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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29 AM | 只看該作者

(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一章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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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雖然7 e* o0 O* T2 o- B: j

有風，但不大。暖風拂面，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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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驅驅潮氣，把幾棟宿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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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清一色

的藍綠相間，蔚為壯觀。
　　
　　天氣雖好，我卻心情不佳。
　　
剛才我還沒起床，手機響了，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按下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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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鍵。“誰啊？”我沒好氣地問。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 Q0 ^0 h1 q: _! A  x& D

太好，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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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對方問道，似乎很生氣的口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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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清了下喉嚨，以% s; |* B  L) A: k4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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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哪有啊，老早起來了。”+ I' {4 c/ j+ d1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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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都到中午了，你8 }3 e: C/ p7 G% \  k3 T- L9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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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睡得住？昨晚幹嗎了？”我心裏發虛，聲音小了很多，解釋道：# Y8 W6 G2 }. M3 I: f" {5 ~

“真的已經起來了。爸，您找我有事嗎？”

　　老爸余怒未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阿清，你也不小

了，不要老讓我擔心。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

的去向了。你不是說要考研嗎，宿舍裏人太多，會受影響，你還是: Z+ p4 ?8 Z6 f.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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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好好開始複習吧。”我只能不時0 L( Y' M* |6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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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地附和著。, J  d  v! v. D+ o- G7 H9 A

　　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我放下手機，長籲了一口氣，往後一7 ?6 k  X" x- \: N

仰，身子倒回到了床上。- }! ]* K- u'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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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管得真嚴啊。”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 W0 ~: k' r& v& U+ o

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現在也還躺著。  n8 z- I. x& c/ G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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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我爺爺被1 e3 O0 ^6 L* a) D, _' y. v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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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為了地主，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

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最後/ L* h0 E! |8 I* U; n! Y

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

　　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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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了，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可是看到大伯的遭

遇，心也涼了，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還不如讓孩子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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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手藝謀生，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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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8 Y. `  n' k) @# @

　　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後來政策允

許了，便出去養蜂，幾乎走遍了全國，受盡苦楚。雖然他以自己的

勤勞、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 K4 u0 }2 U! a( p. E9 @,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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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學優入仕才

是正途，方能光宗耀祖，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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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學業有成，一鳴驚人。1 F+ r4 @# w% x6 w/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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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事與願違，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我爸生氣+ N) C. W( D9 N& |7 G  K2 x! l

之余，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
　　
　　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

點了，難怪老爸會生氣，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 d* p: K3 N/ i$ }( m9 V$ Y8 w; M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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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談的名稱：《早晨從中午開始》。我這也算是“早晨從中午開9 b3 d- @% U0 c' H+ q

始”了，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而我呢？要是我也來個- z% K/ \$ X2 j$ h8 \- j

英年早逝……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

　　剛考上大學那會，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怎麼' }2 I5 {8 n* M" y/ _

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剛到學校那會確

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泡了幾天圖書館。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 A/ G& k& S9 y3 i, p7 J

個電腦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很多課都只上兩次。第一堂! Q& j& k+ e$ i. N

課認識一下老師，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考前突擊一下，竟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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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過了，成績總在中遊徘徊，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我要真背個

包去自習，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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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

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3 [) r0 @% D3 g: B" k8 V

　　我都已經大三了，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想來真是不可思

議。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我准是5 T: w* k8 D( ?# h( E# {

廢物一個。也許考研是條出路。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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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要是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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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畢業了，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自

己的起點就高了，爸媽也高興。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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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個名氣，爭口氣嗎？為家為己，我都該努力一把了。而且整天沈/ X7 ]" C- s% g, d8 a' M

溺於虛擬的遊戲中，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很無聊，很空虛。9 E$ P1 N5 q! S0 W2 R+ G

　　對，就這麼辦！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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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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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頭頂冷月清輝，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洗臉刷牙等待第

二天的再一次輪回。我越想越興奮，不由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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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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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又發神經了？”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滿身臭汗1 K# [8 {7 v: R  w( b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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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進來了。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 N0 W  P" r: B% R/ M

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最近他瞧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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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從晨% J# z( N* \1 B4 E$ }6 d

跑到節食、健美，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 R" y! y0 g) X: o4 i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最近他迷上了打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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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自習去得也少了。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

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然後0 T7 v4 [$ s) D

轉身投籃。這一招屢試不爽，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5 a* u+ O5 r: J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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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 u% i2 G) {; G2 X; X%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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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猴子”。雖然不雅，可是每次他% J/ N' K& }# A9 P# N% ?0 `0 L

叫我“猴子”時，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作為回

報，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烏克蘭大白豬”。後來覺得太冗長，

便簡稱為“豬”了。' g: h% z$ j1 T! |8 n7 j

　　“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不要光說不練。”老二一邊0 s4 K: _( W" V- i: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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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一邊跟我說道。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 u8 z" h' j# u) l

毛病就是常立志，而不立常志，所以終無所成。話雖傷人，倒也切

中要害。/ V* t$ a# z/ T0 e" W8 U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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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不會了，我想好了，不能老這麼混下去，是該搏一搏1 J! E3 I3 F* f. h7 z

了。”我重新坐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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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裏，順手打開了電腦。

　　老二瞥了我一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怎麼？又要決戰

CS？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呵呵。”% P+ j- `+ @( g+ Z, _) J+ ]+ f$ K%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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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說道：“你不要豬眼看人低，

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8 i1 i; r! D1 J& x* m% y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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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房子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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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掉遊戲？”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  w$ h2 q  g9 {. m) z

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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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豬啊，你就不要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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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說人家了，俺看著就不服，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人家猴  C9 s2 E0 ^; H" g

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對吧，猴子？不就是個遊戲嘛，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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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信戒不掉，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自從《天  ]8 t$ K, `1 z- ~8 z& A! ]

下無賊》開始熱播之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不9 U9 z# g" \2 E

過只學會了一個字：“俺”。5 O$ n  {% ?' g8 M# c

　　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切，猴子要戒，我還有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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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也要戒？下輩子吧。”8 ]) q7 R/ |  [/ U

　　“呦，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俺這就證明給你看！猴子，你9 V  j; M7 F9 m"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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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房子是吧，你到學校論壇上的‘跳蚤市場’看看，那裏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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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的信息。”老三說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走過來拍著我的

肩膀說道：“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為了以示紀念，緬懷俺們的1 s8 e/ e9 @5 m% Q+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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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玩他奶奶個通宵！如何？”* ?, d, Q) c% j# g

　　我挪了下肩膀，撇開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這次真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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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了。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覺得對不起爸媽。你說論壇上有租

房信息？”3 S  `0 W- j) ^1 X$ F4 s( r

　　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說道：“其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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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我也該看看書了，$ E! n8 L# w7 ?7 a$ d+ V

去年都挂了三門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俺( k/ O* J) R! }- 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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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東山再起！俺要拯救世界！”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還* H2 D5 f, {5 X+ X3 S

拿過新生獎學金。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

　　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一邊說道：“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

要是呆在宿舍裏，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9 F' p% ]& u6 Z3 b

較好，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

險。”  |3 [' D$ O6 k1 M! N' F5 f

　　“哦，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免費無償保管！”老

三嘿嘿笑著說道。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

機，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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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了論壇裏的“跳蚤市場”，一邊說道：“你不是也要戒

掉了嗎？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

偉計劃，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遺恨萬年？算了，為了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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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0 AM | 只看該作者

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為了全人類的希望，我還是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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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老二換了身衣/ l1 e+ I! r+ n# `! f) i& D

服，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 y4 `% j2 F4 i" \9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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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便一個人在“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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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上瀏覽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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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蚤市場”上信息很多，但都是些轉讓SIM卡、五一回家包車訂票2 i! I% r, D( p* {6 x8 a

之類的，很少有關租房的。偶爾找到幾個，也都是些“因考研需8 u' M3 ~1 N6 }

要，急於租房”之類的，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3 G( f) U3 x' G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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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了好幾頁，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正打算放棄，忽% K- ?6 A! r: W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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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出租房子，一室一廚一衛，雲江" ~; G" |: g' I& X, q

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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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一室一廚

一衛，一床一櫃一椅一桌，可上網，房間向陽，推窗即可見雲江。- r- u$ q4 \# v, [7 E)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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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面議。聯系方式：QQ995995995；電話520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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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帖者叫“裙裾飛揚”，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 X; n5 a# I) Q  I

孩，一襲白裙，笑靨如花，閑坐於堤壩上，恬淡閑適，身後殘霞映

江，碎金點點，幾艘漁船隱約可見。

　　可能是黃昏照的吧，光線有些暗，又是背光，女孩的面龐看不

是很真切，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 d( P3 q8 a. d# r

吧。7 n5 d1 j9 v" \% W
　　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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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6 _: n( p4 d) a6 d

　　不管這些了，我打開了QQ，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跟她在0 `6 b. F" q( f: u0 V5 V1 y

論壇上的網名一樣，也叫“裙裾飛揚”。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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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我給她發了個

信息：“我想租房子，請收到後聯系我。”

　　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同時等

對方給我回複。: e3 z  D2 y) b#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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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到處是遊行示威，網上到處充斥著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制日貨”之類的消息。: @! R- l- s: O- ~$ n%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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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覺得還不過癮，便; i: A% f3 o; i

想再簽一遍，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您已經簽過。”我想! b& ^0 z" G2 i! A3 V3 R/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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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的網名“冷清笛”簽，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 g$ G* }- c1 m) P% _8 }- D

會讓小日本瞧扁的。我靈機一動，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他們2 R" X; ~* R% R

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只是條件所限，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9 i! ^0 Y, L2 Q# ~! P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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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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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5 f7 k( B: B1 ?# ?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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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對日本人的憤怒。6 T5 {0 \+ ~/ ~! X

　　得意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2 R, s0 O+ d" [5 e6 b8 \

不由鬱悶異常，也無心瀏覽新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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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是沒有回複。我等得不耐煩1 _9 [: R" [2 W/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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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想還是打電話吧。

　　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嘟……嘟……”地$ {9 l4 S: U! w6 u4 s1 l- k'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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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著，老半天沒人接，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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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了，緊接著對方說話了：“喂，你是誰？”5 ~; g+ g+ t, _9 g

　　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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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腦子裏浮現的是“裙裾飛揚”那清純可人的模樣，誰知道那聲音. l: C% ~8 t% b$ S( H6 e- ^3 ~) e8 O$ d/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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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那般蒼老，光從聲音判斷，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

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真是奇怪。7 |& V6 N8 P) |; p; S5 l

　　我顧不上驚訝，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我把

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你要租房？”她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說：“是啊，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所以就打電  d& s2 T- B9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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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給你了。”9 Z, Z. `: Q# ]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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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有些迷惑：“網上？”7 B* P& ]5 v+ e

　　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 Z! Z6 e# C& P+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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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告訴她？我便說道：“是啊，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

　　“大學逼死？什麼東西？”* W" C, P% Y% T1 [% r

　　我不禁啞然失笑，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

度，於是便道：“電話裏說不清，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

這樣吧，您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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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說是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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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都在家裏，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

　　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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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很晚還沒辦。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總是光說不練，該1 V- Q) o- M+ q- N! p8 `'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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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所以，我隨便抹了把臉，跨上我那, W$ ?- @7 l2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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輛破車，“咯吱、咯吱”地就往雲江村騎。

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 ?3 r6 c" }4 ?  U$ Q0 A- N

處。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W”的形狀東流入海。城市名叫雲海( N9 M$ L5 a  ]$ b1 }

市，河流名叫雲江，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雲江將雲海9 N. u3 n/ p/ s* 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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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分為二，斜穿而過，在“W”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 A0 u' t) B1 k0 d

裏，然後流入東海。8 t2 e- s1 l8 I+ Y; Y* H) _% x

　　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遠離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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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的煩囂，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 s5 \2 K' ~- H. D. _

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每當周末來臨，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9 F" B$ i8 D+ x/ a7 @% a; Q

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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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 @, |5 B" M  o( `

