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不喜歡高聲講話，站得遠遠地打手機。 領帶松松的掛在頸上，慵懶隨意，氣定神閑。 ; d% k" ~; F, c
阿來收回眼神，繼續打一份報告。她是工程部的文書，他是這個部的建築工程師，半個月前，從總部所調過來。
% C* ^" g8 q, b" ~ 方宇合上手機，回轉身來，視線在經過阿來時停了一下。她長髮披肩，劉海微翹，神情悠然，不像在打字，倒像在彈琴。
4 U( r* A6 Y) W" ~ X+ B) p. h 正巧阿來抬頭，隔著玻璃門，衝他微微一笑。
# R0 q8 o8 Y( i, ]) L 方宇心中一動。
! C5 A X# y' w 下了班，方宇收到一條短信：“蜘蛛有幾條腿？阿來。”
: E5 s# T# ]2 `3 F3 Q “當然是八條。”方宇玩味的笑笑，這種小兒科。 @ l7 ]/ K; Y9 x
“錯啦，我剛剛切斷了兩條。呵呵，阿來。” 8 @2 Q( H+ l7 a! \
方宇撥過去，可是聽到語音提示：您撥的用戶已關機。
* H( [1 p' t& G 好奇怪的女孩子，方宇想。但是，他已經有興趣了。 % o7 k" g f9 J
晚上沐浴過後，方宇站在鏡前擦幹頭髮，審視著自己，非常滿意：濃眉俊眼，挺鼻朗脣，身材依舊很好，時值中年，腹部的六塊肌肉也並沒有變成六條香腸。最近又被委以重任，全面接手工程部，事業正如日中天。個人問題不急解決，反正身邊從不缺女人。 1 ?& m. r! C7 V! p
他朝鏡中的自己打了個響指，得意地揚起嘴角。忽然他發現鏡中好像有一個人影，影影綽綽的像是那個阿來。心下一驚，趕緊回頭，卻什麼也沒有。 : C. C- c* n, g' d
不會是想她了吧？方宇這樣想著，才認識半月而已。笑了一下，去睡了。、
! f5 o0 \8 U0 W# S 阿來仍舊坐在電腦前彈琴般打字。她總是比方宇早到公司。方宇經過的時候，走路有風，擴散出一種霸道的淡淡古龍水味道，很絕對。阿來眼中閃出兩小叢火焰，這使她站起身來，輕輕開口：“方工？”
/ j, L. b& X' e9 @ “哦？”方宇折回來，望著她。 2 |2 w& | ?$ `- L7 r% ]* Q+ E
“這是你昨天讓我影印的五份圖紙。”阿來遞過來，方宇注意到她有很長很白的手指。
4 W1 ]$ i" Z4 C3 ^7 H “謝謝！”方宇接過，不只是誰先碰的誰，兩指相觸的一瞬，方宇心中一熱。 , N- [- o& N$ F2 E& r/ g
阿來在臉上浮起兩朵紅雲，將眼睫毛垂下。
2 S# o7 q2 g6 i X+ R “昨天，為什麼給我發短信？”方宇笑笑，問。
5 R7 \$ W! N: b% q( N5 X “朋友發給我的，有趣，就轉給你了。”阿來屏住氣說。 & |& f+ g7 |& I5 t4 K8 I$ `
方宇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小鼻子小嘴，還略帶這些稚氣。臉的底色很白,腮邊便抹了淡淡的胭脂。怎麼好像在那兒見過似的？或許這樣的臉太大眾化了。方宇不再多想，放下誘餌:“可不可以一起吃個晚飯？”
- }: {. ~9 k& E( u/ Z- J1 C) } 方宇按常理推想，女孩子對這樣唐突的邀請一般都會先假裝推辭的，可是對於他呢最後又都會答應下來。但是他看到阿來眼中一亮，繼而爽快的應道：“好啊！” & c6 x T0 ]+ y2 C/ }
有點意外。
8 L" O2 {7 E0 A# Y 阿來話很少，一直小口小口地吃飯。方宇覺得她很溫順，又可愛，不同於以往的女人，心中不禁蠢動。於是他握住她的一隻手，打出招牌式笑容：“考慮一下做我的女朋友？” 5 F: w- r" K% X% q. e A% j; l
阿來笑起來，抽回手淡淡地問：“那麼文芙怎麼辦呢？”
4 x1 T, e" ?, u4 G) T* T 方宇臉色一暗：“怎麼你知道她？”
' Q6 T* U* P* @- H0 j 阿來眼中射齣戲謔：“當年你在總部那麼有名氣，身邊流燕飛鶯不斷，和你關係最為長久的一個，自然人人都知。” & F7 ]: }, ?4 q; R) J! C2 R
“那麼你便知道我們已不再來往了。” 1 \4 i) R$ ~7 d, ~
“可是她懷了你的孩子。”阿來拿掉吸管，不緊不慢地告訴方宇。
" O- ~$ }/ ^7 S5 O% w; z N4 H3 V 這是方宇最為鬱悶的一件事。他不喜歡女人懷上他的孩子，因為他還不想結婚，怎麼容的下私生子？到時候都哭著喊著來找爸爸，他還怎麼安心工作，未婚有子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這個消息讓他情緒大減，甚至苦惱。
