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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萬萬不可問那句翡翠白玉面啊!” : U, q: W- ]. G. v0 S
那老和尚驀地提高了聲音,將莫生從似睡非睡中驚醒,只覺得雙膝跪得發麻,便胡亂點了點頭,耳邊縈縈不斷的仍是和尚念經的聲音。身後的小僮急忙上前攙扶,莫生掙扎著從蒲團站起,活動活動手腳,便胡亂向面前那老和尚施了一禮,匆匆走出去了,一面走一面似乎還聽到那和尚一遍遍地重複著,“莫問翡翠白玉面啊!” 6 Q; x. d' `. Q* C7 s9 `
莫生走出大殿,院中是一株百年的老桃,正是春意盎然,便不顧這清規戒律,自顧自地開了繁花萬朵,惹得蝶忙蜂狂。
: w- w f9 N( @" ?! t 整了整白衫的下擺,莫生叫那小僮:“小單,什麼是翡翠白玉面哪?” . {4 u, D( y: @8 N8 {2 [7 p% k W
那小單恭恭敬敬地垂著手道:“少爺,我只聽說過翡翠白玉湯,這名字雖然好聽,卻只是用白菜做成,白桿綠葉,便喚作翡翠白玉。少爺定然是吃過的,只是沒什麼印象罷了。” / i0 n2 ^" z S. U( o) U4 @2 l
莫生搔搔頭,似乎是在誰家吃過那麼一道湯食,清湯寡水的,自己好象還埋怨來著。也不知剛才那老和尚胡說些什麼,什麼翡翠白玉面,大不了自己不吃白菜便是。又想起表妹素兒今個兒要來府裡,表妹年過十五就越發標緻了,自己過不幾天又要離家上京趕考,再不多親近親近就沒機會了。 ' p* w0 R3 P( p' ~. G: t
莫生回頭望小單一眼,笑道:“這孩子,真沒眼色,還不快去備馬,咱回去呀。”莫生本生就眉清目秀,這一笑,只見來祈佛的女子,十有八九望得痴了。
8 d: b9 \9 U, f 莫生上馬前,莫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生怕漏了哪樣,身後浩浩蕩蕩地跟了五六個家丁,小單早早地牽出莫生那匹白馬,在一邊侯著。莫生倒是興高采烈的樣子,終於離開家了,雖然有些舍不得那清清秀秀的素兒,但想想京城定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心也就硬了起來,只盼著娘快快講完好上路。
$ T5 H1 L! i9 Q! A( j& R5 l6 O 莫老爺早逝,只留下這麼一個兒子和萬貫家產,也怪不得莫夫人如此牽腸掛肚。 : [7 ?' X. H+ b% I1 c- i6 S; C
待到午時,一行人才得出發,莫生和小單在前面有說有笑,賞花吟詩,不覺走到一片山谷,開遍了山花,倒別有一番風味,莫生興致一起,便要家丁們下馬四處歇息,自己和小單向花叢深處走去。
4 i' F. {2 d8 R 花叢間隱隱一條小路,不知通向哪裡,不禁讓莫生念起了“曲徑通幽處”。不知走了多久,莫生忽地看到轉彎處一座小木屋,上掛一木匾,楷書“幽居”兩字,字跡娟秀嫵媚,似是女子筆體。
" ]1 B r, ~9 i' t4 K/ U: y. S 莫生心生好奇,不知這幽居中住著何等女子,回首欲招呼小單,卻見身後廖廖無人,小單早已不知跑去了哪裡。
9 W4 B2 G: O/ v+ g8 S- K 那小木屋像是松木搭成,窗口爬著淡紫色的蔓幽草,窗上垂了竹簾,隱隱看到一個人影,莫生欲叩其扉,卻見門“吱呀”一聲開了。
y7 j/ U, X. H 屋內灰暗,朦朧中只能依稀看出女子身影纖細美好,那女子“咦”了一聲,又道:“這位先生,請問可有事?”聲音嬌婉清脆,甚是好聽。
$ t0 e6 Y! C3 o' F 莫生忙行禮道:“小姐勿怕,我乃陽城莫生,今日偶過此過,此小姐之幽居清幽淡雅,便想進來乞碗水喝。”
) C1 a: U9 n( ]3 u& I j& L 那女子不作聲,進屋去端了杯水出來,“先生請用。” * P E. W3 g: W \2 q