環境優雅，而且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 [: l" t8 L+ d1 J$ T( C9 C1 W" j

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

學。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

古就十分發達，城市雖然不大，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

大城市差。1 U$ R7 e# _+ w5 n6 S+ k" y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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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 a/ h, Q/ p  R9 f

報到的那個夏天，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 p- [+ ^8 a( x' S0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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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然無存。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空氣中

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坐立不寧。

　　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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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卻從沒去看過。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3 G6 H4 ~' o, ]/ l1 `, l* t

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於已經擁有

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甚至棄之不顧。人其實# H7 r! g5 N( C

都是賤的。0 b! ]2 ^& B" q" I& E( Y
　　
　　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自從! b' J" m. F)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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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 ~  ^9 H% u; 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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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餐飲店、理發店、服裝店、小商品零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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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尤其是連接學- p$ K4 P& K3 u, R% q

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2 }) {4 _* `0 p& b, b# d

的繁華場所，各色店鋪林立，應有盡有，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3 d5 _8 @  Y, _% i8 h" ~( o

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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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曾幾何時，大學生校外住

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有些是為了考研、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

在，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 c8 i' Q- L( V! R( G' ^

　　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禁租令”時，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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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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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外，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9 |7 S- V& s* v/ M&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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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清點進7 p6 @% M0 z1 T% v  Q4 d) F8 D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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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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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此事一時成為笑談。大嚴之後是大松，在屢) j8 s7 K8 m6 r$ T! C7 ~  z9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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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止之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忙乎其他更重1 W, T) ]- h8 b! Q4 I, p+ Z

要的事去了。

　　如今關於校外“禁租令”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大學生

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 y- V5 Q) Y; z- T0 ^" L; L

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一對對小情侶出' X% Q: ]# R$ d1 H4 K4 d/ h$ I& T+ P'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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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入對，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 ! }$ F2 e,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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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

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

是犬牙差互，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

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

的。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以方便8 A; K/ S+ F" C, R!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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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

　　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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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要是自己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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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就出租給別人，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要是地給

征用了，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總有用完的一天，管不了一輩子

的飯。所以，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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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下文。$ f) X6 u5 z" t2 ^% W*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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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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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不少村

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都在院子裏建房，充分利用每一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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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一個個或4 W) G+ V! O& w5 q/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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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5 C* f/ m0 }* ~

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如

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4 z/ v4 b/ Z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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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行。3 U6 l1 G+ W4 }7 @% C

　　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七彎八拐，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是  a) P0 p5 h6 h- r! M, o

一個不大的院落，一圍青磚院牆，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 N" G5 Z! Y7 Z; p1 u% f. @% _6 X

年歲。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顯得頗為精致，尤其在

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更顯得鶴立雞群。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 c7 W' @7 `: ?( F" n& Y! [

欲說還休。( n$ \5 R0 G%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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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這個地方不錯，夠雅

致。- b$ P3 U0 }- \! K# B
　　我來到院門前，輕輕拍了拍，問道：“裏面有人嗎？”/ ~. }( Z; y( d!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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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不過紅漆) K" V7 H- B! ]7 g# }

已有不少剝落了，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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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沒有人答應。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聲4 Z8 Q1 J0 u) p1 |; N+ G0 `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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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
　　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見我的喊聲。於

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

　　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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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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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1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入住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相對於

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只是顯得過分- [8 ]6 N( i# v" D! C'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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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病初愈的樣子。再加上我湊得太近，在沒! k1 I/ [- C" W' f/ P5 b: e

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不由唬得寒毛倒豎。0 w. n* ?7 M8 q9 \: z% G

　　我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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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把門整個打開了，移開身子，讓! k( U8 s: q( r5 H2 s8 G

我進去。9 j1 Y5 V" _* j+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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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跨入院子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才小心翼翼的5 L/ D+ o(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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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院門掩上，並且上了保險。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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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兵荒馬亂的時代，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畢竟是沒見2 @: N. P' g5 z3 q# H0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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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市面的村嫗。* @, t3 v5 e% L+ \$ T0 C4 b
　　
　　外面看不出來，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挺有1 V" P! q! m/ c5 G" m&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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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次感的。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一泓春水清澈見底，隱約, A. f" c1 J* ]

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池邊修竹數莖，在微風中輕7 f6 Q. N7 F2 H5 a& x1 ?

輕搖曳，竹下植有幾叢幽蘭。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一圈菊花簇擁

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雖非開花季節，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 H" T8 t  [, T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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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卻可以想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S”斜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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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0 ?) S1 b9 g3 K; x; t! V9 g8 {$ X

　　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我不由羨慕地說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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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是您自己設計的嗎？”

　　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嘴裏卻謙虛道：“哪裏哪裏，談不上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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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隨便擺弄的，讓你見笑2 S/ b. X: J+ |3 M

了。”2 I, M5 ~( q0 ]4 Y
　　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不象普通的農婦，越發驚奇了。也許以% l+ k* f# i2 u( ~2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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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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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但我心  a' M& e5 G+ b

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裙裾飛揚”，於是便裝

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8 N+ D6 [+ s( v0 X3 C& }* j+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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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怔了一怔，回答道：“是啊，就我一個人住，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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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我頗有些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 v: v, y+ U0 A9 J' |) U! a5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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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我雖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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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萬一4 i" {2 _( D" b/ _/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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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 F; o$ Y  j0 Y3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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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i9 e% K: S- x7 E
　　老人卻沒有在意，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老頭子這些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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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住院了，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他們都不住在這裏。”

　　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3 R; ?, y" W- y' ~1 i

心力憔悴了。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有些內疚，便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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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您不用太擔心，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肯定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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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7 g1 @% X3 D5 a$ h. [

　　老人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9 a9 L- P) ^6 j2 G* m& D

間？”# a4 O* z#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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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急於擺脫尷尬，便忙說：“好的，好的。”我跟隨老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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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堂屋。! O8 y& ]' O& l) ]3 X, I2 |1 ]
　　: {5 M' N. v3 r) l  b" I! v
　　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猛虎嘯月圖》。一頭吊睛白額的猛

虎，前足踏山，後腳蹬地，傲視冷月，昂首長嘯，端的是神威凜

凜。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

　　老人告訴我，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左側的房間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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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的，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 M9 P; M8 `  q+ b! l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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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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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心中不由暗笑，畢竟是在農村，這些# {4 v3 m; j8 L9 o2 ~9 I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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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還是免不了的。( z" b- w$ H# f$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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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便緊隨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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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房子面積不大，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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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窗子，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 P6 |% j  E: t: _+ _, W

的藤椅。窗子左側，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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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式小木衣櫃。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是, G2 b; t, c5 w- x

一張嶄新的電腦桌。: V# k9 i2 H9 f2 e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設過於簡潔了吧，而+ S9 n1 n1 ~. |# ~% q! \  U# c- P

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積了些灰塵，又拉著窗簾，所以顯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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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我走到窗口，順手把簾子拉開了。3 C7 B7 e1 ]# ?.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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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簾子一拉開，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抬眼望7 ^) H5 r8 b2 L+ D: G2 H

去，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岸邊，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2 k# @: ^" S9 o8 K+ V

立，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隨風搖曳，好一片生機盎然。正4 {6 c; L7 t' {6 S0 e

是仲春時分，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

光，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煞是美豔妖嬈。船來船往，

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異常輕靈，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

緩駛過，頗有大將之風。

　　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我

決定租這裏了。這地方真不錯！太美了！”講完這話，我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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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了一聲。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一幅油! G5 d: ^. \2 C&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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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
　　
　　剛才窗簾合著，屋子裏比較暗，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  U8 w5 }3 C- |( i: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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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到。我好奇地走過去看。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莫約有一平方6 G9 G0 n7 x% `4 H$ g( @
( B6 x; r" h4 j
米大小，斜倚在牆角上。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身著一襲純

白連衣裙，散坐在草坪上，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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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甜甜地笑著，* R1 B& k$ `. j, |" H' _1 }1 _
2 g; U# C) Q0 @
十分清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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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2 Z  `0 j! W4 l, z0 E8 {

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阿婆，這幅畫是誰畫的啊？畫得挺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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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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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沒人要的，沒人要的，你把它扔掉吧。”說著，老人就想  S- R; ]% V$ x/ _2 `9 m( R(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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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搬那幅畫，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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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畫太大了，老人怕拿不動吧。我趕緊說道：“別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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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這麼好的畫，扔了多可惜。放這裏不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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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疾步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出

去，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
　　
　　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說道：“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0 }% ^5 Y4 U1 V* y

的衛生間。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就是這間。”說

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頓了頓又說：“要是你不想自己

做飯，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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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應了聲“哦”，問道：“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

　　老人回答道：“你看著給吧，多多少少無所謂的。”- F6 t6 j# y1 w" U9 A' Y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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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發地佩服了，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 g% w* u7 ?/ k$ \) Z# ?; i& d

比的。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不僅錙銖必較，2 u$ K8 t: O9 z$ u

而且還缺斤少兩，令人印象深刻。9 q$ D1 H- U% H7 a) c9 |" x1 w5 \8 P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我問道。; ~9 M: Q: D, G, @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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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吧，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今天也行。不過這樣的0 A7 N; l( l+ a( K; D! r3 G4 |$ o3 B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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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

　　我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要是您來打掃，我還過意不去1 O- p7 a4 s6 u0 Q!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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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搬過來住。那我4 i2 A: D5 r3 U& [" e, d& G& z: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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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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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院門，互道了聲再見，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我想0 x3 S# Q. p+ d# D

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便對老2 w! ]* D; _: i1 a1 |' u&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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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道：“阿婆，您氣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D- }2 j- P; G1 g, E

　　老人聞言，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氣色很+ _/ }2 X) G3 K1 s8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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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嗎？很差嗎？”

　　我有些同情地說道：“是啊，您的臉色很蒼白，有空去醫院看/ v* v8 i: p5 {7 h; I8 ~' p" S9 X1 H

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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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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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了。

　　我不由搖了搖頭，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也不知老先生. y3 Y( S3 t: ^# M7 E, J9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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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什麼病，讓她如此心力憔悴。
　　
　　出來找房子租，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並且十分合適，所4 X3 R$ N' o2 G1 k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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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心裏很開心，吹著不成調的口哨，飛快地往宿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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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宿舍，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7 L" e% M9 p$ \' |# y

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看到我進來，沖我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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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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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饑，趕明兒等俺富裕了，俺一定還您十包。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

取之罪，小生在此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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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趕緊道：“行了，行了，別騷包' P1 w2 E! X, d4 q2 O  q, \# I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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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我請你吃？”

　　“真的？！”老三滿臉堆笑，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一

臉期待地看著我。$ B- R/ T5 s& l/ ^7 o6 ^% 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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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川菜館怎麼樣？去不去' u8 o" R& Z- k9 Y

吃？”$ `' z- ~; F, @/ ]5 G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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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忙不迭地應道：“去，去，去。”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

探：“真的沒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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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沒有！”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

女啊，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 H! v2 g# n# n' P; n3 W+ J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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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壞壞地一笑，道：“那可說不准，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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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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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切，”我有些不屑地說道：“行了，別自戀了。就算我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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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喜歡男人，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再怎麼著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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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6 r0 z0 D% g*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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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聽了作受傷狀：“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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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深深的傷害。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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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忙打斷他：“對了，老大還沒回來$ l' L7 K* z7 v; v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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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我沒問老二，因為老二很刻苦，白天很少回宿舍，一般都是- b7 U5 f6 Y+ Q' d# q& @+ b4 o' X

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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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仗著. o* Y0 W& U- e- [  \) v. w4 c

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雖然他經常失戀，但總是能化悲痛  N$ O2 v$ C% t  n1 C3 W" Q

為力量，總結經驗，積累教訓，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並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由於業務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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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但是，每當快到就餐時間，他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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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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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連這9 o( ^) c1 K8 l, B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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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老騷牛也要請啊？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老大名叫劉振雄，而- B3 v0 X' T. |9 a

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拼音裏的“l”、“n”分不清楚，所以剛開% Y4 e' E* B/ o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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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時老把老大叫成“牛振雄”。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所找8 g6 P4 U9 W0 v9 q3 b'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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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所以, p; p* C& f7 a5 Q, [; g8 D. `

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老牛”了。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6 L! M1 S. j/ f- X;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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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大”的。, c# L* c. `" L8 w/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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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想. S: a2 t" A4 T" H$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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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我一邊說著一邊# A, G; w5 @' T* F* u

往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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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老三拎了條長褲，急急忙忙穿4 J( R: N' o! L: z) v! P$ p& G

上，追了出來。/ M! M3 z- G' M6 H3 \2 {, L
　　# Z7 k/ h+ m8 k: Z
　　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穿
  |, ?: ?- ^( j6 o
得胡哩花哨，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看到我們後，% u, c" }3 f  N5 Z! p

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用
4 v" `$ \. |* D: d
一個字就可以形容：黑！徹頭徹尾的黑！從裏到外的黑！就算跟人: R% c7 z. r5 y2 o  d* X' ~0 J; V

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6 i1 `" F# N+ F) P9 a$ V
( k; p, k+ x6 r+ J
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  ~7 Q0 U, D8 f3 i

　　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酸溜溜地說道：“呦，

老騷牛，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

很爽吧？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嘿嘿。”

　　老大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的歪心思，我; W# n. i$ Q  L+ j$ h2 G: }- B# ?

