門,只見大廳中央掛了一個招牌,上書「天降鴻福」四個大字,很有一番氣勢。掌櫃的忙跑上來,「請問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啊?」老臉上皺紋縱橫,笑成重陽的一朵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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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想住店,可問店家還有空房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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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我們這店房間多得很啊,而且每日都有客人走,所以客倌毋須擔心。」這話在王子進聽了竟是刺耳,每日都有人走,每日,今早寶財的一張臉又浮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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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敢問住店之前可否讓小生參觀一下客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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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應該的、應該的,我這就安排小廝帶客官去參觀。」說著,回頭叫了一個十餘歲的少年,並吩咐道:「趕快帶這位客官去看一下房間,莫要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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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身形甚是消瘦,像是很久都沒有吃飽飯的樣子,聽了吩咐,忙不迭的跑去拿了一大串鑰匙,把腰低得像一株風中得弱柳,「客官這邊走,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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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樓梯,轉了幾個彎,就是與樓下完全不同的景致了,因為走廊兩側都有客房,顯得一條長長的走廊越發陰暗,連白日也要點著蠟燭。二人一同走著,空曠的走廊上只能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那個,這些客房可曾住人啊?為何一點聲息也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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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廝壓低了聲音答道「先生有所不知,這些房中大都住的都是赴考的學子,不喜人打擾,因此無論白天黑夜都是在埋頭苦讀。先生我們還是不要大聲說話,待到那邊空房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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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無奈,只好收了聲。繼續跟他走,一瞥間,竟看到一間房的雕花窗上投映著一個人影,竟是如此熟悉。王子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一閃身躲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那小廝竟渾然不覺,繼續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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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王兄,快開門啊,我是子進啊!」王子進急促的拍打著門板,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剛剛那個人影的主人應是同鄉的一位同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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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使力,門竟應聲開了,傳來了「吱呀∼」的一聲,完全不像是新的客棧,倒是像破敗了的草堂。門裡那位王姓書生正坐在八仙桌前秉燭苦讀,對王子進的闖入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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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王兄快走,此地凶險,非久留之地啊。」見那王生還是沒有反映,不禁急了,一把就去拉他的胳膊,這一拉,王生竟是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子進使力太大,自己也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只見那王生的臉竟也是鐵青的顏色,眼睛半睜半合,臉上也是沒有一絲表情,「王兄,王兄,你這是怎麼了啊?趕快和我一起逃啊?」邊說邊去拍王生已塌陷的雙頰,著手之處竟是一片冰涼。子進不禁打了個寒戰,莫不是死了吧?想到這裡,不覺心中一陣害怕,連滾帶爬的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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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走廊裡空無一人,燭光忽明忽暗,他不禁嚇得昏了,早忘了來時的路在哪裡。只是像沒了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一邊還在呼喊:「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無人應聲,只剩下回音在走廊裡和他一樣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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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個彎,突然在一個房間停住了。是一間空房,但是好像剛有人住過的樣子,東西還沒有打掃乾淨。王子進跑得也累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想拿口茶水喝,卻見桌上放著的一面銅鏡,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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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說那不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臉沒有這般寬,眉毛也沒有這般黑,那裡面的臉,竟像極了今早死去的寶財。王子進不禁失神,拿起鏡子喊起來,「寶財,寶財,你怎麼了啊?」突然間像想起什麼,環顧了一下房間,莫不是,莫不是這就是寶財住過的客房。「寶財,你是有話來和我說嗎?」,只見鏡子裡的寶財眼睛一斜,竟是望向桌子,子進慢慢抬頭看去,桌子上除了水壺,還有一個燃滅了蠟燭的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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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台,蠟燭,剛剛在王生的房間也有蠟燭,但是所剩已不多,白天還在點著蠟燭,一直在燃著的蠟燭,滅了的蠟燭,每個人都有的蠟燭,是什麼?他隱隱約約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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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突然「噹」的一聲,接著手中一震,竟是一把折扇,不知從何處出來的,擊到銅鏡上面,那鏡子應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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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周圍像是明朗了起來,鏡子裡也沒有了寶財的臉孔。「客官,客官你跑到哪裡去了啊,我找得你好苦啊。」一把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回頭,是剛剛帶路的小廝,正拿著一個大紅的燈籠在門外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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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要住店嗎,現在天色已晚了?」小廝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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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子進擺擺\手,「勞煩你引路,我要出去。」子進只覺得身上全是汗,像要虛脫了一樣,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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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門,已是夜色闌珊,自己都不知道在裡面待了多久。外面一個人白衣勝雪,長身而立,自是緋綃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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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啊,我差一點就有去無回,你怎麼這等時分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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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不就好了,不在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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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折扇呢,你的折扇呢,莫不是忘了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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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笑道:「剛剛扔進去救你了啊,要不是那把扇子,你就真是有去無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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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真是佩服啊,你是怎麼扔的竟如此精準啊,佩服佩服。」真是厲害啊,子進在心裡想著。緋綃一時失笑,不知他是否裝瘋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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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笑著,漸行漸遠,身後的鴻福客棧,正是燭光沖天,夜色中宛若一把妖火,點燃了天際,引誘著無數的飛蛾,投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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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個鴻福客棧啊,真是邪門的很啊,其實你的扇子要是晚到一刻,我可能就會跟寶財問出了原委了。」躺在床上,王子進不無遺憾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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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又在吃雞了,「你以為真的能和他問出什麼嗎?人已經死了,那頂多是他臨死前留下的一縷怨氣,大概死的時候那鏡子就在他旁邊吧。」說著已經消滅了一隻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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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此話當真啊∼」他聽了又覺得頭皮發麻了。「那為什麼我會看到寶財呢,而且他在鏡子裡還會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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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因為你當時所處境地已離鬼門關不遠了,所以生死的界限變得模糊,只一步間,就可跨越生死,所以你能見到死去的寶財,若是你真的能聽到他說的話,問出原委,怕是你也沒有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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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嚇我啊,君子無妄言,是真的假的啊?」他現在只覺得背後涼嗖嗖的,寶財的臉,王生的臉,恐懼的臉,青白的臉,又開始在他面前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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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敲門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也嚇了子進一跳,還未等出口指責,那邊緋綃就一聲歡呼:「我追加的雞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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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王子進輾轉無眠,白天經歷的太多,讓他無法安心入夢。好不容易在天色泛白的時候會了會兒周公,還沒有兩個時辰,就被緋綃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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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子進,今日有好多事要做,快快起來了!」睜眼就是緋綃那晶亮狡詰的眼睛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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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與功名無緣了,睡到日上三竿也無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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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鴻福客棧投宿,到時再睡也是不遲啊!」一聽到鴻福客棧幾個字,王子進馬上一翻身就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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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鴻福客棧,你要去那裡投宿?」子進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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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啊,是你,我的妖氣太重,定會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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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氣,哪裡來的妖氣啊,從何得知啊?」王子進說著還向周圍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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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緋綃無奈的搖了搖頭,「所以說你沒有趨吉避凶的直覺,你看你那位叫做道然的同窗,早早地就和咱們分了手,必是感覺出什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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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說這個,今日你要睡在鴻福客棧,還要幫我準備一些東西。」緋綃嘴邊帶出一絲微笑,「那個東西,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了,也想好了應付的法子,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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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你是如何知道那個妖怪是什麼東西的,可是讓我又睡在鴻福客棧,又讓我去準備東西,我是分身乏力,怎麼可能同時做這兩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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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放心,你一定可以的∼」緋綃說著,眼裡又閃著狡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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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真的去投宿了,客棧與平日並無分別,白日裡他謹記著緋綃的吩咐,也沒有到處亂闖。看著雕花的床沿,鬆軟的被褥,昨日的一切,竟不似在這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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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漸漸西沉,王子進的心也是越縮越緊,該來的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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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漸的籠罩了周圍,隨著天色的慢慢變暗,王子進竟能聽到一絲絲細微的哭聲。今天不知為什麼,感覺格外的敏銳,那聲音由細變強,後來竟是還夾雜著歎息的聲音。等到天色完全黑了的時候,竟是能聽到許多人在啜泣,仔細聽下去,「救命,救命,我不想死啊。」「今天怎麼沒有力氣啊,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嗚嗚嗚,誰來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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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站了起來,滿屋子找那聲音的來處,但是房間裡除了傢俱,哪裡還有第二個人?但是那紛亂的聲音,夾雜著哭聲,竟是如潮水般衝刺著他的耳膜。他的心也因恐懼而狂跳著,要是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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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住嘴,不要說了,都趕快把嘴閉上!!!」他近乎瘋狂的捂著耳朵大聲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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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客官,掌燈的時分到了。」還是昨天那個帶路的小廝,正提著一個大紅燈籠站在房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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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聲音也在瞬間平息了下來,王子進一頭的冷汗,對他說:「你進來吧∼」也許點了燈,就不會有那麼可怕的聲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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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廝得到允許後,從懷裡掏出一隻紅燭,一隻黃紙做的紙捻,又拿出火折,開始幫王子進掌燈。王子進盯著那蠟燭,昨日鏡子中寶財的眼光是望向蠟燭,王生的房裡也有未燃盡的蠟燭。那蠟燭的顏色,也過分鮮紅了一點吧,又不是有喜事盈門,沒事點這樣艷麗的紅燭幹嗎?心中想著,不禁一陣害怕,但是那恐怖的聲音,卻是不想再聽到了。到底是點還是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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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躊躇間,只聽「嗒」的一聲,那小廝已經打著了火折,將那如豆火光點著了黃紙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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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紙捻甫一點著,王子進便覺得一陣香氣撲鼻,似蘭非蘭,似麝非麝,倒像是廟裡香火的味道。同時頭中便是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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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暗叫不好,忙去阻止那小廝:「莫要,莫要掌燈∼」但為時已晚,那小廝已將紙捻靠近燭頭,攔也攔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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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那燭頭的火光燃了起來,搖晃了幾下,滅了。那小廝「咦」了一聲,又再繼續點著,王子進也不怕了,倒是也和他一起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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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試了幾次,還是點不著,直到那黃紙捻燒盡了蠟燭也是尚未點起。那小廝突然間很是不快,惡狠狠道:「你等著,我馬上去再拿一根回來。」說著有提著燈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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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王子進一人坐在黑暗中,「不就是蠟燭受潮了嗎,至於這麼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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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福客棧的大門關上了,只留下門外掛的兩個紅燈籠,兀自招搖著。裡面每個客房都點著蠟燭,卻是將佈滿庭台假山的院子,照得宛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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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裡空無一人,兩旁掛著的白燭,將木質的地板晃出慘白的顏色。只見每個門縫裡都飄出一縷細煙,竟是往同一個方向飄去,到得後來,如百川歸海一般,直奔一個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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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是一隻蚊蟲,尾隨著那燭煙,一直跟到那個房間,收了翅膀,從門縫裡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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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個人,正在屋子裡吞雲吐霧,將那煙氣吸入口鼻,又吐將出來,臉上皺紋如溝壑縱橫,正是鴻福客棧的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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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得臉上儘是一副享受的樣子,突然間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嘶啦∼」一陣衣物撕裂得聲音,竟憑空從背後長出一雙觸角來,一下就將剛剛那只蚊蟲釘死在門上,「什麼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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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你這個老東西的感覺還怪敏銳的嗎?」說著,一個人搖著折扇推門而入,一張俊臉上掛著笑鬧的表情,卻是緋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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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的臉上竟突地長出一雙複眼,一下佔了大半邊臉,看了他一眼:「原來是同道中人啊,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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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我說你啊,修行了這麼久,怎麼還是這麼一副醜陋的樣子啊?真是難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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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說著拿扇子擋了臉,似是不忍目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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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行尚淺,必須要變回原型才能使用靈力,人身的話就有些力不從心。」那掌櫃的說著又長了幾條腿,身上還長了厚厚的一層黑毛。布帛撕裂的聲音竟是不絕於耳,轉眼就是一隻龐大的蜘蛛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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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真是,那還穿著許多勞什子幹什麼啊?聽得讓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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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說你來幹什麼吧?」那蜘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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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勸你棄暗投明的啊,你在這裡吃了許多人的生氣修煉,終會遭天遣的,趕快到山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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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哪裡來的這許多生氣啊,那天地靈氣實在是太難收集,而且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幹嗎來壞我的好事?」那蜘蛛說著,竟在腹部出了許\多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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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久等了吧?我這就把燈幫您點上。」過了許久,那小廝終於提著燈籠回來了,子進已經在黑暗中等得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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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樣的物事,開始點燈,但見那蠟燭點完又熄,再點再熄,終於一根黃紙捻又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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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廝抬起頭,一臉的不可思議道:「客官,你是何妨神聖?」臉色竟嚇得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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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這蠟燭如此不好用,與我有何干係,你這話應該是問那火柱鋪的老闆才是?」王子進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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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廝沉思了一會兒,抬頭對子進說道,「客官請隨我來,黑暗之中,恐有魔物,我們一同去取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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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甚好啊,一個人坐在這全黑的房裡,委實嚇人。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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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子進就和那小廝一起走出房去,沿著長長的迴廊,也不知要走到哪裡,那小廝手中的紅燈籠,如螢火蟲的光,搖晃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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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和那蜘蛛鬥的甚歡,那大蜘蛛不斷的吐絲,天花板上都沾滿了黏液,很是噁心,但是就是沒有一絲沾到緋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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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在輾轉騰挪,一邊叫道:「哎呀,老東西你好噁心啊,口水搞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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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躲吧,我倒看你能躲到何時,待這房裡全是蛛絲,哪怕不沾到你身上,你也是在我做的籠中,到時自會吃了你,正好可增加我的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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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你倒是提醒了我,是不容你再多活。你已經殺了這許多人,也該到償命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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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手中的折扇便飛了出去,如一柄旋轉的刀一樣,一下就將那蜘蛛的頭削掉了,那蜘蛛一下就翻到了,卻「呼」的一聲不見了,房間裡也沒有什麼黏液,就像剛剛的所有事都不曾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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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不禁一驚,見那蜘蛛倒下的地方竟是一個紙做的小人,頭已經被割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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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受騙了,竟是傀儡幻術。」緋綃暗叫不好,忙衝出房間,子進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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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蒼茫的空氣中一點也感受不到妖氣,倒是勃勃的生氣,佈滿了整間客棧。哪裡找得到那個妖怪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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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啊?」王子進跟著那小廝,左拐右拐,自己早就已經沒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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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廝道:「我們去庫房,蠟燭都在裡面,拿了就回去。」說著,又帶了子進拐了幾個彎,停在一扇門前,回頭道:「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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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上油漆剝落的厲害,還結滿了蛛網,破敗不堪,委實不像是庫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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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們的庫房?這般模樣,實在和貴店的風格不符,而且看起來不大,怎麼能裝得了許多東西?」子進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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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莫怪,我們那邊有大的庫房,可是裡面的蠟燭都點不著,這才到這間看一看還是否有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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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廝說完一躬身,就提著燈籠進去了。「喂喂喂,我能不能不進去啊,在門外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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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許久,還不見那小廝出來,但見外面樹影婆娑,陰風颯颯,子進不禁打了個寒戰。突然間,只聽「吒\∼」的一聲,不知是什麼鳥叫,子進聽了嚇了一跳,「哇哇哇」的叫喊著就跑進了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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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去,只覺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東西發霉的味道,還夾雜著灰塵的土味,「喂,小兄弟,你在哪裡啊?」竟是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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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眼睛適應了黑暗,發現裡面很多置物的架子,地上有許多罈子,到真是一副倉庫的模樣,只是那小廝,卻不知哪裡去了。算了,取了蠟燭再說,子進想著,就近找到一個罈子,裡面插了好多棒子一樣的東西,估計不是蠟燭就是畫絹。當即伸手摸去,只覺觸手冰涼堅硬,拿出來一看,竟是一隻實心的棒子。「這是什麼物事,做什麼用的?」子進舉著那物事,正自研究,突然看到投映到牆上的自己的影子後面多了一個瘦小的人影,儼然就是剛剛的小廝。忙回過頭去,「那是人骨∼」那小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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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子進聽了趕緊扔了那截人骨,「這、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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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麼人,怎地沒有魂魄?那引魂燈怎麼也點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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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啊,請饒命啊!」子進說著,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藉著月光看去,那罈子裡裝得儘是人骨,還有幾個骷髏頭散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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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什麼,先吃了你在說!」那小廝說著,突然身體就開始膨脹,身上也開始不停的長著黑毛,沒有一刻功夫,就變成了一隻碩大的蜘蛛,兩隻複眼足有臉盆大小,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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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哪裡見過如此的異事,登時嚇得七魂沒了六魄。那蜘蛛爬到子進面前,兩隻前腳抓了子進就往嘴裡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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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只見眼前一隻大嘴,足有燈籠般大,嘴旁還長了許多觸鬚,口蜒直流,「緋綃、緋綃,救我啊,緋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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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蜘蛛一口咬下去,卻覺得沒有東西,只見一個紙裁的小人慢慢地自半空中飄落在地上。「傀儡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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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沒錯,就是傀儡幻術,你能用我就不能用嗎?」身後一個人在撫掌大笑。「現在你知道他為什麼沒有魂魄了吧?」正是緋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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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裡來的妖孽,找我的麻煩?」那蜘蛛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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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咱倆的樣子,是誰比較像妖孽啊?」緋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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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少說!」那蜘蛛說著就撲了上去。緋綃一閃身躲了過去,再回過身來,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長刀,刃上是朱紅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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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真身,果然比剛剛強了不少啊!」緋綃說著,就與那蜘蛛鬥了起來,那蜘蛛邊用觸手不停的攻擊,那邊肚子也不忘吐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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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的身軀很是龐大,緋綃也不敢和他正面交鋒,而那蜘蛛遠不如緋綃靈活,兩人一攻一守,一退一進,竟是打了個平手。「你既然與我決鬥,幹嗎不使出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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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真本事,怎會使在你身上,莫污了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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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屋子裡鬥了一會,屋裡已儘是那蜘蛛吐的絲,地上的黏液沾得人的腳行走不便,緋綃的動作已漸為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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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蜘蛛很是高興,一下就向緋綃的背心抓去,哪知他頭並不回,回手就是一刀,一隻觸腳已應聲落地。蜘蛛吃了痛,在地上翻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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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七隻腳,你想怎樣被砍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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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蜘蛛突然間大叫一聲。「起什麼?」緋綃疑道,莫不是痛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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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脖頸一陣吃痛,卻是地上那只被砍斷的蜘蛛腳猶如有生命一樣自己跳了起來,將他脖頸圈了,釘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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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蜘蛛一見得逞,馬上就開始用絲將獵物團團包圍起來。「看你我誰能鬥的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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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一縷煙自門外飄了進來,過了一會兒,竟有火光突破了大門,捲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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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你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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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我手下敗將,還要嘴硬!」那蜘蛛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火包圍。突然間,肚子一痛,見竟是一把長刀,自那被蛛絲包的繭裡出來,直扎入肚腹,已只剩刀柄。「你、你,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你也要陪我在這裡死。看你如何從這繭縛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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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就出不來了?」說著「呼」一聲頭就縮了回去,整個身子竟像變小一圈。再出來時,竟變做一隻白狐,很輕鬆的爬出了那繭縛,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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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破屋已被火燒得差不多了,連樑柱都開始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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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三步並作兩步,跳過了熊熊火焰,自窗戶一下就竄了出去,身後那只蜘蛛早已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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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窗外,那屋子便塌了,成了那只蜘蛛永遠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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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王子進一手提著煤油,一手舉著一個火把,一臉焦黑,衣衫破落,一看就是逃跑不及被煙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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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見屋子裡跳出一隻白狐,立刻扔了火把和油桶,急將它擁入懷中。抱著狐狸一路狂奔,跑出了鴻福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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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回頭看去,鴻福客棧竟像在一瞬間破落了下來,那柱子上的漆都開始剝落,燈籠也只剩竹子的骨架,上面沾了幾張紅紙,在風中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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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住的人都沒有事嗎?」子進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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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沒有人吸食他們的元神了,自會慢慢復員,可能過得幾日便好了。」緋綃在子進懷裡探出一隻狐狸的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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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妖孽,作惡多端,不知害了多少人命來練功,未免太狠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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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你見那朝廷的將軍,怕是身後背負的人命比它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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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我也不想求什麼功名了,人生苦短,你我明日便去那煙花柳巷去看絕代佳人去吧!」
作者:
北崗秀一
時間:
2007-1-11 02:06 PM
次日傍晚,緋綃還在床上小憩,王子進便迫不及待的要拉他出門。緋綃一抬眼,見他竟是換了綢緞的褂子,帶了一頂鑲著翡翠的頭冠,就連手中的折扇,竟也掛了珠玉的墜子,哪裡還有一副書生的模樣,倒像是哪家的府裡出來的公子。不僅啞然失笑:「你這便要去煙花酒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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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要去那花柳之地了,只是閒來無事,隨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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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我就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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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怎可不同去,不然銀兩誰來拿啊?」子進說著,拉了緋綃的手便一同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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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兩人到了花街,已是月上中天,整個一條街上人來人往,竟比白日還要熱鬧。各家的藝坊門外,均是紅燈高掛,門外站著攬客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紅的、黃的、綠的衣裳,舞動著,笑鬧著,竟將這晚秋的夜晚,招搖得如春日般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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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大城市,不枉此行啊,在家鄉哪見得如此場面,古人云:書中自有顏如玉果然是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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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聽了,不僅一愣:「此話怎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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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讀了幾年的詩書,怎會來赴這科舉,若不赴這科舉怎會來到開封,若不是到了開封,又到何處去見這如此多的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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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好像不是這個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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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突然從兩旁冒出一干女子,拉著二人的胳膊,就往各自的藝坊裡拽,「公子、公子來我家吧,我家如音姐姐的琴藝可好了呢∼」,「到我們這裡看看吧,定不會令二位失望∼」一股脂粉香氣撲面而來,直熏得叫人無法呼吸。王子進哪裡見的如此陣勢,幾番溫言婉語入耳,不覺心也跟著飄飄然起來。不覺抬腳就要隨人走了,但待得定睛一看,眼前的幾張臉竟都是平庸至極,倒像是一片奼紫嫣紅裡夾著一個麵團,個個臉上的脂粉竟如冬日的瑞雪一般,早就看不清地面是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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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斜眼,就見緋綃的桃花臉,一比之下,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要,不要,還是算了,緋綃我們快走吧∼」說著,拉了緋綃,拔腿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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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一個街區,慢慢的放慢了腳步,「唉呀呀∼怎麼竟是些庸脂俗粉啊,難道開封竟也是如此水準嗎?踏遍天涯,倒叫我去何處覓佳人啊?」言語中儘是掩不住的失望,怕是他科考落榜都沒有如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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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這你就不懂了,普天之下,絕色本就是少數,如此容易便教你遇到了,估計不是精魅就是鬼怪,是要取你性命來的∼」緋綃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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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看了看他的臉,在夜色中竟也如皎月般散發著一層淡淡的朦朧的光輝,確是俊美不可方物,不僅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你所言極是∼」。真是心若死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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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去,人竟驟然多了起來,都聚集在一家很大的院落門前,那屋子門外掛了能有幾十個紅燈籠,一路引了文人騷客過去,在夜色中分外美麗,倒像是一串紅色的瑪瑙。而在那院落周圍,竟是圍了有百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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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湊了上去,只是人過於擁擠,實在無法靠近那大門,遙遙望過去,只見上面寫著「牡丹院」卻是水紅大字,透著一絲曖昧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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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姑娘∼」「今日來看沉星姑娘歌舞,不知又要花多少銀子才能換得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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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不禁心花怒放,想起來這位沉星姑娘定是位美人了,又不大敢確認,忙拉了旁邊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問道:「這位沉星姑娘相貌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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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不知道沉星姑娘是開封第一花魁嗎?自是色藝雙絕了。」那書生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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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王子進像吃了定心丸,「緋綃我們進去看看。」竟一馬當先,搶在眾人之前,進了那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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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園中,是一番曼妙景色,裡面曲徑兩旁種滿了鮮花,就連樹上也是掛了紫色,粉色的帷幔,乍一看,宛若入了仙境,旁邊的八仙桌上,更有摘花采蝶的浪子在與這園裡的姑娘們喝酒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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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進來,就有一位引路的龜公過來:「二位可要哪位姑娘相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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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就叫你們的沉星姑娘過來吧∼」王子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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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那龜公掩嘴偷笑「二位是初來乍到吧,不知沉星姑娘是我們開封第一花魁吧?怎的是說叫就能過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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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說吧,那沉星姑娘如何見法?我們這便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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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二位這邊請,今夜剛好有她的歌舞,可憑銀兩換得座號。」