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認識絲之前，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石橋巷裡遊蕩。
' C7 B* S6 c( F& ^ 石橋巷很短，一共住著十來戶人家，都是帶小院子的平房。路兩 旁是梧桐，疏疏落落，默默無語的佇立。這裡永遠是寂靜的，寂靜的 恍無人煙。城市的痕跡在這裡消失殆盡，好像一隻龐大的水母在這裡 忽然被斬去了某只觸角。
" { f8 v0 }- `8 V4 d 我在石橋巷裡遊蕩，帶著好像丟過什麼東西又回來尋找的心情游 蕩。
0 ]$ W! [7 y9 K$ R9 e 在巷子的東頭，我總能看見一灘血跡。這讓我迷惑，那灘血跡永 不消逝，象黑白影片裡的一個紅色驚嘆號逼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盡量 不去看它，但它是紅色的、鮮艷的，它沉默而固執的停留在那，不肯 褪去。
* u8 U4 o" u2 S+ d6 `$ V 有時候薛會陪著我一起遊蕩。我知道他也看見那灘血跡，但我們 從不談論這件事，象毋庸約定的默契。遊蕩是件乏味的事情，我卻從 未想過要改變什麼，直到我遇上了絲。 - Z) ] q3 w r8 S9 Q: Y, w
我最先看到的是她的發梢，她那長長的、在黃昏的微風裡輕輕飄 動的發梢。那頭髮有一種游動的味道，很驚魂的美麗。她的手指在不 經意時的一下撥弄，就像撩動了整個黃昏。死氣沉沉的巷子因為她的 出現活潑起來——生命都是女人給的，我相信。
& h* S9 H, |1 s: B0 } 她手裡的亮閃閃的鑰匙發出風鈴一樣美妙的聲音。我痴迷的站在 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在她散髮的芬芳裡沉醉。她在那天搬進了石橋 路的一間屋子，住了下來。
. A2 f F( C& I7 d& }: L7 @2 U 在她進門前，以為四周沒有人。於是她摘下了臉上蒙的厚厚的面 紗，用像秋水一樣的眼睛迅速的望瞭望整條巷子。愛是一瞬間的事。 我就是在她張望的瞬間愛上她的，為她那倉促而好奇的眼神。 , B8 @1 p& D* D* s( n+ |1 C
我愛她的名字：絲。
9 m( d# h! b. c0 Q, e e 巷子東頭的血跡困擾著我。我知道這是某種意味的暗示，卻懶得 去理解去明白。任何存在對我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只關注絲。她 的生活是我生活的全部內容和追尋的意義。
' C- X B, y0 _. ]6 Z 我久久守在她的門外，只為了能遠遠看她一眼。薛鬱悶的站在我 身邊，喃喃的說，你這樣是徒勞的，無益的。你除了在毀掉自己以外 沒別的好處。 3 S6 F0 K# g5 g, _- A! A; c
我在薛的抱怨聲中沉默不語。我討厭他身上那身永不更換的黑 衣。 ( o8 l7 M, \8 G
但他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6 y& N. U2 ]9 W/ {/ c4 W 絲是個畫家。陽光好的日子裡她會在院子裡支起畫架臨摹，臨摹 大大小小的肖像，肖像的主角只有一個女人，一個艷麗異常的女子。 肖像上的女人或笑或凝重，神秘妖冶，卻有一種無法接近的高貴。 1 n3 n' M3 H. D5 w, [! J3 e" R
她不厭其煩的畫著她，全身的、半身的和頭部特寫。
, u0 c6 v+ L* o, o3 A8 J" A1 ? 她畫畫的時候也戴著面紗。我只能在她偶爾張望的時候，看見她 如秋水般深邃美麗的眼睛。我的目光熱烈的擁抱她的全身，而她偶爾 掠過我的眼神卻是冷漠的空洞。 # N/ N$ z/ U2 a7 E
她看不見我。我只是一個陌生人，我怎麼介入她的生活？