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就像我這樣的，你懂嗎？”* x- W5 V1 k% v; w- |- u7 R

　　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柳下惠' X/ R! s9 R3 D$ D
0 ?- b0 \! w+ F
啊，看你那德性，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9 v8 D& K5 }3 X; m" [6 ^" @- D
+ m: r3 ~2 d* W6 p% Q
三，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
2 U% d. p1 i5 p8 j: ~/ f
　　老大針鋒相對：“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受女孩歡迎
+ P& ^$ Y; t# v9 {. F6 F; q
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至於你沒找女8 l5 S# m  p: B( c

朋友，是不能也，非不欲也。還自稱純潔小男生，我吐啊，起碼我

就比你純潔多了。”" s" {2 f( _( B) r8 N4 h# X
, s1 n3 m: [7 ^$ b: J
　　“你還能叫純潔？女朋友三天一換的，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

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
) v/ Y( k1 `* u& O
　　“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可人家要跟我分手，我有什麼辦  6 h, \! Y0 L$ H  o% k, c
2 u6 ]. ?1 r) n$ c
法？分了手了，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難不成還要我殉
) s# N' g5 k% P2 Z
情啊？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自殺還是種3 Y+ e+ ~" U" o! Q* b; N& m
/ K6 u* D  Q+ S! S
犯罪呢。還有，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我女朋

友是談得不少，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沒占過半分便宜。咱們熟歸
( b5 ]8 Y: Y. w/ N8 e0 t" I( I# Q
熟，你再這樣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8 I# x9 A; k% c* m" n
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留下了好多後遺症。3 o  X% j6 {# ]8 c0 @# D' T
4 A, ?+ X1 n5 R4 ^
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我一看他們又

要爭論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開話題，說道：“老大，你現在有沒有/ M# b9 h5 p, u% Q8 l/ J
# F$ ?6 M7 G' w9 V1 l" l
空？我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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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故作姿態地說道：“猴子你要請
  x+ O9 E, |2 z% C4 u/ g7 C1 q
我吃飯？這個，本來呢，是有人已經預約了……”+ M6 ^4 q7 P5 B! }0 G% G- Z: X  [

　　我馬上打斷他的話，笑道：“既然有人預約了，那就算了，不% w! U* N) }4 p6 m3 A% b2 E* `
( n: |6 b3 T: B! U! K. s& A
打攪您了，我們先走了。”說著作勢要走。* f! s. r9 v- i! _7 x9 j8 N

　　老大趕緊道：“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別人當然要推掉了。) \9 M9 q+ @4 z9 R& k
; |. A( z3 T$ a9 L- k1 G
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你說對不對？可不可以帶家屬啊？”說2 A* a0 B2 w$ a, }$ v: C8 N: f2 b
9 g& L  C0 d1 d! F4 W7 w
罷，嘿嘿一笑。6 w# V9 I* K" L* n( F
. I7 K8 j, E( b7 {5 y
　　我一臉的真誠，說道：“帶家屬嘛，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可  W0 w/ f9 C  m* o9 @

是小大嫂在旁邊，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太累。而且要是小大嫂

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我們怎麼回答？不說實話，對不起. B7 ]: c- w5 ^' ]  p5 O4 i9 s

小大嫂；要是實話實說，又對不起老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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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想了一下，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要求帶
" R3 J. H, Z/ N; y% g, ~
家屬了。) t6 ^5 C" N. r
　　/ Q1 Q2 [  H4 u1 Q
　　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

街：雲江街。正是晚餐時間，雲江街上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到處

都是人。我們下車推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要了幾瓶4 Y# S4 H! \. }' K: y+ C: y! f

啤酒，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菜魚、回鍋肉、香辣% S$ e" }) d4 M' X% x5 @$ x1 ]

蝦等傳統川菜，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 C4 X4 N/ |) J* d0 e' F7 e- R

　　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一邊問我：“猴子，今天有什麼喜

事？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 f( C4 D% K9 R# K" E. d  k. }0 y

　　我不再隱瞞了，回答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准備今天搬到雲

江村去住，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

下。另外，吃完飯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呵呵。”; o, p4 @7 ^, Z$ {3 `- A

　　老三聽完這話，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道：“後者才是重+ e! w; L( F7 T5 W
. ?1 O9 |- O4 t( \
點吧？俺果然中計了。”& o3 @: c: G0 N* c3 f" @(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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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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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3 D6 n7 k2 y- l2 @; l6 i

待。”1 S. `) g7 Y$ X6 y  I% Q
( b9 R9 C% Q/ z/ @+ \8 B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 h" W  y" ^# l9 c- i4 X2 Z3 r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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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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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
2 b/ _- _0 Y4 t$ I  D, i; d9 @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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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

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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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 s  E! w' n: H$ m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Y; ~" V* u3 R

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H4 w7 q' ~- b# P" L" @6 m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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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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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3 E: S' u' J3 K, F

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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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閑聊。) k+ J" C2 Q5 x+ _$ f. T' `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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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9 M, b4 O' Q! `0 }' ^7 y1 Y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9 T3 F9 `  k: i, `0 _+ `$ m) X3 l9 b

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C& _0 J: \% k3 w2 p

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8 u. A1 S; f: `0 m) U1 w

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f" d1 ~9 f# q" q- ~* _6 N( V& M
$ g; s6 u$ j& @/ W$ F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

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
; _6 J" [' }& ]5 f" V. Y0 m2 Z
類。”. [( t- E$ p9 k1 \) u9 Q2 _8 h
- R. P; ~4 o$ a# d4 Y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 g8 Y/ b9 n!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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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j) p+ X3 ~- |! H! D  d/ ^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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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 c8 F' X; ?/ O5 o
# ]. C4 V3 Q  v: F8 O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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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 ]3 y* k% r/ y( G5 t

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 a! I. F( q  S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 _) y' v  ~3 R. Z
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

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 y# Q) M0 s! e9 ~( G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 {$ b# Y5 K+ I0 _3 m0 I

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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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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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8 Z7 ~: Z# _% _( @6 Q0 D: A

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

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9 B6 V  F6 K7 w+ Q% V% z0 d$ Z: O%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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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d/ G3 ^3 `4 L9 u% w

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0 ~& u" \) z9 C. b* O& o; v

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 l1 Y5 Q# N3 |( k5 w2 T

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T+ c* |4 b( U: h. u  s9 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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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

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住。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9 q7 ~5 V* y2 U  i$ @0 `

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1 L' ^9 j) a6 K3 }$ q/ a+ U

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J) o) }% J; Z0 O2 P7 E

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 z' `# Q' y9 d: p
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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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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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w) R% [3 u1 r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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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7 `: H0 d0 [4 O4 ^% V5 B1 p$ _/ B; ?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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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1 j8 H1 w9 J5 B- X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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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

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0 F+ a, ~+ h9 Q; E# l* r
( S' `# n$ a3 l' u' E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估計衛生間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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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了，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3 G0 G' }6 x+ y# L3 H
- H" d! S3 ]  Q5 P
白。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阿婆告訴過我，二樓的衛生間有兩, H/ N6 R) i# w% E5 L4 s,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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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分別在樓梯的兩頭，這個單獨給我用，他們用另外一個。那麼( j+ \3 [6 B( M( p5 G

照理，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幹淨呢？也許是阿$ S2 O3 Y# G7 U' o" }6 y

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幫我沖洗的吧。
! F8 M& T, |# W  g8 C3 n( t) W
　　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便和衣斜躺5 _" a2 ~' V4 G$ p
# ~9 N. `% K9 l
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想休息一下，呆會再洗個澡睡覺。% k& d" p5 \- {0 A: P: O
　　
　　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 t) V6 b3 [& b$ U

賞她，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手撫著
$ ]0 R2 w* t, E7 m1 o
垂於胸前的麻花辮，純純地沖著我笑著，神態逼真，惟妙惟肖。我1 C( P2 s, F' l7 C: P! c( O: H9 n/ x

心裏想，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那該多麼美妙啊。這樣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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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恍恍惚

惚中，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裙裾飛揚，迎風起  S. ]$ Y) N# ?6 X6 j" z

舞……, g% N8 F: |2 h: x; W+ Q# N9 J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把我殘存的意識擠& W  q% `# S, Q' |& i) w%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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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得分毫不剩，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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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有些像雲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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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象，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在江

面上淩波微步，翩翩起舞。廣袖隨風，漫天翻飛，真所謂‘翩若驚2 w2 M9 }  E% R. r- J8 h

鴻，婉若遊龍’。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
1 D; ?, u4 C2 P  {
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潔淨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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謐，散發著柔和的光。眉目間，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不過換了一# q  X' w, m4 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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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宮廷古裝，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6 E3 Z( f$ w: ]% B  Y, n5 D( d1 O*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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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遠遠站著欣賞，不由. X. Z  ?* d1 }& l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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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忽然天色$ G/ S* x: p, j4 ^1 v% p

大變，烏雲翻滾，江面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緊接著亙古未見的" r! k* P& Y5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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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天悲地慘，天地混淆一片，猶如回到了鴻  l+ L) s9 G! }* b
$ `* O3 E# `" @1 k. c
蒙蠻荒時期。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然後被更為狂暴* R6 |( v% u8 W/ n6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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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洪水席卷而去。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直往下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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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焦急萬分，左沖右突，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可怎麼也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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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進去。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女孩被淹沒不見。我心膽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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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慘叫了一聲：“啊……”
　　
　　我用力睜開了眼，發現屋裏還亮著燈，自己還躺在被子上，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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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沖著我甜甜地笑著。原來只是南柯一1 O4 H$ r' t# w/ p: i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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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U' p$ p" s* |# I/ U5 y# V

　　可我耳朵裏還是有“嘩嘩”的聲音，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難

道真的下雨了？我打開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月朗星稀，清風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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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1 m2 a0 I+ ?& V- R& K) Y- j
6 S9 D  z% |' X8 l- K' @: ]
了？還是……

　　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努

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
9 ]  k8 M0 s# O1 r% @1 q
聲音的來源。我循著水聲一找，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0 M9 P" Y3 f+ F' M'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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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頭在“嘩嘩”地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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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是我剛才忘( }+ n! Q/ A# E  q1 A3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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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關水嗎？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也許是忘了吧，剛才太累了。+ v9 c, G/ c( F3 B! F$ b/ q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7 a7 `& i1 m; d- f& [- h( N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真是搞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會被笑

死。: V' t' ?9 P! n3 B+ h) F0 c
　　我順手扯了塊毛巾，准備洗臉，一抬頭，看見了鏡子中的自

己，“啊！”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差一點驚叫出聲。# m+ K9 _2 C$ S; ]
　　
　　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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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個印第安土著。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右邊的頭發卻被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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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汗水支撐著，挺立得象《封神演義》中的雷震子。乍一瞧，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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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以為見鬼了。 ) |2 t8 P5 L- }& A4 W. `, {  O