說著,那龜公便帶著二人走到大廳當中,見中央擺了一張長桌,上面放了一份寫滿了字的絹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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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先看一下,今日沉星姑娘就是要在後花園的湖中表演才藝,在湖邊的涼亭中是十兩銀子一位,在湖中的迴廊中觀賞是五十兩銀子一位,若是在湖中的畫舫中觀賞的話便是沒有頂價了,因為座位有限,自是價高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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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你是不是有許多銀兩啊?我們去買最好的位子吧?」子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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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就是一位美人嗎,百年之後便是白骨一堆,有何看頭啊,不去!」這次他倒是很是斬釘截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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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百年之後我也是一堆白骨了啊,我不會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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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無聊,我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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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緋綃,我見你每日只是吃燒雞,沒有什麼變化,你不知道這雞有許多做法嗎?」王子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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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立刻來了興致,急道:「快說、快說,這雞還有什麼吃法啊?」眼裡竟冒著興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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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冬筍、冬菇燉的雙冬雞湯,有用泥烤制的叫化雞,還有在雞腹內填滿了香料的用荷葉包了蒸制的荷葉雞,都是皮香肉嫩,有的雞肉入口即化,有的筋骨相連,甚是筋道,美味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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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都沒有試過啊,因為第一次吃的就是燒雞,竟不知雞有如此多的做法啊?真是枉活了這許多年,咱們明日便去嘗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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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陪我看了歌舞我才陪你去吃雞∼」還未等話說完,那邊就聽緋綃叫道:「老闆,我要兩個上座,要最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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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梳著兩個小髻的丫鬟提著一盞花燈來為他二人引路,一路九曲三折,走了一會兒,就見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大湖便呈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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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這邊走,就可上畫舫了。」說著引得他倆上了一個涼亭,亭外的湖面上有一個雕簷畫柱的畫舫,簡直就是把一座樓台搬到湖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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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了上去,大概兩層共四十餘個位置,都是梨花木的座椅,上面鋪了錦緞的墊子,坐上去甚是舒適,旁邊更有丫鬟捧著香爐果盤在旁邊伺候著,緋綃對這條件似乎很是滿意,窩在椅子上,開始吃起葡萄來了。王子進則是抻長了脖子在等美人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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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畫舫便開動了,如一座水中樓台,漸行漸遠,向湖心去了。只見湖心中立著幾個矮塔,裡面點著火把,將湖面照得如白晝一般,天上的一輪蛟月,投映在湖面,隨著水波的流動,碎了又聚,聚了又碎,很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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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知這美人何時才能登場啊?」王子進正等得不耐煩呢,邊聽湖面中傳來幾聲琵琶的聲音,清冷而美麗,緊接著,便是絲竹的聲音,竟是一片繁鬧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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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婉轉的歌聲似乎踏浪而來,卻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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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聲一響起,周圍的人都叫起好來,掌聲不絕於耳,但是掌聲、絲竹聲、叫好聲,似乎都壓制不住那歌聲,竟如絲如霧般,鑽到每個人的耳中去,跌宕起伏,說不出的舒服受用。一首歌尚未唱完,便見一個畫舫出現在湖面上,上面一干女子,手持樂器,正在演奏,穿的皆是素白,衣裾隨風飄搖,仿若仙子下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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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是一個紅衣女子,盤膝而坐,正撫琴唱歌,低著頭,並看不清眉眼,只見指若蘭花,秀髮如雲,只一動,便如花枝,顫出千種風情。不用說便是一位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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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客們見了,反倒靜了下來,都被這景象攝住了心魂。「……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轉眼間,那女子已唱完了一遍,停了手,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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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抬頭,王子進只見一雙燦若流星的雙眼,一張芙蓉春風面,竟是覺得這世間的春色都集中在這一人身上,她動,如弱柳扶風,她笑,如牡丹綻放,一時間仿若百花齊放,美艷不可方物。只見那佳人站起來說了什麼,王子進已經全然不覺,一雙眼,如螞蟥般只是直勾勾的盯著那美人的臉,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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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樂曲聲又響起來,畫舫上的女子又表演起歌舞,那紅衣女郎纖腰不盈一握,體態甚是輕盈,皓腕如雪,眉目如畫,她一舞,翩翩竟如彩蝶,立刻令這秋日的湖面,鬧起了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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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沒有一刻功夫,歌舞表演便結束了,那紅衣女郎拿起一個花球,柔聲道:「多謝各位看官捧場,小女子感激不盡,但良宵總有盡時,各位如能接得花球,可否賞臉陪沉星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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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歡呼聲立刻不覺於耳,「我的,我的!」「趕快往這邊拋啊∼」更有人的胳膊躍過別人頭頂,自是迫不及待,岸上的人更是推推搡搡,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是為了爭個好位置,接那花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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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幫幫忙啊,我想要那花球∼」王子進邊說還邊拽著緋綃的衣袖,聲音更是急切得快要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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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那女郎已然將花球拋離出手,緋綃見了,往那邊吹了一口氣,那花球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落到王子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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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立刻便是一片歎息聲,更有人咒罵起來,王子進抱著那花球,心中竟是一陣狂喜,等會見了美人,說些什麼呢,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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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想好,那紅衣女郎的畫舫便已經劃了過來,那女郎並不見王子進,卻一直盯著旁邊的緋綃看,王子進兀自抱著花球,看了看緋綃,又看了看那女郎,一個白衣勝雪,風度翩翩,一個是艷若桃李,風情萬種,正是一對絕色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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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的心不禁涼到了底,早知,早知便不帶緋綃來了,自己往他旁邊一靠,本有三分醜,現在也變做五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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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女郎回過頭來,對王子進道:「客官怎的如此奇怪啊?逛牡丹園來為何還帶著一隻狐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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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呼」地站了起來,鳳眼圓睜,折扇一指,「自己一身死人的味道,卻還有臉說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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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女郎驚呼一聲,嚇得後退了一大步,「這狐狸,還會說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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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不禁面面相覷,明明一個是翩翩公子,一個是絕色佳人,怎麼一個說對方是隻狐狸,另一個卻連死人都搬了出來,難道最近流行這種調情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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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王子進明白是怎麼回事,聽了緋綃的話,不禁連心都涼了半截,好好的一位佳人,怎麼又是一隻女鬼?但是見那女郎並不像是偽裝的樣子,這又是如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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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聽了那女郎的話也不禁一愣,她自己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忙低頭對子進道:「我先回客棧了,你且和她一同去喝酒,我見她好像並無害人之心,你先去幫我探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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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不要扔下我一個人啊∼」想到要和她共飲,雖說現在是個美女,難保不會像緋綃一樣,喝醉了現了原型,到時候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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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的,明日你我還要一同去吃雞呢∼」說完對王子進笑了笑,眨巴了一下眼睛,就搖著扇子,踱著步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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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狐狸真的好生奇怪啊?還會踱方步啊?公子等會兒一定要告訴我你是在哪裡得到如此希罕的東西啊?」那個女郎對緋綃似乎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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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待會兒一定細細說與你聽∼」心中不禁暗想它會得多了,還會臭美,會吃雞,會睡覺,踱個步子說兩句話又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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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趕快與我說說那隻狐狸吧!」兩人此時正在涼亭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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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急,敢問小姐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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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迂腐的可以,我叫沉星,沉魚落雁的沉,星星的星。」那沉星很不耐煩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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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江淮王子進,字莫離,此次初來開封,就是為了趕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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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誰讓你說你自己了,狐狸,狐狸啊!」王子進這才發現他的風頭永遠都搶不過緋綃,不管他是作為人還是做一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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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狐狸是我在一個江湖藝人手中得到,所以頗為通人性,大概人會做的他都會做!」這樣騙人緋綃知道了應該不會生氣吧?反正他自己也是經常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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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幾多銀兩買的啊?可否轉賣給我?」沉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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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這個不能賣,敢問小姐有沒有看到我身邊有一位年輕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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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公子?我一過去就見一隻雪白的狐狸窩在墊子上吃葡萄呢,很是喜人啊!」那沉星拍手道,甚是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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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平時還會看到什麼呢?」這個沉星莫非有陰陽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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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可以看到許多東西啊,什麼女人男人老人小孩都有,可是別人都看不到,還有好多的老道和尚說要拿我,可是莫明奇妙都不了了之了。」王子進聽了又是身上一陣惡寒,看來她確非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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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得見小姐,小生真是榮幸之至,請∼」說著提了杯子一飲而盡,心想快快把這女鬼灌暈,自己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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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公子豪爽,沉星奉陪!」說著,竟也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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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這才發現,這個叫做沉星的花魁,似乎並沒有經過什麼嚴格的訓練,言談舉止都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倒是真性情的流露,估計若不是長了一副傾城的容顏,怕是這花魁輪幾百年也不會到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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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說邊喝,甚是高興,不覺已喝了兩壺酒,王子進未把那沉星灌醉,自己倒先暈了,迷茫中只見沉星的雙唇微啟,目光朦朧,煞是誘人。不覺迷迷糊糊道:「你好美啊,尤其是眼睛,真是朗若晨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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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古人形容美女是沉魚落雁,我呢,卻偏偏要讓天上的星星也沉了下去,所以才取名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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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說得極是∼」王子進嘟嘟囔囔說了一句,就已經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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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見了,嘴角微微一笑:「想和我鬥酒,再過幾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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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周圍夜色如墨,天上月朗星稀,真是天涼好個秋,沉星一個人坐在庭院中,望了望周圍,又看看旁邊在酣睡的王子進,歎道:「人說會有貴人帶我離開這煙花之地,不知他何時才能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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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子進醒來,卻是在客棧的床上,昨晚的一切,都恍若隔世。不禁撓了撓頭,還是不知是夢是幻,見緋綃一個人坐在椅子旁邊,一臉急切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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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算是醒來了,趕快收拾收拾,我們去吃雞吧,我從昨夜起就沒有再吃了,真是餓死我了!」緋綃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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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夜喝醉了酒,現在正頭痛得厲害,你要我去吃那油膩的雞,莫不是要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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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的臉色一沉:「那你就把昨夜看歌舞的銀子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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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我們去吃雞……」說著王子進晃晃悠悠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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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是如何回來的啊?」王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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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回來的,自是我把你接回來的啊,你在那邊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緋綃答著,邊不忘喝了幾口雞湯。現在雖是秋天,但是中午的太陽還是毒得很,烤的地面和火爐一樣,也不知他怎麼能喝進如此如此油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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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湯真是美味啊!」緋綃感慨道。「店小二,再來一份荷葉蒸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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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沉星沒有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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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她指著你我叫道:快看啊,狐狸來接主人了,真是好有趣的狐狸啊∼。不過我見她並無害人之心,倒是為什麼能看到我的真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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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卻又是怎麼回事?」王子進問道。這時緋綃已經喝乾了一盆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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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味道就是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種酸臭之氣,很像是人死後散發出來的,而且還很大,一般都是以食人為生的鬼怪才會有這種味道。」緋綃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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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她豈不是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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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這麼說,她要是只吃死人的話,還沒有什麼,反正人死了也是化為膿血,做了妖怪的腹中餐倒也無妨,若是她吃的是活人,可就不好說了∼」王子進聽了,覺得眼前的雞骨竟萬分面目可憎起來,一個個,骨肉分離,沾了湯水,哪個又是想死呢?看來不光是雞,世間萬物皆逃不脫被吃的命運,只是吃的方法有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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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發呆,突然一個柔柔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王公子∼,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說著,還清笑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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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一呆,一回頭,卻不是那花魁沉星是誰?只見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衫子,腰間紮了一條翠綠的帶子,頭髮高高的束起,在腦後盤了幾個小髻,手裡執著一隻扇子,畫的是美人圖,一雙眼睛在扇子後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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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是畫中的仙女,哪裡像什麼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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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姑娘到此處是∼」王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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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開封最大的酒店,怎麼你就能帶了狐狸來吃酒,就沒有人能請我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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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小生駑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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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真是駑鈍,還有三日就科考了,還有時間來泡飯館∼」說著還不忘拿那扇子去碰緋綃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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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分明是一個美貌的姑娘在調戲一個英俊的少年,一口茶差點沒有噴出來,「不要,別逗那狐狸,小心它咬你∼」緋綃倒是真像一隻狐狸的樣子,老老實實在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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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這窮酸如此小氣,待得你科考完畢我再去拜訪吧,到時候你莫要如此小家子氣了。」說完,裊裊婷婷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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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王子進一個人發呆:「科考,科考,我還要科考呢,竟而全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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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屍臭味,真是嗆死我了∼」說著,那邊緋綃還打了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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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回了客棧就開始挑燈夜戰,可惜為時已晚,三日的光陰,彈指即逝,哪裡夠他去泡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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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第三日,早早起了床,梳洗一下,便提了文房四寶要出門了,這一去便是五日,前兩日是鎖院,待得八月十五才是正式考試,期間所有考生都要住在裡面,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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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還不快同去赴考?」王子進見緋綃還是窩在被子裡蒙頭大睡,不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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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要去赴考了啊,你一個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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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你不是山陽書院的才子嗎?怎會不去赴考啊?」王子進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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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地方的貢函我是有的,不過是使法術做的,真要去考取功名,怕那官印會將我壓得現了原型。」緋綃笑嘻嘻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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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竟讓我一個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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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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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生陪我,變做狐狸嗎?」子進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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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說著拿了一面鏡子出來,「你若想見我,只要對著鏡子呼喚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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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舉著那面銅鏡:「緋綃,如此大的一面鏡子,怎麼可能會讓帶到貢院啊∼」聲音中不禁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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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說著又不知從何處掏了一支玉笛出來,「你只要想見我,吹這玉笛,我便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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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我不通音律,這笛子也是無關科考,我也無法拿這勞什子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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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怎麼如此多的麻煩啊。沒有辦法了∼」說著又從懷裡掏出兩張符紙來,「來,給你一張,可替你擋災的,見面看來是不成了。若是有何魔物犯你,我這裡這張符紙也自會有反映。」說完,將那符紙塞到王子進的衣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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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之中怎會有魔物啊,倒是這張紙,不要被考官發現了才好。」王子進嘟嘟囔囔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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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卻是清晨,天剛剛濛濛亮,空氣中帶著一絲清冷的寒意,一輪圓月還隱約的掛在天際,王子進不禁加快腳步往貢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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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起的太早了,路上竟沒有一個人影,諾大的開封,現在正是沉眠當中。王子進正沿著青石路急走,一抬頭,卻是前面也有一人走得竟比他還要快,晨霧中看不清面目,但見身形嬌小,大概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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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好奇,急跑了兩步,追了上去,見那女子竟是只穿了貼身的紅色長褂出來,頭髮也是披散著,看起來很是嚇人,躊躇了一下,又發現那身影極是熟悉,楊柳細腰,長髮及腰,像極了那花魁沉星,立時心花怒放,跑到那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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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姑娘,這麼早就出來了?」說完不禁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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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沉星面色發青,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連臉上的肉都塌陷了進去,甚是恐怖,除了一雙眼朗若晨星,哪還有什麼絕代佳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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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王子進也並不說話,只是一路往前疾走,「唉∼等等啊∼」王子進說著便去拉她的衣裳,這個樣子,委實令人擔心。只覺得觸手一片濕涼,再一看去,手掌中竟全都是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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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紅色的衣服,不知有多少已被鮮血浸透,王子進不由嚇呆了,站在路上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那血色,是如此分明,腥氣直衝鼻翼,都在提醒著他這一切並非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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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抬頭,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哪裡還有沉星的影子,前面薄薄的晨霧,將街道籠罩得朦朦朧朧,青石的道路上,泛著慘白的光芒,平添了一分嚇人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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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拔足便逃,還沒有一會兒,就已經到了貢院的門外,這時,霧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門外有幾個早到的書生,正緊張的等待開場,王子進見了人,心中鬆了一口氣,不覺渾身癱軟,一下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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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不是子進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赴考了呢,卻沒有想到你這麼早便趕來了。」王子進一回頭,卻是同窗的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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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不見與你在一起的胡公子來啊,他不是山陽書院的才子嗎,此次定是志在必得吧?」道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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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胡公子家裡老母病危,急著回家省親去了,他怕是要下次考期再來了!」王子進發現自己自從與緋綃在一起之後,撒謊的本事卻是日益高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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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百善孝為先,你我皆是讀書之人,怎可忘了孝道啊!」道然聽了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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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赴考的人似乎比往年少啊?」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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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有所不知,還記得我們險些就要投宿的鴻福客棧嗎?」道然問道。子進忙不迭的點頭,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那個客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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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考生後來被發現昏死在裡面,卻都是被蜘蛛咬了,不知是哪裡來的那麼許多的蜘蛛,竟而無一倖免。還好發現得早,所以這次來參考的人少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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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忙將話頭嚥了,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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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那邊貢院的大門已經開了,一干考生,大概有百餘人,個個提了裝了文房四寶的箱子,正在接受盤查。兩人趕緊跑到門口去排隊,不一會兒便進了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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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裡面,每人都按地區不同,各自被分開,子進與道然因是同鄉的緣故,分得甚遠。考生都進到一個狹小的隔間裡去,三面都是磚石砌成,只有一面沒有遮掩,卻是面對考官的。一張青石板,狹長冰冷,白日考試時便是書桌,待到晚間,從上面搬下來放在條椅上便是一張床了。這幾日吃睡都是要在裡面。子進望了望這簡陋的考場,不禁懷念起客棧那有著錦緞被褥的鬆軟床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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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檢查文房四寶是否被做了手腳,接著又有人來發貢紙,大家都寫了名字,呈上去蓋章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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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折騰,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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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晌午,考生們都被安排到一個房間裡吃飯,開考以後,便是吃飯也要在各自的隔間裡了。「唉,我是完了,」道然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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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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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位子是坐北朝南啊,一天多一半的時間都要曬太陽,豈不是要頭昏眼花?」道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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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還好了,我的那個是東西朝向,太陽倒是不用曬了,就是陰冷了些。」子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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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位兄台要小心啊!」旁邊一位考生說,轉過臉來,足有四十餘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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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這話,嚼在嘴裡的飯都嚥不下去了,難道自己真的一生都要和鬼怪打交道,連考試都不例外。忙道:「那個,兄台比小弟虛長幾歲,還是以名字相稱吧,小生姓王名子進。敢問兄台此話怎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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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慚愧,我參加這科考也有幾次了,就是不曾高中啊∼」那老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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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啊?」王子進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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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每次科舉都考生自殺,怎麼死的都有,最慘的一個是用筆活生生的將自己捅死了。足足捅了十餘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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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啊,壓力太大了吧?」王子進開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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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陽的房間還沒有什麼,陽氣較重,在朝陰的地方就不好說了啊∼」說完那老生轉了頭去,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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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個人呆呆的捧了飯碗,看了看道然,看來自己的命真是爛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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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莫往心裡去,每回考試都有虛張聲勢之人,就是為了擾亂他人心神,萬萬不可當真。」道然忙著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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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就聽「咚」的一聲,有人倒在了地上,把房裡的人都嚇了一跳,卻見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竟然昏倒在地上,把羹飯摔得滿地都是,手腳抽搐,看得子進是膽戰心驚。過了一會兒,就有兩個衙役將他抬了出去救治,邊抬便說:「這孩子這麼小便來,太緊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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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考生都像受了刺激,立時鴉鵲無聲,子進這才發覺,自己是參加到一個多麼殘酷的遊戲中來,這裡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卻是比起那鬼怪來不知更要可怕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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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王子進鋪了鋪蓋,睡在那小小的隔間中,只見夜色如水,中間一輪明月,只缺了一點,眼看就要圓了,待得這月亮圓滿之時,便是科考之日了,心中不禁焦急,馬上閉眼睡了。待得第二日太陽升起才起床,伸了個懶腰,不禁搖頭暗笑:「哪裡有什麼鬼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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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得時候,那老生又在四處散播謠言,這次說的是有一個考生曾在考場自殺,所以一有考期,便來索人性命。有人信以為真,有人連連搖頭,擾亂人心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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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就將貢紙發了下來,每人的紙上在各人的名字處都蓋了一個紅印,證明是沒有問題的紙。明日,就是科考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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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大家都睡得很早,為真正的戰鬥養精蓄銳。還沒有等月上中天,考場中已是鴉鵲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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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正睡到迷迷糊糊,突然倍一陣喧嘩聲吵醒。「你這人,不僅妖言惑眾,竟還敢在牆上畫了符出來∼」只見幾個衙役正在拖著一個人出考場,那人死命掙扎著,還邊喊:「我是在畫驅鬼的符啊,這裡有鬼啊∼」正是這兩日四處散播謠言的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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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他定是擾亂人心被發現了,現下已經不會讓他參加考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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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生被人拖著,臉面著地,突然間嗓子像是啞了般發不出聲音,「我看到了,看到了∼」說著伸出一隻手指向王子進這邊的一間房,「他就在那床板下面呢,快看啊∼,又有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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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心中不由打了個寒戰,卻聽周圍的考生一陣哄笑:「騙鬼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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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也要靠譜啊~」在哄笑聲中,那老生的叫聲越來越遠:「莫要擦那符啊,可以救你們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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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當作沒有事,繼續睡了,王子進見人多膽也不由壯了起來,安穩了一顆心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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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又是太平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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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是科舉開考之日,王子進是胡亂答了,自己寫了什麼都不知道,把腦袋裡的文字都挖空,總算是堆滿了兩張紙。中午有人送飯過來,胡亂吃了,就是繼續答題。不知不覺中一日過得竟是飛快,轉眼間,就又是晚上了。還有考生在挑燈夜戰,熒熒的燭光在夜晚中宛若鬼火一般,王子進倒是早早就睡了,因早就知道與功名無緣,再看白日答的東西,更是深信不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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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又被一些細微的聲音吵醒,因為聲音的出處就在隔壁,所以雖然不是很大,卻足以將他吵醒,其間間或有人在竊竊私語,聽得不甚清楚,但是好像卻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王子進翻了個身,打算繼續在睡,這一翻身,整張臉便朝向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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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兩個衙役正抬著一個草蓆,躡手躡\腳的出去,那草蓆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卻是格外顯眼,王子進見了心中「咯登」一下,以前也見過這種草蓆,那次是寶財死的時候,這次,莫不是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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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想也不敢想,急急閉眼要睡,但就在那一瞬間,王子進看見那草蓆中露了一隻手出來,一隻人的手,沾滿了鮮血的人手,隨著顛簸一下一下的擺動著,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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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這下是再也睡不著了,一下就起來了,剛要追著出去才想起考試其間不能出這格間,望著四周的牆壁,竟如監牢一般,囚禁的不光是自由,還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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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要是緋綃還在該有多好啊,他抱著膝蓋坐在牆角,卻是一夜未睡,只要一閉眼,就能夠看見血淋淋的人手在眼前晃來晃去,那是誰的手,那草蓆下又是什麼人?不知不覺,便是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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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日,王子進打了一天的瞌睡,卷子更是答得一塌糊塗,文章也是寫的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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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週一片寂靜,每個考生都在專心的做答,難道昨夜發生的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嗎?這麼多人,都沒有人發現昨夜有人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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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那老生滿是泥污的臉又浮現在他面前,那手直指著王子進這邊道:「我看到了,他在下面呢,就在床下面,今夜死的就是你∼」王子進一驚:床下,床下有什麼嗎?想著慢慢的蹲下去看那青石板下面能否發現什麼,只見一尺高的地方,裡面卻是黑呼呼的什麼也沒有。不禁鬆了一口氣,剛要站起來,卻發現角落裡有什麼白色的東西一晃,忙定睛看去,卻是一隻人手,沾著血的人手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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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子進不禁驚呼一聲,一下就站了起來,就覺得膝蓋一陣酸痛,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再看周圍的人都在奮筆疾書,自己的那塊青石板還好好的架在膝上當作書桌用,剛剛自己就是撞在上面了。哪裡有什麼老生,什麼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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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一場夢∼」但見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晚霞如血,已將半邊天際染紅,夜晚竟又是要來了,見那血色的晚霞,王子進心中不禁一揪,一種恐懼的感覺排山倒海般襲了過來,不是對死亡的恐懼,是對恐懼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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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又是月朗星稀,王子進一人點了蠟燭抱膝而坐,過了今晚,就是科考的最後一天了,也不用再呆在這種鬼地方了,只要今夜不睡,任誰也不會奈我何。打定主意,便抖擻精神,望著那搖曳的燭光,不禁發起呆來:出了這裡,就可見得到緋綃了,緋綃現在在幹嗎呢,大抵又在吃雞吧?緋綃恐怕不會知道我落得如此境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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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好像黑暗之中有人在拽他的袍角,看了一下,又不似有什麼東西的樣子,忙拿了燭火仔細看去,袍子的一角卻是掛在床板下什麼地方了,不禁有些納悶,那床板下明明是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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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勁拽了一下,還是不動,只好執了燭火,下床來了。