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 H+ a( b% M+ c, ?( b( ]( C4 e
“喂，你新認識的女朋友呢？今天會來嗎？”星期三晚上打球休息時，羅圈胖對我說。
: e0 K1 j5 _- i7 k- X “不知道啊……也許她還不能算是女朋友那種吧。”我囁嚅著說。
* A% b, P7 Y# H( k2 I 是啊，一切來得都太奇異了。奇異的我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 ( A. J0 ?6 J* P# X
她並非最美的女孩子，但卻是我今生到此見過的最具個性的女生。相識的時間雖很短卻讓人產生了很強烈的熟悉感。 ) z9 F. f' h' ]+ X
她的大膽和坦率像旋渦一樣吸引著我。我希望她今天能來。
# f1 t G5 D9 f. `0 B0 a 我希望她能來看我打球。 + V* S! k& f% U7 O; e" V
可是，我已經兩天沒見過她了，事實上那天在地鐵上分別時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3 ~. `/ N. d3 G+ }3 j. D
那天，我們一直手握著手坐在一起。她的頭就那樣輕輕的靠在我的肩上。從黃昏到天完全黑下來。
% a* s& b7 i/ q2 p! T 我從黑色的車窗上看去，反映在上面的是兩個相依相偎的戀人。看上去那麼和諧，那麼真誠。
# f! a9 B9 v$ {+ L 車子一路走下去，我希望永遠不要停，就這個樣子讓我握著她的手永遠如此。
' l* f0 f! C, Z( F' f O. e 在離我家三站的地方，她下車了。
7 Q: [8 D% R b3 ?* {$ {7 i! _ “你叫什麼？” * l u; l* a7 c) \5 N" T
她低下頭，用細如蚊鳴的聲音說：“小月。你叫我小月就行了。” 7 D" }/ y7 k* h4 u# K5 ]6 W
“我如何聯繫你，星期三晚上我有場籃球賽，你來看？” / X& ?; Q. S4 U4 }/ g4 |: _& Y
她問：“在什麼地方？” ! S( s2 G! {& Z
“街頭球場，就在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個地方。” 1 i9 Z- m" V( f% ^8 g# P
這時，我看見她猛地一怔。雙目像定住一樣看著我。流露出的眼神是那樣的令人難以形容。但就一瞬間她恢復原樣，微笑起來並快速的貼近在我額上吻了一下。 9 z! F d! a. B
我恍如夢中，感覺她輕柔的頭髮在我臉頰撫了一下，是那樣的溫暖。回過神來她已下車了。 2 q6 G2 o% J3 E$ T
“喂喂，愣什麼呀？”羅圈胖打手在我眼前直晃：“想什麼呢？眼都發直了，女孩子？”
! X7 ]' Q# m6 l" e! A9 j7 \ “呃——”我一驚：“別瞎說。沒有的事。” / G, ?) }( b/ T: v, v
“沒有？我看你就是想那女孩，認識人家還沒兩天，都跟我提了不下120次。” + `3 u& ~* S; p b) i/ ] ]3 h: H
我推了他一下：“你還真能觀察！打球怎不見人這麼認真？” " W, R* O9 u1 \* g" P' a
他揉著肚子：“拉了三天肚子，能有精力嗎？”
7 Y% w3 L7 o& z: i* F6 Z W 我抱起球：“那你注意力集中些，少理別的事。”說著拉他上場。
- c1 X( W T: H( Z P4 } 和我們打球的是一幫街頭小子，球技不怎麼地可是很會橫衝直撞，羅圈胖身體不濟，我則想著她。兩人都精神不集中丟了不少球。羅圈胖一個快跑將球奪下，扔給我。我舉起手，手指碰到球底。
2 g0 f$ p) s+ e1 Q# K 籃球飛了出去，在燈柱上一撞徑直飛入草叢中。
; i8 C1 G8 e) h! I! E “嘁！”所有人（除我之外）都叫了出來。 ; Q5 g. J0 |- l
“拿回來啊。”羅圈胖叫我。 4 }$ K: J4 w; {/ P8 B0 T$ y
我指指鼻子：“我！”
K* {( {4 x& \( C9 }" \" | “當然是你！不然是我。誰叫你接不住球，不知腦子裡在想什麼！”
: F* j$ s2 V) |3 \/ o: ` 沒辦法我只好走到黑暗的草叢中撿球。