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真是沒用，我忍不住罵了自己: J5 m' ~: D+ e# a

幾句。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這麼髒怎麼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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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抹了把臉，本想沖個涼水澡，可是覺得水有些冷，萬一洗凍/ k, v% G. I4 ?, {

了不劃算，便把熱水器打開了。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覺  Q  t1 D- i+ m6 \

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玩會遊戲。我的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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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裏存有不少遊戲，雖然上不了網，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

　　我把電腦桌挪開，蹲下去找電源插座，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 a( o: s# U.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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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心想這戶人家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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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

金。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只要上不了網，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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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就

不是我的錯了，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

　　一邊給自己找理由，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電腦啟動後，我試7 x; ?  H0 X6 g;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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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點開英特網，頁面提示，因為逾期繳費，已經停止服務了。我並

沒有喪氣，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寬帶校園上網卡”，輸入卡號8 f/ |/ c: h# V/ f$ @

與密碼，點擊確定，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

　　我異常興奮，打開QQ，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所有的頭像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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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也許是隱身了，就象我一樣，我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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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很少上線的，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我便試著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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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了個信息：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可是過了好幾分鍾，仍然

沒有反應，也許真的不在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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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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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不停地閃爍，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從頭像上, Y, U* {0 N7 \" E1 A" A+ I

看，似乎是老三發的。; x9 O1 Q* G8 ~9 N

　　我隨手點開了。一看之下，唬得我魂飛魄散：一個猙獰的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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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占滿了整個屏幕，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

　　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可是我關得越

快，它打開得越多。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都是那個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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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頭，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兩排白森森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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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不停地張合著。9 I0 s5 P) O7 n2 p# Y- t$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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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亂中，我扔掉鼠標，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 l' [5 S; S& p2 R" i& ?

　　“吱”的一聲輕響，屏幕隨即變黑了。我這才長籲了口氣，狂( c! t) ~8 l! B# j) ~0 Q!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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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恨恨地罵道：“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
6 Q  E2 H/ B' d; j8 s3 i+ Z5 [) `6 V! h
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6 p6 B/ ]( z+ c3 m+ V
　　3 m3 s% C, k' ?
　　我又把電腦啟動了，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才嚇了一9 `8 a9 G/ J" B% j( x; x

跳，現在有了心理准備，房間裏燈光雪亮的，就啥也不用怕了。9 d. i! v" a1 \% f6 ?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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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機“吱吱”地響著，電腦緩緩啟動了，可是才啟動了一半，( R/ Z- j' u" r$ h% D% s2 X, b

就象是卡住了似的，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我再次強制關機，然後: h9 Z1 i3 F9 N+ c  i; t$ _# y
9 l! U1 T3 d, r7 ~/ C8 v
又重新啟動，這次更徹底，主機“吱”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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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也不再閃爍了。我心一驚，完了，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剛
# D% u! v! P& L: L+ K2 w  y" E
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

　　我越想越有氣，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得好好罵他兩句，
0 ?  l3 a0 L- M0 q# v: e
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也許知道我要罵他，8 E$ [4 x) t, V8 x8 D1 [

提前把手機關上了。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 K# P6 O+ l' a( \8 `

　　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今天太累了，心情也很煩亂，算了，' O9 U) h. [# G  p) M9 N9 I( Q

明天再安裝吧。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真過分，這種東西8 }2 K( b8 ]1 G9 @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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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發，開玩笑也沒個界限！

這麼一折騰，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 X# @- Y5 k9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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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間。- Y* Y% Y/ q9 l9 C* y) _
　　
　　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令人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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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舒泰，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
0 Y. u# d9 e& L4 K2 h5 \, k
　　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放在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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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手機忽然“嗶、嗶”響了兩聲。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不

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反正我是罵
3 Y! v5 U: d& B
定他了。

　　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拿起手機看短信：“午夜十二點，0 `$ I# a# q8 K( `% w

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
! X9 q! B7 v1 z
會看到……”話還沒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沒有看到後面的$ A' X/ [/ F* L& G7 ^

話。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

　　這小子真是缺德，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估計再翻幾頁肯

定是諸如“……你自己。”之類的話。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

信，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媽的，這小子不知道/ K1 g( R  v7 }$ |4 X*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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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怎麼這麼變態？我也真是的，不就是個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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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 m6 D- o- F& s- \- p2 n3 R9 F
& W# [- t% G/ I6 ~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6 y' N# y' ?$ u1 p. R) o# d, {& p

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它！”
　　3 K+ r9 v1 Z4 V1 x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繼而惱怒異常。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6 `8 O2 f, g" S7 U, K

了，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看來今晚不罵罵他，他是不會停止這種$ S  I' J; S( f- j$ V: _5 |* c
" Y/ ~, t1 z8 x6 F5 `$ u
無聊的遊戲了。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 x& S' r: I( m& U+ s  u

通，可是屏幕上顯示，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3 D$ p1 V( {. F& n5 m8 i. |
* X; {5 H( u# g, J( f6 i" }3 V
　　我先是心底一悸，接著又釋然，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 b( h9 ~: [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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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媽媽的，這臭小子為了嚇我，竟然費這麼大心思。不管你借誰- u$ W! J6 f! O2 s" G- C" M( b
$ c2 M9 x  _+ ^: A+ s* w
的手機，我照罵不誤！

　　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
4 ?/ w8 }* Z3 i
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我心裏一陣鬱悶，這小子這) y8 L0 Z' n4 @3 t.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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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快又關機了？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9 @( U* Y" o! r
! E2 a" g' a; U/ g
　　我正想放下手機，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是

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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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空號

空號？空號！我想起了什麼，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心髒不受控制0 D- t8 s4 n+ c+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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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狂跳不止。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機械地穿上內衣，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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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更不用說睡覺

了。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1 T) ?. _: H. N/ _#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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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3 R% E! i4 M, c2 M' C; m  K& b6 L

　　雖然合上了眼皮，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將被子從頭到) w& a3 e* n% A# }' a3 K  s" q5 {+ m
# i% t. R/ E. M* z
腳地裹上，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沒有# w+ E8 u8 I( q' A5 ?& h

羞愧，只有恐懼。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一覽無

余。' J! N* i/ O# D: N* l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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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 J0 }. _, f8 R' S& {

越來越亮。感受著暴露的恐懼，無處躲藏，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

睛，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 I4 ^% k% i/ J% c
$ v  ?: J4 ]2 J2 J1 Z" _3 P" H
　　屋裏怎麼會這麼亮？怎麼會這麼亮？

　　對了！忘了關燈！2 z$ Y3 w9 f6 B2 N( M

　　半睜著眼，摸索到床頭的開關，神經質地用力一按。2 |* s/ f) q/ S4 ^3 k0 [" T

　　燈滅了，屋內陷入了黑暗中，我也在心裏輕“籲”了一聲，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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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也便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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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窺視的危險。' Y. h" \# u6 b& m. s9 Q
4 ]2 q: _( @$ F# Z( y$ d; J
　　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所以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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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空號；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也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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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1 |3 l; E/ N7 r8 T. }9 w
3 Q8 P7 S3 L4 p0 i
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讓意識漸漸

地模糊混沌起來……% v# O. t& h, W/ v7 N6 w

　　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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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掙紮得太用力，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 O# i) ]8 B# W, H-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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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i( H& G& @2 e

　　( p2 @; |& ]& A. Y) v8 b. q/ G2 M4 B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4 x* f8 ^" X/ o8 \$ {

起來，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

　　剛才已經關燈了啊，難道天要亮了嗎？. O1 [" ?2 s  O, t! X: s; ~

　　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將

眼皮微微抬起少許，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

種溫熱的明亮，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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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西移，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於是，清輝滿屋。

　　原來是這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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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打算合上眼，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畫中的清純女孩在

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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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 `" {* D. n9 D. n8 _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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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多美啊，簡直就' R& t$ r: i4 M; ]# j

是聖潔的化身，看到她，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我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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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開嘴，沖她微微一笑，心道，但願會有一個好夢，晚安，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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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

　　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俏皮地5 _- ~! O; Q0 y: c$ T

眨了一下。
　　# p, i) [* T2 [* A. p. r- s
　　“轟”，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 @6 ^% r, g, N1 t3 A. U8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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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神經緊縮，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移動不得半分。5 X$ B  b  J9 t% U. l

“媽呀”的驚叫，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 s/ r9 q$ q1 U0 g

頭。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思維5 d& j* n' ?$ n! \2 u+ W  t2 e& g1 D
& n/ s  M, u( v
剎那間停頓。
　　
　　“啪”，燈亮了，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迫退了冷月清

輝，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  e( E( P! [, O5 k/ h

　　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也許恐懼到極點，便生出了直面2 t9 a2 y1 {  N2 ]: K&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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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勇氣了吧。1 V2 o% k2 \8 w- D" a: v
3 k+ w( S! `3 B1 [
　　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繞了一個圈，慢悠

悠地飛向日光燈。2 F" \" E! }& Q. \

　　“咯”，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吞下了一口唾沫，無力地- t' J# `/ p4 ~0 ~. z4 U/ B. d5 s, \

吐出了個“媽的！”，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
9 C$ n# W" D3 P: q6 ]7 L, ?4 h
　　受了這次驚嚇，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當知道了只是一只5 g; ~, T1 K/ Q1 r3 r3 c* p: l1 q
+ }7 S1 P* y7 w8 L
夜蛾作怪，頓時渾身輕松，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疲乏的我不知/ B5 x, t; S6 C' R: I/ [

不覺就睡著了。似乎有夢，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就這樣3 w+ o) l5 Y3 n1 t
! P3 g* L  h  I8 j5 p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0 h( G" M1 t' \2 x: F
近中午了，忽然鈴聲大作，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睜開1 t6 }+ Y0 h( o  [4 x

了眼，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光線自窗欞間射入，纖塵微粒  X' l) C; H$ \: S# r3 g) O  \( X,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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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間無序地飄浮，如夢如幻，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3 c1 I7 l! L3 }
  `! z7 U' }8 Q
界，真實的自己。昨夜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幻覺而

已。# F% o* [7 s9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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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在繼續鳴叫著。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難道是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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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電話過來了？) s2 Q! S; ~, q' H" x: X' T
7 s2 v3 `/ g4 _6 T- r1 G6 v
　　我趕緊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估計是誰打錯了

吧，不接它，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

　　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髒“咚”

地用力跳了一下：正是那個號碼！那個空號！
7 n2 |( q) F; L9 A
　　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 {, _7 W  V' Y6 r2 F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陽光的溫熱，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我

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左耳邊。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管它是什麼，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所

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
7 e3 D4 ^9 S3 d) M) U
　　“喂……”. {: T) n' S. v
　　
　　通了，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 y8 a0 P& b$ d
1 ^( C& [; _1 ]! X7 ^
　　“你到底是誰？”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但我還
0 ^0 K& _- ^# E) W% K% a0 y
是不由感到了緊張。

　　依舊沒有答複，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
7 r& K1 w) Y6 }1 H. [4 @4 k
歎息。

　　“再不說話我就挂了。”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呼吸也不可

遏制地急促起來。  g2 D" X6 Q- u8 B# X2 M9 u) A
8 s! r' c9 _" C2 x2 `6 f
　　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落寞而遼

遠：“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是東蓓……”, p! e  j* I* q9 T) {: W

　　“東蓓?”我喃喃重複著，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轟隆隆洪水般5 o" W8 r) W2 S+ Z2 s2 l  j
; a5 ]/ \9 E- }' v
漫過我的腦際。& Q/ [5 A: @8 K& u1 {6 Q* x
　　+ O, z) R/ W- {0 b
　　那時我才上初中。8 `/ B& X% e2 x