只見那床板下黑乎乎的一片,在月色中宛若一張大張的口,彷彿正等待著吞噬什麼。王子進見了,不由又想起下午的夢來了。但一想不過是南柯一夢,當真不得,壯了膽子,拿了蠟燭彎下腰去拽那袍角。那袍角勾得甚是結實,彷彿有人用手拽住一樣。不得已,王子進只好硬著頭皮將燭火放在地上,自己趴著去看到底是什麼勾住了衣裳,這一看不要緊,竟見那床下竟有一人穿了長袍也趴在地上,長髮遮臉,眼中儘是血絲,王子進不覺嚇得肝膽俱烈,卻是連叫得聲音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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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袍子是一分一分的被拽到床下,王子進使勁掙扎卻是不管用,過了一會兒,整個人都要隨著衣裳進去了,只覺黑暗中從床下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那手卻是沒有皮肉,白骨一般,冰冷堅硬,王子進覺得渾身虛脫一般,半點力氣也使不上,汗水竟將衣服也要浸濕了,過了一會兒,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越來越黑,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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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那手竟鬆了一下,王子進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袍子扯破,向後退了幾步,總算是逃脫了,只覺自己的手按在燭火上,「唉呦∼,痛死了」一甩手,發現自己正坐在床板上,雙手拿著一截布條,正在絞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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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嚇了一跳,怕是再使些力,自己的小命就沒了,急忙將那布條扔得遠遠的,仔細一看,卻是自己的袍角。再看周圍,哪裡有什麼人在掐自己的脖子?只有身上的一身冷汗,和剛剛並無二致,又是一場惡夢,只是這夢也太可怕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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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你沒有事吧?」聽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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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王子進一回頭,就又見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卻不是緋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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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事,就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惡夢,你來了,就好了∼」王子進說著擦了擦額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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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夢那麼簡單,你不想知我為何而來嗎?」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來,正是前兩日兩人各分一張的符紙,緋綃手中的那張,已然被人撕成兩半。「有魔物襲擊你!我這才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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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從王子進懷裡掏出另一張符紙,卻是碎的無法從衣物裡掏出來,飄飄灑灑的掉了一地的紙屑,「剛剛,就是它助你將魔物驅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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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剛剛那不是夢,是真的了?」王子進不禁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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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你我現在就去將那東西揪出來!」緋綃說著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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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我不能走出去啊,會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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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你真是麻煩!」說著一抬手,將折扇插在王子進頭上,「走吧,定不會有人發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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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緋綃,能不能換樣東西插啊,比較小一點的?這個轉頭有所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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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一臉不快,拔了扇子,隨手抓起一支毛筆插了上去,口中還唸唸有詞,後道:「這下可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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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格間,似乎真的沒有人發現他們出來了,王子進不禁心中暗喜,卻見月光下,二人連影子都沒有,不僅嚇了一跳,那邊緋綃正在看著自己偷笑,看來只有他們兩人可以看見對方,別人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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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秋涼如水,月滿如盤,諾大的庭院中,不見一個人影,卻只聽地面上傳來「沙」「沙」的聲音,卻不知是誰家腳步,踏破黃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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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那是什麼鬼怪你心中可有眉目?」王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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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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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那你我到何處去找啊?」眼見已是三更,四下一片寂靜,考生們大多已經休息,到哪裡去找那鬼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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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是一隻怨鬼,沒有實體,因此只能用幻術蠱惑人心,所以大多考生都是自殺身亡的,我們只要找出他是在何處出來的,將那出口封住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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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考生說考場裡有鬼,還說那鬼怪是以前在這裡自殺的考生變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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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人知道是甚好啊!那子進你盡量想一下那考生的音容面貌,我用法力引了思念體出來,我們再想法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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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要我想他?」王子進一想起那老生滿是泥污的臉,和他臨被拖走時的情景,不禁心有餘悸,那鬼怪,正是自那之後便出現了,正自出神,就聽緋綃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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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緋綃的兩手正罩住自己的面目,慢慢往外抽離,似乎要將什麼東西從他頭腦中抽出去一般,只見他兩隻纖長的手掌間,似乎有一團霧一般的東西在慢慢浮現,演變成一個人臉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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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看了心中不禁暗暗驚奇,不禁叫了一聲「好!」,正說著,見那霧竟「呼」地一聲散了,緋綃掌中又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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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緋綃自言自語道,「竟然引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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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莫不是我剛剛的叫好分了心神,沒有繼續再想,所以失敗了啊?來來來∼我們再來一次∼」子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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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是沒有記憶可以引出來?你確定見到的是一個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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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萬確,他最後還是叫衙役拖了出去,走的時候還拚命的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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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什麼?」緋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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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床板下有人,還有有鬼什麼的,好像還有,怎麼就是想不起來了∼」子進說著,明明記得那老生還說了什麼話,可是自己的記憶便如躲在了層層的密林中,雲煙繚繞,竟是什麼都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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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就聽見旁邊的房間傳來「咚」、「咚」的幾聲悶響,在寂靜的夜裡竟是分外分明。急忙跑過去,見竟是一個書生正在拿了自己的頭往牆上撞去,已經撞出鮮血來,那血在青白牆壁的映襯下,分外醒目。那書生僵著臉,面無表情,明明已是滿臉鮮血,在他竟是不痛不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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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快快停下來∼」王子進見了心中一陣惡寒,忙要跑過去拉那書生,哪知卻被緋綃一把攔住,「不要攔我,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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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樣子,救不了別人,倒會連自己也捲進去!」說著從地上撿起兩片黃葉,托在掌中,吹了一口氣,只見那黃葉竟「嗖」、「嗖」兩聲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將那書生圓睜的雙眼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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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書生立刻便如死了一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莫不是死了吧?」王子進見狀更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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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魂魄被鎮住了而已,一會兒自會好了!」緋綃答道。說完便走到那書生旁邊仔細檢查起來,「沒有怨氣,一點也沒有,又被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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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樣追著他跑不是辦法,要趕快找出那個連接人世與死地的門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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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門啊?」還有這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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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是門,這個魔物能存活這麼久,而且活動範圍如此狹窄,估計是什麼人故意召他過來的,就是在人世和地府之間架了一座橋,只要那橋沒有斷,它便可自由來往於生死之間,而它若躲了回去,便是一點怨氣也沒有,怕是再厲害的道士,都拿他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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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橋∼,是什麼?可以鏈接生死,所有的一切都是再那老生被趕出去以後發生的,他在那個時候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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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我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你能不能幫幫我啊?」王子進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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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幫你回憶嗎?還是怎的?」緋綃不禁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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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你不是有好多法術嗎?能不能用一樣把我的腦子裡的記憶弄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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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便如柔絲,有千絲萬縷,我試試看吧!」緋綃歪頭想了一下,「要用那種法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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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量用安全一點的啊∼」王子進看了他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麼把握的樣子,難免膽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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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離魂大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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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個聽起來不甚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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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了那麼多了∼」說著,王子進只見緋綃一根纖長手指伸到自己眉心上,突然覺得頭腦一熱,整個人竟好像飄了起來,甚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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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睜眼,竟真的是飄了起來,自己就在下面站著,不由大驚:「啊啊啊啊∼我還不想死啊!」想叫卻沒有聲音,莫不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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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恐慌中,卻聽耳邊想起緋綃的聲音:「不要害怕,我這就去你的身體裡將你的記憶找出來,你要好好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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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這才安了心,只見他和緋綃都是面無表情,面對面的站著,過了能有一刻終的功夫,卻是毫無動靜,書上的落葉已飄落了好幾片在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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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正焦急間,看到自己竟然動了一下,那僵硬的臉抽動了幾下,竟說出一個字來「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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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子進竟發現那身體突然間竟像有引力一樣將他吸了回去,再睜眼時,卻見面前站著緋綃,正在看他反映,才知是自己的靈魂已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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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你剛剛看到了什麼?」緋綃急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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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只說了一個『符』字啊!」王子進突然靈光一閃,那日的事竟而全想起來了,那老生的臉,他拚命指著的什麼地方,還有他一直在喊「莫要擦那符啊,那符可救你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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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句話,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的話,至關緊要的一句話,就是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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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是全想起來了,你的記憶被人暗示封住了,估計就是那人幹的!」緋綃說著,拉著子進就走,「我們這便找那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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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那人看起來不像精通什麼異術啊!那符,不是他畫來救我們性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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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救你們性命幹嗎不讓你們想起來,怕那是畫來取人性命的倒是真的!」緋綃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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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禁脊背發涼,這一節,他是從未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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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找去,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那老生住過的格間,只見裡面黑棟棟的一片,並無一絲人氣,那作為床的青石板正歪歪扭扭的靠在牆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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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不由害怕,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不敢進去。但見緋綃一低頭就走了進去,自己也只有硬著頭皮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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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周圍一片漆黑,竟是什麼也看不見,正想著,突然眼前驟然亮了起來,卻是一把火焰,在緋綃的手中正跳躍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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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小心燙著了,要不我去將燭台取來吧?」王子進大呼小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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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卻不理會他,將手伸到高處,指著一面牆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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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看,不禁呆了,那整整的一面牆,竟是都被人畫了符咒,歪歪扭扭,如蚯蚓般的大字,在牆上縱橫肆虐,讓人看了不免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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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那符咒嗎?是你剛剛說的那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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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這裡,還有怨氣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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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趕緊將它擦了吧!」王子進說著,就扯了半副衣袖下來,要擦那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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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有那麼容易的?我們要先把那東西趕了回去!」緋綃正說著,那邊王子進竟用衣袖開始抹起那牆壁來,卻是怎麼也無法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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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要如何擦法?」突然間,王子進竟覺得頭暈眼花,心中一片噁心,那老生的臉竟已在那符咒的字裡行間浮現出來,卻是一片青白的臉色,和記憶中已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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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子進嚇了一跳,一下坐在地上,卻見不光是臉,那人也漸漸凸現出來,竟而走出牆壁,卻不是前幾日的老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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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老生面目僵硬,目光呆滯,一襲長袍,已然破得不成樣子。只覺空氣中一種壓迫感撲面而來,不覺胸口氣悶,不由喊道:「不要,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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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子進莫要驚惶!你再看看那裡有什麼?」緋綃在他耳邊道。子進閉了一下眼睛,竟是什麼也沒有,一面畫了咒符得牆,兀自在那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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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卻是已經來了!你剛剛擦那咒符,已經將他引了過來∼」緋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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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裡,在哪裡啊?我怎麼看不到?」王子進四下望去,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外面依舊月朗星稀,是一片空曠的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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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突然間王子進腳下一軟,卻發現自己竟踏在一片血池當中,一股腥氣撲面而來,熏的令人作嘔,王子進只覺那血竟不斷漫淹,過了一會兒,竟已到他胸口,不覺胸口憋悶,一時喘不過氣來,不禁嚇得手腳慌亂,雙手一陣亂抓,卻沒有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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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慌亂間,卻聽得一細微笛聲入耳,如泣如訴,婉轉曲折,竟如有一美人在臥,吟歌唱曲,但見眼前景色突然一變,那血池竟化作一片花園,其間落英繽紛,美不勝收,只見一白衣少年,正坐在那花圃中央,執一碧綠玉笛,正自演奏,劍眉入鬢,黑髮如墨,宛如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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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那花叢中竟又起了火來,火勢兇猛之極,眼見將那白衣少年吞噬了,正自往自己這邊燃燒,火舌捲著濃煙撲面,就要被捲了進去,子進不禁「唉呦∼」一聲,嚇得一身冷汗,那花圃被燒,笛聲卻不消失,轉眼間景色又變為青山綠水,青山如畫,綠水如練,正自飛流直下三千尺,在碧譚中濺起一片水水珠,那笛聲也瞬間高昂起來,真正是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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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景色不斷變幻,一會兒是人間天堂,一會兒又變為熔爐地獄,王子進這才知道是緋綃和那妖怪正在以幻術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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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一節,不覺心中一片空明,什麼血池地獄,蓮蓬仙境,通通都是不見了,睜眼看,只是那簡陋格間,只有緋綃一人正盤膝坐在地上吹笛。看他那悠然的模樣,顯示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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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緋綃放下笛子,慢慢睜了雙眼,朗聲道:「這般鬥下去毫無意義,趕快現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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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空曠的的庭院間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只覺有一人自遠方踏葉而來,腳步聲到了門外卻是沒了聲息,似是那人就此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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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聽了,將玉笛隨手插在腰間,整整衣冠,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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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幻術高明,小生甘敗下風∼」卻是那老生的聲音,王子進聽了心中一緊。卻見那老生已站在門外,衣冠楚楚,哪還有一個落魄書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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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不敢,只不過我族向來以幻術聞名,只是略勝而已。只是你本是一屆書生,怎的怨氣如此之重,偏要取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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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卻又管得著嗎?」哪老生似乎甚是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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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也不生氣:「怕是那個自殺的考生便是閣下自己吧,因死後心中怨氣太重,竟是無法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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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這科舉害人,我這是在警醒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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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好玩的借口!」緋綃掩嘴偷笑,接著折扇一直「厲鬼,哪裡那麼多借口,我來助你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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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兩人便鬥在一起。那老生的指甲竟是突然之間暴長,個個鋒利如刀,在月光下反射著銀色的光芒,緋綃卻是手持一隻玉笛,那老生像是喪心病狂一般一下狠至一下,卻是無法將他怎樣,王子進見斗室之中,月光之下,二人輾轉騰挪,一團銀光,一團綠光交織混雜在一起,一時分不出彼此,不僅甚是害怕,忙貼著牆根偷偷往外走著,,一個是個千年狐妖,一個是殺人如麻的厲鬼,只有自己是凡夫俗子一個,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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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門口,就聽緋綃叫道:「子進助我!」一回頭,不禁呆了,只見那老生的五指已插入緋綃的身體,眼見是不會活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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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胸口似乎被大錘擊了一下,緋綃,聰明的緋綃,狡猾的緋綃,怎麼會死?尤記得初識時緋綃執扇立在岸邊,一襲白衣,一張桃花春風面,卻是自己心中無法抹殺的景色。你我不是約好要一同遊戲人間的嗎?還要去開封最好的飯館去吃麻油雞,吃芙蓉雞嗎?怎地,你就這樣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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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緋綃的身體自那老生的手臂中慢慢滑落,王子進不僅大喊一聲:「還我緋綃∼」就要撲了上去,只覺自己滿臉都是淚水,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統統拋到腦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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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緋綃的身體輕盈無比,彷若破敗的棉絮一般飄落在地,一落地,卻是一把折扇,上面被人抓了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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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本以為派個扇子對付你就已經足夠了呢!想不到你還頗有本領。」只見緋綃一臉壞笑,站在那老生身後,卻是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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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見了,立刻破涕為笑,心中大悲大喜,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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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生吃了一驚,回過身去,還要繼續再鬥,卻被緋綃先下手為強,當頭一記玉笛,正敲在他面門之上,只覺「呼」的一聲,那老生竟是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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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狀,一把抓了旁邊發呆的王子進過來,對他道:「忍著點,他已逃到裡面去了,我們要破了這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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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與我和干?」王子進正納悶,見緋綃的指甲竟瞬間鋒利如刀,手起刀落,在他的胳膊上竟是劃了一條口子,一甩手,那血便飛揚出去,洋洋灑灑的落在那畫滿符的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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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啊!」王子進忙自己去包了傷口,抬頭一看,那牆壁上只有數滴血跡,那如蛇如蟲的符咒,竟是統統不見了,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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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暗自稱奇,見緋綃在那老生剛剛倒下的地方撿起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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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那厲鬼附身的地方,要拿去快快燒了才好∼」子進忙湊過去看,見竟是一根快禿了毛的毛筆,筆管的漆已經快剝落殆盡,上面隱約見一行小字:草堂隱者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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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必這是那人生前用的筆吧,什麼草堂隱者,卻是急功近利的心比旁人還要厲害得多,你們人啊,就是口是心非!」緋綃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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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及你一半狡猾啊∼」兩人說著相視一笑。天空中此時已是已經泛起魚肚白來,科考的最後一日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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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白天,王子進了了一樁心事,竟是覺得精神抖擻,雖昨日一夜未睡,卻並不覺得睏倦。忙準備了筆墨紙硯,就等考官前來發貢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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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幾個考官依次將貢紙與題目發了下去,到得他這裡,竟是不發了,在登名錄上他的名字下面畫了一個硃筆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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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覺納悶,自己明明在啊,怎麼會缺考。正想著,不覺摸到了頭上的毛筆,心中不禁暗叫:糟糕!那隱身之術緋綃忘記消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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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馬上跑出了考場,一路狂奔,卻是找緋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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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花了大半天功夫才在飯館裡將他找到,彼時緋綃正在快活的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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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將這法術解了,我好再回去赴考∼」王子進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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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那邊抓著一隻雞腿,並不著急:「我若將你這法術解了,你要如何再入得那貢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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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王子進卻是不知如何做答,呆立在那裡,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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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趕快坐了一起吃肉喝酒吧,莫要想那勞什子考試了!」緋綃在一旁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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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中,王子進只得坐了,和他一起吃了起來,王子進科考的最後一天,竟是在飯館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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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兩人起來就逛開封城,離放榜還有一段時日,再說王子進知這次中的無望,心中很是輕鬆,忙抓緊時間遊玩。外面艷陽高照,寬闊的馬路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比起這番繁鬧竟像,勃勃生氣,貢院的那幾日,真是如惡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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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啊!」王子進拿了折扇邊晃邊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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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等一下我們去試吃你說的芙蓉雞吧?聽起來甚好啊∼」緋綃在一邊道,自從王子進進了貢院,就無人陪他吃雞,這幾日過得甚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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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發現緋綃的腦袋很是不開竅,天下有那麼多的美食,他卻只愛吃雞,真是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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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除了雞,你吃過別的東西嗎?」王子進決定助他開開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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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還有鴨子和鵝,你若帶我去吃這兩樣也是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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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搖了搖頭,暗想此人不可救藥了。
作者:
北崗秀一
時間:
2007-1-11 02:10 PM
正自想著如何引得緋綃不去吃那該死的雞,耳邊又是一陣溫言軟語:「王公子,大老遠的就見你了,怎麼科考完畢竟是悠閒若此啊?」那聲音中像伸出一隻手來,直撓到人心中去,撓的別人一陣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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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頂桃紅鑲金邊的軟轎就停在他旁邊,窗戶掛著竹簾,看不清裡面人的樣貌,但如此柔媚清脆的聲音的主人只能有一個,就是那花魁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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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敢問姑娘有何事?」王子進想起前去赴考的那日早上所見,不由心中一陣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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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我作甚?難道本姑娘還會變鬼吃了你不成?」那沉星見了王子進的模樣,不由巧笑起來,看起來是將那日的事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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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姑娘有什麼事快去忙吧?小生還要和朋友在開封一同遊玩呢,況且姑娘家不好拋頭露面。」要趕緊將她打發了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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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那邊轎裡的人竟是好一陣沒有聲息,「我拋的頭、露的面還算少嗎?」明明是自嘲的話,聽起來倒像是一聲淒婉的歎息。「不與你說了,我這還要去相國府表演歌舞呢!晚上公子若有空的話就去牡丹園捧場啊,沉星好酒好菜伺候著!」說完,竟見那轎簾掀開,從裡面竟是伸出一隻玉手來,帶著翡翠的鐲子,映得那手臂越發白晰,只見那手直奔著緋綃去了,「小狐狸,真是喜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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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急忙伸手格開,「姑娘,姑娘不可逾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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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甚是不快:「王公子,連你也瞧不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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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小生不敢,姑娘會錯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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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並不答話,只聽她招呼轎夫上路,那頂軟轎,如綻放的杜鵑花一般,帶著一絲香氣,行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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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知怎的,竟覺得那轎中人似乎很是悲哀,連那扎眼的桃紅現在也如海市蜃樓,綻放著虛幻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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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得罪人了,這該如何是好,今晚真要去牡丹園賠罪了。」王子進的大好心情登時打了折扣。晚上,只好又拖著緋綃去了牡丹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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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得牡丹園,便見上次來的那位迎接的龜公對他二人眉開眼笑,忙跑過老:「就知二位公子會再來,沒有幾人見得我家小姐不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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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能記得我們?」這裡迎來送往一日不知多少人,這龜公的記憶未免太好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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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龜公指指緋綃:「這樣俊朗的公子可沒有幾個,自是過目不忘!」接著又道:「二位還是要最好的位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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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這次不等子進開口,緋綃那邊已然答了,王子進不禁暗暗稱奇,看來馬屁是人人適用,且不分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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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二人又如那日一樣被領了到畫舫上面去看歌舞,緋綃一如既往的窩在墊子上吃葡萄,只是子進,卻沒了過去的興奮,沉星的傾國容顏,枯朽的容顏,在他面前交錯,他無法確定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背後到底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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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沉星又是奏了一曲《桃之夭夭》,曲子甚是歡快,不由聽得在座的賓客都是隨節拍搖頭晃腦,子進心中的積鬱不禁一掃而空,接著又著華服獻了一段舞,穿的是金色的衣服,跳的是嫦娥奔月的歌舞,見她最後坐在假做月亮的花燈之上,神情卻是落寞異常,如玉的一張臉,被月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真是明艷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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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全場的高潮終於到了,只見她蓮步輕移,回船去取了花球,又要拋將起來。「看來這拋花球是場場必有的餘興節目啊!」王子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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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客官可是初來,這沉星可不是日日拋花球娛人,你看這些人的表情便知道了!」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商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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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子進胸中立刻蕩了一下,不是每次都有嗎?怎的今日便有,可是為我?可是為我?她與我約好了今晚相見,卻想不出法子來,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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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對緋綃急道:「我要那花球,明日陪你下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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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一個眼神遞了過去,那花球便像被什麼勾住了一樣,直往子進的懷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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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是王公子接得花球,看來你我甚是有緣啊!」沉星說完,就令丫鬟提著花燈去領了子進和緋綃下了畫舫,往後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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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後庭的花園,映眼就是一桌豐盛的酒菜,一見就知是早已準備好的。那邊王子進見了此情此景,不禁心潮彭湃,看這樣子,沉星對自己確是青眼有加,不然也不會幾次三番在這開封城中與他巧遇,現下他科考結束,又備下酒菜與他慶功,佳人知遇,該當如何回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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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莫要發呆了,趕快喝酒吃菜啊!」那邊沉星見他出神,急忙喚他。說完,還夾了一箸菜到緋綃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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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見了,不由吃味,轉念一想,她看緋綃只是狐狸而已,估計只是喜愛而已。哪想那沉星並不理會子進,只忙著拿著羹匙逗弄緋綃,那邊緋綃也甚是討巧,一邊斜眼看著子進,卻並不說話,一臉壞笑,裝得真是一隻狐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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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沉星姑娘沒有什麼話要和小生說嘛?」那邊子進的冷板凳實在是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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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王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將這白狐帶來與我玩耍,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沉星說著竟情不自禁的拍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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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如小女孩一般天真爛漫,也不便說什麼了,那邊給緋綃使了個眼色,要他盡快離席,哪知緋綃的頭一偏,竟是不理他,繼續與沉星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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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沉星今夜要款待的是他,哪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一番心意卻又是表錯了情,眼看著便隨這觥薵交錯付之東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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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莫要不開心,沉星在此敬你一杯。」那沉星每日周旋於恩客中,何等聰明,竟是看穿子進心事,「過幾日王公子便要上路返鄉了吧?待得再見時,便不知是何時了∼」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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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心領了,便是去得天涯海角也萬萬不會忘了姑娘的!」王子進聽得她的話,心中竟是一酸,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管這沉星是人是鬼,她卻是沒有害人之意,對自己還是照顧,不由有些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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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王公子若是高中,莫要忘了牡丹園的沉星便行了∼,沉星永遠會記得今日的筵席,托王公子的福,才能如此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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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傷心啊∼」王子進見苗頭不好,趕快安慰道「他日我再來開封,定會來找你,希望你還在那湖中載歌載舞,小生還要接姑娘的花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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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那沉星聽了這話,竟更是幽怨:「他日,他日我還不知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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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暗叫不好,自己又是說錯話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見緋綃拿了袖子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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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兩個噴嚏,知是他不堪沉星身上的氣味,那邊沉星見了,卻是將不快一掃而光,「這狐狸真是喜煞人啊∼」說著,又去逗弄緋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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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顯是不堪其擾,卻又不便發作。