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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29 AM | 只看該作者

(轉貼) [中篇] 一幅油畫

第一章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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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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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但不大。暖風拂面，將清明綿延至今的淫雨陰霾一掃而光。; u: w& z! f7 R+ b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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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都將自己的床單被褥拿到外面曬，驅驅潮氣，把幾棟宿舍樓' \8 i4 _  v4 O0 T* t

間的一排排冬青樹都鋪滿了。床單被罩都是學校統一發的，清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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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藍綠相間，蔚為壯觀。3 m7 E* G+ D' x* \5 u. M
　　
　　天氣雖好，我卻心情不佳。. @6 n2 f. f. W
　　
剛才我還沒起床，手機響了，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機，按下了接

聽鍵。“誰啊？”我沒好氣地問。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人心情都不會

太好，何況昨晚CS玩了個通宵，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疼。
　　
“你是不是還沒起床？！”對方問道，似乎很生氣的口吻。是

老爸！我迷糊的腦袋立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來，清了下喉嚨，以

一種異常清醒的口吻說道：“哪有啊，老早起來了。”
　　
老爸的聲音越發嚴峻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都到中午了，你2 H  h- r3 d, ]  o4 |0 J

還睡得住？昨晚幹嗎了？”我心裏發虛，聲音小了很多，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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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已經起來了。爸，您找我有事嗎？”

　　老爸余怒未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阿清，你也不小: K4 e9 X( `$ |, ~* z2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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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要老讓我擔心。你都已經大三下學期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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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去向了。你不是說要考研嗎，宿舍裏人太多，會受影響，你還是; d9 d1 m  h' M5 l- o

在學校附近租個清淨點的房間，好好開始複習吧。”我只能不時  Z7 }4 B  _5 y! p) D2 h" W' J

“哎、哎”地附和著。

　　好不容易等老爸訓完，我放下手機，長籲了一口氣，往後一$ I4 c) G3 L-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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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身子倒回到了床上。. _( i' N) v0 @' f5 i: H#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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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管得真嚴啊。”宿舍老三的聲音從我對面的鋪上傳來，: T4 H3 m3 W' O  N  O

他昨晚與我組隊打了通宵遊戲，現在也還躺著。2 V; f) z! E# }) L' h

　　我爸對我的確管得很嚴。因為以前我們家成份不好，我爺爺被

評為了地主，後來在文革中被批鬥致死，我爸他們也吃盡了苦頭。1 _; b4 t* V( ~9 l1 O: b

大伯初中畢業要考高中，本來以他當時的成績肯定沒問題的，最後8 g2 Q6 t  G$ i9 B* U8 s

卻因為成份不好不讓上學。- a9 s; O( V( X* w

　　奶奶獨自一人拉扯四個孩子，原來是想拼著命把孩子們都供出& y& _. w8 n5 ^9 Q#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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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了，給文革時迫害我們家的那幫村幹部看看，可是看到大伯的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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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心也涼了，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白搭，還不如讓孩子們學( h( z/ j+ z/ @- d7 }* c' z6 c

點手藝謀生，所以我爸我姑和我叔都是小學沒畢業就退學去學手藝

了。  J+ t9 j, f$ t8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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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九歲就去學打銅，跟著師傅走街串巷地吆喝，後來政策允

許了，便出去養蜂，幾乎走遍了全國，受盡苦楚。雖然他以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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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勞、聰明與善良贏得了全村人的尊重，但是對於當年因為政治原; g5 S' q5 M  b2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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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不能讀書一事仍然不能釋懷。在他的心目中，唯有學優入仕才7 m% Q; M( d. V, E8 ~'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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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途，方能光宗耀祖，於是他一直盼望著我們三個孩子有朝一日8 x2 Z7 v1 {+ z2 [& H' Q3 U

能夠學業有成，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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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事與願違，我姐和我哥先後走上了經商的道路，我爸生氣( e' h* H: y7 g) N0 d/ C0 M$ d3 c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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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余，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對我管教特別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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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思緒漫無邊際地跳躍著，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 z( F8 \" M+ e$ s  n( f&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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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難怪老爸會生氣，他平常總是五點不到就起來的。

　　我想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作家路遙寫的關於《平凡的世界》的創

作談的名稱：《早晨從中午開始》。我這也算是“早晨從中午開- O  ~: a: q% u& s&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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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了，可人家是因為通宵寫作才起得晚，而我呢？要是我也來個

英年早逝……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鄙視起自己的無聊來。

　　剛考上大學那會，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認真學點東西，怎麼+ Y6 I7 y: E0 ?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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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也得混幾個三好學生、一等獎學金之類的東東。剛到學校那會確) ^- n: F* L% z+ n

實也還上了幾回自習，泡了幾天圖書館。可自從大一第二學期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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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電腦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自習了，很多課都只上兩次。第一堂. i3 Z% g' {# l& v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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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認識一下老師，最後一堂課聽一下重點，考前突擊一下，竟然也

都過了，成績總在中遊徘徊，反正大家都不怎麼讀書。我要真背個/ B5 C* y6 r%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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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去自習，也許他們還會莫名驚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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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老爸的一番話不禁讓我久已麻木空洞的大腦重新開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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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一些平常不願面對的問題。

　　我都已經大三了，大學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想來真是不可思

議。是該考慮一下以後的打算了。要就這個狀態捱到畢業，我准是- u- B# E4 k& K. W8 Q. Z/ F( z0 o/ P

廢物一個。也許考研是條出路。我就讀的學校在全國也就中等偏. h' e- |* i. ?" I: w$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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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除了本地單位願意要我們，在其他地區競爭力很弱。要是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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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畢業了，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好單位。要是能考個名校研究生，自

己的起點就高了，爸媽也高興。老爸這麼多年累死累活的，不就是* F/ ]$ v( ?$ J& x8 b; M5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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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個名氣，爭口氣嗎？為家為己，我都該努力一把了。而且整天沈, Z/ ]3 L1 c$ a;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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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於虛擬的遊戲中，這種生活我也過膩了，很無聊，很空虛。

　　對，就這麼辦！我想象著自己每天清晨趕在朝陽升起之前來到1 B! p: B$ `1 ?) B5 r5 O8 r2 S) {

空無一人的教室自習，每天晚上在打過熄燈鈴後最後一個走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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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頭頂冷月清輝，騎著自行車回到自己的蝸居，洗臉刷牙等待第8 {- k# A% H# \, ^/ @

