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媚娘主僕盡力掙扎的時候,老人已經開始從容不迫的準備收妖了。 他小心的從簍裡拿出一個小罐子,裡面裝著白色的,味道奇特的粉末。他打開蓋子,用粉末在地上撒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圖案來。又從簍裡取出四盞象是骨頭雕成的小燈,分別放在這圖案的四角。
: k- c: a) `5 N, D “把這孽障放進陣裡。”老人威嚴的下令。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媚娘丟進圖案的中心。1 c4 t. P% m' `5 W
“黑狗血!”
9 K: k9 d0 R$ I* y+ u8 z/ X1 r( ^ 家丁連忙把準備好的一大桶黑狗血遞過來,老人接過桶,顫巍巍的舉過頭頂,衝著媚娘一下子潑了過去。
, G9 A/ i+ L! P, ?# D5 ^# c 寒冬的三九天,媚娘身上的黑狗血很快就變得冰涼。媚娘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貼在她身上;精心梳好的髮髻早已經散落了,沾滿了黑狗血,狼狽的貼在額頭上。2 {. B' J2 j& o
“穢物!”( \9 p) y0 X) g' Q0 g6 U# m
一個家丁掩著鼻子把一通大糞遞過來,老人猶豫了一下,迅速接過桶,連桶一起往媚娘身上丟過去。
9 _4 ~: z' C4 o “啊!”媚娘被桶正砸在頭上,被砸倒在地,臭氣熏天的大糞讓所有的人不由得退後了三尺。' i" a2 D; p; \5 v+ l0 i) x' `: |
老人從自己的簍裡拿出了一把桃木劍和幾張黃色的符,一束香燭。他用火石點燃香燭,把符在火上引著,然而那符卻沒有馬上燃燒成灰燼,火苗只是慢慢的燃著,老人用劍穿起符咒,劍尖指住媚娘,口中念念有詞。錦衣、若兒和家丁丫頭們都敬畏而又有點兒害怕的看著。
) y T$ }( L* H8 C6 n2 o 寒冷的天氣裡,媚娘的嘴脣很快便成了紫色。# X$ N0 v4 w! s# ^
老人要來一碗清水,把快要燒完的符紙泡進水裡,然後把混著紙灰的清水一口飲下,衝著媚娘“噗”的噴了過去。' V a, t( S" M# F1 s0 w6 Y
已經昏昏沉沉的媚娘,被冰冷的水一噴之下,馬上清醒過來,她聞著身上的惡臭,身體不住打顫,狠狠的盯著錦衣和若兒,片刻後用極清晰的聲音說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絕不會!”: l9 i( x9 c) I
老人見狀,大喝一聲:“孽障,還不現形!”便又從包裡拿出兩把桃木劍來,分給兩個強壯的家丁:“待我一聲令下,你們分別用這兩把劍刺那妖孽的前胸和後背,切記!”3 N# `" Z/ ]$ C5 s: ~( G
兩個家丁接過劍,戰戰兢兢的走到媚娘身邊站好。5 `+ d) |9 `. s( \( ~8 L( v" }2 g- \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罡地煞!刺!”