王子進見了,不由在肚中偷笑,暗道:你也有今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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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酒吃的甚歡,卻見門口伺候的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對沉星耳語幾句,沉星聽了,臉色立刻一沉,顯是沒有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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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站了起來,對王子進道:「王公子,我先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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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你在哪裡啊,原來是在這裡和小白臉調笑啊!」還未等沉星離席,月亮門外便走過來一個豐滿妖艷的女子,看那年紀,估計有四十餘歲,臉上濃妝艷抹,身上五彩繽紛,像開個大染坊一般,將這世上的顏色都要堆在這方寸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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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頓了一頓,繼續尖聲說道:「放著有錢有勢的恩客不陪,卻來和這些窮酸吃酒,你以為哪個會把你娶走貢在家裡啊,別做夢去了!」那聲音如破羅,如削鐵,尖利難聽,一邊說著,還斜眼瞪著緋綃,顯是剛剛口中的小白臉就是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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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能這樣說,沉星這兩年為媽媽賺得還少嗎?這幾日識得幾個朋友,眼看就要分別了,為他們餞餞行都不行嗎?」聽沉星這樣說,王子進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人們常說的老鴇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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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那邊那女子不禁大笑起來,竟像是見了什麼開心的事一樣「人道戲子無義,妓女無情,原來我這裡還出了你這麼個情種啊!你倒是乾脆隨他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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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沉星在這裡已經為你賺的不少銀兩了,難道送別幾個朋友自己都不能擅自做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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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聽了,語氣登時軟了下來:「沉星啊,我只是擔心你啊,希望你莫忘了本分!」說完,又夾著一陣香氣出去了,背影甚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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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以後,就留下三人對著一桌殘羹冷飯,場面很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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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你莫要傷心,都是我們不好!」王子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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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誰讓我出身青樓呢!」說著,竟有淚珠自臉上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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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哭,如梨花帶雨,如芙蓉出水,心中竟有一些酸楚:「沉星,莫要傷心,我想辦法讓你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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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你不要騙我了,那麼多王侯都說過這樣的話,但都是看我賣笑,連一個要納我為妾的都沒有∼」說著,哭得更是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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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禁血氣上湧,「你放心,明日我便來想辦法來替你贖身!」自己都不知哪裡來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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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當真?」沉星聽了甚是高興,立刻收住了哭聲,向王子進拜了一拜,「沉星在此感激公子大恩大德了,明日就等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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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王子進叫苦不迭,可是話已出口,無論如何是收不回來了,看沉星那幅模樣,更有被人設計的感覺,忙看看緋綃,卻見他在一邊偷笑,並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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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迷迷呼呼的除了牡丹園,走在路上,涼爽的秋風進一步吹醒了他發熱的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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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怎麼辦啊,那沉星的贖身錢是不是會很貴啊?」王子進不禁急道,她是開封花魁,怕是自己家那幾十畝田都買了都不及她的贖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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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不會便宜啊,要不怎麼這麼久都沒有人要贖他呢∼」緋綃在那邊搖著扇子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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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幫我吧,我到哪裡去尋得那許多銀子啊?」王子進哀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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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和你說過,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況且她不知是人是鬼,你不聽勸告,現下這樣,叫我如何是好啊!」擺名了是不肯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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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幫幫我啊!我可怎麼辦啊∼」夜空中,寂靜得開封城得街道上,傳來王子進的哀號聲,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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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有一個辦法,明日不花一文錢就可將那沉星帶了出來!」緋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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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啊,趕快說,快說啊!」王子進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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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你莫要著急,只要聽我的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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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王子進回去便放心的蒙頭大睡,緋綃倒是出去了便沒有回來,神秘兮兮的不知在搞什麼,王子進見他是變做白狐出去,臉上依舊掛了一臉壞笑,也不去管他了,反正只要他還記得去幫忙贖沉星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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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天還沒有亮,王子進變被緋綃從被子裡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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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幹嗎這麼早啊?要去奔喪嗎?」王子進迷迷糊糊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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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錯,就是要去奔喪,趕快換一身素白的衣裳,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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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說你在開封還有朋友啊,昨天晚上就是忙這個嗎?」王子進挑了一樣顏色最普通的衣服「黑色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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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可以,我的那位朋友你也是見過的∼,我們趕快走吧!」說著兩人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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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心中不禁納悶,緋綃的朋友好像就我一個啊,難不成這是給另一隻狐狸奔喪去,過會兒靈堂裡不會供著一隻狐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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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順著街道走著,路上真的遇到一家出殯的,紙錢灑的滿街都是,哭聲也甚是動容,不禁聽得王子進心中發酸,生老病死,每個人都是無法逃脫,不知何時,自己也會變做枯骨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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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那邊緋綃已經聽了下來。「子進,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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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抬頭一看,見眼前兩扇朱漆的大門,上面一副牌匾,水紅的三個大字,正是牡丹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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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到了這裡?莫不是緋綃這幾日陪我來,認識了相好的,哪想那姑娘香消玉殞了?」正想著,那邊緋綃已去跑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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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一個小廝跑來開門,神色很是慌張,「兩位大爺,晚上再來牡丹園吧,這個時候還沒有營業∼」說著,就要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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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我們是昨日說好了來替沉星姑娘贖身的,麻煩你去通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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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星姑娘,你們當真要替她贖身?」那小廝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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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說著,推門便進了去。那小廝也不敢攔,垂手在後面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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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王子進一個人在納悶,不是參加誰的葬禮嗎?怎麼變成給沉星贖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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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似乎對路很熟悉,一個人走在前面,三拐兩拐便走到一個房間門口,那房間佈置的很是華麗,門外掛著朱紅色的帷帳,正隨著晨風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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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傳來幾個女人的聲音,好像在爭吵什麼,似乎有什麼事讓她們很是氣憤。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甚是尖利,正是那個老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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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領了子進推門進去,裡面幾個女子都是一驚,忙回過頭看,臉上都是一副驚恐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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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莫不是見鬼了?」王子進調笑道,「我們今日來是給沉星贖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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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那幾個女子更是害怕了,指著床道:「你要贖的是她嗎?如果是的話,趕快帶她走吧,莫要聲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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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探頭往那床上一看,只見帷帳層層疊疊看不清什麼,一縷黑髮自裡面滑落出來。再伸手一撩,竟然是一具乾屍躺在裡面,眼睛只剩下兩個黑洞,腮上沒有什麼皮肉,只是衣著甚是華美,越發襯得那乾屍面目可憎。王子進嚇得一下坐在地上,「我、我要贖的是沉星,不是這乾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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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就是沉星姑娘,昨夜不知發生什麼離奇的事,她竟一夜變做這般模樣。公子你趕快將她帶走吧,莫要讓外人聽說我們這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攪了我們的生意。」那老鴇頭很是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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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就是沉星,昨夜載歌載舞,昨夜還是人面桃花,怎麼一夜只見變成了這番模樣,沉星天真爛漫的笑臉又再他面前浮現起來,雖然知道她是異類,但是,但是自己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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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只留了一具枯骨給他,叫他如何是好啊?難道真是紅顏彈指老,這也未必太快了一些,想著,眼淚\不禁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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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莫要傷心,我們將沉星姑娘帶回去安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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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對,這是一定的!」這些青樓中人多半勢力,不能將沉星的枯骨留在這裡。想著,一摸眼淚\坐了起來,忙用被單將那枯骨捲了,一把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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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道:「多謝各位成全,只是我這兄弟對沉星至深,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夠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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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謝,不謝,你們趕快走吧,千萬莫要聲張啊,我們就說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說著,那老鴇頭甚是傷心的樣子「這孩子做夢都想離開這裡,嫁得一個好人家,算是了了她一幢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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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眼中又是一片朦朧起來,忙抱了沉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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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卻見緋綃嘴角還是掛著一絲笑意,他見得慣了,已是沒有什麼感覺,知道緋綃見了誰都是一具枯骨一樣,死亡在他那裡,本沒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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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太陽還是沒有升起,王子進一個人抱著沉星的遺骸大步走著,風捲起綾羅,帶出一縷黑髮,拂到王子進臉上,還帶著一絲香氣,沉星啊,沉星,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為你哭呢,你活著的時候,那麼多人為你喝彩、叫好,那麼多人為你傾倒,現在卻只有我一人為你掬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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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牡丹園依舊繁華絲錦,正是雕簷畫柱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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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抱了沉星的遺骸不往客棧走,卻在路口拐起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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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在後面急忙一把將他拉住:「你這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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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王子進回過頭來,兩隻眼睛已經哭的腫得像桃子一樣:「我,我記得前面拐角有一家棺材鋪,我這便去訂了一副好壽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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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我們回客棧吧,我這就還一個活生生的沉星給你如何?」緋綃看了他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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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當真?」王子進不禁奇道,自己手裡抱的是具枯骨可是半分不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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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趕快隨我走吧!」說著拉著王子進便往客棧走去,那王子進聽了緋綃的話,竟很是高興,步履也跟著輕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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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了客棧,王子進將沉星的屍體放到床上,那邊緋綃急忙將門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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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個活法啊?」王子進見床上的沉星倒像是死了一二十年,讓她復活哪裡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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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其實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來,好令她和死人無異,我們這才好不花分文將她領走嗎!」緋綃在一旁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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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你好厲害啊,然後我們再將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好了,對嗎?」王子進聽了,立刻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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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卻面現難色,「就是出了一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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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錯?什麼差錯?」子進的心裡的花只開了一半便凋謝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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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尋常女子,取了魂魄出來,自是和生時無異,你再看她的臉,像是死去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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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回頭看了一下,那屍首的臉上竟只剩一層薄薄的皮肉,眼睛更是只剩下兩個黑洞:「大概,少說也有十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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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才比較麻煩,這個沉星就是已經死了十幾年了,現在的樣子,便是她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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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麼法子可令她變回原來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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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比較難辦,她的魂魄回了肉身,要想辦法恢復原狀,那才糟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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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原狀有什麼糟糕啊?」王子進現在已經是一頭霧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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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她是一具乾屍,如何能長得皮肉出來啊?」緋綃問道,「而且她現在的身體還並不是她的本體,所以要長肉的法子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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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難道……」子進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自己的所見,沉星一身緋紅,臉上也是差不多這般模樣,那一手鮮血,現在還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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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但是他卻不願也不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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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不錯,就是吃人,她吃了人自會長出皮肉來,多年來,她也是以此為生,只是她自己也尚未發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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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說了,」王子進雙手抱頭,甚是痛苦的模樣,「我們就讓她這麼死了好嗎?她這樣活著,又有何意義呢,空是受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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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緋綃卻搖頭道:「那可不成,我昨夜答應了她會讓她自由的活下去,怎麼能食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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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來,貼在沉星的額頭上,嘴中還唸唸有詞。只見那乾屍真的如有生命般慢慢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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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看得呆了,眼見著沉星的乾屍慢慢的走下床去,掠過自己身邊,逕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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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出去啊,你這個樣子,怎麼出門?」說著便要將她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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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後面緋綃比他還快,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子進,她這便要去想法生皮長肉去了,莫要攔她,待她長出人的模樣,自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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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看著,那華麗的紅色綾羅,繡著金色花朵的綾羅,裹著一具枯骨,不禁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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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伸出一隻手,擋在他眼睛前面:「子進,子進莫要看了,你要忘了這此情此景,你只要記得她的美、她的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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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的手,冰冷而潮濕,還帶著一絲芳草的氣息,子進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著,為什麼,不論是人是鬼,都要承擔著這樣多的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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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的笑厴,如花一般,又在他的記憶中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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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有兩個時辰,子進哭得也累了,竟歪在客棧的床上睡著了,那邊緋綃將他推醒,「子進,沉星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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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一骨碌爬了起來,「你怎麼知道?她還能找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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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魂魄在我這裡放過,我自然知道,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她也不會忘記是從何處出來的!」緋綃答道,「子進,快去下樓等她吧!莫要多出什麼事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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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忙跑下樓去,也來不及整什麼衣冠了,蓬頭垢面的站在樓下,只見路上幾個人正坐在攤上吃早點,還有小販正抬了貨擔出來準備叫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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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路的盡頭,只見一個紅點由遠及近,慢慢走來,彷彿是誰在一副黑白街景上用筆點了一點硃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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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風華絕代的艷,是灼灼其華的艷,是奼紫嫣紅的艷,王子進只見那一點艷色婷婷裊裊的向自己走來,心中竟是百感交集,不知該為這艷悲哀,還是該為這艷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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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見了王子進在客棧門外等她,臉上立刻燦爛了起來,幾步小跑,撲到王子進懷中,「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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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覺得兩手中儘是溫暖,鼻翼中也是一陣芳香,誰又能想到這個溫香軟玉般的美麗女子是一具乾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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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什麼?」王子進忍著眼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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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貓一樣趴在王子進懷中道:「以前有一個道士見了我,說今年會有一位貴人帶我離開那煙花之地,當你接得我的花球時,我便在想,會不會就是這個呆子呢?」說著抬起頭來「現下看來,果然是你,我真的好高興啊!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帶給我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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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她的剪水雙瞳,不禁愛惜的撥了撥她額前的秀髮,「我答應你,還會帶給你,更多的幸福∼」說著,覺得自己心中的一片柔軟地方竟被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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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樓台上,緋綃看了這一切,不禁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放下了窗戶的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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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古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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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上得樓來,見了緋綃,更是高興萬分,急著跑過去要去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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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拉住她,「逗狐狸也不急這一時啊,你先坐下,換件乾淨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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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知我衣裳髒了,我總是莫名其妙的將衣裳弄髒,還不知道怎麼弄的,我剛剛就發現衣裳好像又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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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去自己的行李裡找了一件乾淨的袍子讓她暫且換上,將她的衣服隨手丟在旁邊用來沐浴的木桶裡,只見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的被暈成了紅色,王子進見了,忙別過頭去,生怕那血水再讓他想更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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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屋裡,只見沉星一人對鏡梳妝,緋綃不知何時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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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將來有何打算呢?」王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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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側著頭,不以為意:「還能怎樣,自是跟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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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禁嚇了一跳:「什麼,你要離開那牡丹園,連自己要做什麼都沒有想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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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沉星聽了,頭不禁垂了下去,手裡捏了梨花木的梳子,很是傷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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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王子進見了急忙分辯:「我帶你出來,並不是貪圖你的美色啊,如此趁人之危,不是我王子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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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也嫌棄我嗎!嫌我出身青樓!」沉星說著,又哭了起來「以前我便對自己說過,若是誰救得我出來,我便嫁了誰,可是現下你卻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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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心道:你又何止出身青樓,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沒有嫌棄過你。忙說道:「不是不是,姑娘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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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說,你會娶我了?」沉星聽了這話,眼中滿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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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王子進不禁語塞,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啊,她何來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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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卻很高興:「太好了,我也要當新娘子了,要穿大紅喜服,披了鳳冠霞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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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明亮的眼睛中竟有淚水滑出「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真是做夢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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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心中竟是一酸,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點了點頭,反正按緋綃說來,自己也沒有幾年好活,大不了陪了她幾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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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那邊緋綃卻領了客棧的小廝過來,「就是這位姑娘,再幫她增加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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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見了,竟是破涕為笑:「你這狐狸還會定房,真正有趣!」說著,便又跑過去,伸了一隻玉手,去摸緋綃,緋綃這次倒也不避讓,不去理會她,那邊吩咐小廝去收拾房間,沉星得了手,煞是高興的樣子,一個勁的向王子進在擠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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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王子進陪緋綃在房裡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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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答應她要娶她了?」緋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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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那麼可憐,我又有什麼辦法啊!」王子進也很是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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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吃著雞腿,臉上的表情卻很是凝重:「你要考慮清楚啊,她早已死去多年了,與她成親,只會讓你的陽壽更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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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王子進倒是不以為意「短就短吧,能換來她幾日開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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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搖了搖頭,很是失落的樣子,繼續吃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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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王子進去叫了沉星出去遊玩,卻見自己的新袍子在她身上又滿是血跡了,不禁傷心,看來晚上她又出去找了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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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抹乾眼淚,將她叫醒。「快起來,我們這便一同買花衣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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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聽了,立刻爬了起來,開始梳洗,真是迫不及待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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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上得街上,立刻吸引了路人得目光,一個是貌比潘安,一個是美若天仙,難得見到如此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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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見了也不以為意,這樣的場面估計見得多了,只忙著去看路邊小攤上的東西,一副新奇的樣子。那邊緋綃卻很是驕傲,拿著一把折扇,沒有一刻鐘便換了十幾個姿勢,最後還是王子進將他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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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和緋綃,一到得街上,便立刻變成兩個活寶,王子進一個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才好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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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沉星買全了所需的物品,已經是中午了。緋綃那邊又鬧著要去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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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家這狐狸愛吃雞啊?」沉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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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像大凡狐狸都很偏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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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聽了沖緋綃眨巴一下眼睛:「有沒有聽過『百雞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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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一聽,眼裡頓時冒出了璀璨的光芒,王子進則是一臉死黑,雞雞雞,又是雞,如果有來生,他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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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沉星便引得二人去吃那『百雞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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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買,我們過兩日便啟程吧!」王子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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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去哪裡?」沉星聽了很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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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回家了,我還要回家準備娶你啊!」王子進說了,很是不好意思。見緋綃一味吃雞,並不理會他,窘迫才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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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沉星會很是高興,那聽她聽了這話甚是遲疑:「我、我不能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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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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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把什麼重要的物事落在牡丹園了,要將它找回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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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好辦,只要晚上潛了進去拿走便行!」說完,還不忘問:「是吧,緋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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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嘴裡叼著雞連連點頭,這種偷雞摸狗之事原是他生來就有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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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聽了,臉上是一片歉疚之色:「關鍵是我連是什麼東西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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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禁愣住,這樣的記性也太可怕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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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忘了,好像很久以前就丟了那樣物事,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已經想了好多年了,可是這好多年中又有事情被忘記。」沉星無奈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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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說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好法子,只好怏怏的回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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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二更時分,王子進睡得正香,卻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吵醒,睡眼惺忪的去開了門,卻見門外一張絕美的臉龐,卻不是沉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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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王子進迷迷糊糊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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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想起來那物事在哪裡了,我們這就去取吧∼」說著,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輝,王子進不忍拂了她的意,忙回去穿了衣服,再要去叫了緋綃,竟見他已是整了衣冠,坐在旁邊等他,臉上是一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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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了門,沉星便在前面帶路,往牡丹園去了,迷茫的夜色中,瀰漫的夜霧中,王子進看著眼前不停趕路的婀娜人影,竟覺得陌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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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新月如鉤,夜色如墨。照得路途不甚明亮,王子進跟著沉星走了一盞茶的功夫,覺得前面沉星停了下來,一抬頭,已經到了牡丹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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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大門緊閉,但屋子裡還是有些燈火,看來是還有客人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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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道:「我們還是從後門進去吧?沉星可知後門在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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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的眼睛裡一片迷茫,只是淡淡的答道:「知道!」