二天的再一次輪回。我越想越興奮，不由揮舞著拳頭，大聲喊道：  s  W& _3 M  f/ c. d% J

“我要考研！”

“猴子又發神經了？”剛打完籃球的老二晃著一身肥肉，滿身臭汗

地進來了。他在班裏算是最好學的，一天到晚拎著他那個發黃的仿) Z/ a! {/ _% d

紅軍式的書包去自習，幾乎每年都是全年級第一名。最近他瞧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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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一身贅肉很不順眼，總在琢磨著讓自己飄逸起來的方法。從晨! c2 @" b0 A$ K) o

跑到節食、健美，各種法子都試過了，可是那身橫肉還是不見少。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光喝水都能轉化成脂肪”。最近他迷上了打籃

球，自習去得也少了。老二打籃球的絕招是向NBA巨星奧尼爾學的，

就是邊運球邊用肥碩的屁股把防守他的人一點點擠到籃筐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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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投籃。這一招屢試不爽，所以他就自詡為中國的奧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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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最羨慕的就是我這一身皮包骨頭，在他眼中那可是仙風道3 F- ]  w*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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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他給我起了個形象的綽號：“猴子”。雖然不雅，可是每次他

叫我“猴子”時，都能聽得出他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嫉妒。作為回! f1 s8 w$ l6 U6 Q!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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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我也給他起了個綽號：“烏克蘭大白豬”。後來覺得太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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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簡稱為“豬”了。( H' B. s7 w; w2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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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真打算考研那就早作准備，不要光說不練。”老二一邊

用毛巾擦著腹部皺褶間的汗，一邊跟我說道。他曾經說過我最大的& W# a$ N! }/ d( Z8 Y9 p: C+ b5 q

毛病就是常立志，而不立常志，所以終無所成。話雖傷人，倒也切/ Y; ~8 [5 p" d: F) Y2 e3 @2 c3 V9 Z

中要害。! a9 o* Y6 X+ d

　　“這次不會了，我想好了，不能老這麼混下去，是該搏一搏

了。”我重新坐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坐到; T( J" a2 c+ ?8 ?* [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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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裏，順手打開了電腦。+ L8 a* `% i$ \- Y2 @$ B; V

　　老二瞥了我一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嘲諷：“怎麼？又要決戰

CS？這就是你考研計劃的第一步？呵呵。”

　　我盯著電腦啟動的Windows畫面,說道：“你不要豬眼看人低，& {! f( V+ B% q. I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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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戒掉遊戲了。我現在上網查一下學校附近有沒& R; ~) b) E: C* z  y%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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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房子租。”- f. \0 q0 `5 p4 N- e*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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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掉遊戲？”老二有些不屑地揶揄：“這大概是你第十次發& C$ p. ]) n4 l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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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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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躺在床上沒聲息的老三忽然發話了：“豬啊，你就不要這

麼說人家了，俺看著就不服，難不成就只許你一個人刻苦，人家猴

子就不能也產生些崇高的理想？對吧，猴子？不就是個遊戲嘛，俺" J6 ^* r/ C9 g: Z& I*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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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信戒不掉，俺也宣布從今天開始俺就不再玩CS了！”自從《天

下無賊》開始熱播之後，老三說話時總是學電影中傻根的語氣，不# o; |4 F; h* A& s( ]$ Y/ `! q

過只學會了一個字：“俺”。% U4 J2 C: [; W' W3 Z4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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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切，猴子要戒，我還有些相

信。你也要戒？下輩子吧。”

　　“呦，這麼不相信俺的自制力？俺這就證明給你看！猴子，你

要找房子是吧，你到學校論壇上的‘跳蚤市場’看看，那裏有不少% ^$ W" g! u) P0 U. X$ A$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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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的信息。”老三說完，穿著小褲頭跳了下來，走過來拍著我的

肩膀說道：“既然俺們要戒掉遊戲了，為了以示紀念，緬懷俺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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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俺們現在最後再玩一次CS吧，玩他奶奶個通宵！如何？”

　　我挪了下肩膀，撇開了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這次真的要7 Q7 o1 n. u  r5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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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了。我不想再玩電腦遊戲了，覺得對不起爸媽。你說論壇上有租

房信息？”# z/ p9 x3 ^( k- h. z

　　老三看我真的很認真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說道：“其實要8 B! S: g4 g- ?8 G$ n9 q9 [

考研也沒必要出去住的，以後我也不玩遊戲了，我也該看看書了，

去年都挂了三門了，再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畢業就要被退學了。俺7 a- ~' ^# L5 k5 l/ ?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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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東山再起！俺要拯救世界！”老三剛入校時成績比老二還好，還& `1 g. k, m$ x" T% S1 C

拿過新生獎學金。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倒很少提從前的輝煌。- w8 S, }( O& Q# b& Q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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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打開學校的論壇，一邊說道：“我這個人自制力太差，7 A. ~  ]% |7 K# \7 X# z  S" W0 J

要是呆在宿舍裏，還會忍不住玩遊戲的，還是找個房子一個人住比, b* H/ z9 B0 H4 A  \+ @1 p;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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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好，電腦也不用帶過去了，這樣就杜絕了自己再玩遊戲的危

險。”' s+ x" V* j-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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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你的電腦就由俺來替你保管吧。免費無償保管！”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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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嘿嘿笑著說道。他的電腦配置沒有我的好，打大型遊戲時老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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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所以對我的電腦已經覬覦多時了。

　　我打開了論壇裏的“跳蚤市場”，一邊說道：“你不是也要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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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嗎？放你這裏會影響你的。要是耽誤了您老人家東山再起的宏) A( g* b: }- F0 i' n2 l0 [

偉計劃，我豈不是要抱恨終身、遺恨萬年？算了，為了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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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0 AM | 只看該作者

為了中華民族的前途，為了全人類的希望，我還是帶走吧。”

　　老三一看狡計不能得逞，有些鬱悶地洗臉去了。老二換了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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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拎著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黃軍包出去了。而風流的老大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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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女朋友去看通宵電影，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便一個人在“跳蚤