. R" U8 T8 m6 U! ]) C$ B4 b: V 兩個家丁閉上眼,用力把桃木劍向著媚娘身上刺下去。
U7 u5 W& V& b3 _. p: N “啊!”媚娘一聲慘叫,再次昏厥過去。( {) x s6 A2 Q4 `0 B0 L
“來人啊,架柴,生火!”老人見媚娘昏了過去,連忙吩咐道,“我要用我的三味真火,把這妖孽煉出原形來!”/ C9 Z) [4 Z1 x5 m
在老人的指揮之下,一堆柴火很快的堆好了。
) E. R8 y: c' |9 e5 h5 e! C: E “點火!”老人說。8 U& ~) M6 A; E& b d: T
火點起來,老人走上前去,從口裡噴出一口清水,火光“呼”的一下子竄起半天高。昏厥過去的媚娘,在這樣一冷一熱的刺激下,幽幽醒轉過來,看見面前的熊熊大火,也不知哪來的氣力,一下子竟然站起來。
2 h7 m- L( Y& m( N “哈哈哈哈哈哈……”火光之中,媚娘長聲狂笑,雪白的身形在火光映襯下格外詭異,“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人,竟然敢如此折磨我,真是欺人太甚,我絕對不會繞過你們的!哈哈哈哈哈哈……”眾人見媚娘說的可怖,不由得齊齊後退一步,目瞪口呆的看著媚娘。
8 P( u/ u1 ]. \: d* E “哈哈哈哈哈哈……”媚娘不停狂笑著,在凄厲的笑聲中,一個白色的影子翩然委地。
# ?6 J0 \+ r' r7 f$ _9 W 大家都被媚娘嚇呆了,卻沒人注意到,昏倒在一邊的小丫頭嵐兒和雲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清醒了過來,嵐兒拼命的用牙齒解開了雲兒身上的繩子,雲兒趁著眾人正在對付媚娘的時候,偷偷的從別業的旁門溜了出去。
! Z3 s! ]0 D, l; f- S2 ^- L# B5 J 雲兒逃出門來,拼命往城裡跑去。遠處突然有馬蹄聲傳來。雲兒加快腳步,用嘶啞不堪的聲音微弱的呼救:“救命……救命啊……”
1 O, Q: p2 m: B% | 兩匹快馬越來越近,可不正是徐遠昊和他的貼身小廝侍劍!轉眼間二人已到了雲兒身邊。雲兒攔著馬斷斷續續道:“爺……快去……救少……奶奶……”未及說完,便暈倒在地。徐遠昊來不及多想,策馬往別業趕去。
9 X# J+ ?6 z7 A. i, ~, d 別業裡。; H- u& }! j3 w# p; A! \
眾人看著倒在火光中的胡媚娘,猶疑著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若兒把目光轉向那老人。所有人的視線一時便都往那老人身上投了去。
3 @" r0 {1 y& M/ h! k- h “呃……是這樣的……那妖孽已經被我的法術鎮住了。因為我的修為太強了,所以她的元神已經被我直接驅散,連形也顯不出來了,大家儘管放心,這妖孽以後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老人鎮定自若的向眾人解釋道。% r& m4 S4 e* x' U% w4 L
“上仙高明,”若兒趕忙上前一步道謝,“謝謝上仙為我徐家除害。”
0 z$ l) {, c- ~2 [5 L “是啊是啊,謝謝您了。”錦衣也緊跟著道。# K8 ]+ N/ x$ l0 n
下人們也跟著附和起來,老人拈拈花白的鬍鬚,得意的微微眯著眼接受著大家的恭維。
4 x. _( [9 P9 V0 a: q 突然間,別業的大門被猛力的砸響,一個急匆匆的聲音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裡面的人在做什麼?”' Y( k `- v9 i6 y: K- c
大家一時都呆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半晌錦衣才看著若兒,戰戰兢兢的在越來越響的砸門聲和呼喊聲中擠出一句話:“夫……夫君……”' \- \5 w7 P5 t& {2 @4 T
家丁們回過神來,一涌上前打開別業大門,徐遠昊一人一馬便衝了進來。一看到倒在地上,身上污穢不堪,雙手還被反剪著捆起來的胡媚娘,他怒喝一聲:“混蛋!”衝上前去脫下大氅包住已然奄奄一息的胡媚娘,攬在懷裡。. N% H" v4 s) y. s! P6 M$ i% U
“媚娘,媚娘……”徐遠昊急切的呼喊著,搖撼著胡媚娘纖細的身子,一注鮮血正悄悄的從胡媚娘的裙下流出,染紅了白衫。“是誰,誰作的?”他回過頭怒視著驚惶失措的站在旁邊的眾人問道。大家的眼光轉向錦衣和若兒,錦衣膽怯的低下頭,不敢看徐遠昊的表情,若兒則蒼白著一張臉,雙手捏得泛白,面無表情的看著徐遠昊狂怒的臉龐。8 J5 f) }" j! c5 f2 \- O
徐遠昊大喝道:“來人,馬上備車子把四少奶奶送到城裡最好的大夫那兒去。你們,”他指指另外一邊的家丁,“把這兩個賤人給我綁起來,帶回府裡,先關在後角院的廂房裡,沒我的吩咐,只能給她們水喝。快!”, S: O; W2 {; v2 [
家丁們手忙腳亂的照著徐遠昊的吩咐作,沒人注意到那位須發皆白的老人,不知道什麼第十一章 又見扣兒徐府·正月十六徐老爺夫婦、徐遠昊、紅線等上上下下一屋子人圍在面色蒼白的胡媚娘床前,緊張的注視著宮裡御醫凝重的面色。* z, V+ t, ^& \8 G
“如何?劉御醫,媚娘到底如何?”徐遠昊按捺不住首先開口。# m* j0 f U( t1 C
“這個……”大夫捻著花白的鬍子緩緩開口,“少奶奶情況非常不樂觀,她天生體虛,再加上昨日受了風寒,又小產……”
& O- X# _7 k, ] u 話未說完,徐老爺忍不住打斷:“什麼?小產?你是說我媳婦有喜了?”