便又引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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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只覺的沉星今日好像有點不對勁,但又不方便說,回頭看看緋綃,卻見他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唇邊,意思是不要讓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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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會兒湊頭過來「她好像想起什麼了,莫要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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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聽了點了點頭,看著沉星空洞美麗的大眼,不覺有些擔心,只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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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帶了兩人到了後門,一推門,已經上了鎖,那邊緋綃見了,搶在前面,伸手輕輕一推,那門「吱咯」一聲,竟應聲開了,裡面傳來「嗒」的一聲,卻是鎖頭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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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現下有些明白緋綃那取之不盡的銀兩是從哪裡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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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見門開了,一閃身便走了進去,望著後面的花園開始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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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輕念著:「不一樣,不一樣,怎麼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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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奇道:「什麼不一樣啊?這不就是牡丹園嗎?你生活過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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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伸出一隻玉手,往前指了指:「什麼都不一樣了,庭院還是那個庭院,可是假山和花木,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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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想這些,你不是記起忘記的東西在哪裡嗎?我們趕快去取了吧!」緋綃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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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邊沉星像是忽然回過神來,「是回來取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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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是在你的房間裡嗎?」王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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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我的房間,對了,我要看看我的房間怎麼樣了!」說著,又找了旁邊的一條小路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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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你的房間在內院啊,不是在那麼偏僻的地方!」王子進在後面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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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忙拉了他一把:「莫要聲張,看她走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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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拐了幾個彎,最後在一個破舊的小屋前面停了下來。王子進見了不由驚道:「這不是柴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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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並不理會,伸手去開了那扇木板做的破舊小門,藉著朦朧的月光,只見裡面堆滿了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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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怎麼變成了這樣,我住的地方,明明是這裡啊!」沉星很是驚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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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我們快走吧,你住的地方,該是是那邊的大屋啊!」王子進過來說道,說畢,正好看到沉星的臉孔,只見她雙頰塌陷,臉色無光,不知什麼時候竟變做這般模樣。王子進不禁嚇了一跳,她莫不是又要吃人了吧,現下找不到死的,不會抓了我充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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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也不敢言聲,偷偷閃到一邊,「緋綃,你看,她何時變做這副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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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是這樣了,只是你沒有發覺而已!」緋綃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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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在屋子裡環顧了一下,用手摸著窗欞,「沒錯,沒錯,就是這裡,這裡還被我刻上了記錄日期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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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還哼起了歌:「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卻是初識時唱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沉星唱著,深陷的眼睛又迷離起來,好像思緒已經回到很久以前。王子進見了,不由傷心,她這般模樣,卻該如何是好,想當日沉星一襲紅衣,美若天仙,一首《春江花月夜》唱得如天籟之音,也許自己是不該接得那花球,那樣的話,她還是那個在湖面上載歌載舞的仙子,也不會如現在這般,變做枯\骨,在這吟歌唱曲,一樣的曲子,現在聽來心境卻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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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唱了幾句,歎了口氣道:「如玉姐姐的歌,真是好聽啊∼何時我也能唱得如她那樣好呢?」語氣中甚是落寞,看那樣子,像是回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將子進和緋綃都忘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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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突然像是想起什麼:「鏡子,我的檀木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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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禁鬆了口氣,心中暗道:總算想起要找什麼了,不過是一面鏡子,拿了趕快回去吧,可莫要這樣了,不然自己會被她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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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沉星甚是著急的樣子,披頭散髮,忙去搬角落裡的柴草,王子進見了,也去幫忙,卻不忍心看她已枯朽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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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搬得一陣,柴草便被搬空了,沉星在那角落裡摸了半天,竟拉出一塊磚來,將手伸到那磚縫中,摸了一面銅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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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很是高興得樣子:「這是我的寶物啊,總算沒有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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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那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現在已經腐朽的不成模樣,不過從周圍那檀木的鑲邊,可見做工很是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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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說著,倒轉了那面銅鏡,將鏡子對了自己,用袖口將鏡面的浮灰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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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忙伸手阻道:「莫要照那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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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見沉星一把扔了鏡子,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一臉惶恐的模樣,:「剛剛那是什麼,那可是我自己嗎?怎地變成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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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一把將她攬在懷裡,「不是的,剛剛那個不是你!那只是一場惡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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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得懷中的人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抖個不停。過了一會兒,只覺沉星停止了發抖,幽幽的道:「王公子,我們這是在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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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心中一震,忙抬了頭看向緋綃,緋綃正在拿著那面鏡子研究,見了子進的目光,也是一臉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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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懷中的沉星抬起頭來,一張明媚的花顏,似能擠出水來,還是平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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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沉星環顧四周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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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扶她起來,幫她拍拍身上的泥土,「這是牡丹園的柴房啊?是你領我們來的,莫非你現下全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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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沉星還是很納悶;「我怎麼會領你們到這裡?」說完又看了看那窗子,「不過,這裡好生熟悉啊,這窗欞,好像在哪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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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麼多了,既然拿了東西我們就快些走吧!明日便啟程回家!」王子進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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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的手又像剛剛一樣在窗欞上撫摸:「啟程,要去哪裡啊?」頓了一頓又道:「東西,又何嘗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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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姑娘,你要找的不是這面鏡子嗎?」緋綃說著拿了那面鏡子遞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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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很是驚訝,忙接過了:「小狐狸,這不是我要找的那樣物事,不過,看到這個鏡子我也好生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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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王子進和緋綃不禁對望一眼,兩人都是一臉茫然之色,心中便如籠罩著一團濃霧,這事情自始至終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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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沖王子進使了個眼色,王子進會了意,忙去問沉星:「你怎知這不是你要找的東西?你不是連自己要找的是什麼都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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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拿著那面鏡子喃喃道:「我只知自己見了那東西應該會有很傷心的感覺,看了它卻沒有,有的是一種愛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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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又拿了那鏡子自己照了照,月光不甚明亮,鏡子裡的影子越發模糊,「我好像也在哪裡,照著這面鏡子,」說著偏了頭像在想什麼事情:「就是鏡子裡的人,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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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聽了,越發覺得害怕,忙道:「我們快走吧,不要理什麼鏡子了,不是這個我們明日再來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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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拽了沉星就要出柴房,沉星一個拿捏不穩,只聽「噹」的一聲,手中的鏡子掉落在地上,不禁脫口而出:「我的檀木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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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禁疑道:「你全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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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怎麼會知道這鏡子是檀木做的?」沉星自言自語道,再看那鏡子,已經腐朽得不成模樣,哪裡能看出是什麼材料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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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見了,對沉星說道:「你再想想,這裡還有什麼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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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聽了,又看看四周,眼光望向門外道:「我記得這裡,春天時是一片桃花林。」可是外面是一片要轉黃的桃樹,哪裡有什麼桃花林。沉星說著,走出了茅屋,眼光又變得迷離,彷彿桃花林真的在她面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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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和緋綃忙跟了她走了出去,月光下,沉星幾步一想的在前面引路,不停的聽她在說:「不是這樣,不是這樣!」「變了,怎麼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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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辛苦,忙拉了她的袖子:「別想了,我們回去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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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卻一甩手道:「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就知道那個東西是放在哪裡了!」說著,往桃林深處走去,又拐了幾個彎,繞過幾個假山,停在一株桃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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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甚是擔憂:「我看她那個樣子,取了東西也未必是好事,還讓不讓她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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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看著沉星落寞的身形道:「讓她取吧,屬於自己的東西,終究是要找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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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禁一驚:「莫非你已經知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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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不離十吧∼」緋綃並不看子進,眼中只是向沉星那邊望著,看她要走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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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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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緋綃並不回答,卻道:「沉星在衝咱們招手呢,趕快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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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看,只見沉星停在離他們大概十米的地方,長髮披肩,面若玉盤,眼若燦星,身上披了一身淡淡的月光,真正明艷不可方物,王子進見了,眼睛不知怎的竟潮濕起來,總覺得沉星像是能駕鶴的仙女,不知何時就會離自己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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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過去那邊,卻見一棵茁壯的桃樹,那桃樹枝葉生得甚是茂密,連下面的草也是鬱鬱蔥蔥,此時已是晚秋,但是根本看不出來有衰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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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是這裡了!」沉星道:「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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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抬眼看了一下桃樹,只見樹幹大概有半個懷抱那麼粗,枝葉也伸展的有二、三米遠,不禁愁道:「這麼大一棵樹,要怎生將它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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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棵樹!」那邊沉星哭笑不得,「我要找的東西就埋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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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好辦!」說著,便去旁邊尋了一片瓦片挖了起來。挖了幾下,發現土很是結實,忙道:「緋綃,快來幫忙!」卻見緋綃拿著扇子,躲了老遠,顯是不愛做這樣的力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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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你!」沉星說著,也找了一塊木板,幫王子進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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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動手了,不要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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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聽了甚是感動:「王公子,你對我真好,待取了這物事,我便可以隨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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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沾了泥土的臉,突然覺得心中一陣溫暖:也許,就這樣和沉星一起走了,快快樂樂的過了一輩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是的,取了這物事,便可以遠離這繁華俗事,和沉星雙宿雙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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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忙加快動作,想將那東西快些挖了出來。可是兩人一起挖了好久,土下面依舊是什麼也沒有。
作者:
北崗秀一
時間:
2007-1-11 02:12 PM
「咦,你真的確定這下面有東西嗎?」王子進不禁奇道,什麼東西挖了三四寸深也該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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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沉星一臉惶恐的樣子:「就快了,快了,可是我好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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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啊?等拿了東西,我便回去給你買最美的喜服讓你穿!」王子進見她的樣子,忙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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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種感覺,挖了出來,便不會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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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你我不都是活生生的在這裡?」說道此處,又想起沉星化作枯骨的樣子,不由難過,忙躲了沉星的目光,繼續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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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你可答應我,讓我做最美的新娘啊!」沉星聽了,好像放了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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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答應你的事,何嘗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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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挖了三寸有餘,終於見得一塊碎布,王子進不由高興,大喊一聲:「出來了!」忙又起勁的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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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土一點一點的被挖開,那破布的樣子也漸漸出來,裡面竟是抱著白白慘慘的東西,王子進見了,一下坐在地上,「這、這、這莫不是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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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頭上紛紛揚揚似有幾滴雨下,忙抬頭一看,只見沉星兩眼直愣愣的看了那人骨,已經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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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站了起來:「莫要哭,莫要哭,我們挖錯了,再去尋你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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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找的東西就是這個!」沉星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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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屍體就是你要帶走的東西?」王子進不禁奇道,暗想帶就帶吧,反正自從認識緋綃,帶走什麼他都不覺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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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沉星甚是傷心:「王公子,我全都想了起來了,沉星,沉星不能和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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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不就是具屍骨嗎?我一起帶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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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這、這便是沉星的屍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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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胸中彷彿被大錘敲了一下,非要帶走的,羈絆著沉星的,竟是她自己的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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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邊沉星抬起頭來,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平庸至極的一張臉,這樣的臉,怕是與王子進在路上擦肩十餘次,他也不會有什麼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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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張臉比那乾屍的面孔更令他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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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是不是嫌沉星醜了,沉星什麼都想起來了,這便是沉星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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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嫌,不嫌!」說著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如此陌生,又似曾相識,那眉眼中,有掩不住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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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得到自己,便是一件好事!」緋綃說著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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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見了緋綃,又哭了起來:「你便是那白狐嗎?原來竟是如此俊俏的一位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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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聽沉星對二人道:「我本是這牡丹園裡的一個丫鬟,因姿色甚不出眾,便做一些下人才幹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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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道:「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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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對我好我是知道的,我後來因此被人虐待而死,便被人埋骨在這桃樹下!」說著又哭了起來:「如果自己,如果自己長得出眾一些,便不會死了,那時真是不想死啊,那桃花是多麼的美麗啊,死了便看不到桃花了!我那時才十六歲,人生有太多東西可以留戀!後來,竟而忘了自己已經死了,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變了個花魁,又苟活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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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哭得傷心,忙說:「我答應了你的,也早知你鬼魅,並不嫌你,現下和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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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沉星要爽約了,現下知道自己已死,又怎可繼續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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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大哭,知道這次她是必須離開了:「沉星,你我約好的,要一起遊戲人間,雙宿雙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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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沉星見了,很是傷心:「我虧欠王公子的,來世再還吧,沉星作鬼之後,唯一的快樂便是認識了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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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低首道:「可惜,沉星的本來面目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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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王子進捧著沉星的淚顏,「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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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那沉星平庸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竟是增色不少,「王公子莫要騙我,叫我小星吧,這才是我本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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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就叫你小星!」王子進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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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公子答應小星,莫要將我忘了!」說著伸了一隻手去拉子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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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永遠不會,我答應你!「說著,也去拉她的手,這一拉,卻拉了個空,只覺手中多了一隻桃枝,地上是一攤膿血,沉星剛剛穿的衣服,就在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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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懷中的綾羅依舊有沉星的香氣,人卻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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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她可是走了,再不會回來了?」王子進向緋綃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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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並不答話,臉色卻是極其凝重。「是嗎?是真的嗎?」王子進不依不饒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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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何嘗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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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忙跑了過去,兩手搖著緋綃,:「你不是有很大本領嗎?快讓她活過來啊,她是那樣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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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你真的想讓她活過來嗎?讓她以食死屍為生嗎?」王子進見了緋綃的臉,那是一臉堅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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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吧,她這樣未嘗不是好事,倒是活著的人,還要在這世上受罪!」說完,從腰間抽了玉笛出來,盤膝坐在地上吹了起來,卻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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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一下虛脫一般坐在了地上,愣愣的望著那桃樹,那桃樹的枝葉竟像在一瞬間枯萎了起來,紛紛揚揚的飄落,子進在那落葉中,彷彿看到一位紅衣少女,巧笑倩兮,眉目盼兮,在隨著那笛聲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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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子進在開封郊外,買了一處墳地,給沉星做了一個墓碑,將那枯骨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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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土之前,又買了一身最好的喜袍給她穿上,「我答應過小星的,要埋最美麗的喜服給她穿,怎能食言∼」說著,眼淚又禁不住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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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莫要傷心!吉時到了,快立那墓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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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將墓碑抬了出來,兩人費力將它立在墳前,只見那墓碑上寫著:江淮王子進之妻小星之墓。那字,龍飛鳳舞,煞是好看,王子進一個一個摸將去,口中念道:「小星,小星,卻是連自己姓什麼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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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料理了一切,走了兩步,王子進突然像想起什麼,忙又跑了回去,從袖中掏出一枝桃枝,正是小星的靈魂依附過的那支,小心的插在墳前。「這樣,你便年年看的到桃花了∼」說著,又流了淚出來「我王子進,沒有食言吧?」說完,回了頭去,見緋綃長身而立,正在等他,忙擦乾眼淚\,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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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那只桃花,在風中搖曳著枝葉,似是在於二人話別。問花花不語,為誰開?為誰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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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春色三分,半隨流水,半入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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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王子進都是甚無精神,每日只是借酒消愁,緋綃卻是與平時無異,白天吃雞,晚上偷著溜出去不知幹什麼去了,王子進也是懶得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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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你難道就不曾傷心過嗎?」王子進見他冷漠無情,不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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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正在喝酒:「有啊,只是多年來生老病死看得多了,也就沒有什麼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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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子進望著外面秋雨綿綿的街道,心中只是一片淒涼,也許自己還太過幼稚,人終有一死,本是難免,卻又何必難過!心中想著,眼中卻是愣愣的流下淚\來。沉星的笑厴,似乎又在雨簾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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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那邊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估計又是緋綃叫的雞送到了,便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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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只聽客房的小廝叫道:「王公子,有家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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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忙跑到門口,給了那小廝幾個打賞的錢,將他打發了。緋綃在一旁很是好奇,抻長了脖子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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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將那家書展開,看了兩眼,便放在一旁,一臉頹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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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怎麼了?那信上說的什麼?」緋綃在一旁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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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什麼,說叫我科考完畢,不要在開封逗留太久,讓我回去速速成親!」王子進頹然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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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緋綃瞪圓了眼睛,「他人像你這般年紀,已經都是兒女繞膝了,你這邊卻連一門親事都沒有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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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王子進聽了這話卻甚是得意:「一般的庸脂俗粉,怎生能入得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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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子進,我問你,你可有潘安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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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答得倒是乾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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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有宋玉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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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沒有,看我答的卷子就知道了嗎!」王子進一臉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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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如何能覓得絕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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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反正寧缺勿爛,要我娶一位尋常村姑,我倒不如一生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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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與他說不通道理,搖搖頭不去理他,看來自己還要幫他尋得一門親事才好安心的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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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在開封待得幾日,放榜的日子到了,王子進自是榜上無名,倒是同窗的道然,真的如緋綃所說,進了三甲,準備安排殿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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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那榜單,卻甚是高興的回來了,「緋綃,緋綃,你說的好準啊,那道然果然入了三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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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不免奇怪:「那榜上應該沒有你的名字吧,你如此高興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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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記得那日你我初識時在渡船上你對我說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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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緋綃拿著扇子,蹭蹭腦袋,顯是全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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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今生必能覓得一位如花美眷,看來此言不虛啊!」說著,臉上掛滿了憧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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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心中不禁一涼,當日不過是安慰他才這樣說,哪想這呆子竟然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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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那個算命之事只是兒戲而已,當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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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有說完,便見王子進已經在一邊收拾行李了,「也許這次我娘能覓得一門好親事給我,你我這就速速啟程,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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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這次倒是甚是利落,剛過了中午便退了房,忙著回家去了。兩人臨走之前,又到沉星的墓上去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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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桃枝甚是萎靡,顯是不大能活了,王子進見了不由傷心,對那墳墓道:「我就要離開這開封城,回老家去了,將來安定下來,定會來接你,你要等著我啊!」說著,又拜了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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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你莫不是怕傷心,才走得如此匆忙?」緋綃見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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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我只是想回去多侍奉我娘幾日!」說著,邊提了行李走了,並不回頭,但那背影卻顯是傷心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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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開封,王子進的精神是好了一些,兩人行了十幾日,這一路竟是相安無事。天氣卻是日漸轉涼了,坐船甚是寒冷,便改道由陸路回去了。緋綃掏錢買了兩匹駿馬,兩人便日夜兼程得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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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行得天色已晚,竟是還找不到投宿的地方,王子進不禁著急起來:「按說這驛站應該就在這附近啊,怎麼無論如何便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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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拿了地圖來看,心中不由暗想:可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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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這樣轉圈不是辦法啊,我們找了人家打聽一下!」緋綃說著,策馬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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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緋綃的坐騎跑得甚快,一會兒便只剩一個小白點了,在看看周圍,夜色已經降臨,陰風陣陣,不由害怕,忙喊了一聲:「等等我啊!」便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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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會兒,見緋綃牽了馬正在一個茅屋前等他,不由鬆了口氣,行了這麼久,總算找到一處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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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等他下得馬來,兩人一起去敲那茅屋的門,哪知敲了半天卻無反映,那門卻沒有上鎖,竟是被敲開了,王子進將那門推開,只見茅屋中落滿了灰塵,看是許久沒有人住過的樣子,不禁高興道:「緋綃,你我今日竟尋得免費住宿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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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話音剛落,就聽那茅屋的暗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誰說可以免費住宿了?當老夫不曾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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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將王子進嚇了一跳,忙說:「江淮王子進,此廂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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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很是不愉快的樣子:「另一個怎麼不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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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急忙扯了扯緋綃的衣袖,卻聽緋綃道:「一個孤魂野鬼,還要講這許多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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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鬼啊?王子進聽了心不由涼了半截,自認識緋綃以來,自己便幾乎沒有和活人打過交道,也不知是自己的八字不好命裡犯煞,還是如此多的鬼怪都是緋綃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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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眼力啊!」那角落裡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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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忙打亮火折,發現那屋中空空,只有幾件破爛傢俱,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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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小子,沒有事打什麼火,想害死老夫嗎!」那聲音很是生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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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急忙一口氣將那火吹滅:「他是新死,莫要擾了他!」