　　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那是個混亂的學校，根
' f+ e7 L+ ~; B
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師資力量也非常差。$ P$ O! F! B% H" |" Y3 p: B* l( ~/ S
2 j7 r: X/ \# x( o) M, Z
　　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7 {7 t1 I8 Z* N7 h$ g2 c

子，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

　　後來，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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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6 h( F, d2 D1 j

不堪入耳的髒話。

　　一時間，學校裏人人自危。

　　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為了擺酷或者自保，也加; x% Y- Y. n' B# t6 L; q# H

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當時人數最多的是“青龍幫”和7 L4 s- i3 V: u5 R6 d% B! j

“黑虎幫”，前者在身上刺青龍，後者在身上繡黑虎，這兩個幫派

經常發生沖突，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

　　不久以後，一個叫“蝴蝶幫”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幫內成員% |0 t" |& b; W' v9 L6 }8 r+ k
; Z/ z# l* E  ?, k: @
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社會上的女青年，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手, w% S% x. {0 _& Z

段之狠辣，尤甚其他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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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青龍幫”、“黑虎幫”和“蝴蝶幫”遂成三足鼎立之! d" i9 E5 P( b. ?
" n! M6 S  {( f  [/ g; U
勢。) x5 j& Y% i9 g& F' i) |2 l; ^

　　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見不得刀光劍影，所以不敢加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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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幫派，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1 i1 X$ r3 v; ~- y, P

卻又執拗倔強，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於是，被打得鼻青
0 C0 n: W' ^( o3 ?/ J5 X( G8 H/ F
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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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看到! M/ f. m2 M7 w, `9 ?6 i- c
# J% q5 K% v# D
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奶奶心疼萬分，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湊了) S& t& F7 P7 X6 L) l;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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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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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2 n* Z  r2 [/ O. M)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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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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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落日的余暉照著老$ @, R4 i; z0 i& x% A4 `0 E-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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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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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 I. k6 {1 a9 a. e4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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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7 l2 v4 L8 l4 \. G$ t& U" ]* `

　　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從教四十年，育人無數，兩袖

清風，一生清貧。

　　死訊傳開，四鄉震驚，群情激憤。

　　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 a* T# a* F. y

得四處奔逃。* E7 g/ t6 `* d% q

　　正逢嚴打開始，公安介入，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

　　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因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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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而且絕大部分都$ a; `4 p' I% y& v$ ~4 L5 f

無大惡，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警力有限，還有更重要的案件6 y- q1 {$ I. \& {  j( D
6 f  c$ h, u3 S+ a
要辦。最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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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放了。 ' Y3 g4 O+ X6 r" ~
  b, u3 i: @" }! M
到了縣城之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

惡：歧視。( _0 z4 Y; g! A& h8 R
9 h. W. w9 J6 c8 X4 q+ n$ M8 }
　　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
1 W6 b6 k7 }4 m, K3 w6 |+ X
的人，兼之靦腆內向，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 a. Q! J. V, r1 i; [

土佬。

　　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 J* q. k* o: k5 P' ~( a6 ]) u# \6 D& T

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 v5 b0 j% V. b' x, W2 s2 K/ x- _
8 u& H# t! `9 g6 o6 i1 n$ b
鄙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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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對我說：“沒有其他空位了，你坐到: h7 j/ E1 _/ R0 n

最後那桌吧，和李槐同學一桌。”說著，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

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 r  \& b- z3 K9 V% p/ k2 ^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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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哦”了聲，便朝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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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那個瘦高男3 W/ d6 t0 n  `" N8 B1 _. u

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 K, D' G8 E! c2 k% W0 N
& L, P. j0 x! T. O% Y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了教室的中間，太陽穴的血管“突、

突”地跳著，氣息急促，臉紅如棗。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6 C4 B- \5 f" M+ ?1 x4 w7 U. W

地放大。
5 \9 a: R* _  |/ f, `
　　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夾雜著輕蔑的笑聲。
  E. w  v8 m, N& E' J
　　班主任輕斥道：“李槐同學，你是班長，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 T& R6 x) v& w) o- S
7 D; ?) c' I: ?7 ^& w8 n
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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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那也得看幫助誰。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那

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
　　
　　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1 C) I* r! g  I2 y0 X

“坐我這裏吧，我這有空位”，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A+ e$ `$ l# E$ z: G/ z* t
' e% G# k: e3 e+ t
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i4 X9 n5 {5 p& J6 w0 i/ i' k

　　我微抬起頭，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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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2 l7 }' C9 F0 Q# d5 K" j: }1 L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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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坐這裏吧”，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

　　後來我才知道，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35個男生，25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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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學校的慣例，男女生是分開坐的。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2 X  i. @! K5 f% a% u- a) y
/ t7 e: y, X$ V, G3 U* ~
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

　　我低頭坐下了，滿懷著感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什: m1 l( V' H" S( q3 ?
5 u; H" c) i. v! I2 a; @: G1 c! F2 G
麼。

　　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歡迎你，我叫楊東) x5 a2 o8 `0 F1 i& w) ]% f

蓓。”! E" j. m. A! X- s9 l  V6 w" 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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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過去了，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  G8 j$ b; s- ^  G$ ~, ?
　　
　　下課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 ^! J; P3 q: L  C0 N* x0 P.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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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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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 F+ r8 p1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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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起這個責任。5 a. K6 y4 z0 u8 j,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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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槐氣急敗壞地道：“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只剩下你我兩2 W7 ^0 J/ W6 x- S1 Y6 V

個人，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

　　她說：“那是我自己的事。”% a- G/ M: c* u1 p)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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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槐氣呼呼地走了。 7 \/ x2 w8 C; l3 f# F+ T

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天井中人來人往，操場上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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洶湧，平靜地告訴自己：我要報複，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

　　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

　　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 S4 G' f1 b( i1 b0 q

他們自己住樓上，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外間堆著些雜

物。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 O9 \2 D* [1 ?+ a$ ]9 V

便過人，晚上鋪上給我睡覺。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便早早地起來了，在路邊買份大餅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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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邊啃著邊往學校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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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到食堂打了飯，找個角落坐下，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9 N# x1 F4 ]2 h" X1 O+ B" A)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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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蛋分為兩半，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吃完了，急匆匆回到教$ I: }4 A# s( N$ R3 B; N.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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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繼續看書。1 {3 p& a9 h( Y( I6 a% b(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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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習回來的路上，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在寂寥, |* u0 g  U, [) }& b'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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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來到姑媽家。' _- d( `+ [3 R3 p+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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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姑媽家裏，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 X; N# v6 n* V' ~1 G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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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為了防困，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脫了6 q7 n( h% U' H, x: [7 m; I#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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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將腳放入其中，以助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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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姑媽不忍心了，總是催我早點睡覺。我$ H. M- O( }6 R+ D1 U$ ]

雖然口頭答應著，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姑媽催得緊了，我便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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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等關上，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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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
1 Q, b& {3 g% j8 J! ~
　　那段日子，清苦而悲壯。- ^0 c3 C# _&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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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同學們的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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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

　　為了前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為了後

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 [" C$ l( ~8 ~, i- ~" z
　　
　　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 Y; r" R5 S, L. J

　　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以/ T9 F4 a+ X( L. a

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 e0 G' ?9 c7 |

　　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我躍居全班第八名；第二學期的期' V0 [' ?) k; b/ j

中考試，我是全班第四名；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4 \1 S6 T3 S# ^4 B5 }0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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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了，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 G- u: V$ x7 c: I% c7 E3 R* O6 j

　　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0 \8 l6 D+ b  L& s6 @( ]  O

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

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 P7 s; D( ~* X- k: g# n6 C

　　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我端坐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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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閉上了眼睛，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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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列，然後一一抹去，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7 ~* x5 X&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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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對手了。2 V" W2 w" g: P$ `$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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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1 Y) T. g! P: o; j& d

　　靜默片刻，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然後緩緩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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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睛，東方已經泛白，旭日即將破曉。

　　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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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將門輕輕掩上，推著車向著8 z" H1 ?, }- b  ?3 _

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7 k  B! Y$ d# ]( N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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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成績出來了。我考了第一名。
　　
　　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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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英語底子很差。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 K0 g2 X0 ?- o# p# b9 y

習英語了，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 y- a. D7 ]* |

教育的。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

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不厭其煩。1 Z; ~% F, x!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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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我沒有問，但我知道是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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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也從沒吃過，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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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 P7 p: j# _6 m# ^

　　我不需要憐憫，但我也渴望友情。

　　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我沒敢答應。因為她對我的幫& v/ k/ ^6 D% T/ k
3 L. x8 Z# [3 n' E" I. o- `# ?( Z- }
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 i. ~) r  f3 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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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了她的存在，那段殘酷的歲月，溫暖了很多。

　　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
　　
　　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 B0 V  _7 j3 x9 U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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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她說：“你是最後一; P9 v3 u# z, P1 W' J

個寫的哦。”5 J& z! Z3 Z" y; @( h0 B) Q

　　我訕訕地接過本子，在桌面上攤開，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

筆。

　　寫什麼呢？寫感謝的話嗎？希望她以後過得好？祝她一路順* I' w) ]$ m# G, \.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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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6 n( T+ W) s5 M8 a5 l( k#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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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嘈雜無比。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6 p! T/ H* ]6 j: n8 g

身上，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 W6 m  X2 Q4 a9 x+ G) A+ G8 ]

梭，跟同學們互道珍重，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我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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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熱烘烘頭腦發暈，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看到我還沒有動筆，便笑著敲了下我" [* O- F6 Q$ N; b, J* D; b

握筆的手道：“怎麼啦，都同桌一年了，難道這麼沒感情啊，一句

話也憋不出來？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哈哈。”$ ~5 f4 |% ?; o7 m9 y$ R( R) u$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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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我的手忽然僵直了，不敢看她，臉不可* i, X0 A5 q.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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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止地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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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笑4 _. E1 m+ 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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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笑，她說了句“我到別處聊聊”，便又跳開了。8 d5 d- S) m+ D8 E+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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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那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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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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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

給我時的話：“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心猛地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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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謝謝你，我喜歡你。”這句2 ?1 m+ a+ A8 f& u# R

話寫全。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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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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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我只留下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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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個字。 + w9 G1 Q" U5 F

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8 T; C" |, ]9 r$ W

本，遞給她，她微笑著接過了。% I) t, g)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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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句“你是唯一一個寫的。”壓在了心底。

　　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除了班長李槐外，大多數同學都, c$ T3 ?- N$ X3 T& f'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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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排斥我了，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在以優異的成

績證明了自己之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來表達對於初進0 S, ]+ {; {+ n5 A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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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所以，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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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不同的是，我買了兩本。& t% m% N! S' {) U" v

　　一本給其他同學寫，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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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留言很長，寫了滿滿六大頁。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0 X. {( U9 {7 `/ y, K

始回憶。

　　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4 T7 Q1 t2 Q* T9 K/ v3 T

她，對她幫助很大，當她學習累了，“想打退堂鼓的時候，總能瞥. A9 z+ i0 a6 w) C

見你那堅毅的臉”……
　　% W8 K2 U& d( I& u1 I( {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下起了雨，不大，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

地飄飛，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朦朦朧朧，雨中的一切顯得8 H: Q& _: C5 c" j* X4 F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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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真實起來，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故意落了這場

雨？0 O: |8 w, N* A2 S0 ^1 L5 R
　　
　　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 [/ \2 q  N7 k! B* d, y
# h$ _+ }+ y" Q% a$ [! i! Y
去。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 N+ i0 F" p! q. x- ?; U. ~" `

只有我和她的話，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
3 B; P% \' @* Q+ d
　　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車棚近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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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 F) A% n5 |- `- L) T: @

　　她出來了，沒有穿雨衣，也沒有撐雨傘，推著自行車，走得有5 o, ]: n, ]* D! Z

些匆匆。& w2 r; Z" l9 U+ c1 w  D

　　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緊緊追了上去，手裏撐

著一頂黑色的雨傘。( d' }8 I% Z, O; `#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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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傘挪到了她的頭頂，她偏了下頭，快步走入雨中。對方想拉她* k4 z& x3 F# l: {$ Y