% t# |8 n5 e, W9 }) c: u “是,少夫人是有喜了,可是昨日就已經小產,而且少夫人的身子骨,能不能捱過去都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8 i0 R G7 Z( L+ I/ n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徐遠昊父子同時叫出來。
, `# z0 J1 Y: b; H “大夫,我有兒子了?”徐遠昊道。$ n& q1 K, P" O; }" A2 g9 R
“大夫,我的孫兒真的沒了?”徐老爺壓不住語氣裡明顯的無奈。
3 k$ L1 ~& u& N “這樣吧,我先開帖方子,給少奶奶服下。倘若少奶奶沒事,孫少爺自然還是會有的,只不過……”
, A; ], ~: X1 Z0 k “只不過什麼?”紅線這次搶先開口問道。
7 {8 Z! q8 a* G# i2 p7 ~ “只不過看樣子少夫人恐怕過不了今夜了……”
2 Q5 b9 V! M: Z. }. \/ ?8 S' d5 E “大夫,大夫您是御醫,一定能救她的,大夫……”徐遠昊一疊連聲的懇求著。# u) _* E# T" f8 a* X6 g3 k
大夫只是搖搖頭,迅速開完了方子交給徐家的下人,然後離開了。$ [2 _6 R4 v/ i6 V- j
“孽障,孽障啊……”徐老爺面色灰敗,重重的坐在太師椅上,喃喃道,“我好不容易才能盼得個孫兒啊……”徐夫人已經是老淚縱橫,說不出話來了。
6 i! I* [" ^* O |* n- o+ K1 ^ “父親母親,夫君,先不要這樣,妹妹她還在呢。我們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一起把妹妹給保住。只要妹妹她沒事,將來一定還會為我們徐家開枝散葉的。我們趕緊把大夫開的藥煎好了讓妹妹服下吧。“紅線鎮定的安慰大家。1 L# _+ j) C* g: d; B# }
“對對對,來人,來人,趕快去抓藥,煎藥啊!”徐遠昊大聲叫道,全家人頓時又忙成一片。胡媚娘依然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 \, a1 N) F+ R* q& F4 ^. c
徐老爺帶著管家走出門來,想了想吩咐:“去找那幾個在別業陪著四少奶奶的家人和丫頭來,還有跟著那兩個賤人去別業的家人們來,老夫要問問他們。”
$ P4 D# c6 L7 a/ B1 \# B/ c 管家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上院的偏房裡,徐老爺和管家面對著十幾個家人丫頭,臉色陰沉的坐著。2 T* g1 Y/ c! ]- W* B( t; t
“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全說出來,說得清楚,老夫就放過你們。不然的話,辦你們謀害家主的罪名,統統送到牢裡去!”徐老爺聲色俱厲的喝道,“從陪著四少奶奶在別業的開始說!”
& u6 O8 z% e; {7 ], X5 B “咚”的一聲,家人們齊齊跪下。接著源源本本的把錦衣和若兒如何帶著家人出行,如何遇見那算命老人,如何準備“捉妖”,胡媚娘在別業如何受虐……一一講了出來。徐老爺一邊聽著,眉毛一邊往一起擰,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3 b& ~# V8 U8 Q- }* K# ?! h “荒謬!”徐老爺怒喝一聲,拍案而起,“這種荒謬的傳言,你們難道也相信?真是荒謬至極!”徐老爺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暗暗起疑。他指著錦衣的丫頭琳兒道:“你說,你是怎麼知道媚娘是狐狸精這個傳聞的,給老夫仔仔細細的說!”