說畢拱手問道:「我二人行路至此,無意叨擾,只是想找一個投宿的地方,可否指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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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啊!」王子進接著道:「這裡明明有個驛站,怎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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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聲音道:「驛站,驛站,是啊,此處過去是有個驛站啊!」那聲音聽起來甚是蒼涼,還帶著幾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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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驛站哪去了?」緋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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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如此明慧,還不會知道那驛站哪去了?公子所站之處,便是那驛站了,而我,便是從前在那驛站中看門的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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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心寒,看來這驛站的下場定是不妙,果然就聽那老生接著道:「三年前,匪賊橫行,將這個繁華的驛站一夜之間踏平了,所有的官兵居民,都被那幫土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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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那官府便不管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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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管了,如此大的一件事,怎可不理?後來又派了官兵來繳匪,可是這山如此之大,怎麼是一件容易的事?」那聲音頓了一頓道:「又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將這匪亂平息下來,將那土匪逮了,在這裡就地正法,以瀉民憤,可是這裡,死了太多的人,煞氣太重∼」說著,不禁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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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傷心,再說下去!」王子進在那邊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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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再在這裡建了驛站,卻是總是有凶險之事,便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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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王子進和緋綃聽了這話不禁著急,眼看這天色已晚,這茅屋中又甚是簡陋,這要到哪裡去投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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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莫要著急∼」那聲音接著道:「向前西南方向五里處有一處小城,二位可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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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聽了,忙道:「多謝了!」眼見天色甚晚,那屋子不可久留,忙要出門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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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要考慮清楚,那城中可沒有任何不乾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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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緋綃聽了不禁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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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與我,本是異類,那城中有一個甚是有名的道觀,公子去之前,可要考慮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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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莫是小瞧我了!」說著,拉了子進,推門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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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又回頭沖那茅屋中人說道:「你也莫要留戀了,趕快去投了胎,下世再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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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茅屋中傳來笑聲:「我要走了,誰來給過客們指路呢∼」然後便並無聲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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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在馬背上,只見那茅屋的門黑棟棟的,裡面陰惻惻很是嚇人,再看周圍,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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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快走吧!」緋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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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當真要去那裡?不怕人把你收了?」王子進擔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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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緋綃在馬上笑道:「收我?有那麼容易嗎?還不知道是誰收了誰呢?」說著,策馬跑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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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前面他白色的背影,在陰暗山裡,顯得分外刺目,彷彿要被這黑暗吞噬了一般,心中竟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由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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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心下著急,忙加緊趕路,卻沒有想到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前面竟已出現燈火,一簇簇,將黑夜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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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緋綃勒馬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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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兩人面前一個宏偉的門樓,青磚的城牆上面寫著「都豐」兩個大字,看那氣勢,這城的規模似是不小,這山中有如此大的一座城實屬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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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名委實有趣!」緋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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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有趣法,估計是祈願萬事豐盛順利的意思吧!」王子進見那城名倒甚是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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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莫不是沒有聽過傳說中的鬼城便叫『豐都』嗎?這城名叫『都豐』明顯是反其道而行之,暗示此城中沒有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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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子進恍然大悟,見那城確實不是一般,現在已是黑夜,那城門竟是大開,守衛的人也一個不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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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托大,我倒要看看這裡有什麼人坐鎮!」緋綃說著,已然策馬奔入那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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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急忙也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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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裡面燈火通明,一副繁鬧的竟像,再往前走去,還有夜市尚未散場,裡面好多小販在出售當季瓜果蔬菜和自家產的布匹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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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開封的繁華是燈紅酒綠,那這番熱鬧則更接近尋常百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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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和緋綃見了不由驚歎,「沒有想到這小城之中竟是如此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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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小販聽了,忙道:「二位可是新來,有所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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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莫非有什麼明堂不成?」王子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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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倒是沒有,只是這裡風水甚好!」說著指了指兩人來的方向:「那邊原是個驛站,以前出了太多凶事,所以周圍的城鎮也跟著衰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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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城例外嗎?」緋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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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因這城中有一個很著名的『青雲觀』裡面的道長很厲害,尋常冤鬼不敢來犯,甚是安全,做生意也是一帆風順,所以這城中的首富,便將周圍的城鎮都組織起來,這裡便日漸繁華,成了這一帶出名的物品集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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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兩人聽了,覺得甚有道理,原來這都豐城是借了那驛站之事才發了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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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見天色已晚,忙和小販打聽了客棧在哪裡,去投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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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自是又尋了一個很是昂貴的客棧,又是要求有錦緞被褥的床鋪,王子進見了也拿他沒有辦法,明明只是一隻狐狸,卻如此樂於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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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們便去周圍轉轉吧∼」緋綃又坐在桌子旁喝酒吃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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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這話不由驚訝:「明日咱們不抓緊趕路嗎?要在這裡逗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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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中有趣的事好多啊,很邪門啊,我還要去那道觀探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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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禁捏了一把汗:「緋綃,我們還是快走吧,你又何必和那些牛鼻子牽扯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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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要看看什麼樣的人這樣托大嗎!」看來是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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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這都豐繁華還不好,還非要說這裡邪門,難道都是一片破落才不是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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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緋綃笑了兩聲,不去理他,自己獨自啃雞,肚裡不知又在打什麼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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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說服不了他,自己早早去睡了,看著緋綃在燈下連吃帶喝,不由好笑。但是自進了這城,心中便不甚塌實,只希望緋綃和自己能平平安安的出了這個人間的淨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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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兩人睡到晌午,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王子進只覺得外面陽光明媚,照得人暖洋洋,沒有半分秋日的樣子了。要不是周圍都是賣成熟瓜果的小販,還會讓人以為這是暖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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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街上信步,一路上看到幾個小道士,看來這城裡那道觀確實是有很大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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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會兒,並不見有異狀發生,走得累了,便找了一個茶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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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你不是要去看了那道觀再走嗎?倒要何時去看啊?」王子進一落座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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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急啊,我要等那老道親自請我才去!」緋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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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吃驚:「你是個狐妖,那道士怎會請你啊?還是別讓人發現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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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已經來不及了,這城中早就被那老道布了結界,我甫一踏入,便已為他所知!」臉上卻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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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王子進聽了不由心急,「那該如何是好?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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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緋綃將扇子一展,玉手向前一指道:「看,迎接我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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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忙回頭看去,見幾個小道士,正往這邊走來,心中暗叫: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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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小道士走到二人面前,雙手抱拳,沖二人掬了一躬:「我家道長請二位到觀中小敘!」倒是畢躬畢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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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手中不由出汗,他還好了,要是緋綃出了什麼事可是如何是好?真是那道士對緋綃不利,自己便是拼了命也要救緋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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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緋綃張口道:「請我怎麼不叫你家道長自己來啊!就憑你們幾個,還想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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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幾個小道士很是生氣,握緊了拳頭,卻不敢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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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必是你們出門的時候,那老頭關照了你們不要和我正面衝突吧!」緋綃笑道,甚是得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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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話音剛落,便聽後面一個清脆的男聲道:「誰說我是老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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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回頭看去,見是一個青年站在二人身後,身材甚是挺拔,臉上掛著一副和藹的笑容,五官端正,眉目中似有一絲英氣,卻是一位青年才俊,估計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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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身上一身道服,萬萬也不會把他和道士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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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他繼續道:「貧道便是青雲觀的道長,道號紫陽!請二位到寒舍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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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大感詫異,本以為那道長道行甚深必是個老頭,哪想卻是這樣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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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不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麼大一把年紀,還偏偏不服老!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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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陽聽了竟十分生氣,一張菱角分明的臉,硬是扭曲得不像話,急道:「你、你這狐狸,莫要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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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誰說我是狐狸了,有本事你便將我變做狐狸啊!」緋綃在一邊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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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修煉了這麼久,我就不破你修行了,趕快離了這都豐城,莫要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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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口氣,若我非要惹事呢?」緋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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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陽聽了,一拂袖走了,「到時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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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小道士見他走了,忙跟了過去,一行人一會兒便消失在鬧市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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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他走了,不由鬆了口氣,總算緋綃沒有出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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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緋綃在那邊搖著折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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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奇怪?」王子進見那紫陽確是氣宇軒昂,不似凡人,有一絲仙風道骨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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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這個紫陽,好像不是有可以將一座城佈滿了結界這樣大的本事啊!」緋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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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又是誰布的結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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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偏了頭,想了半天,不甚清楚,只是一個人道:「難道是桶井之術?應該不會,不會有人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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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桶井,那是什麼意思?」王子進是第一次聽過這樣的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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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不要想了,可能是我多慮了,你看那邊好多人啊,我們去看熱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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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看,前面卻是有好多人圍在一座樓台下面,他一向愛湊熱鬧,忙拉了緋綃跑去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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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過去一看,那樓台下面竟是人山人海,根本沒有辦法接近。樓台也搭得很是華麗,屋簷上還掛著紅色的綢緞,看來是極有錢的人家才會作出如此擺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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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我還以為何事,原來不過是有錢人在擺闊,好好的一座樓台,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樣∼」王子進說著,拉了緋綃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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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旁邊一個人道:「可不是新房嗎,本地最有錢的張謙富的女兒這就要拋繡球招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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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招親」二字,剛要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拉了緋綃道:「我們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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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只見樓台上出來一個梳了兩個小髻的女孩,姿色甚是平庸,下面的人見了,一片歎息之聲,更有人搖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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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女童從身後拿出一張紅紙,清了情嗓子,開始念了起來:「下面接繡球的人聽了:年過三十五的,請站出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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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說,王子進才發現地上竟真是有綠色綾羅鋪的線,還不止一條,不知是什麼意思,倒是極盡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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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客中倒是一些人聽了離了場,接著那女童又道:「已經婚娶的離線,已有媒說的也請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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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了,又有人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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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請家有千頃田或有官職的站在第一條線內!」這回倒是有兩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站在第一排,那兩人身材極像,只是一黑一白,見了對方,都是互瞪了一眼,甚是仇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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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那女童又道:「已經中了舉人的站在第二條線內!」王子進聽了暗喜,忙拉了緋綃站了過去,可是那線內空間甚是狹窄,一時你推我,我推你,擠擠攘攘,王子進一看,心中不由涼了半截,原來和他一樣的竟有這許多人。忙對緋綃道:「緋綃,你又不想婚娶,還是出去了吧!」心中暗道:擠出去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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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若走了,誰助你接那繡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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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心中不由大喜,是啊,有緋綃在,不過是百人而已,倘使是有萬人,這繡球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當下安了心,再看周圍爭得面紅耳赤的人,不覺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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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聽那女童指令,一干平民布衣,還有地痞流氓站在了第三跳線內,那些人更是熱鬧,還沒等開始便要動起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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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便聽那女童道:「吉時到!有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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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兩個丫鬟扶了一個女孩,穿著喜服,帶著紅色的蓋頭出來了,下面的人一見,一起起哄,聲音大的震耳欲聾,那小姐聽了,立在那裡不走了,下面見了,這才逐漸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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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姐看起來甚是托大,不好伺候!」王子進悄對緋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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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一般美女的脾氣都是有一些的,若是溫順可人,則姿色平庸者為多。」王子進聽了這話,立刻又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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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小姐身量不高,身材卻很是窈窕,一身的華服,很是妖艷的感覺,只見她站在樓台上,纖手執了繡球四處打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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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蒙了喜帕,看不清她在往哪裡看,但見她環顧了兩圈,那小姐的面目似乎朝了他們的方向停了下來,王子進見了,心中怦然一跳,彷彿看見那小姐的喜帕之中,兩道熾熱的目光正向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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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也很是欣喜,看來子進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自己的負擔也可提前解脫一些。兩人正自高興,那邊那小姐的繡球已經脫手而出,下面的人一陣推攘,還哪裡管什麼線不線了,個個爭先恐後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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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忙道:「子進接球!」說著,便引了那繡球往王子進懷中去了,哪知那繡球眼看便要到了王子進懷中,卻是如有生命般,一個轉彎,直撲到緋綃的懷中去了,兩人見了這變故,相視一看,不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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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捧了那繡球,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那鑲著金字,綴著流蘇的繡球是如此華麗,如此真實,不由得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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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也甚是驚奇,剛剛明明是眼見那繡球便要落了自己懷中的,怎地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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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懵懵懂懂的便被那小姐的丫鬟領到後面正廳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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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大廳甚是華麗,屋子的屋簷上都畫著繁複的花紋,紅色,綠色,藍色,雖然豪華氣派,卻不免流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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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幾個丫鬟伺候著兩人入了座,又沏了茶水過來,甚是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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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你莫不是看上那家小姐了吧?」王子進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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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本是已經引了那繡球過來到你那邊了嗎,哪知它突然轉向!」緋綃說著想了一會,「莫不是有什麼厲害的人故意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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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卻是不信:「嘻嘻,緋綃,君子無妄言啊,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說完,又是一陣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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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只見後庭裡走出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身形很胖,鬚眉皆已發灰,只是一張臉,紅彤彤的甚是精神的樣子,那人穿了一件寶藍色的袍子,上面也繡了金絲的萬字紋,和這大廳倒極是搭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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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見了緋綃,一陣興奮,忙過來拉了緋綃的手:「賢婿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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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聽了,心中不免發麻,忙甩脫了,「老丈可是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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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知自己唐突,忙道:「賢婿莫怪,賢婿莫怪,老夫唐突了,實是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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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清了清嗓子道:「老夫姓張名謙富,以經商為生,這次是給小女招親,你接了那繡球,自是我的女婿了!」說完,又將緋綃打量了一番,眼中儘是曖昧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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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忙鞠了一躬:「在下胡緋綃,字炎天,此番有禮了,可是並沒有要接那花球的意思啊!老丈估計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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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謙富聽了這話,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可是嫌小女貌醜?」回頭對那干丫鬟道:「趕快叫小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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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緋綃忙道「小生是不小心接得那花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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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那你為何要去那裡排隊?這豈不是戲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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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問得緋綃語塞,他也不能說是為了幫王子進作弊吧。正說著,只聽後面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爹,這位公子不願意,就不要勉強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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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和緋綃一齊向那邊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黃裳的少女正款款走來,看起來便是那位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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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眉目很是清秀,並無什麼奪人之處,只是一雙大眼,甚是水靈,便如葡萄一樣鑲嵌在一張小臉上,看那樣子,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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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由急道「這、這、這位姑娘如此年紀便招親,未免太急了些吧?」同時心中暗暗為自己沒有接到繡球而慶幸,不然真娶了個女娃回去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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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謙富卻道:「哪裡年輕,現下小女已經年方十七,早就到了該許配人家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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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望了望周圍,他們當真瞎了不成,這女孩,哪有一絲十七的模樣,不覺這些人處處都透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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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倒是落落大方,朝著二人做了個福:「小女姓張名寶雲,見過二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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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在肚中偷笑:這老頭是想錢想瘋了,自己的女兒也取了個寶雲這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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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那女孩對緋綃道:「小女見得公子,一時驚為天人,現下公子不同意這門親事,也不好勉強!」語氣甚是落寞,看來這小小女孩兒是對緋綃一見鍾情了,又聽她繼續說道:「能否讓我為公子做一副畫珍藏呢?也算是對小女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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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那寶雲年紀不大,說話卻很是名理,再說這次確是自己不對,忙道:「好好好,只要小姐不介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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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望著緋綃的臉,不由失神,聽他說了,才急忙收回目光,吩咐丫鬟去準備筆墨,要為緋綃作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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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丫鬟一會兒便準備好了,一邊伺候著,一邊還道:「我們家的小姐擅長一手好丹青,好多人都掏錢讓小姐作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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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被說的很是不好意思,一邊畫,一邊偷眼瞧著緋綃,臉上是一片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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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到一個時辰,那畫便畫好了,只見那畫如真人般大小,與緋綃簡直一模一樣,一樣的面如玉盤,一樣的眼帶桃花,劍眉入鬢,一樣的風流倜儻,執了扇子,站在畫中。一看便是那畫畫的人,投了全部的感情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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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心中不免一酸,覺得那寶雲甚是可憐,眼見天色見晚,忙拉了子進告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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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出門時,還能感覺那寶雲的眼光,如炎如熾,粘在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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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難免被子進取笑一番,兩人回了客棧,便早早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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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王子進正睡的酣香,卻被旁邊的緋綃搖醒。只見他執了蠟燭,滿臉都是汗,很是痛楚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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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王子進不由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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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子進,我受了咒了!」緋綃痛苦的說,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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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受的?要如何解開?」王子進忙手忙腳亂幫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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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人要將我元神抽走!那人甚是厲害!」緋綃說著,頓了一頓道:「在這結界之中,我的力量只能使上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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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緋綃,你那麼厲害,一定會好起來的!」王子進見他臉色越來越白,心中害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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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道:「子進,我可能不會陪你了,我會將最後的靈力都放在這玉笛之上,你要好自為之啊!」說著,將那玉笛放在王子進手中,王子進觸手只覺他的手甚是冰冷,眼見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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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你不要離開我啊,要如何才能救你!」王子進哭道。早知如此,哪怕在荒郊野外迷路,也比到了這個地方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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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那施咒之人,將法術破除便可!」說著,臉上已經長了毛,頭上也是長了耳朵出來,王子進知道他是要變做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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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緋綃,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那人找出來∼」話還沒有說完,就覺緋綃身形「呼」的變小,一隻白狐已在自己懷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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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狐望著王子進,「子進,你要辨清真假啊,有的時候越是假的便是越真,越是真的便是越假∼自己的眼睛,莫要完全相信∼」說完,便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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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懷裡抱著狐狸,手中抓著玉笛,一個人坐在床上失聲痛哭,先是沉星,現下連緋綃也離開了,只剩下自己,要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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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哭著,那白狐甚是不耐煩,要掙脫他懷抱,王子進忙鬆了手,它便一溜煙的爬到床角窩著去了,與尋常小獸並無分別,哪還有緋綃睿智的影子?王子進望著它那雪白的皮毛,與錦緞的被子輝映,煞是好看,緋綃的一張俊臉,恍若就在眼前。但那狡詰的緋綃,聰明的緋綃,英俊的緋綃,已是不在了,王子進痛哭流涕,雙手抓著那玉笛,已是下定決心要將那施咒之人找了出來,將緋綃變回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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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正闌珊,諾大的都豐城,正陷入死寂的睡眠當中,哪裡有一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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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夜未眠。眼見著窗外的天色漸漸轉亮,再回頭看了一眼還窩在床腳的緋綃,真是一籌莫展,像他這樣的凡夫俗子,要找出那下咒之人,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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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下二人昨天的經歷,最有可能做這等事情的便是那個叫紫陽的道士了,可是那時他不是說只要緋綃不惹事生非,便不會為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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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惹事生非,昨天那個拋繡球的小姐,好像是這附近首富的女兒,莫不是那老頭嫌面子過不去,跑去和那紫陽告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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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匆忙收拾了,要出門去青雲觀找那紫陽理論,剛剛走到門口,不覺一陣失落,自己已經好久沒有一個人出過門了。眼角一瞥,便見了窩在床上的緋綃,一把拽了尾巴,便將它拉了出來,攔在懷裡,抱了出去,雖然現下它真真正正的只是一隻狐狸了,可是心裡還是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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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狐狸在王子進懷中甚是不舒服,手蹬腳撓的要下來,王子進沒有辦法,只好買了個竹簍背著它走,暗道:緋綃啊,緋綃,我千年以前背過你,哪想千年以後又是我背你,這人生,當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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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路邊問邊走,只是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那青雲觀,那道觀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可是香火倒是很旺的樣子,王子進進了門,忙和別人一樣買了香燭要去參拜,裡面幾個小道士為香客引路,並沒有看到紫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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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旁邊一個小道士文文弱弱甚好說話的樣子,便跑去問:「何時能見到你們的紫陽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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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聽了只覺好笑:「真人很少面客的,尤其這幾日,正忙於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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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瑣事?什麼瑣事啊?」王子進聽了心中不由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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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什麼瑣事,這四周怨鬼妖怪無數,自是忙著捉妖拿鬼去了!」