4 U# G" {/ v0 M- R4 O$ O 經常會有一個男人來看她。他們之間的對白簡單直接，更多的時 候是不說話。絲在他面前也不肯摘下面紗。她緊緊包裹著自己，仿佛 害怕這個世界窺破她的秘密。
/ Q0 `5 s2 i8 F0 I( q- ~ 即使這個男人是情敵，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非凡氣度。他的舉手 投足間瀟灑自信，只有征服過無數女性的男人才會有這樣的自信。可 絲不肯讓他碰她。偶然一次他伸手想替她輓起頭髮，她卻靈巧的躲開 了。我看見了她怨恨的眼神和他有些失落的問話，你——還不肯接納 我嗎？ - g- g3 o$ {2 A3 e' N/ q
在大段大段的空白裡，絲用她的畫筆代替一切語言。我幾乎能聽 見畫筆著在畫布上的聲音，天籟一樣的美妙。有一次她畫著畫著笑出 聲來了，像孩子一樣的喜悅。她的目光穿越了面前的畫架、穿越了院 子的柵欄、穿越了我佇立的身影，停留在路邊梧桐樹上的一窩小雀 上。 她停住筆，專注而好奇的望著雀媽媽如何喂養她的幾個淘氣的孩子， 忍不住開心的笑。這是我記憶裡第一次她大聲的笑，笑聲像她的人一 樣美麗動人。
$ K% }& Y* d+ \ {( n+ [ 薛把我拉到了一家酒吧。
' W' h8 h" m3 \ h1 | 酒吧裡人很多，酒精造就的快樂隨著煙霧彌漫。我不喜歡這裡， 但它有讓我隱藏的安全感。我和薛坐在角落裡，沒人注意我們。
6 a! Z7 G C+ ` I5 {! a 薛和我喝了兩瓶酒。他晃著酒杯說，事情的起因就是幻覺。你看 到酒了，你把它喝到嘴裡了，你以為它有酒精的味道，你覺得你該有 醉意，所以，事情就發生了。
$ C1 p# B: }, R( B 我盯盯的看著他說，我愛她，我不是幻覺。
) V* \# Q0 c' i6 \. l 薛輕蔑的笑了，他指著墻壁說，墻壁上是油彩，紅色的，但也可 以是血液涂上去的。只不過你不清楚的知道那是油彩還是血液，可無 論是什麼，都只是幻覺。
) M9 D: ^6 b# U6 g! } 我堅定的說，我清晰的知道我愛她。我的感覺如此強烈，我信任 我的感覺。愛在我的身體裡每日生長，我眼睜睜看著它越來越壯大— —我不會放棄的，決不！ , n7 t/ |9 O) H V; v7 I
薛奇怪的望著我，說，你是陌生人，你怎麼介入她的生活？你了 解她嗎？你知道她的秘密嗎？ 0 D' o* }6 x" i; w8 [
我歪著頭看著他笑，說，我要追求她，從今晚開始。
% a4 j5 u2 e" {8 B, \# N 我又來到石橋路上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深了。月亮陰郁的躲在一 朵烏雲後面，露出漆黑的一絲光亮。我想我是有點喝多了，或者我急 於表達自己想追求幸福的勇氣，我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扯開喉嚨開始 大聲唱起歌來。 4 y) O% L& h A' u F5 N) V
以為會有人開門出來罵或扔個臭雞蛋，結果沒人理我。長長的小 巷如死一樣的沉寂，任憑我破鑼似的喉嚨撕裂黑夜。我唱著愛你愛你 的情歌，心中卻越來越冷和恐懼。空無一人的夜裡只有我在表演，沒 人在意這次愛情。
1 b2 t, |& Z0 }2 q0 m 甚至絲的房間也沒有一點光亮。
% e" {, d$ h- t0 E6 _ 迎面走來一個巡夜的警察，我燃起了希望。眼睜睜盯著他走過 來， 嘴裡還在大嚷著走調的情歌。而他只是疲倦的打了個呵氣，連看都懶 得看我就折身而返了。
g9 R" v' _: h3 h! w/ ~8 B6 {+ n0 k; B 失敗。強烈的失敗感襲擊我，它來自忽略。怨恨和愛都不是忽 略， 漠然的忽略卻讓人心驚。我在空盪蕩的夜裡呆立著，不知所措。