0 b1 ~' C5 q' h) C 回到家他在電話裡撕掉白天的形象，大聲吼著文芙：“怎麼你還沒把孩子拿掉麼？原來你一直在騙我？” ( Z0 z4 @* \& k& I0 [9 ]4 B3 `
文芙沉默了一會兒，在電話那頭哽咽起來：“我是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況且……況且我說過我不會麻煩你什麼……”
# [# Y( x( [# F4 H% `1 ~8 W! d “現在幾個月了？”
$ F0 p) _( U w5 c/ G( h “七個多月了，不可能拿掉了，阿宇，你不要怪我……” / v p# l% \7 p7 K7 n
方宇緊鎖眉頭靠在沙發裡，喘著粗氣。許久他無奈地對仍在啜泣的文芙開口：“好了別哭了，你還是到這邊來吧！” ; D2 G7 D& R4 v5 |8 T6 r
阿來仍舊靜靜地做事，淡淡的微笑。方宇因為文芙的到來，自然不便對阿來再表示些什麼，阿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2 @6 y2 \" E3 F% e# o1 X9 q 有一天阿來突然拿給方宇一頂小小的帽子。方宇詫異地問：“這是做什麼？”
' l; D3 i/ w7 `; P! W& k “給寶寶戴的呀！” 5 ~! b9 {" W! }: B) ~# O T
“你怎麼知道文芙明天……”
$ P8 w7 f! i& w# J; G6 ] “我只是猜的，覺得反正要用的上的。”阿來笑笑，離開了。
& ?8 u6 _+ z) N9 B 方宇陪著文芙，在走向產房的走廊裡握緊她的手。文芙一直很緊張地說：“阿宇我好怕啊！”方宇只好一直安慰她：“不要緊張，沒事的，沒事的。”當醫生護士們將文芙在病床上安頓好之後，方宇親了親文芙的額頭，便出來坐在長椅上等。 3 h0 E1 S( Q! ~' d X$ G
這時他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
! a% b, J/ U4 O8 j m& c 周一方宇很早就去上班，阿來卻依然先他而到，已經坐在那裡了。方宇走過來說：“早啊，阿來。” N* d( C9 f0 ^: u7 ?5 f( a
“早上好，方工。”阿來抬起眼，“那小帽子合適麼？”
# B2 o& N, L) Z “用不上了。”方宇嘆息說,“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2 O9 G! t8 e$ ? “那麼文芙……”
; R. I: ~7 ]1 B* f6 f, F# {( ]& B W “文芙回她母親那裡去修養了，畢竟她媽媽比我會照顧。況且我每天這麼忙。”方宇松了松領帶，“我要去工作了，或者我們晚上一起吃飯？”
( X \. @6 S- C+ z2 } 阿來笑起來：“方工居然還這麼有興致，那麼好吧。” 5 m3 }2 X4 O7 P
望著方宇滿意離去的背影，阿來慢慢斂起笑容，目光隨即冷了下來。
' D8 R" {4 w: Q+ v; ?& u 方宇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事業有為，年輕多金，正屬鑽石王老五那一類。這樣的條件可以征服許多女孩子。他已經有了下一起的目標了，那就是阿來。 % ?% ^/ F+ b# K
倒不是因為她多漂亮多有女人味，只是她很讓人捉摸不定，他喜歡這樣的獵物。若是像文芙一樣糾纏不休，怕是早已生厭。
: r6 t, u2 C( L+ l: Q+ [7 y* O 週末給阿來打電話，她終於答應明天來他家做客。這意味著什麼呢？方宇興奮的打掃著房間，生出許多美好的幻想。 6 ~8 R' \4 R3 q# V
他把沙發的靠墊擺正，發現了那頂被壓在下面的小絨帽。粉份的帶著兩隻絨球，很可愛。方宇伸手去拿，焉地觸到一團冰冷柔軟的東西，當下一聲大叫，將帽子遠遠的甩在了地上。
; L) R& D1 H: _4 j# d, X# v 方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看到從帽子裡慢慢爬出一隻肥肥的蜘蛛，灰褐色的身上還帶著黑點。方宇從小就害怕昆蟲，尤其是這種相貌醜陋且身體柔軟的東西。等他反應過來拿起拖鞋想去拍死的時候，那隻蜘蛛已大搖大擺的爬進地板和墻壁的縫裡面去了。 0 A+ Y9 v' ~, U. Z- s8 q+ V- i
方宇很敗興，走過去提起小帽子，不料手指上又掉上兩條小黑蟲子。他嚇壞了，仔細一看，不是蟲子，分明是蜘蛛的兩條腿！“真見鬼了！”他恨恨地說，把小帽子也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 z8 d2 ?1 ^' x/ _- ?