; {# ^8 M+ @4 w2 _7 q! Y- V 那草長得很深，又多。味道還很衝。僅有的光線根本照不過來，與一片黑暗中籃球就像是被吞了進去一樣。
& z, |, @1 }+ w$ ]7 ^ 我蹲在那裡找了很久，用手一遍一遍的撥弄著也沒見到。 3 m/ K2 s, E# X1 f( D. Z6 s% w
“有沒有啊？找了老半天了！”不遠處他們催著。
9 t- {0 B `0 H' \& w “沒呢！”我沒好氣地說著。想到他們在光明處抱著胳膊坐享其成，我卻在這味道難聞的爛地方忙著心裡就不平衡。 1 y& O1 J6 U) R
終於，我的手碰到了球，長舒了口氣。把它抱起來：“找到了。”我高聲叫道。
! \) ?1 u! p/ y W/ w7 W! r 這時，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雙鞋。 ) p- `* M0 C" V
紅紅的小辣椒樣的可愛鞋子。我頭向上抬了抬看見粉紅色的裙擺。鞋與裙中間是筆直的絲緞般光滑的小腿。 & }0 x. {+ a3 b4 @+ [3 i) c% ]- g8 d
我的心狂跳了一下：“小月。”連忙站了起來。
5 O. `0 W- h3 b/ R 她的身體隱沒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我知道她來了。 ; C/ Q! \' i" M* B0 v; q. D! S
她還是趕來看我打球了。我高興的握住了她的手，她沒說話，可是任我握著，顯得那麼柔順。
, {2 C1 A7 S! M, v8 E z “快把球扔過來！”那幫煩死人的傢伙還在吵著。
+ H$ `1 ~' c9 S$ g5 `+ K 我拉著小月說：“出去吧。見見我的朋友。”我拉著她走了出去。 ; q8 ?9 M% a4 q; v
“搞什麼？怎麼多了一個人？”羅圈胖不快地叫起來。
8 i0 C& n' R4 F- |+ i. p+ I4 \" m. w0 }9 v “胖子，介紹下，她就是小月。我常提起的人。”我快步地拉著小月走出了黑暗中。 9 X! g2 L, O- b5 q j l, v
小月是美貌的，我可以肯定她的出現一定會讓這幫傢伙瞪直眼，給我撐足面子。
+ a* y0 h [ ^, m 果然，羅圈胖他們都猛然間瞪起了眼珠子，不僅如此還張開了大口。看著我們。
6 c' q8 M/ x' A" a$ F “驚艷吧？”我得意地說。
( B" `! e% j3 b2 @- \+ g “啊！”他們高叫一聲，齊刷刷，萬分驚恐的。
. A8 U) O7 T2 W4 F! j& V) S “幹嘛？”我生氣的問。他們滿臉驚惶失措的表情，就象看到什麼恐怖的怪物一下節節後退。
6 W; o6 J& z' J 我搖搖頭：“沒禮貌！小月，別介意。他們就這德性。”我邊說邊回過頭去。 3 `3 I4 A0 M! w% S4 R
這一看卻讓我魂飛天外 1 h% X# t* ]1 @7 \# j! x
我的手還是與她拉著的。她就穿著第一次見的那件粉色裙子，在風中一飄一飄的。與印象中沒什麼區別。
: {+ T8 V& x. T. R2 T) g$ X6 N O 然而不妥的是在她頸部以上。
" i" }* u+ A. y/ ^0 ?- r 她的頭竟沒有了！！ , C( u5 z7 ]9 X& y4 N7 V
只有一個無頭的軀幹套在那身漂亮的裙子上。換句話說我一直拉著個沒頭的女孩。 6 B- Z" j) g2 U: d
“啊！”我怪叫一聲，甩開她的手，踉嗆兩步：“你……你……”
/ N$ q1 B1 A5 V 我上下牙直打顫，根本說不出話來。羅圈胖他們則在我身後擠成一團。
" b; B" {1 ?9 s0 @* W' E, ?5 |: k5 o 她向前走了過來，沒有頭的她。在暗淡的月光下，看上去無比詭異。
: v5 F# ?% g8 @8 s9 b5 ] “別……別過來……”我們都叫起來，用哭腔。 # l N5 ? j8 a& H3 w x& m0 J
她停下腳步：“現在害怕了？你不是想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嗎？”她沒有腦袋，但居然還能說話，那聲音聽上去又尖又細，像被掐著喉嚨發出的。 , ?- W" \ j4 U! W+ d, x