的手，被她甩開了。

　　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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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她放慢了腳步，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3 ?2 n/ t/ B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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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晴空，推著自行車，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

　　我站在車棚外，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終# c# }% q5 X5 G$ ~; a

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4 D( [+ A( E& p3 c1 o* R4 n

　　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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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

撒落。1 \) {* g1 v! o5 m6 y+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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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一中。只是都在不同的$ v1 b$ t; c2 U  y9 A2 ]4 \
+ k6 w' [6 C6 o& Y$ [
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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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也曾有過路遇，她依舊熱情似火，誇張地大聲問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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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是笑笑，不再有過言談。- W2 w8 B3 ^- W1 {7 I! m) w! L

　　後來，我和他上了大學，她卻發揮失常，沒能考上，高中畢業

就去工作了，從此音訊全無。, e) \4 e- \' ~* x( s/ p6 o;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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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1 ]% r. v7 F: |% A4 G/ ]0 n.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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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恍如隔世。% J2 t& k  Z; k7 F! A# }+ X2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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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了一陣呆，我終於憋出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沈默了許久，她輕輕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嗓子有些發澀，喉結嚅動了一下，輕輕吞了口唾沫，濡了濡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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嚨，我喃喃道：“哦，結婚嗎?好啊，那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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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學！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好象家裏死了人似

的。同桌一年，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8 }7 P4 u1 S% q( z( _  f' A

哦！哈哈……”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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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時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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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 \: T% m- N. k+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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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4 O" n. S2 Q( @+ W

　　“歡迎你，我叫楊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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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4 AM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雨夜

放下手機，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良久良

久，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水房洗漱。

　　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 Z- S% C- \; ~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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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抬起頭，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而由於昨晚頭發沒1 D. G* x% |$ k7 q

幹就躺下了，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亂糟糟的一片。我拿梳子  D2 v/ A5 b4 s7 T- d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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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沾水，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 j! t. s) `1 o2 @+ a' ^#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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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梳了兩下，我的手忽然頓住了。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個3 b& d7 Y: A% w6 c9 m!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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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號，那個短信：“午夜十二點，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

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會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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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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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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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為空號嗎？好像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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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裏亂糟糟的，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再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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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肯定十分忙亂，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一想到她明天就# A, \6 ~$ B6 F2 ]  b/ n( B* k& L

要結婚了，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算了，都是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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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擾，不理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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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梳完了頭，狠狠抹了把臉，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 \: U! _% p! x8 v' y

中午十二點了。% L& Z& a) b# z$ @# }: o9 r/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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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可能出門了，院子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出了院門，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雲江村小吃

店”，隨便點了盆小炒，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6 z0 F* a. V) t1 B( R4 h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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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安坐3 U8 k4 u, g! C2 |#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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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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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書桌上。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書看累了，就探頭注視一

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蜂蝶戲花；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8 _9 w  \: i( x9 g! u' q

來船往，波光粼粼。恬淡閑適，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

　　不知不覺間，紅日西沈，天色漸暗，已是晚飯的時間了。" A' t4 j: x& R- _+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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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雲江村小吃店”吃完晚飯，我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沿著小) N+ J, J% k$ e$ N

路信步往雲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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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只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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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也許是漲潮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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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江水漸高，每當有大船駛過，總會以航線為中心，一波一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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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漾，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 I& l  |6 Q+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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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浪相疊，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 R# s, \+ r8 x7 G3 m. [

鹹，推波助瀾。雖不至於“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倒也所差無

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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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夜，來得是比較快的。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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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天就變得很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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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久違的自然，被莫名的情緒牽扯，舍不得就此回去，我在3 C' H0 A& \8 n; J8 g5 N; j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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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

忽然，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

　　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不對啊，好像是從; j4 P9 K& S! N' D6 f1 g

上面落下的。  S, i5 E( t8 }. z) k& u6 K

　　一滴，兩滴，三滴，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我抬頭發現  X7 j" U9 q* Z- ^$ L)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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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黑雲暗合，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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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風已經驟然0 u3 n5 ]8 s/ c: o5 w

大了起來，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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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掉落，變為如線般垂落了。

　　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 D  F, H0 ~4 D# E/ O4 ^! i! e8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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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急雨驟，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強勁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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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聲勢駭人，似( `* n  `, @4 W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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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要擇人而噬。

　　已經跑離了堤岸，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0 w3 a, ~6 v2 b5 h4 t* ?9 C$ j4 M5 b

控的雲江。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我發

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一襲白裙，體態修長，隱約是個年輕女- J3 i2 O* c+ r1 _8 x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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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她怎麼一動不動？會不會1 f2 \9 [# `$ J2 a9 ]

是嚇傻跑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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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4 `( w3 O( S! v; k: q) D6 J/ a

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1 u+ Q" W& p2 E( \' a' ^

　　“媽的”，嘴裏咒罵著，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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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朝雲江沖了回去。5 N7 L6 D& T8 B$ z
　　
　　還沒等我沖到岸邊，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輕盈地飄到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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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的上空，越飄越高，越飄越遠，轉瞬不見了。/ K; a, t6 F1 D(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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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估計是被風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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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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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5 @% Z! H9 H$ Q. |. G"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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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難免異常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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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跑回住處，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

　　阿婆也已經回來了，看到我淋成這樣，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 ]( A+ l4 R5 f  p* v  _"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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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

　　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然而好意難卻，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

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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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茶是個好東西，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渾身暖暖的特別舒" O/ T/ b% r+ J' E) K5 x

服。4 Q' ]/ f9 \0 D8 K" H
1 J* \$ J6 T# C2 l- u$ z4 X
　　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所

以沒有關窗，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所以攤放在& m9 {/ L( ^. i, I' D

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我把書合上，

用力壓了壓，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8 X9 {& p: k% \; r8 e

　　這麼一折騰，我沒有心情看書了。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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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的書，也算有所交待了，於是，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 B) @  \( N* R4 b) Z6 r: x8 E

動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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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之後，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電( p$ p: t/ S* A( L8 r  ^; ~& \

腦已經啟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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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 N  d- [" h# |8 C6 S* s/ E# c

正常啟動了。

　　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0 c  @3 B* V1 q% C: `5 F% |-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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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殺了？/ P1 N. ~; {" V- \/ P$ g) j
" o9 f# }( W' N3 k. u
　　不管這些了，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

　　我又把QQ打開了。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 r- P+ n8 m- K8 B
9 y& ?$ l3 R$ x- w  _
址，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7 Z# {8 N) K* P2 Y8 d  G( Q
5 i7 d5 M- r' Y. T0 \
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也沒有任何人回應。往日熱鬧非凡的: `6 Z% J  d; [
4 M4 ^. \0 l2 z. h7 T+ G' _
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
9 @) P. e; {2 E  m( z
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 R3 D2 S6 U$ w

　　百無聊賴下，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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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名稱叫《魘魔》，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一9 I4 z& x: {& `% t7 J

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 g& X2 M$ T$ G5 T6 H- v0 F" ]% R

命。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別人都不相信他，以: S; U1 F+ G; ]) K& {; Y# Z

為他神經出了問題，得了偏執妄想症。隨著他的長大，身邊的親人

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 u0 O$ b& a1 X# o

仇。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 r9 O8 U7 d$ \. c6 f% t  X

決鬥。
! U* u6 h  N: c: l
　　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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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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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日  i5 i/ l' Z/ n#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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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

圍下，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 j; S9 ^. Q* e%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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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深陷其中，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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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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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而老是從小孩的" v9 v" ~* p+ d+ c9 N

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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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窗外漆黑如墨，風雨交加，悶雷陣陣，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 u4 j! }2 [: r+ x

轍，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 B  n/ I0 r6 a7 M0 i' i(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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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壁櫥，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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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得關掉電影了。) Z* L; X3 k2 s5 Y' C- B" z

　　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情節也越來越恐怖。我屏氣斂息勉強說4 P7 ^/ _' f5 n7 v$ y, Y

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直朝主人公撲了; a+ V6 b+ u4 G- V' O$ X

過來，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由小而, |/ X) [! O0 o) b3 ?/ V  P4 H# Q

大，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

　　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

　　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同時

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  d1 t/ O0 T' F

　　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竟忘了動彈。

　　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眼光

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

住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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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好象……好象一個……壁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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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過了許久，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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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深吸了口氣，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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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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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電了，我告訴自己，停電了而已。0 e& d+ H' r% A6 m3 [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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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所以停電了；也許\是狂風刮倒了大

樹將電線壓斷了，所以停電了；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怕出3 K5 s4 v7 ^. M& V, P% d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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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也許……+ P3 L# ]  _3 y) D; }) t

　　總之，停電了而已。這樣狂暴的雨夜，停電很正常。

　　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我平常很少抽煙，只2 V4 }; R# \1 N5 S

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4 m) R& k/ T- O  x; g1 G" F#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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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今天可派上用場了。( l. H3 i8 S* M- A+ {5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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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噌”的一聲輕響，漆黑中“騰”地竄起了一截火苗。  _: z- {9 z6 g#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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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絲晃動的微光，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如潮的恐懼也漸漸5 M( }3 N! `7 r/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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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退。* D$ n+ G, L' W. A

　　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我根本就沒2 I9 w# W0 i- M6 H: @

有想起來要買蠟燭。+ i1 u% x  z7 u9 ]9 d

　　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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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早就睡了，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這麼大的雨，我又沒

有雨傘，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3 ~8 X4 J9 n+ `1 R& ?

　　對我而言，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 J' E3 }8 ^; n4 e1 V3 d6 w

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呢？

　　對了，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

　　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   d! t$ w/ z* [) D0 p+ A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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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 u% l! X6 o7 O1 ^) K# m
! [' E+ y) f/ {& u! k8 ~- y
　　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 f! Y4 `1 h+ M! [: U+ z2 @

在了櫃門上，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心頓時一縮，只覺得背脊- _9 X& L" z" E* ?1 N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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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涼颼颼的。) p: F4 `* z* S,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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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還是不打開？我猶豫著。

　　如果不打開它，估計更會害怕，今晚就別想睡覺了。不就是個4 f3 @$ X" ]# d- R/ B0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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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立櫃嘛，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怕他個鳥！

　　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一邊毅然將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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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櫃門的把手。# G7 m* d' Y/ o6 o8 a- r( F  ]
　　! m& s" s/ ]1 b' Y5 E
　　櫃門開了，裏面空無一物。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就是踏- D5 Q# E# ]4 C4 I" U" w% G

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 V' @( {- `; |) Z% V. e4 @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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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刀 該用戶已被刪除

9^#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我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沒有蠟燭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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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辦，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

　　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最

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我真笨，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一: q( A! I! W6 q" z(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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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

　　我走過去，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8 K4 I* S$ b7 p: y

外，什麼都沒有。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淋濕了英語書的

同時，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 M4 \/ K5 K9 z8 Y7 k: B* p" h

　　我毫不氣餒，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 A( z, m/ E% c* O

也。

　　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完全失去信心的我，根本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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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

　　蠟燭！一截白色的蠟燭，靜靜地躺在抽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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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只有半根蠟燭，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將右手探進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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屜，一把抓起了它。6 E: y! R( m( w. u* ?- J: E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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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一入手，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6 A4 A* ]( ?. _6 t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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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濕的，粘粘的，手心裏還覺得有些……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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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 Z% ]) C6 |/ B2 K  J

　　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4 v1 Z, s, C9 c1 W$ d

西在不停蠕動。

　　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4 A! l; o, I7 n7 j
3 Z! S9 q7 D$ F9 s' [& }) n! x
服，卻摸到了別的東西。他將手拿出來，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4 B% q! ]: @0 F! `, `9 i

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當他鼓足勇氣，顫抖著將衣服拉開，7 c' B& K9 K2 a: U( u3 G7 S$ m

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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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一點白光突現，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 y: N0 c4 F, E; c3 Z4 |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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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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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裏“咯！”一下，手一松，蠟燭掉到了地上。碰過蠟燭的: Z; r' O4 k9 u) y4 _* f