說完,便不去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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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拿鬼,捉妖拿鬼?莫非拿的便是緋綃?不由呆立在庭院,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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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個人在那道觀裡晃悠了一天,也未見那紫陽回來,眼見太陽要落山了,只好去山下買了隻雞和緋綃分吃了,打算晚上再去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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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直在那道觀旁邊的一個小茶肆裡等到太陽落山,才又背了竹簍去青雲觀了,此時天色已晚,月朗星稀,那道觀的大門早就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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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圍牆有一人多高,自己卻是只想著天黑,卻沒有進門的本領,忙去周圍尋了幾塊磚來墊腳,好不容易算是抓到那圍牆上的瓦片了,蹬了幾腳,沒有爬上去,才覺那竹簍甚是礙手礙腳。心中嘀咕:緋綃也真是,每日只知道吃,現下吃得這麼重,如此累贅。又試了兩次,只好搖搖頭,除了那背簍,藏在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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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了負擔,總算是手腳並用的爬到了牆頭,王子進心中一陣高興,但是再看看腳下,心裡又是涼了半截,那圍牆足有一人多高,現下又是該如何下去才好?正想著,聽裡面的有人叫道:「真人回來了,快去出門迎接!」只見那房裡人影交錯,一陣忙亂,接著內房跑出幾個小道士。王子進見了,急忙要伏在牆頭,哪想那牆上能容腳之處甚窄,竟是一腳踩空,「撲通」一聲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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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小道士聽了,忙收住腳步,往這邊望去,還好王子進所掉之處甚是黑暗,一眼看不出什麼,眼見那幾個道士就要過來了,王子進只好忍住疼痛,「喵∼喵∼」張嘴學了幾聲貓叫,那幾個道士聽了,心下釋然,放心走了,邊走邊笑道:「這貓也忒重了,估計是供品吃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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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王子進羞辱難當,忙爬了起來撲撲身上灰塵,又去尋那紫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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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倒是很好找,走了一會便見一幫道士垂手立在大門兩旁迎接,王子進見了,忙藏身在旁邊的灌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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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紫陽一身紫色道袍,金色道冠,意氣風發,哪裡有一個出家人的樣子?只見紫陽進了大門,坐在前廳喝了口茶水,從袖中掏了一個白瓷的瓶子出來,交給旁邊的小道士:「把這個拿到後堂那個房間去,昨夜好辛苦才將他收了,莫要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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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低著頭,領了瓶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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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昨夜,昨夜,緋綃也是昨夜出的事,看來就是這紫陽所為,那瓶子中,想必裝的就是緋綃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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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急忙偷著去跟蹤那個拿著瓷瓶的小道士去了。只見那小道士在走廊上七拐八拐,走到一扇門前停了下來,王子進見他開了鎖進去,一會兒便又出來,要將那鎖扣上,心中暗叫不妙,那門要鎖上,自己要如何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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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從草叢中竄了出來,撿起一塊石頭就沖那個小道士的後腦來了一下,那小道士,應聲哼了一下,便倒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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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嚇得渾身發抖,這是他第一次打人,忙又看看那地上的人是否死了,見只是暈了,這才放心的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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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屋子甚是狹小,三面牆都是一格一格的架子,格子中放了五顏六色的瓷瓶,王子進忙找了剛剛那個白色的瓷瓶,那瓶子口上被貼了一張黃紙畫的符,看起來便是封印了,他忙將那瓶子放在懷中,關了門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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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剛走一步,自己的腳踝便被人鉗住,王子進不由一驚,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低頭一看,原來是剛剛被自己打暈的小道士現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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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父啊,你鬆手吧!我是來救我的朋友,無意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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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卻不理他,張嘴便喊:「來人啊,來人啊,有人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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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狀不妙,甩開那道士的手,發足便往前奔去!只覺後面燈火通明,一幹道士舉著火把追來了,好不容易跑到圍牆下面,但是那圍牆甚高,眼見是爬不上去了。那幫道士卻是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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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要找別的路走,忙又沿著圍牆跑了兩步,只見前面一個小門,氣喘吁吁的撲了上去,那門卻是不開,一個明晃晃的大鎖將門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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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那追兵就要到了,火光已經將他的影子映在那門上,忽明忽暗,情急中,王子進忙尋了東西要將那鎖撬開,周圍沒有可用的東西,忽然摸到腰中的玉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便拿了那玉笛去撬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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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那玉笛一碰到那門鎖,門鎖便應聲而落,王子進忙推了門發足狂奔,一個人也不知奔了多遠,覺得後面的人沒有再追過來,這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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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坐在草叢中,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從懷中掏出那瓷瓶,只見那瓷瓶潔白溫潤,似是透著一絲靈氣,與緋綃的感覺極為相似,不由心中滿足,躺在草坡上,長長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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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路拖拖拉拉回到客棧,剛剛那一番跑,似乎將他的力量全部用盡。進了客棧忙關了房門,手中捧了那瓷瓶,心中一陣激動,又要和緋綃見面了,雖然與他分離不過一日,但是自己便像沒有了依靠,甚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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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自己會說什麼呢,這次應該不會罵我笨了吧,想是會讚揚我一番吧?想著,心下高興,便去開那瓷瓶,哪知那封印甚是牢固,撕了半天也沒有撕開,情急之下,取了蠟燭,將那封印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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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印一燃盡,那瓶蓋便「突」的一聲飛了起來,裡面似有東西迫不及待的要出來,王子進見了,鼻中不覺一酸,大喊一聲:「緋綃!你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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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誰是緋綃,是以前與你一起的那隻狐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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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一愣,腿一軟,坐在地上,自己此番,是救了個什麼東西回來?不覺萬念俱灰,渾身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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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你怎麼了?」那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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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呆坐在地上,耳聽得那聲音甚是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不由回過神來,「這位可是在哪裡見過?為何遲遲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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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隻狐狸是怎麼來這裡的都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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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這才想起來,這聲音好像便是那個在茅屋中給二人指路的鬼。王子進想起過去種種,不由悲從心來,那時還是和緋綃兩個人,現下卻變成自己一個人了,不禁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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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這樣一個七尺男兒,怎麼動不動就哭?」那聲音似乎甚是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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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變成狐狸了,現下就剩我一個人了,跑去青雲觀,卻也沒有救出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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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聽了,許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道:「你那朋友,應該不是被那紫陽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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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王子進聽了不由納悶,「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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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陽以前聽說很是厲害的樣子,但是前日見了卻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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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一頭霧水,感覺像是墜入迷霧之中,除了紫陽,這城中還有誰有如此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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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突然急道:「不與你說了,晚上就勞煩你將我送回那茅屋吧,這天就要亮了,好生難受!」說完,便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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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再多告訴我一些事情啊!」王子進叫道,拿了那瓶子晃了一晃,見與一般瓶子無異,知他是躲了進去,不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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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又是不行嗎?王子進不由心下頹然,緋綃啊,緋綃,我要何時才能救你出來呢?正想著,覺得心中空落落似乎少了什麼東西,「唉呦!」王子進大叫一聲,自己方才只顧逃命,卻把裝了緋綃的竹簍忘在那青雲觀外,忙一溜煙又跑到青雲觀去取竹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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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王子進又買了兩隻雞餵了緋綃,自己在房裡睡了一天,就等晚上好將那茅屋中的鬼送了回去
作者:
北崗秀一
時間:
2007-1-11 02:13 PM
太陽剛一落山,那邊那蒼老的聲音就吵了起來:「快快快!我們啟程吧,在這城裡待著,當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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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被他吵醒,甚是不快:「送你回去是沒有問題,可是你要把你知道的東西全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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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少說,出了這都豐,我自會與你慢慢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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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他卻是十分難受,忙又將緋綃抓進竹簍裡,伏在肩上,又將那瓷瓶放入懷中,跑到樓下,牽了馬,一陣疾馳。沒有一刻鐘便出了這豐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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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外,那聲音便甚是高興,開始說個不停:「其實我也忘了自己的名字了,你看不到我,就叫我如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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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哦」了一聲,答道:「我叫王子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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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叫王子進了,來來往往就那麼幾個人,我還是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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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如墨,這件事你可有什麼眉目?緋綃消失以前,叮囑我一定要辨清真偽,可是我只是凡夫俗子一個,哪有本事辨清這裡的真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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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豈是你一個人能弄得明白的?不過這三年來,倒是真的發生一些古怪的事情!」那如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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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心下暗喜:「什麼古怪的事情,快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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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以前,那驛站本是冤鬼無數,可是後來不知什麼人在那裡埋了一個東西,那些冤鬼便都被壓了下來,而都豐城的結界,也是在那之後,慢慢的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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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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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要不是我心中沒有怨念,與世無爭,怕是現在我也無法與你說話,只是死了三年,卻因了那東西,現在還是無法現形!」聲音中滿是無奈。想是那東西,必是極厲害的法器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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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路走著,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真是夜色如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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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去,便見一個破敗的茅屋呈現在面前,那如墨見了甚是高興,叫道:「又回家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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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王子進道:「可是我將你從那紫陽手中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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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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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費勁辛苦送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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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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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他一一認了,又接著道:「現下求你一件事!你可會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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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如墨遲疑道:「只要不讓我帶你去找那物事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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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王子進笑道,「你真是瞭解我的心思啊,我就是要看看那個三年前被埋在驛站中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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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聽了,不由哀號:「你是人,還沒有什麼,我可是鬼啊!要是消失了可是萬劫不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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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指引我去了便行,等到危險之時,你便逃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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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墨聽了,只好依了,「往前走一里路,便是驛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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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依他指點,縱馬往前奔去,只見越往前走,越是荒涼,以前依稀是一座城市的模樣,現下只剩下斷壁殘垣在黑夜中立著,如鬼影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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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不禁害怕起來,那如墨叫道:「這什麼也沒有,你怕個什麼勁,待會兒有你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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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心中更是害怕了,背簍中的緋綃,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不停竄來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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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也太邪門了吧,怎的連草都比別處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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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快到了!」如墨道。王子進這才發現周圍的草都是以一個圓圈的方式逐漸減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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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快走吧,估計再往前,走到沒有草的地方,就是埋那物事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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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墨聲音發顫:「我還是陪你吧,我也想看看埋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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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只好繼續往前走,那馬又行了一會兒,只見周圍都是石頭瓦礫,兩旁幾處斷壁,前面竟有一處被繩子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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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裡嗎?」王子進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用手一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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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就是那裡!你的那個朋友真是該好好關照你,如此嚇人的東西你竟一點也感覺不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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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王子進撓了撓頭,繼續騎馬向前走去,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這麼說了,看來自己的八字確實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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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沒等靠近,那邊如墨大喊一聲:「我走了!」那瓶子在王子進懷中竟「啪」的一聲碎了,看來是實在抵受不住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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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本來是不怕的,現下叫他這樣一弄反而害怕起來。硬著頭皮縱馬過去,只見前面一小圈空地,被人用繩子圍起來不說,還被貼了好多咒符。王子進下了馬,鑽到那繩子裡面,夜色之中,只能看清地面似乎埋過什麼東西的樣子,一個黑色的圓圈,空落落的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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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背簍裡,緋綃卻是竄的更厲害了,王子進蹲了下去,拿了那玉笛出來,指著那圓圈叫道:「開!」卻是沒有什麼反映。只好搖了搖頭,倒轉了那玉笛,用來撅土,只掘了兩下,便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不由大喜:「這東西未免太好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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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看不清是什麼,用手摸了一下,似乎是一個桶的邊緣。桶?桶?那日緋綃似乎也提過桶,說過什麼「桶井之術」嗎?是叫這個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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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想著,突然想起那日緋綃一臉凝重的樣子,心下不由緊張,看來這「桶井之術」未必是什麼好的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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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卻聽耳邊有人道:「王子進,有人來了,快走!」卻是那如墨的聲音,看來他是看到什麼,特意給自己報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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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急忙將那土鋪平,牽了馬躲到一旁偷看,他倒要看是誰,這麼晚了來這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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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慘淡的月光下,一個黑影晃晃悠悠的過來,走路甚是不便的樣子,那人披著披風,也為騎馬,看不清是誰,那人走到那繩子做的圓圈外面,站了良久,似是有什麼心事。這下離得進了,王子進見那披風在夜色中閃著光輝,似是上好的綾羅,心中不禁一驚:這都豐城中,穿得起如此綾羅的只有一人—-張謙富!他來這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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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富在那裡站了能有一刻鐘的功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似乎掏了手帕抹抹眼淚\,蹲坐在地上,一副很是傷心的樣子,過了一會兒,竟嚎嗥大哭出聲,那哭聲甚是淒慘,在夜空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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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躲在斷壁後面,本就心驚膽站,經他這樣一哭,連頭皮都開始發麻。張謙富哭了一會兒,也哭得累了,便坐在那裡喘涕,一個肥胖的身軀,在夜色中一動一動的,甚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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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心下不由惻然,那日看他年紀,怎麼也有四十有餘,人已過不惑,現下又有何事,讓他如此傷心,跑到這荒郊野外來痛哭?人生在世,任誰也逃不出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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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見那張謙富費力的挪動著肥胖的身軀,慢慢站了起來,撲了撲身上的土,慢慢的走了,王子進見他走遠,才牽了馬,又走到那圍了繩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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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那黑色的圓圈,心中的疑問卻是越來越深,那桶中到底是埋的什麼東西,張謙富又為何要跑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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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緋綃的話又在耳邊迴盪:沒有人這麼傻吧?沒有人?王子進想著,心裡又是一陣發毛,人?再低頭看那圓圈的大小,以那桶口來看,卻是可以裝得下一個人!王子進想到這裡,心中一陣害怕,忙上了馬,一陣疾馳,莫非?莫非?那桶中裝的不是什麼厲害的法器,而是一個人?那人是死的還是活的?還是被活活的埋了?那桶中埋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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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想得嚇出一身冷汗,再抬眼時,又到了如墨所在的茅屋,忙對他喊道:「剛剛真是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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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墨蒼老的聲音響起:「那老兒是坐了馬車來的,現下已經走遠了,你可以安心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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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回去?安心回去?自己又豈能安心?王子進一路想著,又回到了都豐城,此時天色已經是濛濛亮了,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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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那初升的太陽,不由歎息:又是一天了,已經三日了,自己還是摸不到一點頭緒,反而像走入了迷宮,越往前走,越不知道出口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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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王子進又買了雞來餵緋綃,看著地上的白狐,心中不免難過:「緋綃啊,緋綃,你就不能再多幫我一些嗎?現下我實在是不成了,這裡有太多事情想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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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狐狸卻只是吃,吃完了便掉轉了身子,不去理他了。王子進見它晶瑩雪白的尾巴,不由傷心,覺得是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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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自己也累了,爬到床上休息去了,看來今夜,要去的就是那個張謙富的家裡了,現下要好好休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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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閉上眼睛,就覺得有人推門進來,那門「吱呀∼」一聲開了,王子進聽得真切,卻是沒有睡醒的樣子,身體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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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有人走到床頭,看著自己,只好努力的抬了抬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副雪白的袍裾,不由心下一動:是緋綃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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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無奈自己無法活動,看不清那人臉孔,正急得不行,只聽那人開始張口說話:「子進,辛苦你了!」聲音洪亮清脆,不是緋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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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一時覺得傷心,好多話要對他說,但是苦於無法張口。而聽緋綃繼續道:「子進,那桶井之事我也猜到一點,你一定要好好想一下,為何要將那桶埋在那裡?這城中為何沒有一隻鬼怪?沒有鬼怪有可能是有極厲害的人鎮壓,可是現下紫陽並無那本事?又是誰?在庀護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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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他一句一句說下去,心中是一陣緊似一陣,這裡又太多東西無法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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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緋綃道:「子進,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辨清真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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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王子進覺得有人一步步退了出去,又將房門輕輕帶上。他這一走,王子進倒是能動了,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再看周圍,哪有半分人影,原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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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抹了抹頭上的汗,這才發現,手裡拿著那支緋綃留給自己的玉笛,緋綃,緋綃,是你來過嗎?你的靈魂,附了這玉笛上,來告訴我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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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頭看了看窗外,又是黃昏了,今夜,要去的就是那張謙富家了,又能知道什麼呢?是會水落石出還是會陷入更深的迷霧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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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王子進又背了緋綃出發了,現下它雖是一隻狐狸,但是總是覺得和它在一起會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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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謙富的家倒很好找,兩個大大的紅燈籠掛在朱漆的大門外面,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這次王子進倒是學乖了,並不從大門進去,也不爬牆了,順著那高牆,摸到後面的小門,抽出那玉笛,輕敲了一下門鎖,那門鎖便應聲開了。心道:果然是緋綃的東西,別的不行,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就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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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推了門進去,只見後面是一個很大的花園,旁邊有一棟兩層的房子,看來便是傭人住的地方了。王子進不敢走那花園上的迴廊,偷偷的潛在迴廊邊上,踩著草躡手躡\腳的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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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那迴廊不知走了多久,還是沒有發現像是主房的地方,自己的腰倒是酸了,不由暗罵:那張老兒也太愛擺闊,沒有事將這房子蓋\得如此之大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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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氣憤,前面出現一排燈火,卻是一個很大的廳堂,兩旁一排的房屋,屋外都掛著燈籠。王子進見了,心下高興,忙貼著牆根悄悄的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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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廳堂中燈火通明,但是現在四下無人,還沒有人發現他,真若有人出來,自己便無所遁形了,要趕快看一下便走。王子進想著,便挨門看去,只見那些屋子裡的人大都已經就寢,沒有幾扇窗戶亮著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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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前面一個房間,裝點得很是美輪美奐,就衝著那邊去了。只見那屋子裡一個女孩,穿著淡藍的衫子,正自己一人在撫琴唱曲,看那模樣,便是那張謙富的寶貝女兒寶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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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寶雲在房裡悠悠的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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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如涕如訴,白轉千回,甚是好聽。王子進在外面聽了,不由出神,這個富家的小姐到底有什麼心事?竟唱出如此憂傷的曲子,那曲中似乎有人在強壓住自己的感情,扼腕歎息。王子進搖了搖頭,想這小女孩怕是喜歡上什麼人,卻無法達成心願吧?縱有黃金萬兩又如何?終究是買不到一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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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想著,窺探人家女孩的心事,終究不好,便要離去。正要轉頭,發現那小姐對面的牆上竟是掛了一副畫,那畫中人是如此熟悉,回眸淺笑,白衣如雪,正是緋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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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那畫,不由呆了,那畫中的人似乎比那日更生機勃勃了一些,彷彿便要拿了扇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已經三日不曾見了緋綃了,哪想在這裡竟是看到他的畫像。王子進看著,眼眶不知什麼時候濕潤起來,又看看旁邊那位小姐,終於明白那小姐所思之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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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神間,卻聽那寶雲長歎了一口氣,道:「斯人如玉隔雲端∼」言語之中是極盡哀怨。王子進聽了心中不免一酸,斯人如玉,斯人如玉,哪裡是隔了雲端?怕是隔了生死,人鬼疏途,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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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忙快步走了,怕再看下去自己便要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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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了幾步,見前面還有幾個房間有光,卻只是一些張謙富的家眷,並沒有什麼不同。再裡面的大屋,卻是張謙富的房間了,見那老兒正在挑燈夜戰,旁邊的賬本堆得一人多高,旁邊一個管家,在垂手伺候著。王子進見了,不由好笑,這對父女,實是有趣得緊,一個是個錢蟲,一個是個情癡,大相逕庭,又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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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看了一圈也未見有何異常,不免失望,眼見那廳堂燈火通明,卻是不宜久留,就要走了,心中又有一些不捨,他想再去看看緋綃的畫像,哪怕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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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又悄悄的折返了,趴到寶雲的窗子底下,繼續偷看。這一看不要緊,竟是將他嚇了一跳,那畫中的緋綃,明明是變了一個姿勢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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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不由呆了,這事大大的不妙,可是又想不通為什麼,這個瀛瀛弱弱的小姐,這個長不大的寶雲,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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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寶雲對那畫道:「胡公子,你可有一絲思念寶雲?」那畫裡的人頷首微笑,竟是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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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這裡是有事情不對,從那日接繡球起便處處偷著古怪,那日的繡球明明是要落入自己懷中的,緋綃也不會弄錯,哪想卻拐了彎,難道就是這寶雲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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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那緋綃的畫卻會動,自己背簍中的緋綃卻是變做狐狸,難道?難道?緋綃的靈魂便是在那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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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要救了緋綃,就是要現將那畫取了再想辦法,又看看弱小的寶雲,估計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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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推了寶雲的房門便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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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寶雲聽得有人進來,不由一驚,見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並不相識,便問道:「公子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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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並不害怕,點了下頭道:「我是來接我的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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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的朋友啊?」那寶雲並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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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也不必知道,只要將那畫給了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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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聽了,臉色一變,眼中竟是透出一絲精光:「這畫是我畫的,你又憑什麼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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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你擅取別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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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寶雲便撲了上來,王子進沒有想到她會突然發難,不由呆了,情急之中,拿那玉笛一擋,那玉笛竟是「呼」的一下變做了一把長刀,刀刃是鮮紅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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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見了都是一驚,王子進不由歡喜,看來緋綃的東西不僅是做撬門之用,原來還有這般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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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麼人,幹嗎要壞我好事?」那寶雲竟是要哭,「我是很仰慕胡公子的,才會這樣∼」一副小女孩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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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可憐,可是現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急忙舉著刀就要衝過去拿畫,可是跑了幾步,突然覺得腳下一軟,竟是沒了力氣,回頭一看,那寶雲冷冷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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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如絲,如絮,似乎追著自己,將自己一圈一圈纏繞了,王子進不由冷汗直冒,彷彿墜入冰天雪地,暗叫不妙,這寶雲竟是如此厲害,只是這樣看著,自己的魂魄便想要飛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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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緋綃的畫,就在眼前了,自己卻動彈不得,要如何才能將他拿走呢?只覺意識漸漸模糊,自己的魂魄正要漸漸的飛了出來,眼前越來越模糊。那畫,好像在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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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我如此難過,那你還笑得出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那日緋綃說過的話又想了起來:子進,子進你要辨清真假啊∼越是真的東西,有時卻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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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想到這裡,用力大喝一聲,把心一橫,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那畫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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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劈下去,只見那寶雲竟是驚呆了,似是不信自己的眼睛,那畫中,一張破碎了的符紙飄飄揚揚的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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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心中一陣高興,突然覺得背上一沉,壓得自己一下趴在地上,想是那寶雲又使了什麼法子,暗叫:此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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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灰意冷之時,只覺有人一把奪了自己手中的長刀,叫道:「子進,你沒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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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見是緋綃,正蹲坐在自己身上,那個用來裝了狐狸的背簍現下正在他頭上扣著,甚是滑稽,剛剛便是他將自己壓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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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你可回來了!」王子進又是鼻中一酸,「你這般坐在我身上,怎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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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我們快走!」緋綃說著,忙拉了王子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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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寶雲見了緋綃,立刻便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雙手絞著,「胡公子,你不會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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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只覺她很是可憐,哪想緋綃那邊突然拉了他一把:「子進,莫要看她眼睛!」一手長刀一揮,那門就生生的給劈了道口子,緋綃拽著子進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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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外明明該是那張謙富家的庭院,哪想出來竟是一片荒野,王子進不由驚訝,環顧一周,只覺眼前一個茅屋很是熟悉,不由脫口而出:「這就是那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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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只聽緋綃朗聲道:「我們這就去看看那桶井之術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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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你總算是回來了∼」王子進又是帶著哭腔。「這幾日,可急死我了,一個人什麼都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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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他的樣子,笑笑說:「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才會中了人家的設計,你一個凡夫俗子,能將我從那畫中找了出來,已是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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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現下我們該怎麼辦?」王子進雖然找了緋綃得魂魄回來,可是這事實在蹊蹺,一直都是摸不到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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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笑道:「很快就會知道了,那個寶雲,確不是一般的厲害,倒不知她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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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和子進一起往前走去,空蕩蕩的曠野上,沒有半個人影,漂浮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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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路過茅屋,王子進想起如墨,忙沖那裡喊去:「如墨,如墨,我可找了緋綃回來了!」