市場”上瀏覽信息。5 v$ Z! b4 h$ |- D0 e

“跳蚤市場”上信息很多，但都是些轉讓SIM卡、五一回家包車訂票, |) F( Q/ r+ Y

之類的，很少有關租房的。偶爾找到幾個，也都是些“因考研需5 b' G/ }5 K* r$ i3 I3 {- z2 d0 A!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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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急於租房”之類的，看不到一個出租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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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了好幾頁，仍然沒有找到出租的信息，正打算放棄，忽3 k7 e. o0 N6 ]0 v) G! M9 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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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行字顯現在我面前：“出租房子，一室一廚一衛，雲江

村。”) u' N- G* z0 Q4 S) g9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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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點開了這個帖子。“現有雲江村房子一間出租，一室一廚8 D/ `; _* w9 b/ @!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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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衛，一床一櫃一椅一桌，可上網，房間向陽，推窗即可見雲江。

價格面議。聯系方式：QQ995995995；電話5201437”。/ y; @; X. u# N# O

　　發帖者叫“裙裾飛揚”，頭像是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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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一襲白裙，笑靨如花，閑坐於堤壩上，恬淡閑適，身後殘霞映& @6 M  k2 ^  C+ }8 I" x$ u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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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碎金點點，幾艘漁船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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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黃昏照的吧，光線有些暗，又是背光，女孩的面龐看不5 x& G8 A( N* o. ~4 l; D.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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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真切，但是看得出來是十分清秀的。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 h7 p4 k+ }% P  c4 U- |3 y# n+ h

吧。
　　她的發帖數只有三篇，也許只是為了發這個租房的帖子才注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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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是注冊時間卻是兩年以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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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這些了，我打開了QQ，把她提供的號碼輸入查找，跟她在

論壇上的網名一樣，也叫“裙裾飛揚”。不用驗證就加為了好友，

可是她的頭像沒有變成彩色，不在網上或者隱身了。我給她發了個

信息：“我想租房子，請收到後聯系我。”

　　我翻出昨晚吃剩下的面包，邊啃邊瀏覽著網上的新聞，同時等

對方給我回複。
　　
　　最近中日關系比較緊張，到處是遊行示威，網上到處充斥著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抵制日貨”之類的消息。6 }  Q; d' V/ N* X+ M/ Q( S7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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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跑到反日簽名網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覺得還不過癮，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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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簽一遍，可是電腦屏幕上卻跳出一行字“您已經簽過。”我想

用我的網名“冷清笛”簽，可又覺得這樣我們的簽名就有了水份，. j( t9 }' Y. W- ?

會讓小日本瞧扁的。我靈機一動，就又簽上了我爸媽的名字，他們" w. B7 y2 b# {% }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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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小日本也有著刻骨的仇恨，只是條件所限，沒法上網表達他們的

憤怒，我這也不能算是欺騙小日本了。興之所至我又把奶奶和外公$ v; c4 f. Z$ ]% M$ m9 R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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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名字也簽上了，甚至連仙去多年的爺爺也由我越廚代庖表達- O! B) L# k1 Q7 F4 L9 v7 n; _3 p9 I

了對日本人的憤怒。  C+ s8 G. u/ X. S; F

　　得意之余，我忽然想到自己正在使用的電腦是日本東芝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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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鬱悶異常，也無心瀏覽新聞了。& Q+ Y: O, V* w/ o0 M/ w/ O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是沒有回複。我等得不耐煩  j  n* J- F* P

了，心想還是打電話吧。  L2 o0 b! [4 }+ \

　　我撥通了她留下的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嘟……嘟……”地

響著，老半天沒人接，正當我要挂掉的時候，聽到了話筒被提起來

的聲音了，緊接著對方說話了：“喂，你是誰？”7 `& Z( l1 G! a+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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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心以為電話那端傳來的肯定是女孩子嬌柔的聲音，因% I: Q% t, P9 ?' U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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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腦子裏浮現的是“裙裾飛揚”那清純可人的模樣，誰知道那聲音; M6 `. J% K& l/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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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那般蒼老，光從聲音判斷，對方是個起碼有六七十的老太太。. h9 z2 R9 {" S*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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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個農村的老太太說的竟然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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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顧不上驚訝，心想也許發帖的是這個老婆婆的孫女吧。我把# n/ F7 @& D5 g- n7 e

我要租房的事跟她說了。“你要租房？”她有些奇怪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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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是啊，我從網上看到你出租房屋的信息，所以就打電5 m1 ]# g( z: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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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給你了。”5 P# c5 E6 S- [" c: u4 g

　　她似乎有些迷惑：“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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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老人的反應也很奇怪，難道是她的孫女自己在網上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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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告訴她？我便說道：“是啊，在我們大學的BBS上看到的。”

　　“大學逼死？什麼東西？”) `9 U" u" X#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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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啞然失笑，跟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聊網絡的確有點難

度，於是便道：“電話裏說不清，總之就是我想租你們家的房子，

這樣吧，您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看一下。”0 b6 W1 ^+ P+ b$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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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把詳細地址跟我講了，說是大部分# v2 M7 o. B/ ^

時間都在家裏，隨時可以過去看房子。% J5 a; w* @, n6 n& j

　　我這人做事總愛往後拖，所以本該早就辦好的簡單事情往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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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很晚還沒辦。我心想這回不能再象以前那樣，總是光說不練，該+ Y4 r1 [2 @$ E7 @$ k! a

做的事想好了馬上就得去實施。所以，我隨便抹了把臉，跨上我那

輛破車，“咯吱、咯吱”地就往雲江村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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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讀的大學位於東海之濱的一個中等城市的郊區與農村的交界

處。一條頗寬的河流繞了個“W”的形狀東流入海。城市名叫雲海9 f& j0 a/ c; x" e2 M% F

市，河流名叫雲江，而我所在的大學便叫雲海大學了。雲江將雲海

市一分為二，斜穿而過，在“W”的第二個凹彎裏將雲海大學擁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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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然後流入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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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雲海大學到雲海市區大概要坐四十分鍾的公交車。遠離了城$ U$ v: K3 U( k$ ]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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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的煩囂，照理該是學習的好地方，可是年輕人總是不甘寂寞的，