9 K6 G" Q: p: ?0 U, ~& z “是……老爺,這是琅兒告訴我的,她說……”琳兒像告訴錦衣那樣,把自己聽到的全部告訴了徐老爺聽。7 a8 H# X. g. V/ x
“管家,去把張嫂給我找來。”徐老爺聽完,馬上吩咐。琅兒雖已經死了,可張嫂還在。. M" c% I1 j( w0 \, \9 O
不一會兒,張嫂垂著手必恭必敬的站在偏房裡。
4 R6 v) Q' n: |( R: j6 T* Q ^ “張嫂……”徐老爺陰沉的目光轉向張嫂,“一切的是由,都從你說四少奶奶是妖精而來。你要是還愛惜你這把老骨頭的話,就如實給我招!”。張嫂在眾人的注視下,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的說:“我原本早早想走的呀,老爺,我……我確實看到了……”張嫂完完整整的從珠兒死去開始講起,珠兒的屍身失血的樣子;接著是徐伯,徐伯身上不僅發現了牙印,張嫂還在他屍身邊看到一朵小小的白菊,和服喪的胡媚娘攢在鬢角上的一模一樣;然後是珍兒,珍兒死的那天晚上,張嫂因為放心不下所以跟在後面,恰好看到胡媚娘從廚房出來……“老爺,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就是四少奶奶啊,當時當好月亮出來了那麼一忽兒,四少奶奶的臉是轉向我這邊的,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距離不遠,又有亮,我確實看得明明白白的是她啊……然後珍兒就死在了廚房,您說這……”張嫂說著,想起當晚的事情猶自抖個不住。徐老爺看張嫂說得不像有假,陷入了沉思。
4 x; D0 D9 ^8 B) M! S “啊……”一聲悶悶的低呼從人群裡響起,然後又被壓住。可是徐老爺已經聽見了,他轉向沉默的家人們,問道:“是誰?有什麼事?”: Z+ i( d# o; d8 E
丫頭嵐兒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說道:“老……老爺,奴婢想起來了……徐伯死的那天,奴婢是親自給少奶奶摘的新菊,那朵開的最好,少奶奶很喜歡。可是頭天夜裡剛擇的,第二天早上就不見了……”
. n' t) l7 m) R2 e7 k 雲兒也接著說道:“還……還有……琅兒她們三個死的那天……我們……我們在咱們房前走廊上,發現了……兩個有點兒沾著紅色的露水的腳印……想來……可不就是少奶奶的……”兩人對視了一眼,臉色由白變灰。而家人們聽聞,也一發的抖起來。
7 q1 d: v8 |/ [" S3 U 徐老爺怒道:“你們這兩個丫頭難道晚上都不值夜伺候主子麼?要你們來是做什麼的?少奶奶晚上有什麼動靜你們會不知道?”
* `% |8 z0 T9 g, _9 M6 w) p' O 二人雙雙跪下道:“老爺,少爺宿在少奶奶房裡的時候,少奶奶什麼都不用我們管,都是自己伺候少爺。少爺不宿在房裡的時候,少奶奶說她晚上睡得死,不起夜,要我們不用值夜,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自打進了府裡一到了晚上,老是睡得特別死,不到天亮起不來……”: K/ K; p- y4 @6 P7 I! Z/ i" N
徐老爺沉吟半晌,擺擺\手道:“你們先下去,記住,這些話,決不能再對別人講,否則我就說你們惑亂人心,把你們送交官府裡嚴辦。”
( g% g4 _1 h: _ 下人們魚貫離去,徐老爺無力的對管家道:“叫少爺來。”# [6 f( G+ r$ X/ a4 n4 e
徐遠昊來到房裡之後,徐老爺對管家道:“管家,給那些下人三倍的銀子,打發他們走。還有,保證他們再也不會出現在京城裡。事情要做的好看些。去吧。”管家答了一聲便離開房間,還順手關上房門。徐老爺看著面前神色疲倦的兒子,慢慢問道:“昊兒,你究竟是怎麼遇見媚娘的?她……平日裡有什麼不妥麼?”
# i$ D ]1 m& ?/ o 徐遠昊想想道:“說起來遇見媚娘,也純粹是巧合。當日裡我和侍劍到臨安城外的郊野散心,誰知道不知不覺就迷路了。走到天黑也沒找著回去的路,只好打算隨便找個山野人家借宿一晚。當時都是荒野,哪裡有人住。好容易看見一家,還偏是剛剛在門上掛了白孝的。雖然喪氣,可眼看著天黑就只好去了。那家只有一個老婆子出來招待我們,將我們安置在一間還算乾淨的房子裡,還備了些粗茶淡飯。侍劍和老婆子隨便說了幾句,說我們是臨安城裡的。想是那婆子見我們穿著富貴吧,就匆匆的去了。過了一會,就領了媚娘來。媚娘告訴我們她家境貧苦,父親早亡,守著個寡母和老媽子過。誰知道前些天母親突然重病就去了。現在只剩她和老媽子,無錢將亡母下葬,見得我們是有錢人家,願意賣身葬母。孩兒見她可憐,又生的一副讓人疼惜的樣子,就收了她作妾,順便幫她將亡母下葬,又留了些銀兩打發了那老媽子。怎麼,父親,有何不妥麼?”徐遠昊說完,看著父親青一陣白一陣的臉孔問道。) H/ g4 ?! v9 O# ?