聲音中有掩不住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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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那屋裡竟是沒有半點聲息,茅屋的門半掩著,裡面依舊是黑洞洞的一片,不似有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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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跑到哪裡去了?莫不是又被捉了去?」王子進撓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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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看了看那茅屋:「他已經走了,怕是感覺到了危險,自己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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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納悶:「危險?什麼危險?」自己也到過這裡,沒有發生半點事情,又哪裡來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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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快走吧,這裡妖氣沖天,不宜久留!」緋綃說著,忙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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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氣?又有妖氣了?王子進將信將疑,鼻子周圍嗅了嗅周圍,只有一股清冽的乾草氣息,哪裡有什麼妖氣?只好聳聳肩,跟著緋綃繼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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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只聽緋綃道:「子進,這城中的古怪你可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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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王子進問道:「最大的古怪便是這城如此接近那驛站,卻沒有一隻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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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現下看來這並非紫陽所為,你可知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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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他這樣說,背後不由發涼,這裡似乎有什麼玄機的樣子,看看周圍的斷壁殘垣,在夜色的籠罩下,格外猙獰,不由嚇得嚥了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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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緋綃繼續說道:「如果一片樹林裡沒有一隻獵物,可能會有一個極好的獵人,還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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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有一隻最兇猛的猛獸!」王子進接到,說完不由害怕起來。難道這城裡是有一隻極厲害的鬼怪?將那些孤鬼野鬼都壓了下去,那鬼怪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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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說完這話,王子進就覺得有人拉他的腳踝,不由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竟有一隻斷手正拉他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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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王子進嚇得一聲慘叫。忙要叫緋綃幫忙,見眼前竟又有一人站在自己和緋綃之間,衣衫破碎,竟是沒有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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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這是怎麼了?」王子進嚇得一下癱倒在地上,這才發現諾大的曠野上,周圍竟有好多孤魂野鬼一點點顯現出來,有的是從地上爬出來,有的是從牆後走出來,都是肢體不全,一看便全是暴死。王子進見了,不由嚇得呆了,眼見那各種各樣的死人越來越多,竟是有幾百個,都慢慢的向他們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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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莫要害怕,是那鬼怪發現我們在這裡了,只是弄了一些小嘍囉來阻咱們!」說著一把將王子進腳上的那只斷手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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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管他們叫小嘍囉?」王子進指著周圍那百餘名鬼怪道。這陣勢如此之大,怎麼也不像小嘍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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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緋綃笑道:「有我在這裡他們就是小嘍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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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沒有心情聽他吹牛,忙道:「你有什麼辦法就快點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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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看了看周圍的冤鬼道:「子進,快把火折點燃,我不想浪費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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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忙哆哆嗦嗦的到懷裡去摸火折,這個時候,已經有一個斷了腳的人爬到他旁邊去拽他衣角,王子進忙一下甩脫了他,顫抖著手,打了好幾次,總算是將火折打著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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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一手拿著火折,一手舉著長刀,將那刀對著火折使勁一揮,王子進就覺一陣熱浪撲面而來,燒得他掙不開眼睛,只見那火折的火「呼」的一聲竄起兩三米高,如一條火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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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這場面,不由又傻了。只見那火如龍一般,蜿蜒了幾十米長,一會兒便將周圍的鬼怪燒得精光,周圍一陣鬼哭狼嗥之聲。緋綃手中的火折,依舊只是如拳頭大小的一點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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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王子進看了那些在火中打滾的冤鬼道:「他們也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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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一口吹滅了火折:「沒什麼可憐不可憐的,他們不會就此消失,吃了痛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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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火勢便滅了,王子進見旁邊地上的枯草絲毫沒有被燒過的痕跡,不由好奇,只見地上一條焦黑的痕跡,能有兩米多寬,如一條巨蟒一樣,蜿蜒到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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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進,我們走吧!」說著,緋綃就沿著那黑線往前走去。兩人走了一刻鐘的模樣,那黑線終於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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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一見,不由一驚,那黑痕的盡頭竟就是那個埋了桶的地方。周圍還是一圈的繩子,上面的符咒在隨風飄搖,那焦黑的痕跡,竟一直蜿蜒到那黑色圓圈裡面,夜色中看起來便像真是一條巨蟒的樣子,而那埋桶之處,便是那蟒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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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們該真麼辦呢?」王子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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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辦?自是將那桶打開,看看裡面有什麼?」緋綃說著,已經鑽到那繩圈裡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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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也跟著鑽了進去,看了地面上黑色的圓圈,不由觸目驚心,「這裡面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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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好的東西才怪?」緋綃說著,已經動手挖起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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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忙也找了樹枝幫他,那桶埋的甚淺,只幾下便露了桶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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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中看去,那是一隻上好的楠木桶,蓋子上的箍圈手工也是甚好,王子進忙用袖子將上面的浮土掃去,這才發現那上面貼了一張咒符的封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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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桶,默默的在黑色的土裡猙獰著,王子進見了不由害怕,明明只是一隻桶而已,卻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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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我們還是不要打開這只桶了∼,我怕∼」王子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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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麼?」緋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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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裡面埋的是一具屍體!」他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怕大聲會將自己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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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看了看他,道:「你和我想的一樣,這裡恐怕就是埋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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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還是不要開了!」王子進實在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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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開這桶,便不會知道真像!」緋綃說著,已經拿了刀去砍那桶蓋,「一切秘密,都在這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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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桶蓋的封條遇到緋綃的刀刃,竟是發出了一道刺目的光芒,晃得王子進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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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時,只見那桶蓋已經破了一個大洞,那封條像是被什麼東西燒過了一般,冒著縷\縷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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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小心翼翼的向裡面看去,只見裡面一層一層撲滿了廟裡的黃紙,看起來倒像是金色的落葉一般,就是一股腐敗的味道讓人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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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味道也太難聞了一點∼」王子進說著縮了頭去,拿手掩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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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會兒散了就好了!」緋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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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只見緋綃一片一片將那黃紙拿開,那紙的背面都是彎彎曲曲的咒符。全都拿完了,足有一百餘張,真如落葉一般,鋪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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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拿黃紙拿光了,裡面是一副綾羅的衣袖,上面繡滿了牡丹,很是精緻華美的樣子。王子進見了奇怪,拿了樹枝挑起那幅衣袖,衣袖竟一絲一縷的破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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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裡埋的是誰?」王子進問道,這上好的綢緞已經讓他想起一個人,那個半夜披了綢緞的披風來這裡痛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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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卻並不答話,將上面蓋著的那件朝服一把抓了起來,只見一具屍骨穿著極為華美的衣服蜷縮在裡面,那屍骨已經看不清眉目,看那衣服和身形,似是一個十三四歲女孩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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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一下坐在地上,「這,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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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像誰?」緋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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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忙壯了膽子探頭看去,那身形,那姿態,像極了一個人,不由脫口而出:「寶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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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就是我∼」後面突然想起一聲嬌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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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嚇得打了個哆嗦,回頭一看,寶雲正站在他們身後,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看了竟有些飄忽不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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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來了!我等你好久了!」緋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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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寶雲的眼光甚是迷離:「胡公子,你的魂魄在我那裡也有數日,怎麼就是不能體會我的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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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搖了搖頭道:「你這般下去不是辦法,要到何時才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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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他們的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忙拉了拉緋綃的衣袖:「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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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看了看寶雲道:「這『桶井之術』便是製造一個怨鬼的法術,將人活活的埋在一處怨氣極深的地方,下了咒語,待那人活活的死後,便是一個人為的冤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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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不由心寒,看了看那桶中的屍體,死時確是十分痛苦的模樣,不由心中一寒,這女孩對自己竟也如此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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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子,我庀佑這城,又有什麼錯嗎?幹嗎總是幾次三番和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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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也別要留戀了,趕快超生走了吧!」王子進見她可憐,連忙插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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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生?超生?」那寶雲的臉看了看天:「你沒有看到那麼多的咒符嗎?那便是不讓我超生的符咒!超生,談何容易?」聲音甚是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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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一隻手突然暴長,就要去抓王子進面門,王子進說的好好的,只見一隻青色的爪子直衝自己過來了,不由嚇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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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旁邊緋綃叫道:「幹什麼?」一把長刀就出去了,那手「噹」的一聲,抓到刀面之上,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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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推了子進一把,將他推到一旁,「我們是助你脫離這困境的,你怎地如此?那下咒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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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卻不去理他:「要是我走了,這城又該如何?」說著,便又去抓緋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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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他們二人一會兒便鬥在一起,不由捏了把汗,正看得出神,頸上突然一涼,卻是一把鋼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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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心中一驚,這是怎麼回事?這又是誰?回頭一看,只見一副紫色的道袍,看那樣子,便是紫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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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狐狸!莫要鬥了,現下你的朋友已經在我手中了!」聲音果然就是紫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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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紫陽你不是捉鬼的嗎?怎會放了這樣大的鬼在旁邊不理?」王子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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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剛剛說完,自己的臉上就吃了痛,一看,竟是那張謙富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那滿面紅光的臉,因著氣氛越發紅了:「誰說?誰說我女兒是鬼?」說著,竟有眼淚順著皺紋的溝壑淌了下來。王子進見他如此哀傷,一時說不出話來,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和紫陽攪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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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情勢,忙收了手,紫陽見了,忙道:「寶雲,快將那妖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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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卻是不理他,只是癡癡的看著緋綃,眼中儘是不捨與悲哀,現下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那寶雲原是極喜歡緋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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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你怎麼這麼傻,你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嗎?」紫陽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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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寶雲還是一動不動,似是沒有聽到,一雙明亮的眼裡,似乎只有緋綃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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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僵持間,王子進只覺腳下一軟,卻是地上的土地都變成了沼澤,軟軟的不受力,嚇了一跳,忙拚命抽腿,卻是越陷越深,後邊紫陽也是一驚,也和他一起掙扎,兩人正驚慌間,那泥水中又長了枝蔓出來,越長越快,轉眼便將二人縛住了,紫陽揮刀拚命砍了幾下,卻是無濟於事。天地竟是瞬間扭轉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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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嚇得呆了,只覺那泥水已經到了胸口,那邊紫陽已經完全陷了進去,忙拚命掙扎,正驚慌失措,就聽耳邊緋綃的聲音響起:「子進,子進,這只是幻術,保持心中空明,趁現在快逃吧,我也不知能拖他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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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神智不由一清,睜眼一看,哪有什麼沼澤,泥水?旁邊的紫陽一臉痛苦,舉著刀,正費力的呼吸,似是真的陷入了沼澤中一樣。王子進見了,忙一把推開他,拔腿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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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推,紫陽倒是回過神來了,見王子進逃了,不由氣急,指著緋綃道:「你這死狐狸,還不快快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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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緋綃見計謀得逞,又是一臉嘻皮笑臉,「你又能把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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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你說呢?」說著,紫陽從道袍中拿了一個紙人出來,閉了眼睛,口中竟是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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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和子進相視一看,不知他在耍什麼花招,卻見對面的寶雲,突然很是痛苦的樣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要,不要,我不要在他面前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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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雙手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抓去,那邊張謙富見了,急忙跑過去,「寶雲,寶雲?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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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卻是一揮手,將他打在一邊,再抬臉時,只見那清秀的臉上,竟是血肉模糊,王子進見了,不由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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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人吧?這邊是我死時的樣子,那桶裡好悶啊,無法喘氣,便將自己抓成了這個模樣!」說著,眼淚順著那皮開肉綻的臉上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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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紫陽道:「趕快將他殺了!」說著,兩手又動了一下手中的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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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寶雲便「突」的一聲跳了起來,躍過王子進的頭頂,沖了緋綃去了,王子進只覺上面掉下幾滴血雨,不知是她的眼淚還是鮮血,不由得心傷,這淚\,是為誰而掬,是為她自己,抑或是她可憐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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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她過來,一閃身就躲了過去,寶雲這一撲便落了空。那邊紫陽見了,不由氣急:「寶雲,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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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滿臉都是淚水,甚是可憐的樣子,手卻未曾停過:「胡公子、胡公子,你快走吧,我要是使出全部力氣,你不是我的對手!」說著手上卻是一下狠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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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的身子甚是輕巧,輾轉騰挪,她卻傷他不得,還邊躲邊道:「寶雲,那紫陽便是下咒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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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卻並不答話,一張臉上血肉模糊,只有眼睛美麗清澈,看不清什麼表情,卻是眼淚不停的流了出來,混著血水,滴在綢緞的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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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實在可憐,便撿起地上的鋼刀往紫陽的旁邊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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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狠心的道士,趕快受死吧!」說著,手起刀落,便朝他的胳膊上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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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見他衝過來,嘴角卻牽出一絲微笑:「你這笨蛋書生,剛剛被你逃了,現在又自己跑來送死!」說著,一閃身就躲過了刀鋒,再一伸手便朝王子進的手腕來了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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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只覺手腕一陣劇痛,,鋼刀拿捏不住,脫手而飛,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後腦又被人用手肘打了一下,這一下打的他眼冒金星,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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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陽見他倒了,伸出一隻腳踏在他胸口,王子進只覺胸口似有大石壓著,喘不過氣來,本以為這紫陽很好對付,哪想竟是這樣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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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紫陽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倒是像在看什麼有趣的物事,「你知道嗎?呆子,我這腳上的力使多幾分,你便會肋骨碎裂而死,可是我要不讓你死,我要讓你看那狐狸怎生被人殺了再踩死你!哪怕是一隻臭蟲,我也要讓它在最痛苦的時候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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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哪裡有你這樣的道士∼」王子進剛罵了兩句,便覺踏在自己身上的那隻腳突然發力,一口氣上不來,卻是差點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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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緋綃和寶雲鬥的正歡,卻是無暇顧及他了,只是兩人一進一退,一守一攻,倒像是在跳舞一般,一見就是兩人都是處處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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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見了,不由急了:「寶雲!你還真的以為他會喜歡你嗎?你看看你的樣子,誰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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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聽了,卻是哭得更厲害了:「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的,只是我喜歡他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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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聽了忙停了手:「寶雲,你莫要這樣,等結束了這事,我便帶你和子進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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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真的?」那寶雲聽了很是歡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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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紫陽見她心軟,叫道:「他怎會帶你走,你的身軀還埋在桶裡,你又怎能和他走?他是在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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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聽了問道:「他說的可是真的?你是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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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不知如何回答,支吾道:「我會想辦法帶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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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聽了,知他是沒有辦法,向著天空苦笑了兩聲:「誰都在騙我,騙我,父親說讓我當什麼聖女,卻讓我變成了冤鬼,我才十三歲啊,便被活活的埋在那桶中死了。什麼都不明白,什麼幸福和快樂都不知道,便死了。現下你也來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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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紫陽見了,很是高興:「寶雲,寶雲,我不會騙你,何時都不會遺棄你,現下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說著,又雙掌合十,將那紙人放在手心當中,又是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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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知是不好,卻眼見著使不上什麼力氣。只見那紫陽突然抬起眼睛道:「寶雲,你恨吧,你越是憎恨,力量便越是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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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只見寶雲哀號一聲:「胡公子,你快走吧,便是你如何對我,我也不能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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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卻站著不動:「寶雲,我要陪著你,不論你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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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寶雲聽了,臉上牽出一絲幸福的笑容:「此話當真?可是晚了,寶雲不再是寶雲了,你快快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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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低了頭,沒有了聲息。王子進和緋綃不由納悶,不知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接著,四野裡像是響起了哀號聲,一陣強似一陣,王子進不知發生何事,一種不祥得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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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突然間,不知哪裡冒出許多冤鬼,圍在寶雲周圍,寶雲眼中精光一閃,指著緋綃惡狠狠道:「吃了他!」那模樣與方才卻像換了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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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十餘名冤鬼聽了指令,邊都衝緋綃衝了過去,都是長了大口,口中口蜒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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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見了,長刀一揮,便有一排到了下去,可是那些鬼怪卻前仆後繼,並不害怕,一撥倒下,又有一撥衝了過來,連著砍了幾刀都是不能完全趨散,只見多,倒是一點不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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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正忙於驅逐那些冤鬼,突然覺得頭頂一黑,月光被擋住了,忙抬頭看去,只見寶雲正被一干冤鬼托著,竟飛到自己頭頂。不由心下一驚,只聽她大叫一聲:「受死吧!」一隻泛著青光的手便抓了下來,緋綃見了,忙伸刀一格,下面卻是露了縫隙,那寶雲見狀嘴角牽了一絲笑意出來,下面的冤鬼見有機可趁,都張著大嘴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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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有那麼容易?」緋綃說著,竟是一躍,一刀便向上面的寶雲砍去,寶雲見了吃了一驚,躲避不及,竟是被他砍中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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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緋綃佔了上風,不由高興,卻見情勢突變,那刀竟是砍在她的胳膊裡便拿不出來。緋綃見了,不由一驚:「絞粘咒!」往紫陽那邊看去,果見他在那邊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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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見他受制,另一直手便衝著緋綃的胸口抓了過去,緋綃腳下無處著力,這一下眼看是躲不開了,忙一閃身,讓開了要害部位,那手卻還是生生的抓到了他的胸口,透胸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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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不由傻了,眼見緋綃的衣衫一會兒便被血染紅,知他是受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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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緋綃抱著寶雲的手,竟也露出一絲笑意,寶雲倒是驚惶失措,只聽緋綃道:「這絞粘咒,比起你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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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那邊被夾住的長刀竟「呼」的一聲消失了,寶雲和紫陽同是一驚,不知他在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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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寶雲眼前紅光一閃,那條穿在緋綃身體裡的胳膊竟是硬生生的被砍了下來,緋綃的那把刀,卻是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他左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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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受了重傷,同時掉落在地上,寶雲收了創,那些冤鬼也跟著消失了,怕是她無力駕馭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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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在那邊見狀不妙,又繼續道:「寶雲!寶雲!快趁此將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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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在地上卻慢慢的爬了起來,衝著緋綃一點一點的爬了過去,爬到緋綃身邊,伸出僅存的一隻手,慢慢撫摸著緋綃的傷口,「胡公子,這是寶雲傷的嗎?對不起∼」說著,眼淚竟是又流了下來,似是恢復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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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她殘了肢體,還是惦記著緋綃,不由被她感動,這小小女孩,一番愛意似波濤洪水,都要將周圍的人都淹沒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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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紫陽見了,又叫道:「寶雲,你這是幹嗎?只是一隻冤鬼而已,還奢望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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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紫陽竟覺得胸口一涼,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便見一柄鋼刀透胸而過,那刀尖上,還滴著自己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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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在下面被他所制,只覺上面一股鮮血撲面下來,還帶著人的體溫,夾著一股腥氣,不由一驚,忙回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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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張謙富手持著鋼刀,從後面插到紫陽身上,他一臉老淚,混著紫陽的鮮血,哭道:「不許\,不許任何人說我的女兒是鬼?她不是鬼,是我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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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似是不信這個事實一樣,捂著胸口,瞪大眼珠,慢慢的倒了下去,血水將地面染成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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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變故,確是令在場的幾人都吃了一驚。王子進失去了控制,忙一起身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將紫陽手中的紙人奪走。往緋綃那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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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緋綃的右胸被寶雲的手穿了一個大洞,鮮血不停的往外湧。王子進見了,忙撕了衣袖,幫他堵住傷口,無奈那血水竟如泉湧,一會兒半副衣袖便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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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緋綃你不要死啊!」王子進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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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綃抬起一隻滿是鮮血的手摸了摸王子進的頭:「呆子,我不會就這樣死了的,我若死了,誰來保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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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子,你很痛嗎,都是寶雲害的!」寶雲在一邊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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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我還砍了你一條臂膀下來呢,你不恨我吧?」緋綃說著坐了起來,那血又不停的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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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寶雲本就已經死了,也沒有實體,這都沒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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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那就好,我答應了帶你走,現下這紫陽也收拾了,我想個辦法將你的魂魄帶走便是!」說著,將寶雲的那只斷手用力的拉了出來。王子進見了,忙又幫了他去包紮,免得血水流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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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聽了這話,極是歡喜,沖張謙富道:「爹,我同胡公子走了,你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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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張謙富癱坐在紫陽旁邊,已經嚇得呆了,聽她這樣一喊,才回過神來。只見不遠處寶雲斷了一隻胳膊,劈頭散髮,臉上全是一道道的抓痕,小小的身體坐在地上,甚是可憐,臉上卻是一副幸福喜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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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富看著,淚水又模糊了雙眼,忙點頭道:「走吧,不要掛念爹了,爹對不起你∼」說著,又哭了起來:「都是爹不好,財迷心竅,被這妖道所騙,哪知卻斷送了你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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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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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謙富聽了,突然扔了鋼刀,抱頭痛哭起來,聲音甚是淒慘。王子進見狀不由著急,卻也無法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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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謙富哭了一會兒,抬頭道:「三年前,三年前這裡突然幾個月之間便變做一座鬼城,我的生意也作不下去了,可是自己已經老了,又無法像以前一樣背井離鄉的奔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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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指著紫陽道:「這妖道便跑來找我,說有辦法讓我的生意繼續下去,但要我幫他蓋一座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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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答應他了?」王子進眼見事實如此,但又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親爹會把女兒活活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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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富聽了,又是涕不成聲。頓了一頓,接著道:「他騙我,他騙我,說是會為我造一個聖女,我便騙了寶雲跟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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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哪知,寶雲這一去便沒有回來,倒是那道士留在我這裡的一隻木刻的小人,慢慢的長了皮肉出來,變做寶雲的樣子。」他說著,又哭了一通,接著道:「我開始也是十分歡喜,可是,可是那寶雲卻不會長大,長了兩年還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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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我來到這裡,那天風好高,夜好黑啊!」他說著,目光出神,彷彿又回到那個黑夜,「我來到這裡找事情的究竟,可是我找到了什麼啊?找到了什麼∼」說著,肥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往那埋桶的方向走去,「我找到的是已經死了的寶雲,死了兩年的寶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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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見了他的樣子,不由害怕,也不敢問了,忙又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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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寶雲見了,悠悠的道:「爹,我從未恨過你,那日紫陽拉了我的手,對我說要帶我去找死去的母親,我便知道自己不會再活著回來了!」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是我自願鑽到那個桶裡的,是為了能見到死去的母親,是為了能讓你重新開心起來,這一切,都不關別人的事,不關別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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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扶了緋綃道:「你說這事可怎麼辦?」眼見這對父女的神智好像都不是很清醒的樣子,確是十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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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言而有信,自是要想法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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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有說完,只聽一個聲音道:「將她帶走,卻又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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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進聽了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那紫陽並沒有死,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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