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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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亂間，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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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竟然滅了，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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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驚又懼，用力按著打火機，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

了，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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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很脆了，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斷

了。

　　完了，這下完了，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此時，我又想到4 H: U9 t0 b$ A1 F( 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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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誰知道抽屜裏是什% i2 a7 ~7 Q1 u) R" T0 D)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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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東西，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

步。

　　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這一腳正好踩在2 A% s* ]( l8 Z& `( S

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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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西，這一腳下去，頓時“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 O8 w; Q1 h; O# @4 b$ F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可是由於動! l5 [* q1 Y7 N6 u4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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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過大，黑暗中又不能視物，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頓時8 z9 s" Y& T3 a1 P  A8 h$ h*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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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下來，“！當”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報廢了。. c# m' X) t0 j) F, c  E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很急，蓋+ r* ^4 a0 U1 `/ s$ R/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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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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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竟然“適時”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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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膽大包天，也會被嚇著，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

　　“誰……誰啊……”扶著椅子的後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了，手也止不住發抖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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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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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啊，你怎麼了，快開一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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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雨疾風驟，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

　　這裏還能有誰，當然是阿婆了。我暗罵了自己一句“窩囊; N9 {8 U3 Y% O8 q+ I6 q6 m1 _

廢”，摸索著過去開門。

　　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一不小心又: s2 K# Y# K* v2 |2 C

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0 F5 r/ J4 W, Q. ~/ M# @& ]

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吱”聲，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丁丁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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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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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不大，兩步後就到了，我伸出手摸到門把，正准備將門打4 B' Y; B, D4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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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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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自己開了，而且開得很, I( d8 V& C4 k9 N. G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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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7 N; X# ~; E-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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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我一時難以

適應，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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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事吧，剛才……剛才怎麼了？”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

懼意。

　　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 L$ w$ {: T( a6 u4 N0 h+ B' E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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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勉1 T: N+ t4 T2 S8 I4 K.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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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擠出絲笑容道：“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弄出這麼  ^) y  b( L% K7 {3 L

大的聲響，影響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9 I6 O/ A3 v3 j

　　阿婆似是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怕你沒有: Q4 U9 q/ u  j8 H5 H+ L
  n8 c" X& K( L/ S
蠟燭，給你拿些蠟燭過來。看你半天沒開門，我怕你出了什麼事，8 q. G4 T4 s' Y! h+ ?! 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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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自己把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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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道謝著，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 q' u- x, g) _0 m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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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 g9 J- g2 `& D$ v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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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 G: x8 {0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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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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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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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擔心：“謝謝您了，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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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走後，我點了一根蠟燭，後來覺得還不夠亮，索性又點了7 l6 t5 }( }, W3 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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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根。這樣書桌、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三處光源相

疊，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7 g9 \! [. k/ u$ R) E

　　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在燭光下檢視之後，我已經知道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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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8 d' `) p; X8 q6 g' A&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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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 m8 @3 a# g$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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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 c+ Y, ^# b/ N) @2 L- T% c- _

　　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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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裏溢出來的。  b% O  i9 [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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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發現竟然是個“金帝”巧克力的

紙盒子，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已經發軟了。幾個

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金帝巧克力，只給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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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7 D3 H3 L: z' S% L! M.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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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原來是一些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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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見的一種褐蟻。# r2 ^: p& [# w/ }

　　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我不禁有些臉紅。

　　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可

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有不少從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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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了出來。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不由一陣輕松，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6 M3 V" C6 c  _5 {/ b2 d7 |: a) A

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

　　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 ]' _: W. }( |/ V" F% _* U, o

有幾張白色的宣紙。; X2 w' }; Z; I9 l2 a4 {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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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正打算將它扔掉，卻忽

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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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

　　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 d. s: b! ~1 O, |; |$ p

全非。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雖然表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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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各不相同。" u/ I9 u; U$ F0 M-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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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但卻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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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栩栩如生。女子或嬌憨或嫵媚，或沈思或雀躍，有時眉間似乎有

著淡淡閑愁，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4 R, K$ e7 K' l2 z. t8 o!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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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除了高, g9 W+ ?6 |' ^2 d% ]8 r+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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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的畫功，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 R* H" D. _/ X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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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畫中女子的各種; ?( `) _; B5 {, V  |  v* \

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仿佛電影蒙太奇一

般，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

　　忽然，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盯著牆角，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 V' X- q! z0 }

　　她們倆長得好相像！不對，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2 v( b: j, g& t

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相濡以沫。男的是個
( s3 V* s, k/ D8 y
畫家，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但卻懷才不遇，以至窮困潦倒的

那種。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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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8 R0 h+ p, ^1 k* q9 w' H0 h
  t. z& Q& t% r. f
閨秀。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

個只重門第、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為7 h# _, G) J$ T. V* C+ T

了愛情，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0 I* P5 y3 @$ N3 v& ]. X

跟現在一般，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9 h! G+ m3 \  z4 G+ h1 y7 x% ]

地跋涉。而在後面，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越逼越近。* J- n4 U' l, v- H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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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拼死抵抗之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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濘中了，奄奄一息。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兩個全身是傷、渾身. l. a5 R* p/ U0 I1 S! {4 h( P"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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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不願錯4 t' v; ^+ ^' k( L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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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最後一秒鍾，緊緊相擁。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7 b. H: R* Q.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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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你後悔嗎？”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k- e4 g. @/ p4 R! s! _(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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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說著，女孩在窮畫家的懷; h- q4 [- ^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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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一道驚天霹靂閃6 c# S" n4 k  A: _0 l: F* A

過，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忽然，刀下憑空出

現了一只手，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輕輕地托住了。高人

出現了。肯定是個老人，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之後，大內高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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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了，或者受傷逃遁了。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而& r3 ]) S4 e- r% o5 Z' a(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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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必定是關門弟子，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閑暇# L! d9 U+ M) S' O* ^

時，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畫了一張又一張……
　　
　　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

頂，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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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想著，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 A8 G1 R; Z7 l2 U/ F6 {3 t

　　那個救了他們，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難不成就是阿婆？- o' `9 C6 h" D, P" ?) N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聲來，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
了。- S# ]. N" |: T  _! o8 P
　　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扔了怪可惜的。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4 J9 R5 J+ I+ X# k, y

發揮，越發舍不得扔了。" V8 I/ P) `0 m- M+ m& w

　　我拿了點衛生紙，先壓了壓宣紙，將殘留的水分吸掉，然後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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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擦拭著，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 y8 q# V( _( x2 X" a/ e

　　幹完這個工作，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該洗一下了。

　　拿起立櫃上的蠟燭，我推開水房的門，進去了，將蠟燭倒過

來，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然後把它立在上面。* h( S0 x3 A3 O* p

　　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 }; h) \# d' e4 \0 m*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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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抹了點肥皂，終於是洗幹淨了。  r, _! c# [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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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了毛巾擦幹了手，我對著鏡子，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 R4 n/ ?4 Z$ c: W/ ~+ ?

發。* |1 E6 M( ~! n0 \. j1 y  h

　　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不是那種白皙的白，而是一種病6 u! I5 _5 c5 ]' L. H1 g

態的慘白。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N) L  g' H) ?! O7 n) N4 u

　　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也

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 Q2 ^3 y+ }$ w9 i9 x7 |3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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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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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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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駭然回頭，帶起一陣風。4 G: Z' _* M' c# m: ?& |

　　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

下，倒了，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輕“嗤”了一3 ], w+ M0 C, w: W

聲，滅了。

　　水房頓時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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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不至於變得漆黑。

　　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所以產生了幻% x3 k- }2 i" d* E

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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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顧不得拿那根) I! N6 F7 V; [8 N/ \, C# q& Q

蠟燭，三步並作兩步，想趕緊出了水房。; J5 ]% q+ P7 k! I2 l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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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也許\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 P) i6 t! |( C; U, X'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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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不禁打了個寒噤，慌亂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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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眼鏡也掉了下來。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

　　不過不是很疼，不像是撞到了門，也不像是牆，軟軟的，倒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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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撞到了一個……一個人！6 n' H) n+ w# b

一念至此，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

　　“啪”，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 M2 i: S/ ^6 L/ k&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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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落在我的身上。, j" l# f, E( _2 g# ?$ A;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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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哇”得一聲哭出來，神經質地將那個1 r1 j# F/ \! j7 Y9 h

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朦朧中，它並沒有掉下來，而是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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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中，似乎俯視著我。

　　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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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我4 u% C) l) ?$ G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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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安定了許多。1 {+ \2 N" B# L0 [, L5 `

　　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0，可是一開始打  c, B* }5 ~. S( L7 S8 _2 }

遊戲之後，視力直線下降，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這下沒了8 d( g) |/ _9 S7 I# f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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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雖然說不上全盲，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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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7 M: D6 f" X6 ?

　　我的手顫抖著，又點了幾根蠟燭，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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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能夠視物了。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否則可就慘了。4 K) e+ D/ e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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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一步步往水房走去。9 p6 T1 M* S) t1 W; [  w0 K3 V- G

　　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9 l& v* r8 s  Z$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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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看清了，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原來是我昨晚洗澡. B/ t5 r. y3 ?

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正好挂到了- u7 c7 T; e8 v

熱水器的噴頭上，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

　　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也該就是它了。' G3 G1 M$ l; [' g7 u: p7 C

　　想到這裏，我終於透了口氣。1 ]7 F% B! t* q) M9 x$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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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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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才受了驚嚇，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但也沒別的事好做。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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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瞪著眼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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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依舊燃著，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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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躺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一張張

欣賞。4 _5 w* ^6 V3 X' v0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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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看著畫，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吱吱……吱" k5 z- _: {& `2 I9 ?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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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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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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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幻覺吧，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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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7 B6 n# [+ Q: b. n% c

　　我繼續看畫。5 i2 c6 W! o, u. 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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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吱吱……”，這回聽得更真切了。確實有東西在外6 k" ~; o3 d+ g  J"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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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窗玻璃被摩擦得“吱吱”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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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然後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Y) i& f& C1 u% A8 W

　　“吱吱”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 d# g; X; K$ S9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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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渾身冒著冷汗，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v& F' P& ~! h' y

　　忽然，在“吱吱”聲停了一會兒之後，窗外響起了一聲

“喵……”

　　是一只貓嗎？

　　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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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 Y; \; B$ G2 |" m' g

　　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聲音十分淒切。

　　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估計被雨淋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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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把窗戶打開了。9 \: \3 o& q/ W1 D

　　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

　　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 \' q" q4 ~8 Z$ K7 |9 X' u; \

　　雖然沒有眼鏡，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它: Z* @5 O6 P( l1 u. u2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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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毛往下滑，滴到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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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

舉步跨過了窗沿，踏到書桌上。0 I4 c$ E* t7 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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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伸手去抱它，又怕它害怕，便閃開身子，讓它自己進來，

好關窗戶。7 l; \  f& x9 z$ B0 Y: R

　　不知為何，在我閃開之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0 a( e! a& F1 D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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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前肢伏地，弓起了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被雨水打濕耷拉在* N6 v: f% n: M# I

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綠幽幽的眼睛9 C; E$ r7 Q' o8 T) R.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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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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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緩緩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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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到了窗台上，“喵……”的一聲淒厲尖叫，猛地一轉身，用力跳$ ~& D( `) T  ]* t

將起來，縱到旁邊的屋頂上，幾個起落，消失在風雨中。4 u8 n- f& p  `8 X# m4 a. q

　　“莫名其妙！”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也許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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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陌生人，覺得害怕吧，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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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這個了，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風吹雨淋- M" |( ^/ \) s0 c; {% {1 f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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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怪不了我了，還害得我睡不了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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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一邊把窗戶關上。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 x* c/ L; s/ J%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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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濕，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難保不生病。1 s8 R8 [8 L) ?