阿來如約而至，穿著黑色的立領旗袍式緊裙，頭髮輓了一個髻，小臉仍是素白的。方宇眯起眼睛打量說：“阿來你今天可真迷人！”
& u- S5 D0 P7 `% W+ E( |) ^9 m2 F: \ “是麼？”阿來笑著靠過去，方宇聞到她身上的香水，柔膩模糊，曖昧得充滿挑逗。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
( c7 a; Q4 f) k& I$ c. s6 c “哎……”阿來推開他，“我想歇一下。”
9 C' F5 d: Y8 k8 i( L* [$ S 方宇於是替阿來倒了杯紅酒，兩個人聽著音樂聊了會兒天。
. s- i2 K8 g7 {+ y& J- S 阿來問：“文芙現在過的可好？”
& w0 _# `& M% d2 [/ h* g 方宇有些不悅：“幹嗎提她呢，她現在挺好的。” % X% Z9 C% T- ? r$ ^/ m
阿來笑笑，主動把手臂攀上方宇的脖頸：“你真是個有本事的男人。” 9 G4 U, d6 N2 o2 e/ n
屋裡花香彌漫，音樂流淌，阿來與方宇的十指相互糾纏。原本是春季，方宇卻仍感到阿來手指上的絲絲涼意，仿佛在不斷地傳到他體內。但他不忍放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因為阿來美麗誘人的身體。 2 I+ D% M' p0 ], }
方宇在想一份重要的設計圖，他拿著咖啡，站在窗邊，眼神飄向窗外。理了理頭緒，他回來坐下。忽然他注意到，他的電腦正在顯示什麼仿佛是個電影片斷。明明記得是屏保狀態呀！他好奇的開大音量，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6 n& d; f, k1 ~, q) h
一座古老的城市。街上人來人往，頗為熱鬧。他們都穿著古服。看來是個古裝片，方宇想。這時畫面裡出現了三個人，一對年輕夫婦，男的背著個大口袋，扶著身邊的妻子。那女子看起來明顯是懷孕了，一隻手不斷地撫著挺起的肚子。他們後面跟著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低著頭默默地走，看不清臉龐。這有什麼意思啊，方宇剛想關掉，忽然畫面一轉，變得十分喧嘩。 4 g* q7 l0 S# \; ]
像是一個官家的宴會。一些高官貴族模樣的人邊吃小吃邊看歌舞。在角落裡，一個年輕男子正在認真彈琴，後面一個小女孩擊鼓相合，旁邊那位女子正在唱著一首細柔的曲子。正是街上那三個人。看來是江湖上賣藝為生的，被招進什麼府中演奏吧。原來那男子口袋裡裝的是一架琴。方宇看那男子彈得十分投入，又長又白的手指靈活的來回跳動，琴聲便悠揚的溢出來。 ) Z2 {0 o1 ]$ }5 A% w0 u
這時有人一聲通報：方老爺來啦！方宇心裡陡然一驚，莫名地背後竄起一股涼氣。那位方老爺搖著扇子踱進來，不斷有人向他問好。經過那三個藝人，他倒停了一下，眼光掃視了一遍，在旁坐下了。 " a0 ]4 s4 W+ B1 O7 A
方宇有點口乾，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繼續看。 6 V5 z4 M* Y, y9 x% H6 x1 B/ J
畫面卻又變了。一個有著半個月亮的夜。隱隱的好像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拖著一個掙扎不止的男人往外走，一個女人的哭聲不斷傳來。忽地，方宇看見一個家丁舉起一隻斧頭，揮了兩下，一聲凄厲的慘叫立刻布滿夜空，屏幕上忽然出現兩隻血淋淋的斷手，那血仿佛濺滿了屏幕。方宇拿咖啡杯的手一抖，“啪”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 * l( @' K- Z8 n$ e' W0 t" O" e& N
阿來聞聲過來：“方工，你沒事吧？” / p- v7 r. p9 Q; _
“沒……沒事，”方宇勉強笑笑，“看了一個有點嚇人的片子.”