抵不住城市燈紅酒綠的誘惑。每當周末來臨，往返於雲海大學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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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區的公交車總是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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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從內地外省考到這裏的，當時聽人說這個城市面朝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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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優雅，而且冬暖夏涼、氣候宜人，這對於我這個生於內陸高原

從未見過大海的人自然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於是便想報考這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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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我的父親之所以同意我報考這裏，則是因為這所城市的經濟自# Y( O" M$ X. R! P, e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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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就十分發達，城市雖然不大，但就業環境與生活條件卻不比其他

大城市差。

　　可是耳聞總會與目睹有所偏差。自今我還記得大一隨著父親來  @1 S3 ^) _) f

報到的那個夏天，熔爐般的悶熱令我對這個城市和這所大學的好感. s8 M$ [( K! _

蕩然無存。偶起的海風不但沒有稍稍驅散一絲難耐的煩悶，空氣中7 F# G& x# o6 Y) ~7 T0 I/ m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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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鹹的味道更是令人煩躁，坐立不寧。

　　初到這個城市自今已經有近三年的時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大4 r# n  a# A! Z, ^- U' L$ z

海卻從沒去看過。真奇怪高考填志願那會對於大海為何那般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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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人總是渴望與追求未曾擁有或得不到的東西，而對於已經擁有1 f. b5 L# o% b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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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卻往往不甚珍惜，甚至棄之不顧。人其實6 v( G1 H% m. R) k  w  r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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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賤的。% c/ k; n6 ~# X6 }# l
　　
　　一個大學的存在往往能在當地催生各種相關的服務行業。自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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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大學在八十年代中期開始興辦以來，附近這些原本頗為冷清的! P; ?& i6 ?: M: a6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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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便逐漸熱鬧繁華起來，餐飲店、理發店、服裝店、小商品零售; d, T; q. c; Y& D3 ?/ H2 U) K

店等各色行業環擁著雲海大學，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尤其是連接學2 s" A: X# U2 E$ S
, X1 D2 f2 i4 C7 B% w
校教學區與學生宿舍區的一條原本荒蕪的小路更是變成了寸土寸金4 ?. p/ y4 Z7 ^; ]6 i

的繁華場所，各色店鋪林立，應有盡有，雖然趕不上市區的檔次，

但種類的繁多卻決不稍遜。; B$ K+ x5 u4 F7 O/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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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最近悄然興起的則是房屋出租熱。曾幾何時，大學生校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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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有些是為了考研、學習而尋一處安靜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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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而更多的校外出租房則成為了年輕的大學生情侶的鶯巢燕窩。. l* @) B, p* W0 B( ]9 H: ~6 A

　　教育部剛頒布大學生校外“禁租令”時，學校曾經進行大規模& @( h0 ?+ C4 s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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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勒令在外住宿的學生都必須搬回宿舍。如有特殊情況確要住. ]$ Z- |8 M7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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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外，必須經過本人和家長雙方簽字並報學校備案。

　　當時曾有學校領導一大早起來，在校門口守了一上午，清點進# L8 R4 U; ?% x$ y  z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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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的一對對學生情侶，以佐證校外同居現象的普遍性及其對於學生  f' _7 u! r1 U" V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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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的危害的嚴重性，此事一時成為笑談。大嚴之後是大松，在屢, {( x/ @+ e( c7 A% e8 A

禁不止之後，學校領導便把這個棘手的任務擱下了，忙乎其他更重0 l- Y8 W" y. x! `4 n" c

要的事去了。* R! H7 ]' P# E/ [

　　如今關於校外“禁租令”的是是非非的討論余溫未盡，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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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現象卻越來越普遍了。這一次虎頭蛇尾的整治運動唯一的後果

就是同居的男男女女不再象以前那般遮遮掩掩了。一對對小情侶出  A& \0 Y1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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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入對，公然提前過起了家庭生活。

雲江村是與雲海大學靠得最近的一個村子。其實大部分雲海大學的, ?9 i; t6 X, i& R! }( g) }0 Z

地盤原來都是屬於雲江村的。直至現在雲江村與雲海大學的邊界還' b" y; U; o- u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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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犬牙差互，很多地方的歸屬理不清楚。譬如連接學校教學區與學

生宿舍區的那條原本破落而今異常繁華的商業街就仍是屬於雲江村/ o* j/ I* B7 C2 s

的。學校幾次計劃征用這塊土地，想把兩個校區連成一片，以方便: h! e1 g# q7 ^
1 d' c: s! d2 E% f4 o2 i
管理，都因為拆遷安置費談不妥而沒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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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雲江村的村民而言，擁有這塊土地就意味著一生一世不愁/ P1 F0 e- p* z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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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隨便在家門口開個小店鋪就能夠財源滾滾。要是自己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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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就出租給別人，坐著收租金日子過得照樣滋潤舒坦。要是地給  Y7 ?$ I2 W! H&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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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用了，不論給的安置費有多高，總有用完的一天，管不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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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飯。所以，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搬遷。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沒" i5 i8 q  y, j% z

了個下文。

　　不臨街的村民就把房子出租給學生住，由於需求遠遠大於供$ T5 \( D' M1 }. K- B! g.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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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雲江村的房租費貴得驚人，差不多趕上市區的水平了。不少村

民為了能有更多的房子出租，都在院子裏建房，充分利用每一分空

間。村子裏隨處可見一間間又窄又矮未曾粉刷的簡易房，一個個或1 \0 u4 j' a* B+ n5 Z+ Z

一對對男女在其間怡然自得地生活。

我騎著車子在雲江村的小道上穿梭。村裏的道路原本就小，如3 I& f3 A* Y, j3 e;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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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更是被兩旁林立的簡易房逼仄得令人憋氣，僅容兩輛自行車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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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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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照老人提供的地址，七彎八拐，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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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大的院落，一圍青磚院牆，牆上長滿的青苔訴說著它悠久的: ]2 ?/ B" P% `% {7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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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裏面只有一棟灰瓦白牆的兩層小樓，顯得頗為精致，尤其在

一群簡易房的襯托下，更顯得鶴立雞群。牆頭探出幾莖蔥翠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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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說還休。' a3 ?! C. m$ o& b0 m* d1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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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點喜歡上這裏了。這個地方不錯，夠雅2 a7 ^( x0 p3 i+ s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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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我來到院門前，輕輕拍了拍，問道：“裏面有人嗎？”' {9 j. Q$ a' ?! w