. h" P/ W% |0 N; D/ R- s 第二天絲和她的男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我在院子外目睹了整個 過程。那個男人向絲求婚，絲當即拒絕了他。男人不死心，一求再 求， 在遭到又一次堅定的拒絕後那男人粗暴的拉開絲的面紗吻了她。絲用 盡全力推開他，逃進房間。在門口，她卻停下了，雙手矇著臉放聲大 哭。 " j: _. ?; Y; o% \& a9 H
那種哭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絕望和喜悅都有，在不間斷的 哭泣裡丟落一些東西，丟落女人的心事。
0 F3 T4 A: a; m4 ~ 我不得不承認絲拒絕那個男人讓我很開心。我和薛窮極心智給絲 寫了一封情書，把我的追求告訴她。我沒指望她會接受，但至少我 想， 她應該知道還有人在默默的、默默的愛著她，等待她。信的結尾我犯 了躊躇，不知道是該引用康德的名言還是拜倫的情詩。想了很久最後 我只寫了我最想說的，我愛你。 7 V( L; W. H9 \0 R
我愛你！這愛讓我覺得世界全都改變了，世界因為愛而變得新鮮 可愛，所有的一切存在都有了意義。我深知孤獨的恆久不可改變，但 愛讓我有了勇氣面對一切。奇跡，愛是奇跡。我不奢望擁有她，但只 要能介入一點點，在她心裡有我的一點點痕跡，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快 樂的人了。
X* g" I; G e4 U$ G: j 絲在院子裡畫畫。那張折成心型的信紙離她只有一米遠。我緊張 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次眼神的變化。薛站在我身邊，帶著 毫不掩飾的嘲笑。
& X" @3 O) D3 u& E 我轉過身，憤怒的對他說，你和你的黑衣服給我滾開！ * b7 U) {. m- r1 G7 w, x; c
絲終於看見了那張紙。她以一種極優美的姿態拾起了它，看了一 眼，就像扔一張白紙一樣把它扔進了垃圾箱。
& f* u3 W+ M, A$ S# Q 回過頭，我看見薛嘲弄的笑容裡有深深的同情和無奈。 7 g) d( n; C" ^2 k( y' {6 G( A6 m
我說，我不放棄，決不。
" T& N. g9 I. F# k; d9 M+ X 從那天開始，我每天給她寫封信。她從來看都不看就扔掉，但我 還是寫，不厭其煩的寫。我不怕傷害，不怕孤獨和被拋棄，我只要有 一天她能知道，我在愛她。
8 S+ `- T# A, {1 S4 P/ U 自從那天男人想她求婚後，我擔心他會對她不利，因此每夜都守 在她家附近保護她。不過他們之間再沒了爭吵。
4 W+ n% `9 A1 _( B* b" @/ c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我權且把它稱做一年，時間對我來說是沒 有意義的。葉子枯了又綠了，生死之間循環不定，與我沒有關係。我 專心愛她，眼中只有她。
% `" q, R- _. u 一天天氣很好。絲和男人坐在院子裡。忽然絲說，我想去逛街。 男人說，好啊，逛街。
m `: H* q, F% A* U 絲和男人一同出來。她還是戴著她的面紗，我緊緊跟在他們身 後， 好像我也在陪絲逛街。 u+ d9 r2 o5 @1 t: x% E! {- _! h
街上行人很多，來來往往行色匆匆。但多數人都是忍不住回頭看 絲——她的面紗和她魔鬼一樣誘人的身材無法讓人不注意。對我來 說， 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她的眼睛像深海一樣淹沒我。
) j# ^- W3 W& h" F 初秋的微風淡淡吹著，我走在她身後，走在被她忽略的人群裡。 可我很幸福。
( X! S" d' w! u6 i 如果，如果她的面紗沒有被風吹落，那麼一切也許還會繼續，直 到下一個偶然出現。命運就是這樣被打碎的，在你沒有防備的時候。