“傳聞媚娘是家裡不斷死人的原因……”徐老爺婉轉的把家人們的傳言和問到的東西一一向徐遠昊說出來。6 X( i2 ]) L6 e
徐遠昊聞言,半晌低頭不語,像是在考慮什麼。
! n$ L9 N: O' a% n0 c! M “昊兒,難道你有事情瞞著我?”徐老爺見狀問道。) z1 h% X) t* m0 m, P
“這……父親,事到如今我就不妨直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孩兒也是認識媚娘之後才發現的。媚娘她絕對不是妖怪,下人們發現的那些,其實是……其實是媚娘她有夜遊之症。孩兒怕讓人知道了顏面無光,所以和媚娘一起的時候,就讓下人迴避。不和媚娘一起的時候,就在她們主僕的飯菜裡放些能讓人睡熟的藥。本想是睡死了就不會夜遊,誰知道媚娘她還是……但是父親,媚娘夜遊的時候只是出去來回的走,根本不可能殺人的,孩兒非常確定。”徐遠昊一五一十的告訴徐老爺。
4 ~% X7 G( v& B! g “那家裡的這些事情是……”徐老爺自言自語到。父子倆都陷入了沉思。6 f3 l; w. p# \( r: E: s9 s4 b
後角院的東廂房裡。
$ S$ S1 i2 t0 Q) d4 N* {9 F 錦衣和若兒被關在東廂房已經一天一夜了,二人除了喝了幾碗清水,粒米未進。錦衣狼狽不堪的靠著髒兮兮的墻角坐著,臉上縱橫著哭過的黑印,不住口的用已經嘶啞的聲音罵著。若兒則閉著眼,靜靜坐在另外一個角落裡,沒有哭,也不說話。空盪蕩的廂房裡除了錦衣的罵聲,再沒有別的聲響了。
- j5 W4 N1 L: S3 e& b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京城第一才女……我是京城第一美女……哈哈哈哈……”突然間,一陣毛骨悚然的叫聲響起,仿佛從地底傳出的一樣,驚的錦衣一下子停住了任何叫罵,就連一直都安安靜靜的若兒都禁不住睜開眼睛四處打量著。1 g% _, J# f6 l6 u) L0 b) M+ a
“姐……姐姐,這是……這是什麼?”錦衣連忙走到若兒身邊,緊緊挨著若兒坐下,膽怯的問。7 B0 O Y0 z- w# p" W
若兒想了一下開口道:“可能是那個瘋子吧。我記得聽我的丫頭說過,紅線嫁進我們家之前,送親的隊伍在路上遇見馬賊,後來雖然被過路的商隊救了,但是紅線的一個陪嫁丫頭卻被毀容,變成了瘋子,紅線就把她關在這後角院的西廂房。這西廂房平日除了一個專門送飯的婆子,再不許別人進來。我一直以為這是下人們謠傳的,看起來確有其人。”
' e* J2 O; ]" D* G0 g “好可怕……我以為有鬼呢……”說到鬼,錦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再度往若兒這邊靠靠,“姐姐,你說那胡媚娘要是沒事,會不會找我們報復?”% Q. J/ Q; p( I. p4 R
若兒的面頰抽動了一下道:“橫豎都是活得不如意,死活還有什麼重要。”
! e U& J. n/ F9 b6 z “死?不不,夫君會原諒我們的,對吧?”錦衣緊張的問道。2 j, k! Y4 B7 j" k K/ E' i7 h, h
若兒只是冷笑,並沒有回答。
% r2 |( Z9 |" n3 H9 O “呀……我是天下第一美女……呵呵……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妖魔來了……哈哈哈……”對面廂房的瘋子,依然有一聲沒一聲的嘶叫著。* h4 f V# I- O
這夜,一朵新生的花,在紅線的房前慢慢的打開所有的花瓣,不同於其他的花朵,這一朵花,居然是雙蕊的,而且比其他的花朵大了將近一半,顏色也紅的格外耀眼。
* c1 ]& P6 o) \4 K h2 [ 第二日。8 S$ g$ l; m! ~& n
“媚娘,媚娘,你醒醒,媚娘……”徐遠昊用力的搖撼著胡媚娘纖細的身子,聲嘶力竭的吼著。' D9 a9 A4 a& Z
徐老爺夫婦臉色鐵青,坐著一言不發。