　　這是個頗有些年月的木門，上面雕著些簡單的花卉，不過紅漆" m# P- b/ h4 C

已有不少剝落了，有點象老嫗冬天皸裂的皮膚。

　　院子裏沒有人答應。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聲

響。
　　我想也許是老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見我的喊聲。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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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走近前去想從門縫中看看裏面有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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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把眼睛湊到門縫的時候，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入

目的情景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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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1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入住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老年婦女的蒼白的面孔。相對於8 X4 ^; p% ]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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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老人的皮膚算是保養得很好了，只是顯得過分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病初愈的樣子。再加上我湊得太近，在沒1 R( W  I# w, u$ o6 [' [- `3 @( {/ \

有心理准備的乍見之下，不由唬得寒毛倒豎。; M/ B3 p5 s6 Q0 L4 d(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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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定了定神，說明了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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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便把門整個打開了，移開身子，讓) H! Q; D$ q6 M; J

我進去。
2 {- ?, H: x- u" n
　　等我跨入院子後，老人把頭探出門外張望了會，才小心翼翼的$ L( s. ^' P6 X5 i# o

把院門掩上，並且上了保險。我在心裏暗笑老人的過分小心，又不

是兵荒馬亂的時代，大白天的有必要這麼疑神疑鬼嗎？畢竟是沒見2 p; ?; r2 @/ h9 U7 P0 l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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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市面的村嫗。
　　
　　外面看不出來，到裏面才發現這個小小的院落錯落有致，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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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次感的。進門右側是一個小小的池塘，一泓春水清澈見底，隱約

可見幾尾鯉魚於其間怡然自得地遊弋。池邊修竹數莖，在微風中輕5 I2 r% i! T0 i- K" S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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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搖曳，竹下植有幾叢幽蘭。左側是一個微型花圃，一圈菊花簇擁

著一株虯枝微曲的老梅，雖非開花季節，秋盡冬至時菊梅爭豔的情

景卻可以想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池塘與花圃間呈“S”斜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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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直通到小樓的台階下。7 x3 s; z( \( I/ @$ l( V# D
% k0 v6 l8 A1 t7 o9 Q$ Z
　　驚訝於院子的布置的精巧與雅致，我不由羨慕地說道：“阿

婆，這裏的環境真不錯，是您自己設計的嗎？”4 Y  O5 I" |  [* b
9 X* C: a" {) l7 X, r& c/ V
　　老人眉宇間頗有得色，嘴裏卻謙虛道：“哪裏哪裏，談不上設9 W6 ?( E' R1 T" y* I1 L- C3 A

計，這是以前我和老頭子兩個人閑得無聊，隨便擺弄的，讓你見笑3 U/ z# |  h) z% o$ t: ]; k( a
; |! T' m. w  @0 s% d4 m$ O4 w* Y
了。”  ?4 K' ~+ y' {* ?$ s8 O2 d
　　我聽得老人談吐不俗，不象普通的農婦，越發驚奇了。也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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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是個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資本家的女兒吧，也不知怎麼流落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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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反正我很難把她跟以前見過的本地其他村婦聯系起來。但我心

裏還是有些惦記著學校論壇裏發帖的那個“裙裾飛揚”，於是便裝

作不經意地問：“這裏就您一個人住嗎？”

　　老人怔了一怔，回答道：“是啊，就我一個人住，有什麼問題, j5 p% z5 @7 o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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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頗有些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這麼多房$ w' n9 W, H$ x' r( F/ E" V
8 J: G; v, U- x/ K# H7 p1 L
子您一個人住太冷清了。您的孩子沒有跟您一起住嗎？”我雖然很

好奇她丈夫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我知道不該問這樣的問題，萬一
* s6 Q$ l# Y2 W# A/ T
要是對方已經不在了，那麼我的問題就會顯得尷尬而且很不禮貌

了。3 A" i  @' c4 c9 C( y
　　老人卻沒有在意，直接把我的疑惑回答了：“老頭子這些天生

病住院了，我和兒女早就分家了，他們都不住在這裏。”7 u; N$ T% R- s7 w+ P/ k

　　我明白老人為何臉色這麼蒼白了，估計是因為丈夫生病操心得, _4 X/ [# [* E
9 X& t) p0 _! Y2 [# d' _, S
心力憔悴了。我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有些內疚，便安慰她! D% r' O$ k0 T! }
7 |' c1 ]' i1 T+ S" P
道：“您不用太擔心，現在醫院的條件都挺好的，肯定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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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6 ~, y; p# T0 m' a4 c7 [
　　老人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要不我現在帶你去看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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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

　　我也急於擺脫尷尬，便忙說：“好的，好的。”我跟隨老人進

了堂屋。
　　" Y+ f4 e3 }% u& j$ {
　　堂屋正中的牆上有一幅《猛虎嘯月圖》。一頭吊睛白額的猛

虎，前足踏山，後腳蹬地，傲視冷月，昂首長嘯，端的是神威凜

凜。我不及細看畫兩旁的對聯，便隨老人自樓梯上了二樓。/ R/ g" I* c( ?6 D( a* d

　　老人告訴我，二樓右側的房間是她自己住的，左側的房間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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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的，而中間的那間也即堂屋正上方的房間擺放了一些雜物。* b' `& a2 ~7 F. ?& ]: Q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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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要出租的那間房子門口，我發現門上貼有秦瓊與尉遲恭兩1 B: _* U0 N4 o) M9 l& r+ T" |
5 K: }7 r  G; }, w* t8 o
位大唐猛將的鎮鬼驅邪畫像，心中不由暗笑，畢竟是在農村，這些& A: G8 m) A5 C, r  U' P
; d; Z, F/ z) Y$ ^
民俗還是免不了的。
5 }1 y# ?0 X# a/ _' B
　　老人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便緊隨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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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房子面積不大，房內擺設也異常簡潔：一襲厚厚的深色窗簾遮* b* X6 T( I0 z$ Z7 X: I

住了窗子，窗邊放著一張陳舊但厚實的書桌，桌前有一把磨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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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藤椅。窗子左側，一張木板床靠壁安放，床腳有一個年代久遠的3 _+ Z( K  B+ ^! n3 y