: I K9 o) F, g( e8 _ “什麼片子？”阿來一邊收拾起地上的碎片，一邊扯起淡淡的笑，問道。 ! I1 z* N! r/ U$ e' L2 C3 \
方宇向電腦一指，又呆住了，此刻電腦上正靜靜地閃著屏保。 / ]6 O' N) w0 I; m( x! B6 B: p b0 K
“什麼也沒有啊！”阿來站起來，拍了拍方宇的肩，“方工，你太累了，該好好歇歇了。” ' V$ I; ~. m# Z! P' o# p- E5 c
方宇只覺得肩頭一片冰涼。
7 n4 V9 g# [* D7 }' q) n 方宇被這件事搞得很鬱悶，工作起來也不再得心應手。幾個設計圖樣都被上面駁回。
7 N, E; x( c; G. I3 j 也沒什麼興致再找阿來。阿來也不來纏他。他隱隱地覺得阿來很奇怪。 4 y0 @! r, U5 J5 O; c
這晚卻夢到了她。
* d. w4 T/ m6 n 阿來依舊恬然地笑，走進他問：“方工，你這雙手對你的事業是不是很重要呀？”
) f7 a$ p! H4 O$ M% t' l8 c1 m 方宇說：“那當然，就靠它來設計工圖呢！” 3 |' |4 |$ B. [, Z
阿來嘆口氣說：“一個以琴為生的人，這手也一樣重要吧！”
" h, D+ z# B8 | C. U6 B9 U 方宇心中一驚：“你說什麼？”
z/ J* m! }, `; W- j; o6 J- S 阿來卻凜然起來：“你何以還要把那嬰孩害死呢？” * i- }" q0 u9 V, ~- R6 ]
方宇大驚，扯起阿來：“你別亂說！” ; r' I6 i+ k0 {' B4 S3 Y7 S4 b
阿來卻轉身跑了，一徑跑走，方宇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居然跑進了那個有著半弦月的夜裡。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家丁的喊聲，男人的慘叫和女人的哭聲。他仔細看去，那抹小人影正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幾個家丁咕噥著：“算了，那小丫頭找不到了！”“就對方老爺說掉進池塘淹死了。”家丁們說著遠去了。
9 D0 p! _( b o+ _2 q8 m 那個被砍斷雙手的男人此刻卻掙扎著爬了起來，踉踉蹌蹌跑起來，一頭撞在那棵大樹上，慢慢滑了下去。
: `* ]( u; b: K6 [1 Z& ] 天空那輪半弦月瞬時暗了下去，那個小女孩，轉身飛奔，消失在了夜色裡。
- P1 p8 J) N% L9 L$ j 卻又傳來女人分娩時痛苦的叫喊，一會兒，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只一聲便停了。方宇看到一個被勒死的死嬰飄浮過來，越來越快的速度，朝他迎面衝來。 0 N) a+ t( k, |3 P7 E. d2 w2 y
方宇大叫一聲，一急，醒了過來。窗外的一抹月牙冷冷地射進微光，他僵坐在床上大口喘氣，冷汗直流。
0 h. \/ F4 L! G9 S% K0 ^! p 強打起精神去上班，阿來卻沒來。 & F2 @9 M) v; P0 G* K
剛坐定，一通外線電話便打進來：“方宇麼？你過來一趟啊，文芙出事了！”一個老朋友急急的聲音。
% N" h. N- n' N7 v+ u' {/ \ 方宇只好臨時向同事通知了一聲，開車匆匆地趕過去。 + w4 W$ d/ }7 e7 v7 h& ]
三個小時後，方宇出現在文芙面前。他剛一下車，剛剛鎮靜下來的文芙立刻大叫起來：“你這個凶手！你這個凶手！是你殺了我的孩子！劊子手！我的孩子……”文芙歇斯底裡地衝過來要抓他。
" \& L- l/ B. ^5 b3 z/ d5 ] 眾人只好重又把文芙抓住，好歹拖進了屋裡。 9 ^$ J Q9 i& X% L' X3 M C
“怎麼回事兒？”方宇喘著粗氣問。 & E4 k/ i+ c8 G4 O; \6 i
“她早上接了個電話後就變成這樣了。”朋友擔心地說：“她大概是瘋了……” + T" O. E1 P; n$ L