整個人直挺挺的杵在那兒，正對著我。就像是在質問我一樣。我看見她斷了的頸子上傷口很不平整，就如同是被鋸斷了一樣。血紅淋漓。在那月光下，我這才瞧見她原本漂亮的裙子上全是血跡，一片一片。好多都變成了暗黑的斑塊。 & m; I1 ]% h& r0 v( w
“我不想了。不想了！”我抱著頭大叫：“快走吧，請你快走吧。”
5 p( B, _% }5 n& h# _ 她笑了起來，那聲音仿佛尖錐一般刺著我們耳膜。
* N& E3 x) n7 F: O8 { 她抬起手來！
5 L$ _3 L3 l% ?; x6 F 我們全都發出一聲驚叫。她說：“讀讀這個。” + ]3 m5 L {) t1 d. P4 M# G/ v
一張報紙飄了過來，正打在我臉上。 . F3 T# m) s/ [6 d0 @* [
我哆哆嗦嗦展開來，一張黑白照片登在正中，是一具女屍，倒斃在草叢中，依稀穿著一條淡色連衣裙。腳上僅剩的一隻鞋酷似辣椒。 7 [6 _) D$ B1 k- t) W
“……10月24日一名女性死者被人發現死與草叢中。系凶殺。經警方調查死者系19歲的大學生林小月，被人殘忍的殺害。頭部被割，至今沒有尋到
) Z0 y. P7 J# e2 G$ N ……”我哭了出來。 8 D( W0 m6 X' B8 u; _1 S A' P+ Q! l* c
她默默地站在那裡。仿佛看著我一樣。
A( B- z6 }3 P3 {0 g. o 這時我的頭中閃過一個念頭，像在心中劃了一道裂痕樣醒目。 T0 r, v5 A4 w# C
我重拿起報紙：“10月24日……”那個日子是兩天前，也就是我第一次見她的那一天！！！
8 I" \+ Q7 c( W- U6 m 在飲料機旁，她向我借一元錢時，那時已經是死人了？
' W9 l' d% O7 ] 我整個人愕然了。
4 R; V( U2 a8 b; X9 K8 Q& k 她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冷冷地說道：“那天我見你時並沒有死。還是好端端的一個活人。就是因為你沒有借錢給我，我只好步行回去了，在路上……” " ]4 W' U1 `% h" c7 v6 l
“有一元錢嗎？有的話請借給我”我的耳邊似乎又響起她清脆的聲音，如一記重錘擊在我心上，將我的靈魂敲成無數片。
8 G! V$ I+ l* f, B# ^ 我抬起頭，無聲的看著她。想起了那天離去時，她面上無奈憂鬱的表情。 7 U1 F! [) {/ Y: D
如果我有一元錢的話，她就不會死。今天的事也就永遠也不會出現。
3 b5 {: O, W8 u* N/ Y j% b' A 那麼我和她就有可能……
" t, O4 Z" u/ O; s 我黯然說“是我。我害死了你。如果當時有一元錢給你坐車回家的話你就不會碰到那個殺人狂。就不死。那麼——”
4 |* J' q) s6 Q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你是來找我報仇的？” ! G \# w2 N A2 q" X
她晃了晃，然後伸出慘白的雙手：“我是來要回我的頭的？” 1 X) F. r" I0 F, Z _- Z
我後面的人又驚叫一聲，我說：“我沒有你的頭，不在我這裡。” ( s3 D6 C8 h S9 k
她還是伸著手：“把頭給我，還給我。” % d) Z) h8 r) Q! w- m# y
我喘了口粗氣，拼命得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拿！” ! A2 k$ m* p: ~* @: ]( L
“還我的頭，給我的頭！”她厲聲叫道。同時一步步向我們飄過來。 # C+ b: r* e+ X8 {4 v" ^! }
羅圈胖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其他人和著他一起大叫。 H* @ D# r8 R" q7 [0 L
“別吵了！”我回過身大叫一聲。他們頓了下來，看看我。又低下頭看看，抬起頭， ; [" w( t' T" r; c4 Z l8 `
“啊！！！”他們再次高叫一聲，不知又看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我木然地看著他們你推我擠四下奪路過逃。 + b" }; l+ F x; F
一時間整個球場就留下我一人，在黑森森的地方與一個無頭女鬼。 & h4 G# ?, f1 i. t$ `