立式小木衣櫃。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窗子的右側還有一張小桌子，是1 h& Y$ b; z+ G* [. R

一張嶄新的電腦桌。

　　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房間的擺\設過於簡潔了吧，而

且估計是很久沒人住了，積了些灰塵，又拉著窗簾，所以顯得有些  l$ t4 l3 g1 v  v+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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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我走到窗口，順手把簾子拉開了。) X6 i  K" o, O8 ?4 b& [4 ?; W

　　簾子一拉開，一蓬蓬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斜射而入。抬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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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正是雲江。岸邊，去冬幹枯的蘆葦兀自挺9 q# ~% {/ M: Y5 O& S! o%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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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今春的新芽卻早已萬枝盡發，隨風搖曳，好一片生機盎然。正" ~7 p& r3 |& l3 S

是仲春時分，又值下午豔陽高照之時，雲江的河面被映照得通體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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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好似一面碎成千萬片的巨大鏡子，煞是美豔妖嬈。船來船往，  I- n/ e* p- l" h" G! l+ b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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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小的漁船在江面上穿梭跳躍，異常輕靈，龐大的貨船則沈穩地緩

緩駛過，頗有大將之風。# y3 V/ p5 H8 T9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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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登時被盡收眼底的美景吸引了，興奮地回頭對老人道：“我

決定租這裏了。這地方真不錯！太美了！”講完這話，我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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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了一聲。我發現正對窗口的牆壁的牆腳放著一幅畫，一幅油) \/ r" B' @- f  Z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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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4 K# S4 H( N0 Y1 D: G. X$ z
　　  E1 S2 N+ p& D) v4 I4 y  I: F# K- ^9 V
　　剛才窗簾合著，屋子裏比較暗，而且這幅畫放在角落裏所以沒

有看到。我好奇地走過去看。這是一幅挺大的油畫，莫約有一平方

米大小，斜倚在牆角上。畫中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身著一襲純

白連衣裙，散坐在草坪上，雙手擺弄著垂於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可, t  b2 N% U! s: c/ j4 F) {

能是因為陽光有些刺目吧，畫中的女孩眯縫著眼睛，甜甜地笑著，: B0 J" f; V  h+ J; F

十分清純可人。: }/ c# C. u7 a9 u: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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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個女孩十分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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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便拐彎抹角地問老人：“阿婆，這幅畫是誰畫的啊？畫得挺逼真

的。”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奇怪的眼神，好像有些害怕的樣子，, k8 w. l; f( x/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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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沒人要的，沒人要的，你把它扔掉吧。”說著，老人就想* p7 v( z- [  F+ A  p1 o0 g: j6 }

去搬那幅畫，可是又好像忌憚著什麼，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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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畫太大了，老人怕拿不動吧。我趕緊說道：“別扔了( Z1 U; q3 u' x6 _;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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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這麼好的畫，扔了多可惜。放這裏不礙事的。”: M  L" Q& H% p" Y( u! N

　　老人似乎不願在這屋裏多呆，疾步走了出去。我也只好跟出$ J8 }( b" P) R; L9 X- I

去，隨她來到樓下的院子裏。# M, _+ @! P" J, m$ h6 j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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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想起了什麼東西，說道：“那間房子門口的暗門裏有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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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衛生間。你要是想自己做飯可以合用我的廚房，就是這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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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指了指出租的房子下面的那間，頓了頓又說：“要是你不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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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可以到路邊那家雲江村小吃店去吃飯。”

　　我應了聲“哦”，問道：“那一個月大概多少租金啊？”  M0 k0 T  ?8 [" v$ {' a5 M* z; [2 G

　　老人回答道：“你看著給吧，多多少少無所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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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發地佩服了，看來這位老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鄉野村婦可$ I# N, t  t) b4 f% L% K

比的。以前我在雲江村村民擺的攤點上買過水果，不僅錙銖必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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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缺斤少兩，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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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來呢？”我問道。

　　“隨便吧，你要想早點住進來的話，今天也行。不過這樣的

話，房間可能得你自己打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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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一下，道：“那是當然，要是您來打掃，我還過意不去

呢。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搬過來住。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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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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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院門，互道了聲再見，正當老人要把門掩上的時候，我想

起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老人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的情景，便對老

人說道：“阿婆，您氣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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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聞言，也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喃喃道：“氣色很

差嗎？很差嗎？”4 m- T' M& |5 ^+ ?" M

　　我有些同情地說道：“是啊，您的臉色很蒼白，有空去醫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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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 m  O. g4 p/ [

　　老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慌慌張張地把門& i: B1 A& M& n. v' G2 K

關上了。0 L& C, g( y, e* }
5 V! f8 H# T9 w. T- a5 j
　　我不由搖了搖頭，看來老人是有些神經衰弱了。也不知老先生$ w% n( ~! b6 J2 `9 y+ k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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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什麼病，讓她如此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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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找房子租，竟然只找了一家就搞定了，並且十分合適，所! t. y0 ?* @2 Q

以我心裏很開心，吹著不成調的口哨，飛快地往宿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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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宿舍，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宿舍裏只有穿著汗衫和短褲的8 X% T" s' V4 P* G6 Z2 t9 N

老三一個人在邊打遊戲邊啃著餅幹，看到我進來，沖我嘿嘿一笑

道：“俺的存糧昨天見底了，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向您暫借一包餅幹

充饑，趕明兒等俺富裕了，俺一定還您十包。還望先生海涵不告擅3 Q6 t) V* n6 c

取之罪，小生在此謝過了。” - \# L  q4 m- s: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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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他不文不白地掉書袋，趕緊道：“行了，行了，別騷包

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要不要我請你吃？”' j* t# H% ^7 c. _+ l1 P

　　“真的？！”老三滿臉堆笑，連手中的鼠標都停止操作了，一9 {+ W2 @; x9 [6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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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期待地看著我。# _) E. @* l+ E6 ]) b" p0 l& p
+ t' i  U' O& s" M# P4 }
　　我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真的。川菜館怎麼樣？去不去* t9 o: T& K" O2 {- q* 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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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5 `4 J1 y2 \- c9 o% _# b( ]

　　老三忙不迭地應道：“去，去，去。”接著又有些狐疑地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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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真的沒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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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沒有！”我做斬釘截鐵狀回答：“你以為你是哪路美少
4 x1 a3 N4 I) u! C. P
女啊，難不成我對你還會有所企圖？”