8 {0 @! d" \, G$ z5 R7 o) t2 S “夫君,不要這樣,”紅線溫柔的安慰著徐遠昊,“妹妹她……妹妹她已經西去了,你就讓她入土為安吧……”
" [, q3 m+ R2 ~: O “不……”徐遠昊吼道,“都是那兩個賤人,我要殺了她們!”說罷,徐遠昊猛地起身,衝到墻邊取下自己掛在墻上的佩劍衝向後角院。7 o7 X) ~' D Z Q2 b
“昊兒,昊兒,不要這樣……”徐夫人連忙起身叫道。
; Z( L" a. A0 M/ y “夫君,不要衝動……”紅線也連忙跟在徐遠昊後面往外衝去。* C4 |$ t; J$ F l. L4 G3 `
“你們都站住,趕快把媚娘的後事料理好,昊兒交給我。”徐老爺喝住眾人,自己追了出去。( M0 J( X0 C m- p, F& v
徐遠昊怒氣衝衝進了後角院,怒不擇路之下,他一腳踹開了西廂房緊鎖的大門。“賤人,你們給我去死吧!”徐遠昊仗劍立在門口,努力在陰暗的房間裡尋找著兩人的身影。
3 _. H4 M# r; M9 }% M; ^* O “遠……”一個嘶啞的聲音狐疑的響起來,一個面目猙獰,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人從陰影中顯出來,“是你?”
# c; B$ m; Y- |$ [" `5 w6 h 徐遠昊冷不防被那人結滿橫七豎八疤痕的恐怖臉孔嚇了一大跳,不由得退後兩步。眼見那人走到微弱的日光之下,才恍然想起這人的身份。
$ F1 E3 j4 `# p7 r/ ~- v$ o “你是扣兒?”
# a! r$ M* b% ]# {3 ]. M2 ` “哈哈哈哈……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天下第一才女,我是天下第一美女……我是紅線啊……哈哈哈哈……”那人仰天長笑起來,“哈哈哈哈,你終於想起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記得我的……我是天下第一美女啊……哈哈哈哈……”那人叫著笑著,慢慢朝徐遠昊走來。徐遠昊心下驚駭,不禁用劍護在身前,一步一步的後退。* U/ ?7 @* z" K( a
“哈哈哈哈……”扣兒大笑著走近徐遠昊,突然身形暴起,兩手成爪,向徐遠昊撲來。. v/ U: R; ?2 `+ ]+ p1 ]! z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一把拉住徐遠昊,將他拖出廂房,隨後另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力的關上廂房的門,用一把大鎖牢牢的將房門鎖起來。( F: [1 o7 ]* b: m
徐遠昊驚魂未定的回頭看去,正對上徐老爺鐵青的面色。
) i1 N2 b4 W! |: J8 K7 ? “爹……”
* Y/ R9 H' h6 m* R- D! j4 Q “還好我來得及時,要不你真的被那瘋子傷了怎麼辦。真是胡鬧!”徐老爺不滿的呵斥。; `( D" \6 ?. ^0 _6 S1 V5 e
“老爺,沒問題了。”在一邊的管家鎖好門之後,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道。
6 B3 @; y0 }, e; L/ [6 n “爹,我要去殺了那兩個賤人,您不要攔我……”徐遠昊繼續說道。" L0 ]+ O! r% B& t/ g. M1 |- E; o
“胡鬧!你好歹也是堂堂三品侍郎,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你得罪坐牢不說,整個徐家都要為你蒙羞,還不快給我回去處理媚娘的後事!”2 F( ~* Y7 A3 f
“爹……”徐遠昊非常的不甘心,手中的劍越握越緊。
* L, Q7 n0 V; ]$ W" ^0 ?5 O3 Z “好啦,一切有我呢。這兩個賤人害死我的孫兒,我也不會饒過她們,可是現在還不是時機。”徐老爺臉色陰霾的說,如鷹一般尖銳的目光掠過東廂房。0 M8 c$ p' u& q5 n3 B: J6 F