“還我的頭來。”她還在叫著。
2 M' @, x/ g$ }3 u* w2 Q7 {, }) M “我沒有……”我說一半忽然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她沒有頭還能說話，她離我有三尺多遠，而那聲音離我近在咫尺。
, V$ k, u) C v/ G; X 就在我身邊。
+ M* s. @) l7 C% f( v3 m3 s 我動了動手，我的手一直捧著籃球，因驚恐而抓得牢牢得。現在我摸了摸感覺有點不對。光滑滑的球體上什麼時候多了好多絲絲絆絆，手感也好像濕濡濡的。
8 z( k3 i) ]# U! a3 e& A6 v 我低下頭。
, B/ F" H* @: O& y 淡淡的月光下看得分明，在我手裡是一個滿頭長髮的人頭，糾結在一起
, j$ _: q g. {8 |' i 的頭髮像遠離海岸而枯萎的海藻一樣。我的心沉了下去。就好像浸在徹骨的冰水中。
% d9 W5 w4 D3 b" k2 @4 w* f 一陣涼風吹來，我打了個寒顫。風撩起了手中的長髮，我看見她的面皮已部分脫落，斑斑駁駁。剩下的與好些根頭髮連在一起嵌在了臉上的，露出來的血肉都已扭曲腐爛，散髮出陣陣詭譎的氣味。
, C. i. v# Z! l k1 `0 A 我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她，想起了不多日前我和她在地鐵上相偎在一起的情景。那時的我們其實早已陰陽永隔，她的心中更是仇恨著我。而我卻如世間任何墜入初戀的少年一樣充滿了甜蜜和夢想。 0 a2 G$ K, a2 y8 c
想到那輕輕的一吻，原來充滿了死亡的腐爛氣味。一顆淚又悄然而落。
7 {, Q6 k: j" Q9 ?- u 心中更是充滿了無法言語落寞。 ( @1 {" L& S, n% l" i, m ~+ x6 V5 Z( X
良久，
9 ], `& h' u; w! N* X" e, l/ g “把頭還給我！”她的聲音又響起來，就在我的手中，如我們知道的那些冤鬼一樣。我睜開眼看見那醜陋可怕的頭顱上，她的眼睛鼓的大大的，裡面血紅一片，歪曲的嘴張開著，裡面有赤紅的舌和森森白牙，噴吐著令人恐懼的話 9 J- ~5 C8 g+ Q
“還我的頭，把頭還給我……” $ o; u k* P$ @! }
我的手絕望的鬆開，頭顱落了下去，咕轆轆一路滾開，她發出尖銳的叫聲，如同夜晚的梟鳴。
# ^; t9 G# S: F0 J# ?: O( v 我眼睜睜看著她沒有頭的身軀亦步亦趨地追著而去，頭顱在前面歡跚亂跳著。那怪異的情景怕是永生難忘。 0 Z# R/ r+ x& V7 e
我閉上眼睛
( E& k; P8 ]% [2 T) x4 C 與迷惘中仿佛又看見她明亮純淨的臉，銀光閃閃的眼斂下深藏著被翡翠浸染的雙眸，看上去那麼美麗。永遠的將恐怖與死亡阻隔在身後…… 8 g4 U% j& i" r1 V0 L9 b
“砰”的一聲，沉悶又夾著奇妙的碎裂。我聽見的最後的聲響是倒下時，自己的後腦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 v' Q7 n7 u% `6 v
尾 . [. K3 O0 t1 T& v- c( A2 l
（新聞繼續播報中）
, `& ]0 H" t7 | “……因病情嚴重，已將此青年送入青山精神療養院。經多方調查已將其身份查明，乃本城某區某大學二年級學生。據其父母和同學介紹，該生平日表現一切正常，學習努力，生活認真，對待父母孝順，對朋友親切。實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精神失常，可能與學習壓力過重有關。希望今後學校在教育學生方面不光想到他們的成績，還要注重其身心健康，關心他們的心理髮展———”
; P5 v" K6 V% e& f: U/ E （完） |
![[前篇]為甚麼名字叫做 淋雨多多 .....](attachments/ug090fc3_bjm71xF1vdTy.gif)
發表於 2007-4-13 09: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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