文芙的母親衝過來糾住方宇的衣襟，哭問：“你到底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麼？” - E ?7 x M2 K5 V8 e4 Y0 I
好一陣喧鬧。 : G; B0 v5 T7 S$ D+ O
直到趕來的醫生給文芙打了針鎮定，初步診斷後，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 w" U! h5 y# r( k4 L& g) i( t 方宇開車回家的時候，已是暮色降臨。他揉著太陽穴，近來的生活簡直太亂了。把車停在一家酒吧的門口，他走進去坐下來，清理頭緒。 6 c, T. p0 N; P3 i' {1 c1 |" _
會是什麼人給文芙打電話呢？那個人對她都說了些什麼？ 7 d V6 a( } X4 d( G: A* ?& R( k
忽然方宇想起一個人：阿來！ & I8 {& p( }3 L8 K/ B& d1 ]3 \
這時手機響起，有短信襲來：“我嫂嫂後來也瘋了，阿來。”
4 T; ~- t, W) M, ~8 t2 m; P$ Y 方宇氣急敗壞地撥回去，吼道：“你少這樣的裝神弄鬼！以為我怕麼？” 3 ?+ J) B9 z) g- t
傳來阿來淡淡的聲音：“方工你怎麼還拿得住手機呢，你的手不痛麼？” # Q" H3 b1 U4 c" k
話音剛落，一陣劇痛襲上方宇的雙手，手機一下子滾落在地上，方宇只覺得胸口一熱，一腔鮮血就要從嘴裡噴出。
& R6 Q2 c- `6 o6 O 經醫生的診斷，方宇患了嚴重的手部關節炎。
# N' J! p7 l o! D2 h$ w3 ]2 D 打針吃藥都無濟於事，手指日漸腫脹，已不能彎曲了，僵直得像木棒。 " W1 l& R. G: t* d
方宇向公司請了長假，他決心要不惜重金診治。 ; }) T7 Y% U# n
那個阿來，也沒有什麼消息，方宇心頭早已是一片混亂，不再去想。 6 H5 _5 X( ^ M8 j% a, x
方宇來到全國有名的骨科醫院。醫生說：“我們可以為你開刀手術，換上塑料關節片，然後常做手部運動，可以恢復得很好。”
* d- c1 o6 P* z “可不可以拿筆作圖呢？” ( ]& z1 L, C0 }- S. ]0 U) d0 O8 `! l% Q
“應該沒問題。”
, m( N, C- [2 N# S 手術的時候，方宇躺在病床上，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心中充滿希望。忽然，一個小黑點慢慢的在上面移動，方宇定睛一看，是一隻蜘蛛!而且分明少了兩條腿！他心慌了，張嘴想喊，那怪蟲卻不偏不倚地掉下來，直落到他嗓眼裡。忙於手術的醫生護士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秒，方宇心中一急，頓時昏了過去。 ( W: }2 f% p% _+ g
第二天許多報紙都在報道：有名的骨科醫院卻出現了醫療事故，病人的手不但沒有治好，反而潰爛化膿，十指不保。 % R2 M% }+ h+ q: g* G
方宇又做了一次手術，這次的內容是切除。
2 D7 O! Z2 p. l6 J" | 公司遺憾地發來了解雇書和醫療津貼。
( W% T" @. a0 y0 w1 Z 同事們陸續來看望方宇，方宇一臉死灰的倚在床頭，穿過所有寒暄，他忽然問：“阿來呢？為什麼她沒來？” ! R! [7 w1 t8 V4 K' N @" L
“阿來？”一同事說，“她一個月前就請假回家了。” 9 A) K7 E, B$ |; G8 Z6 n% N
“對啊，她可能還不知道這次事故。” ' x0 ]+ r7 Z4 i7 N) h: g/ @6 E
“對了，”那位同事接著說，“你調來那天她剛好請假，你怎認識她？”
( q# S* @# [/ A; q2 |4 q! u 方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她為什麼請假？” 3 M& D% }, q0 y6 h" s; E. p
“每年她哥哥的祭日她都要請假。” " ^( u& N9 R, Z- M
“那……那個文書……” ' X3 C; A, G( @/ g