屋外陽光明媚,莫生這才看清那女子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雪白的肌膚,著了一身淺紫的羅裳,雲袖寬而長,不知是什麼質地,無風自飄,翩翩若仙。再看那女子,烏黑的長髮披在腰間,額頭上垂著一串明珠,更襯得眼若秋水,眉如遠山,只見她櫻脣似笑非笑,綻出脣角一個小小的酒窩,正似天女臨世,花仙顯形。莫生這廂是看得呆了,那女子卻只是淡淡一笑,並無惱意。
; a9 s" C8 U0 f 莫生回過神來,忙飲水遮掩,卻又嗆了咳嗽起來,那女子忍不住笑道:“呆書生,幾久沒見女子嗎?” 0 d2 ]% U+ g) a' p- Y( ~
莫生大著膽子,將那女子的雲袖拉在手中,“小姐莫怪,如小姐這般美色,別說莫生至今未見,恐怕這一世也是見不到的。”
$ h/ l) d) Y% G! q) O! t* w+ v6 u! O 那女子聽了似是很高興,見自己袖子被莫生拉住,也不扯回,只是微微一笑,一雙秋波向莫生睨一眼,更是風情萬種。
: ^1 i+ P( m! p! G4 G* f 莫生見她望向自己,知對自己生情意,卻見那女子眼瞳隱隱透著碧色,卻又一隱而去,心下不禁一驚。 % g2 _3 w' n! b+ c
那女子將他請進屋中,只見果然潔淨非常,那女子自言本是花中仙子,名喚嬋緣,因觸犯了天條被打下凡間,不願與凡夫俗子為伍,便隱居至此,平素裡這兒便是濃霧鎖谷,誰知竟被莫生走了進來,也算是兩人有緣。 2 D: r/ Z/ J9 K! N% K) Q
莫生邊聽邊仔細看她眼睛,卻見清清冽冽的黑色,哪有一絲雜綠,心下便罵自己眼花,又聽她講自己是花仙,便想若是花仙,眼睛會變變色也沒有什麼稀奇了。最後聽那嬋緣說兩人有緣,心裡大喜,管她是妖仙精怪,這樣的美貌,死了也願意。
; w- a) R" E4 `: e5 s0 p& G' q 講講說說天已黑透,想來小單家丁早已急得瘋了,莫生也不去管,只說天黑路難走,借宿一晚,那嬋緣含羞應允。
1 `6 ]9 L8 R# B5 R 第二天,莫生仍不說走的事,如此相依偎,竟已半年之久。半年間,只與那嬋緣談情說愛,做詩論畫,卿卿我我。每當餓時那嬋緣便會取出一顆紅丹讓莫生輕含片刻,莫生便全無饑感,一次莫生問起,嬋緣笑道:“這是嬋緣的精魂,修煉了幾千年的,當然有充饑之用。”
' x- k/ D% k0 z* g4 ]: @ ^, W 半年一過,莫生便覺得有些無聊,想念起世上繁華,那嬋緣也是知情達意的人,便施法術帶他回了家,莫夫人見失蹤了半年的兒子安然無恙,還帶回一個美貌非常的媳婦,自然心花怒放,也不多問,便享起天倫之樂來。
# K, o7 b* ?8 F4 `! A6 x$ l# d 忽一日,莫生想起多年前那和尚的話,便笑向嬋緣問道:“嬋緣,什麼叫做翡翠白玉面呀?”嬋緣正為他剝一個桔子,玉指蔥白,桔瓣橙黃,煞是好看,聽了這話,那桔子啪地摔落,嬋緣兩隻眼睛直直地瞪過來。 2 k3 o. h" G8 d6 X7 \
莫生還未明白,仍是笑道:“嬋緣,桔子掉了。” ( i4 Z. z' o4 i9 x8 r
卻只見嬋緣那張芙蓉面面色煞白,似玉一般,眼珠卻由黑變藍,由藍變綠,終了變得如翡翠一般的顏色,櫻脣輕吐,“這就是翡翠白玉面。”聲音凄寒,尤如鬼哭。
@- e4 {0 Q o 莫生大懼,冷汗如雨,卻動彈不得,只見那張可怕而絕美的臉俞靠俞近,櫻脣輕吐,仍是那句“這就是翡翠白玉面。”
/ F1 w' b9 s$ I- b0 d1 E5 j4 c( \ 隔壁花園中,仍是桃花紛飛,莫夫人正聽小單念故事書,小單正念道:“山間多狐,有名翡翠白玉面者,可化女形,不可名其。有書生不知,娶之,多年俱好,一日,戲問之何為翡翠白玉面,狐現原形,食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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