　　老三壞壞地一笑，道：“那可說不准，這社會啥事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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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得不定你染上了斷袖之癖，於是乎對俺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嘿$ x/ X9 D8 u3 F

嘿。”! ^0 b+ S9 V0 l4 ^$ T: Q# s" h

　　“切，”我有些不屑地說道：“行了，別自戀了。就算我心理

變態喜歡男人，也得找個威猛一點有男子氣概的啊。再怎麼著也不

會把主意打到您的頭上。不然豈不是太沒品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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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聽了作受傷狀：“你的話令俺這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受到

了深深的傷害。必須來一頓豐盛的晚餐才能彌補……”" T% W5 ~' q% n3 R- P: t
　　
　　我受不了他的騷包模樣，忙打斷他：“對了，老大還沒回來5 N! X$ K3 a: V5 P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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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我沒問老二，因為老二很刻苦，白天很少回宿舍，一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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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到教室接著自習。要不是因為打完籃球要洗% _6 Q/ g/ I7 y

澡，今天中午他也不會在宿舍出現的。老大則向來比較風流，仗著

他那張老黑臉到處欺騙小女生，雖然他經常失戀，但總是能化悲痛: H  i. Q; [, N;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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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力量，總結經驗，積累教訓，重新搜尋到獵取的對象，並以迅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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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俘獲，投入你死我活的生死戀中。由於業務繁

忙，老大在宿舍的時候也不多，但是，每當快到就餐時間，他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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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各種理由從女友身邊溜之大吉。$ S6 S8 r, s; W0 g' r* ?) _4 b

　　老三驚奇地看著我道：“看來這回你不是一般的發燒啊。連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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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老騷牛也要請啊？是不是中大獎了的說？”老大名叫劉振雄，而. z* M# e4 K; i* ]0 y7 n

老三小學語文沒學好，拼音裏的“l”、“n”分不清楚，所以剛開3 {& b; j# ^' [; P1 p2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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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時老把老大叫成“牛振雄”。再加上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大所找* h( {' B( ]2 O# C

的女朋友與其年齡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所以3 m4 q0 z' M0 p! U! ]9 f! D0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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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老三就幹脆管老大叫“老牛”了。不過老二和我倒一般都是叫

他“老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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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得中獎才能請客嗎？難不成我忽然被兄弟之情所感動，想4 b2 P# [6 B; G$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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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們吃頓飯都不行？還非得給你一個理由先？”我一邊說著一邊' Z6 X& r5 y6 }, T, i

往門外走。- v" J7 d: `& `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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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老三拎了條長褲，急急忙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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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追了出來。/ @' _$ [; p1 h" J
　　
　　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停車場，我們遇到了正在停車的老大，穿# d) ]7 Y5 w0 \, ]/ H'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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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胡哩花哨，整得跟個八十年代的不良小青年似的，看到我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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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老大這個人的長相沒有其他的特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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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就可以形容：黑！徹頭徹尾的黑！從裏到外的黑！就算跟人

家純種的非洲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真懷疑他是人類進化過程中. v2 @! t" g$ D7 Q, y5 u! W7 h0 f

因為基因突變而產生的異種。" v; S$ B$ m1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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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看著老大的那張紅光滿面老黑臉，酸溜溜地說道：“呦，$ K, H) @7 d& g3 v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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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騷牛，您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了？昨晚的通宵電影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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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爽吧？能不能給俺們兄弟介紹一下具體情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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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一臉的不屑：“你小子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的歪心思，我5 x1 o( x/ P  @, K" a  {, v;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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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什麼叫坐懷不亂，就像我這樣的，你懂嗎？”

　　老三表示堅決不信地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柳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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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你那德性，還好意思說自己坐懷不亂？只有像俺這樣人到大

三，卻從來沒有找過女朋友的純潔小男生才有資格說這話。”

　　老大針鋒相對：“我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麼一點點，受女孩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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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數是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你也不用那麼嫉妒吧。至於你沒找女

朋友，是不能也，非不欲也。還自稱純潔小男生，我吐啊，起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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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你純潔多了。”' h( R1 B/ }( l  K6 ?

　　“你還能叫純潔？女朋友三天一換的，多少朵嬌豔可愛的小花

朵在你面前花開花謝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

　　“ 我女朋友是換得比較勤，可人家要跟我分手，我有什麼辦  ) q! \8 D& {5 u2 c: F2 C"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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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分了手了，遇到合適的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對？難不成還要我殉

情啊？爹媽生我養我多不容易。在人家美利堅合眾國，自殺還是種& k5 b7 q# E& D! ^% ]

犯罪呢。還有，什麼叫嬌豔可愛的花朵在我面前花開花謝？我女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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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是談得不少，可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沒占過半分便宜。咱們熟歸7 a: i9 j# ^4 P' k+ m  e0 _

熟，你再這樣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8 i; Q) Q  n; y2 N; A#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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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宿舍裏火過一陣子，留下了好多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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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和老三一見面就要鬥嘴，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家。我一看他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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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爭論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開話題，說道：“老大，你現在有沒有' `9 J* k2 C4 s

空？我請你吃飯。”3 P4 T8 A# Y2 m.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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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我，故作姿態地說道：“猴子你要請: y% Y) r2 [& H7 T* D

我吃飯？這個，本來呢，是有人已經預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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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馬上打斷他的話，笑道：“既然有人預約了，那就算了，不" z$ F" O( D% J5 D$ l5 I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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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攪您了，我們先走了。”說著作勢要走。. c: j# B) z5 i/ H8 Q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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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趕緊道：“不過既然兄弟你要請客，別人當然要推掉了。

怎麼著也得給你面子嘛，你說對不對？可不可以帶家屬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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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嘿嘿一笑。; t: z% `) E! f+ c$ k0 S1 o

　　我一臉的真誠，說道：“帶家屬嘛，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可" E5 l2 Y  x- k5 p$ q& V1 B( ?;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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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大嫂在旁邊，我們說話就不敢隨便了，太累。而且要是小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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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您老人家以前的風流韻事，我們怎麼回答？不說實話，對不起

小大嫂；要是實話實說，又對不起老大您。”