“這一個月我們沒有文書。說要給你調過來一個，你總是擺手說不用。”同事有點驚訝地說。 h2 M' E' w. X" p9 U
那這一個月來隔著玻璃門與他相對的女子，跟他吃飯甚至上床的女子，是誰？？ & K+ h+ r, l, J: G) t; W' c5 T- z$ \
方宇徹底昏了過去。 * K% g& Y" X) v3 g
再醒來也不知是何時，窗外已是黑天了。同事們都走了，方宇卻看見一個人影在往花瓶裡插花，待她轉過身來，方宇倒吸一口冷氣：是阿來。 % K& j" A/ F. B* b* s# `
仍是一身黑色立領旗袍，頭髮輓成一個髻，素白著小臉。 1 H- u: l" |+ w6 v3 r3 j1 a: Q
“醒啦，方工？”阿來柔柔地問，把一雙冰涼的手貼在方宇臉上。
5 R8 k/ ~$ d6 V2 @. t$ V- u 方宇渾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1 G' Z+ C* g- n# j# m& C
“你看我這雙手飄不漂亮？”阿來在他眼前晃著，“我也會彈琴的，雖然當時我擊鼓。” , a+ R: C3 @. M& d/ ]0 y$ S" _2 o
阿來又俯在他耳邊說：“你聽過我哥哥彈琴的，很動聽，對吧？”
# b6 p3 L7 U7 f( z/ d) \! Q 方宇從嗓眼裡擠出一聲尖叫：“那不是我！”
5 N. n* [! D) |, A: G, |8 ]* } “不錯，”阿來笑了，“那個砍斷彈琴藝人雙手，逼他致死，搶人妻子殺人子女的方老爺不是現在的你，但是，殺害自己親生骨肉逼瘋自己女人的人卻是你！” ! g4 I2 F6 |+ M* A0 p: b
方宇驚恐的睜大眼睛。
! z# d0 I% r/ ?( a: _ 阿來坐在他床邊，接著說道：“方宇你夠狠啊，為了自己的事業前途，不惜花重金買通助產醫師，在打止痛劑的時候把另一劑藥也推進了嬰兒的身體裡。下生來就是死胎，你想的真絕！” , R3 V9 b* X. z1 E; b6 E4 y3 s
“你若是肯善待那個嬰孩，愛護那個女人，或許今生命不至此。”阿來冷笑起來，“但你仍舊做孽，前世你命大難絕，這次你可活不長久了。” 8 \3 p8 |; Y0 u1 @2 Q- ~3 `$ Z
方宇又驚又怕，一急之下，猛地驚醒。 1 V5 x: ~4 s6 e
病房裡空空如也，只聽得見自己的喘氣聲，難道又是夢嗎？ ; t# s5 q- @0 y* m$ a
方宇勉強地走到窗邊，窗外的天空高掛著半個月亮，照盡了千年來的所有罪惡。他艱難地用無手的雙臂抵開了窗。 : e1 e2 j8 G- }9 X
第二天當地報紙紛紛報道：某公司一位高才因病而跳樓自殺。真可惜了那樣一位將對社會有所貢獻的優秀人才。
" n& d9 i, O8 r; E5 K 也難怪，雖然樓層不高，但墜落的時候頭撞在了電線桿上，頓時迸裂，怎能不死呢。
, A, {* r8 a# ^( N! W% a+ u6 o, w6 q7 ^! a 公司裡的同事長吁短嘆：“搞設計的人怎能沒有手呢，遭受這樣的打擊，任誰都承受不了啊，唉！可惜了……” ; N# @) k9 X, ?& g
“那麼有前途的年輕人，怎麼偏偏這麼坎坷，命啊！” 0 V: U" n8 }+ h5 t
更有多言的同事，七嘴八舌地對剛休假回來的阿來講述著件大事。
* b- s) [4 x5 O [& p. K W p 阿來把包放在桌上，噓了口氣，靜靜地聽那些同事說完，然後嘆道：“這樣的消息真讓人傷感，我們來聽首古琴曲放鬆一下吧！” ' d7 u, N U4 R& z! M# W$ Y' ^% p' C' H
“什麼曲子啊？”同事好奇地問。 / h. R8 I1 W3 p% R) B) l9 T
阿來打開電腦，輕點鼠標，一陣夾雜著鼓點的悠揚琴聲彌漫開來。
& w/ |3 J7 Q5 ?1 w+ @1 ~( { “曲名叫《半弦月》。”阿來應著，眼神空空地望過玻璃門，一朵慘然的淡笑慢慢的浮在她素白的臉上。 |
發表於 2007-1-18 12: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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