　　因為關得急了，帶起了一陣風，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4 M3 r6 _+ |. V2 @  P6 l" a

被吹得飛了起來。

　　我來不及關窗，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 J( Y: F4 B3 j: ^7 j, i! Y( t/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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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就麻煩了。* x2 f" L: z7 [$ E7 d  v$ P

　　這一看，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忘記了呼吸：/ l4 M+ p% j* X3 \) P/ u/ z

　　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o6 ^+ Q9 |7 d& b: g0 P$ L6 U" B
　　
　　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

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4 B/ {5 B' E- z' S2 y, O5 m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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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就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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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托著，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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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窗戶自動關了。, C  o$ m2 J5 V8 A1 x3 l+ p

　　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咯吱”，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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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一般響亮，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

　　呆立許久之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1 s) R+ K  e4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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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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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往事

沈默，地老天荒的沈默。8 a) h/ {& W4 H. n4 z) O"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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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虛空中對視。) d; g3 y5 l. F% e$ t5 J

　　在對峙中，我的神志逐漸模糊……
　　
　　有神女！翔於九天，彩蝶翩躚，青鸞和鳴，與冷月清輝共舞。% Y, L+ t: v% c& V- V, w+ i+ {) ?2 E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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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冷寂廣寒宮，獨自俏立，看它群星璀璨，看它漸次湮滅，, e5 e3 I0 Q9 k9 Q$ [+ B$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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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億萬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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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揚起了玉手纖纖，欺霜賽雪，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

落，風從她身後吹過，清風陣陣，衣袂翻飛，廣袖隨風，漫天飄& T: n/ M/ n, h! E+ m" z( B

舞……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那般輕柔，那般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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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三月的風，似五月的雨。* P8 U8 }  }2 b0 B9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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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千百世，不願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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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清風細雨啊，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將你攏在手心，精1 b7 D- V' s( T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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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呵護，那般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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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募地，天際隕落一丁火星，清寂的廣寒宮，逐漸幻化出萬千火

苗。5 `* t; V* J# f3 @8 y

　　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一派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對# @; A9 F/ I5 @/ g: G%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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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

間，有人在辦喜事嗎？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雙頰酡  J* L* F; ?5 l  z

紅，粉黛低眉，嫵媚可人，“咯咯咯”的笑聲傳來，似乎陌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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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熟悉。! Y9 O& T8 ]: |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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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向著虛空，伸出了手，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又無力地垂

下。/ \: z) C% D. X  N0 j. f" V9 u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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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風雨，不再溫柔。

　　一片熱鬧的喧囂中，我一個人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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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變徒生，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吞噬了9 `6 Z2 y$ X" t: x

宮殿與賓客，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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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十指纖纖，嫩白修長。8 O+ z( s2 |7 K) J, B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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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得令人心痛。8 Q0 z# G1 S6 A, d

　　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猶如萬千

魔臉瘋狂流轉。

　　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瞬間吞噬了它。" T" s) ^. {& n4 C1 ?9 N2 m- q
　　
　　一激靈，我猛地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身上; d4 l5 d' T5 F- I; x(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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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著被子的一角。) i$ g  C- R2 `+ g, u8 Y

　　窗戶洞開，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風從窗外吹來，將窗簾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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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獵作響，將我的臉輕輕摩挲。絲絲縷縷\\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

悄溜進來，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2 ~4 \. v* [6 z5 U7 ]8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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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怎麼是開著的？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 L4 B  g2 h4 a9 Z, o8 _/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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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是我關的。也不是我打開的。對了，不是我。6 ?: p! ], }( a* G. X9 c0 T

　　我起床了，伸手，一用力，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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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金蛇亂舞，晃得人有些發暈。雨過天晴，又是一個豔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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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7 p5 Y* R0 k)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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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清風吹過，在那一疊宣紙間，輕輕地“劈叭”。* S# K$ n& r/ c$ Q8 [+ W/ {1 u
　　
一本《人生若只如初見》壓在正中間。) I# x) W' S  M5 i: C5 B3 ^, B$ v- k

　　大一的時候，一時沖動買的小說，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7 u7 _0 j- ?& J, g- d9 @( {

遍。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7 o3 p2 F* d+ K' \7 R9 R/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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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描畫的正中間，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 c0 `6 T# Y; x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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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面對的，怎麼也逃不掉。1 [1 R6 X$ u/ d6 s. [4 B, X) S- C
　　0 v9 s) x$ Z* @% o' R; E
　　修竹下，清塘邊，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面對而

坐。9 Z9 p. G- R*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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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邊，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 W$ R8 \: c2 b# 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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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一股清' B; b6 X' G4 w! i: i/ r

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

逐。

　　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無言地看著她。

　　阿婆將素描畫接過，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 d( c/ ^9 W& e7 V1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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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靜地問：“阿婆，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9 Z4 P" q9 q9 V"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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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阿婆漸漸冷靜下來：“你看到它了？”5 b. R# ]! r+ U- e)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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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真的有啊。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但我感覺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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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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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春天的上午，煦暖的陽光下，久遠塵封的往事，在阿婆) M' Y& X- b4 W; U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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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娓娓道來。
　　
　　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是解放前的大學生，解放後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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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日子過得無波無瀾，卻又其樂融融，

輕松愜意。4 T8 c) g1 |0 J

　　可是文革爆發了，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

　　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0 f3 M, L, a  B

成為了魔鬼。# f0 }. g0 F% ?2 J5 |: N  o

　　一天下午，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8 q& w$ b) U  g' t. ^$ p0 U

生，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曾經握筆的手，掄著棍子，狠命/ L* I' C" i; b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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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 E$ Q8 K- j8 L3 m) W' v, O

　　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疼得隱隱作痛。不只是為了那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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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 I% A! @  L; ~+ v+ @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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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那般純潔，如水晶般，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望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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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她。而今，可還剩了半分人性？

　　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  D5 b- X/ g' F$ ~

上去。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 D5 k- h# I/ u(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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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終於忍不住了。8 b! L/ b1 r2 @1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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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沖過去，扒開了學生的腳，蹲在地上，將照片緊緊地護在

胸口。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她沒有半分疼' r9 m% a5 m' f7 N4 g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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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感覺，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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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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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4 N/ B% P( h1 ~$ S, }9 l% b; a-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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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

　　棍子沒有任何停頓，狠狠砸了下來。“噗”，傳來了骨頭碎裂. Z9 I$ o  ]* l6 Q0 H( Q- f

的聲音。 . d3 S7 _2 |4 G% v"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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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沒有受傷，阿公的右腿卻廢了。

　　魔鬼們嘲笑著，拖著凶器，得意地走了。

　　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在變成廢墟的家中，相擁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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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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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治療，徹底殘了。' r* I# [  d/ m! x8 J- _$ N6 x$ r*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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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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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了人性。: S" x6 b! G/ ~$ z  [& |* s

　　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重新到" Q0 Q+ X$ e; ~: ?9 Q'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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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教書育人。$ t2 J3 v$ Y) z! _7 @6 W: d

　　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明白要一直做7 D; K/ m& e3 X0 `# j;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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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是多麼難，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俟機

作祟。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不定哪天，2 a3 g; {2 K" z8 ~

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擇人而噬。0 c9 i' ^$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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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教，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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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期間，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所以孩子們一直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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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不能釋懷，很少來看望他們。/ M2 J% J6 K, R( p. b

　　退休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看庭前花開花落，過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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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又一年。院門的紅漆，落了又漆，漆了又落。其間也曾把房子租9 k4 q: c! _! j+ ], @* a-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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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別人，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

兵，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
　　
　　三年前，來了一對租戶，一男一女，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就& h7 E" E2 l0 x3 j, j)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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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兩個人十分相愛，形影不離。尤其是

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一天到晚“咯咯咯”笑個不9 J8 M- R  b1 y6 Y: A% v. R* a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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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寂寞冷清的老院子，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 D, l  t% s* _2 y4 w

　　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阿公，阿婆地叫得很勤。阿* b& q  ~1 |" R1 B& k

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閑暇無事的時候，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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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那幾株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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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 T3 g( k9 c; H( q" B-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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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 r+ c$ d* ?, G0 J$ |+ D

　　那段日子，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他們也根本沒有把+ M+ u0 T7 s! N& f6 }; U$ O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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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作租戶，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兩個年輕人也經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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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 E; u/ U: |) P7 x) F* B

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在

女孩的眼中，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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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 C  z% [# v2 A! i1 l6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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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下午，另一個女孩來了。阿婆開的門。也許是因為內心

有偏向吧，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 M% b1 v! z9 u2 N7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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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個好人。, m, ^' ^: e7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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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女孩掩面! s9 M! }$ K) K- _

哭泣著跑了出去。阿婆想問一下，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 `1 Z" d4 x+ v6 f) K! h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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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空自焦慮擔心。

　　幾分鍾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 r2 {" n$ w7 |

　　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 D, w; A( w2 k. r5 A

的背影，幾分鍾之後，轉身走了。# g6 d& y, k7 x0 {1 a

　　掌燈時分了，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女孩倚在男孩

的肩上，淚尤在腮，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

　　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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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心疼地道：

“傻孩子，趕緊進屋去，別著涼了。”- i3 U0 W7 K0 T( E9 g( m2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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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0 z) ^. `# J3 F/ p&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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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朗，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咯咯咯”的笑聲。

　　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兩個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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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吵架的情景，不僅一陣唏噓。年輕的愛人們啊，也不正是因為了

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令人神$ z$ _. D  k- R; \6 W+ @9 k

魂顛倒。有一天，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 p: }3 K' t9 f! R# @4 [

不經意地撥動，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難免不感慨萬千，那個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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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愛的人兒，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

不離不棄，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而淡了，遠了？6 Q8 p: F' Y' F7 f5 N
　　
　　幾天之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 R5 [( l6 A8 F9 y

　　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

　　畫中正是女孩本人，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坐在一片綠油& w: Q$ k5 U1 o' i6 ]$ F

油的草地上，巧笑倩兮，清純可人，在陽光下眯縫著眼，臉上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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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幸福。0 a8 i! L0 \& c6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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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說罷，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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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凝望著男孩，這一望，就似穿越了千年，百死不悔。! ]/ x! p0 J3 B5 u: F  T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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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兩人重歸於好，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3 d1 w8 D3 x5 V. s6 i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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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感謝佛祖的保佑，並期( ^/ [  T9 I5 b/ c: G' U$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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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 1 {) h# j3 }# b1 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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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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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就在畢業的前夕，女孩忽然失蹤了。男孩發瘋著魔

般四處找尋，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女孩卻蹤影全無。/ V: S2 A: \2 n" k

　　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2 f0 y; c% K! E' V$ I6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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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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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9 J2 t, t8 k'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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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

　　看到女孩的屍體，男孩當場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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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醫的鑒定結論是：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因大量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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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湧進口腔，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4 @  `$ x& W" p* m9 H; T# ~

　　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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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是在失事的前一天，他送給她的。

　　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而不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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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身亡的。% b4 ^; T3 r: |

　　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幾乎攥出血來。他恨它。7 d) U9 e# m; R  g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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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作為死者的家屬，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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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來到了雲海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她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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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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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准備將女孩火化。; I7 X; M2 [: n+ G7 u4 K, y$ H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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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著淚，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因為手指腫脹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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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才勉強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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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執著女孩的手，怎麼也舍不得放開，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0 x( @2 l: \  p  K- w

行將他的手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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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

霧氣升起。' R* R2 f6 `; C% u' |  W#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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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背著包走了，只留下了這幅油畫，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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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7 Z& P& b( v4 v# F/ o2 {2 F"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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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很懷念女孩，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於是就留在) u, }0 p( J, j( j  B7 J. A) m

屋裏沒有動它。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

所以也就一直空著。8 A: J( P3 C1 W9 M$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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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晚上，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就准備去

打掃一下。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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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門開了之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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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灰塵擦去。5 e: W: I# N"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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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

　　而之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從來沒有人使5 G( z) }0 ?  _$ b' m# O"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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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水房，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

　　阿婆買來了門神，希望能夠鎮鬼驅邪，卻不見絲毫起色。% J1 c# }' Q. a" ?; ]+ t

　　而正在這時，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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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二章入住

第三章空號

第四章雨夜

第五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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