t- `1 j3 U" e( Q# h u7 a 絲和男人過馬路時，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落了絲臉上的面紗，她 陡然間呆立在那裡。失卻了面紗的她仿佛被剝光了衣服一樣不知所 措。
/ R, m! s- K2 r' u [# a 離她最近的一個小女孩最先驚叫了出來。所有行人好像都停住了 腳步，帶著驚訝的恐懼的神情望著她。她下意識偏過了臉，我能看到 她那美麗的眼睛裡迷惘和絕望。那張臉上除了這雙眼睛，其他的一切 都好像被魔鬼毀過一樣，猙獰的血厲。
4 O5 _5 F- H) `, d+ r3 j8 b' ~ 薛曾對我說，絲被一個男人糾纏過很久，那時她的美貌像天使一 樣。當她終於被現在身邊的男人救出魔掌後，那個惡棍用硫酸毀了她 的容貌。
' [. @- s) v1 r$ b7 w( e 此刻，面對世界的錯愕，我多麼想衝上前去緊緊擁抱她，對她 說， 你是我的女神，是我心裡美的化身。
8 P( Z$ \: U/ s# o7 o 我愛你，猶如愛一個可以企及的奇跡。 & d8 E: T% _$ ^- M! m
然而，絲身邊的男人動作比我快。他微笑而從容的把絲擁在懷裡 說，親愛的，今天天氣這麼好，不要戴面紗了好嗎？還有，我再次請 求你嫁給我。 8 d) A4 x: p: V4 U
他悠然向身邊圍觀的人們揮揮手說，請你們幫忙，讓她同意嫁給 我吧。我求了她好久了，我愛這個美麗的姑娘。
) ^, D& K7 q' \1 q 人群還在這戲劇性的場面裡發呆。絲已經緊緊抱住了男人的脖 頸。 她哭著笑著吻他，泣不成聲的說，我願意我願意，我一直願意的！
F* Y0 C; S8 n3 ]0 \4 B$ x1 Y 一瞬間我看見了天堂的玫瑰花開，看見了夜的笑臉和我揪痛的、 難以描繪的喜悅。絲有了歸宿，我愛她，所以我祝福她。 ; j C6 O! z' U8 A( b
我慢慢後退著，忽然轉身在大街上狂奔起來。我相信奇跡的存 在， 愛一個人也並不是要擁有她。這個結局讓我難受，但還是快樂的，為 我愛的人。
1 P; M4 [( s* Y) Q8 M& _/ @0 ` 薛問我，你怎麼辦？ ; m3 z2 e' c* }) m
我沉默了一會，說，我會繼續愛她寵她，我會讓她知道我的愛是 恆久的，對她，永遠不變。
* Z# a' z& h" W, y 薛憂心忡忡的說，你怎麼介入？
0 }& V7 B4 G; F, R2 o 我依然在石橋路上遊蕩。血跡仍然刺痛我的眼，可我不怕，不 理。 我守在她家附近，雖然她就快搬家、搬到男人那住了。他們就要結婚 了。 3 F7 X' O& `$ S8 r$ Q
絲的眼中充滿著幸福，我眼見她一日日丟掉了憂鬱，在幸福中圓 滿快樂。 ( f) V2 G6 _/ G1 R0 Y
我的愛人，我怎麼介入？ ! g& @6 k1 p* E" _$ g
絲依依不捨的把男人送到路口。他要去照管一下公司裡的事情， 然後用一個長假來陪伴新婚妻子。 1 B' J/ I3 u: x8 }0 z( S8 B6 w; g
我跟在他們身後，失魂落魄的注視，有些嫉妒。可我知道，我有 我的愛的方式，介入的方式。
) z# P$ a" ]" V# B) D 男人愛憐的撫著她的發說，回去吧，我很快來接你，永遠在一 起， 不分開。
2 o$ [& Y; _$ g" Q! V1 `6 F( b 絲信任的點點頭，目送著男人穿越馬路。
" K8 l- `2 G, a0 R* T/ Q 我曾多次回憶起那次穿越。只有幾秒鐘的時間，男人還沒忘記回 頭再看一眼就要成為他妻子的人。隨後就發生了，那輛飛馳而來的跑 車無聲無息、毫無徵兆的接觸了他。他在空中滑了一個弧線，墜落。 1 _ y B( {; e4 A( Y+ O
一切一切凝固在那個瞬間，命運的笑聲久久盪漾在那個陽光明媚 的早上。 + e3 q0 v5 h9 P1 g1 Q( V7 _
男人被送到醫院時已經不行了。我和薛站在絲的身後，看著她絕 望的抱住愛人的屍體，乾燥得沒有一滴淚。她吻著他沒有溫度的嘴 脣， 凝視的眼神猶如冰川。 ( Y, n, L" T, n+ ?
