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竅

遊雲@傻瓜

不知為什麼，小時候的一件事記得特別清楚。
& k- c  i5 }' }2 g' o　　???? 我那時最多不過五歲的樣子。從新疆辭職回到江蘇老家的父母，很容易就從街道要到了二間房子。房子是平房，六十年代末的內地，居民樓是極少見到樓房的。
; k- P! b7 o0 [* O! o2 z6 z4 O　　???? 我直到今天還歷歷在目地記得房子的樣子：高高的，拱頂，青磚青瓦，方方正正，裡外二間房。這房子唯一有個缺陷：屋門正對著鄰居家的山牆。長大以後，在說風水的書上看到這樣的說法：出門見牆大不吉。
6 o  r0 ]. G6 e( W  c　　???? 不知為什麼，我父母對此似乎一無所知。也許，出生於三十年代末的他們，青年時代畢竟是生長在毛澤東時代，在那種破除所謂封建迷信的環境裡，對這些在當時被稱為“糟粕”的說法，是不屑一顧的。- O$ D7 F* X, ?6 e* c, v
　　???? 總之，我們一家三口搬進那屋子，住了下來。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我想，我們肯定就會在那裡安下家來，而我的小學肯定就不會在附小上而會在鼓樓小學上了。那樣我就會有另一種童年生活了。
7 _  @9 i& x1 \! U, s　　???? 還是言歸正傳吧。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有一天晚上，媽媽上夜班去了，我和爸爸兩個人在家裡。爸爸在外屋蒸饅頭，我在裡屋坐在床上一個人玩。爸爸忽然聽到“撲通”一聲，他急忙跑進裡屋，只見我從床上掉了下來，一頭栽倒在地上了。他責罵了我幾句，嫌我如此不小心。我辯解說，後邊有人推我。而我的身後是一面光溜溜的牆壁。記得第二天，爸爸把這事當成了笑話說給媽媽聽。媽媽是什麼反映我已經不記得了。4 `# I- u% t: r; v
　　???? 緊接著過了沒幾天，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將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徹底顛覆了。9 n& k0 C% c$ ~$ I- D
　　???? 有一天媽媽上中班。下午上班半夜下班就上叫中班。早上她摟著我睡懶覺。
* P! _7 f7 v5 s　　???? 我突然在夢中大喊大叫起來，一下子把媽媽嚇醒了。至今已經有三十個年頭過去了，可我真地非常清晰地記得這個夢。
. S. \( @# M1 u5 }4 n1 p+ S　　???? 在夢中，有個光著上身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光屁股小男孩兒。她站在床前對我說：你起來，讓你弟弟睡會。我說：他不是我弟弟，我沒有弟弟。那女人很生氣地對我說：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呢，一點也不聽媽媽的話。我氣急敗壞地大叫道：你不是我媽媽。你不是我媽媽。
' M! }' f1 [* @. D　　???? 我媽媽聽到的叫聲就是我在夢中大叫的“你不是我媽媽。”
+ p1 C- R) r) Y4 t1 W- I　　???? 我把夢說給媽媽聽，媽媽這回真是嚇壞了。她急急忙忙?甯鵀n衣服，收拾了一下常用的衣物，便帶著我逃到外婆家去了。媽媽骨子還是個比較唯心的人，所以一下子就認為這房子有嚴重的問題。
$ U% ~% J6 k) @' {+ L5 g/ x　　???? 後來媽媽去那房子找了爸爸幾回，爸爸堅決不願意搬出來。我想爸爸不願搬出來有許多原因。可能因為他是徹底的無神論者；也可能是他不願住到岳母家去。2 |3 L0 H* y3 i. }* M7 a) j8 x
　　???? 總之，我爸爸自己硬挺著在那個房子裡又住了半個月。後來，媽媽又一次去找他搬出來時，爸爸竟做了件挺惡心八啦的事。他哭了，說媽媽把他一個人丟在那房子裡不管他的死活，說著說著，他竟然跑到屋門口的水缸前，把頭埋進水裡說死了算了。不管怎麼樣，這回媽媽總算是把爸爸從那個房子裡拖了出來。* f1 [; I4 `0 t7 k( Q/ J7 Z2 V" L