“哈哈哈哈……不要走……我是第一美女啊……沒人能忽略我的美麗……哈哈哈哈……”扣兒的聲音再度瘋狂的響起來。2 f) l0 v* j: @6 A- G* S& s0 g
徐老爺厭惡的皺皺眉頭,轉身離開。徐遠昊回頭看看西廂房裡那個模糊的人影,惡狠狠的衝那方向唾了一口,好像要將一腔怨氣全部發泄在那人身上。
, }6 G& @9 e% @2 O( A- b* F “你忘了我了麼?……你不會的……是不是……不會的……遠……阿遠……”人影突然間換了一種無比溫柔的聲音說道,然後嘶啞的輕輕哼唱起來,“……美人綽約立,秋風盪漾過。無那情多……”徐遠昊頓時如罹電擊,一下子全身僵硬,佩劍失手落在地上。
( I' a/ z% o* V/ k1 i1 X 停住了腳步,他猶疑的,慢慢回過頭看向西廂房。那人影依然攀著窗欞,幽幽的唱。徐遠昊臉上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旋即便扭過頭去,腳步踉蹌的匆匆離開。
# K8 R1 t; w7 H( Q0 Z" w “哈哈哈哈……遠……我是天下第一才女阿……我是天下最美的……哈哈哈哈……”扣兒又開始大聲的笑叫了。( C4 W d8 }) p* t& E! _$ U' X4 F I
夜在無聲無息中來臨。這個夜晚比以往的所有夜晚都要安靜,在隱隱的黑暗中顯露中一種死寂。
: }. A {+ w/ x1 u& E 扣兒自從徐遠昊走了之後,就開始沉默。對於聽慣了她的大吵大鬧的錦衣和若兒來說,這種意外的沉默更加讓人毛骨悚然。若兒依舊什麼都不說,靜靜的坐在墻角。但是她已經不復幾天前那樣的高傲了,多日來的粒米未進讓她開始虛弱,蓬頭垢面的顯出一種無可避免的狼狽。錦衣比若兒還要糟糕,她不斷的咒罵和哭泣過早的消耗了她身上殘存的能量,她現在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一反常態靠著若兒,安靜的坐著。這個時候看來,錦衣那種天真的、楚楚可憐的美反而更加的突出,可惜已經不會有人在乎了。
* u* p6 ^% g8 n/ D( _- C 錦衣的雙眼無神的凝在黑暗中的某一處。突然間,一個小小的白色的影子在她的視野裡越來越近,錦衣心裡一驚,脫口而出道:“誰?”
, I) Q0 B( `% D2 D 若兒被錦衣這突然的開口嚇了一跳,也不由得往錦衣朝向的方向看去。那個小影子越來越大,白色的,柔軟的,慢吞吞的,居然是一隻白色的可愛的小兔兒。
" N* [1 `/ [: y, ~' z “兔兒……”錦衣看見那個小兔兒,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她慢慢挪動虛弱的身體,向兔兒的方向爬過去,一把將兔兒緊緊抱在懷裡,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3 H/ P3 p+ F! ~ P$ p, M6 p 若兒看見是錦衣的小兔兒,就再次閉上眼,靜靜呆著。她沒有注意到,在錦衣哭泣著嘟囔著愛撫兔兒的時候,兔兒的兩眼散髮出詭異的美麗紅光,凝住錦衣無神的雙眸,而錦衣臉上,竟然出現一層淡淡的紅暈,表情變得更加木然了。3 q- r4 ~# ~/ k! ^
錦衣抱著兔兒,重新挪回墻角坐下,可是這次,她離若兒遠遠的。: b7 Y2 V' C# B0 V& b
四更天,兔兒無聲無息的離開哭得累了睡了的錦衣的懷抱,慢慢來到若兒面前。若兒將睡未睡,突然感到面前有熱氣呼來,不禁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妖異的紅瞳,隨即便墮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 k* k1 Q7 h0 {2 z& [! N; E7 J 整個後角院安靜的有如墳場一般的時候,一個窈窕的影子出現在西廂房門口。不知怎么兒,輕輕俯下身去。一隻白皙的手,溫柔的撫上那張猙獰恐怖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