薛說，我們先離開，讓她和他單獨相處吧。 - n) Z: ^9 C; K( w; ]
我點點頭，和薛轉身要離開時，卻發現急診室的門口站著絲的男 人。
1 U9 I, k9 o2 i! [& l 他穿著一件黑衣，面色蒼白凝重。
7 ?$ H3 ~, v5 V& J, G 我在極度驚異中踉蹌了一下。薛扶住了我。
8 j2 @/ g/ r, y @2 g3 x 我問他，你不是死了嗎？ ! g" P! ?1 s8 \' A& V6 y6 u$ w0 Y
他沉聲說，是的，我死了，和你一樣，是一個已經失去的人。 9 `- S& Z, {1 U0 ]$ w
我的心像被大錘狠狠砸過，喘不過氣來。低下頭，我看見自己也 穿著一件黑衣，和薛的一樣，和男人的一樣。 7 T, E/ \8 v# A
我驚恐的望著男人和薛，顫抖的問，怎麼，怎麼回事？
* h# I, f- K. [0 M% p 薛低低的說道，我一直在提醒你，你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 是無力介入她的生活的，你所見所知的一切都是幻覺。你的愛是沒有 結局和無力的，你根本無力介入她的生活。因為，你是一個死人！
" B& L7 b- F$ ?- ?$ `3 I 我是死人？！ ; }. i' Y; t$ p1 q, I7 [) M
剎那間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我為她唱歌，她根本聽不見； 我給她寫的信，她根本看不見；我跟在她身後，可她根本不知道。她 從來沒有看見過我，一切都是我的幻覺。我是一個死人，我是黑暗 的， 無力介入！ ' U5 z. I1 w5 u+ ^- S2 P1 p
突如其來的清醒擊潰了我。我茫然的看著薛和男人，看著守在屍 體旁的絲。我的愛人，我苦苦苦苦的愛你，可這一切都是玩笑和幻 境。
! E! P0 a& u/ q% \ 絕望的幻境。
. c! |+ j/ G$ [3 c: r: R0 o' [ 我倒退著，倚靠在墻壁上，絕望得想死去。可我已經是一個死去 的人了，我又怎麼死？一切猶如飛灰破滅，破碎得不留一點餘地。
6 k3 ~, M5 E/ n, [" u9 N3 ^( ? 不，現在你可以介入了。 ) K" r! {% u1 J" `* J
一個聲音響在我面前。我抬頭，看見一身黑衣的絲和她，蒼白美 麗的臉。
& z/ Y- F! A4 D4 a2 C( M3 ~4 Z 在我們身後，是緊擁在一起的男人和絲的屍體。她的腕上有一道 深深的傷口，血流出來，在地上形成一灘血跡。那灘血跡永不消逝， 象黑白影片裡的一個紅色驚嘆號逼得我喘不過氣來。 |
發表於 2007-3-10 11:2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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