　　???? 就在我們搬家時，鄰居幾個老太太才對我媽媽說，這屋子不知換了多少茬房東了，沒有人能住長的，因為老是鬧鬼。不是小孩子天天夜裡大哭大叫，就是小孩子老說，在屋門口看到有個女的老是站在那兒。
  y* k8 y& Y4 d　　???? 那房子的屋門口，和鄰居的山牆只有一米之隔。而且西面是被壘死的。這樣，在屋子門口，就形成了一個黑乎乎的小死角。用陰陽學的觀點來說，這樣的死角陰氣太足，容易招來鬼魂。
: H3 D, |. o; A0 Y* ?　　???? 故事說到這兒，我認為並沒有結束。而且，不是結束不結束的問題。最重要的問題是，故事的高潮還沒到呢。; i4 _& ~& W" r4 U' O
　　???? 應該說，下面的事才是我最想表達的核心。) b% n9 ?6 t( U/ y
　　???? 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搬家時，有老太太說：那房子裡，死過一個女人，是自己上吊死的，因為她丈夫老是打她。; f' [7 J0 a8 P" t; x
　　???? 下面才是最精彩的G點：她死時肚子裡懷著一個孩子！- [4 r' N$ t% p# V; i% p' s5 o
　　???? 還有一點更叫絕的事呢：前兩年，我和媽媽聊天時，說起舊事，媽媽對此事的記憶竟然和我有很大的出入。她只記得，有人說那房子門口有鬼，她才搬走的，其它的事她竟一點印象都沒了！. |3 c$ l( O5 {$ M8 m/ ]' [# Y& w
　　???? 可是，以上所寫真地都是我的原封不動的記憶！我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的行為。真的，我向所有的鬼神保證！2 d  y& J6 o: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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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竅Q晚寫上面的文字時，一個人縮在臥室裡，直覺得頭皮發毛，後背涼嗖嗖的。呵呵，這真叫鬼迷心竅了。
/ f9 O& y* j7 i: @1 {# l　　???? 接著說那件鬧鬼的事吧。更奇的事還在後頭呢。+ j  @* ~" m  f+ k7 |, j) J
　　???? 我外婆是個非常迷信的老太太。聽到這種事情自然不會等閒視之。她找了個通神的人?皒馱F號脈。結果大吃一驚。我的脈竟然全不見了。按照我們老家的說法，我的魂已被鬼魂招走了，要趕緊再招回來，不然我會有生命之虞。8 v( B* I. I+ B: r+ `4 B
　　???? 下面的事，我記得非常清楚。好像昨天剛剛發生過一樣。我外婆用一個老式的粗瓷大白碗，盛了半碗清水，然後用一張專門祭祀用的黃裱紙，蒙在碗上。然後，外婆拉著我的手，在我們住的附近地方轉了一個圓圈。一邊走，外婆一邊用一種很叫我發毛的聲音大聲呼喚我的乳名：“小梅，回來吧。跟我回家了。”她一直這樣反復喊著，據說這就是招魂。0 h& E* M- i2 d6 D# d2 Y
　　???? 回到家時，外婆用一根竹筷子，蘸了一滴水，滴到黃裱紙的中間。對著那只大白瓷碗念念有辭地嘀咕了半天。我看到了一個簡直可以稱作奇跡的事。那滴水從碗的中間慢慢地向北邊“踱”了過去。而我們那個“鬧鬼”的房子確實就在我們這個古城的最北邊。
  |+ O) Y+ H9 G. l9 C" c　　???? 那滴水“踱”到碗的最北邊後，竟然又慢慢地“踱”了回來。然後，一路揮師南下，到了大約我外婆家所在的方位，便靜止不動了。
2 N7 b, c" n. i" O4 l7 P# z　　???? 外婆拉起我的手，號了一會我的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好了，魂回來了。”可惜我當時不懂號脈，我並沒有把持自己的脈搏。按照科學的推斷，我當時活蹦亂跳的，脈搏不可能消失。這一點已全然無法證實了。況且外婆已經仙逝，我更是無從考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