　　老大想了一下，可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要求帶

家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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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三個人騎車來到學生宿舍區和學校教學區之間的那條商業0 a, e# ~/ w' S$ |

街：雲江街。正是晚餐時間，雲江街上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到處

都是人。我們下車推行，來到一個相對僻靜點的川菜館，要了幾瓶4 \5 f" Q+ a* n% `

啤酒，隨便點了幾個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酸菜魚、回鍋肉、香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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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等傳統川菜，坐著邊嗑瓜子邊等上菜。# v5 R5 X3 d' R/ I;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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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嘴裏不停地嗑著瓜子，一邊問我：“猴子，今天有什麼喜" ~' f: o$ F/ y/ L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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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怎麼忽然想起要請客？”# N( \3 V  F1 x$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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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再隱瞞了，回答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准備今天搬到雲; m% ~% s$ y) b-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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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村去住，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所以請你們吃頓飯紀念一

下。另外，吃完飯後，順便幫我搬一下家，呵呵。”

　　老三聽完這話，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道：“後者才是重

點吧？俺果然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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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嘿嘿幹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

說道：“搬到雲江村住？猴子你行啊，不聲不響的，進展這麼快。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佩服佩服。有什麼內幕？老實交! Z/ E- H" g- x# m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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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 \% f9 G9 \4 i1 W6 w& S% W1 i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老三已經發話了：“老騷牛啊，你這話就: x( l/ t2 v& W6 g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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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了，你怎麼能用你那顆肮髒不堪的小人之心來度人家猴子純潔. \- W0 o6 n& T2 l, q2 r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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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寬廣無比的君子之腹呢？對了，猴子，人家小姑娘哪個學院+ N; k& I# Y% |" K) M

的？”

　　我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我是你們啊，整天想些汙七八糟的3 }# F/ z1 Y% D& a$ u9 s: K

事情。我是真的打算考研，所以在雲江村找了間房子。就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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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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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對著我一翹大麼指，說道：“人家說‘三日不見，當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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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我是一天沒見你，就該刮目相看了。有志氣！”' F2 ^* z6 U" T9 U: M# n: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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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做痛苦狀道：“猴子，你真的打算做有為青年了？那看來* r8 w# @; W0 \9 _8 O$ p

以後的CS俺得孤軍奮戰了。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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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店比較偏僻，所以客人少，菜上得比較快。我們沒聊幾7 }: A" ]2 t. u0 T-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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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了。三個人便喝著酒，吃著菜，漫無邊際( H4 S: h/ j- Y0 d# d; }

地閑聊。6 |! R- R: r6 w) v3 o,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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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奇怪於老大那張令我看著就不爽的老黑臉為何能具有那麼' Y. e5 h, p3 r8 {% x! w

大的必殺魔力，所以便把這個疑惑向老大說了。0 w2 L! Y: C! h- T/ I3 g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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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莫測高深地嘿嘿一笑，說道：“這就不懂了吧？知道傑克2 ~9 n9 Q5 y9 h% k; F( g

遜為什麼要把自己漂白嗎？那是因為黑人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的4 Y- W' n5 y5 J, H; f, ^

黑人絕無僅有，於是乎就另類了；知道古天樂為什麼要把自己整黑

嗎？那是因為中國人看膩了黃不拉嘰的膚色，偶爾冒出個黑油油的6 ?3 u. o' A3 w. E) [) P9 r2 c

黃種人，覺得新鮮，於是乎就從中看出了另類與性感。而我的黑則/ `+ [4 `+ b  K2 X% ~# T

是自然天生的，又比古天樂高一個境界了。嘿嘿。別人都沒有的而5 j0 Z* H4 @9 x: v

你有，這就是另類，另類就是魅力的源泉，二十一世紀要的就是另, h0 K; [: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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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 d* s3 z3 S7 }- Q" x  c0 Y

　　老三嘲諷道：“那改天俺要是得了白化病，豈不是一不小心就# P: z+ u9 Q4 p; [

跟您一樣走到了時尚的前列？”. ?) E2 L1 [: o2 @

　　老大回擊道：“白化病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妒嫉我，你就直7 b" \8 Q- v# o& h- t. k, L8 V% W- c( q

說嘛。不用說得那麼酸不溜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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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非常不屑地撇撇嘴道：“妒嫉你？現在的人還真是自戀$ D+ s5 Q( t% z; S*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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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你這根黑木頭有什麼好妒嫉的？不用阿Q到這種程度吧？俺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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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長得黑還是優點，成為時尚了？”* d) R! }" b# _6 e8 F# W$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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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回答道：“你別反駁，還真就這麼回事。其實大家活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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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無聊，就圖個新鮮，尤其是女人。就說這小小的頭發，古往今來1 a2 B$ I3 _5 J" H. N6 S8 B

那麼多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遠了不說，就說這些年的變化。2 W" P- @( K* G- @

原本大家的頭發大多都是直的，偶爾看到幾個自然卷發的便覺得希

奇，於是乎大家都跟著把頭發燙成卷的，你們看看八十年代的女歌# j$ a, a, r7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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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女影星都那個模樣，就連男的也整成卷發。而有一天大家忽然發1 ^4 n6 {  ~1 e) U1 w. I

現大街上幾乎每個人都是卷發了，偶爾看到幾個沒燙發的便覺得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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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於是乎大家又趕緊把頭發給拉直了，你看看現在，滿街都是離4 j* C. R  O( d'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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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燙。人啊，就是喜歡窮折騰。譬如猴子，在宿舍裏呆了三年，膩$ l3 k- B5 Y, _9 K! G3 f7 @

了，便想換換環境，尋找點新鮮刺激，於是乎便想住到外面去。”

　　我看扯到我身上了，趕緊澄清道：“你這話有問題，我可不是* S& I* I7 U) W

為了新鮮刺激才住到外面去的。” + Q) H( I& L' `5 x(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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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聊完天，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老大、老三都勸我明天再

搬，今晚再聊聊天。可我想到今天中午老爸打給我的電話，總覺得

對不起他，心想既然決定了的事，還是早點去做吧，不能再像以前2 Q7 I  Z- f; h' T' N" 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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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總是無限期地往後拖。所以，最終我還是決定今晚就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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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衣服，幾本破書和那台電腦。老大和; w. b. ^2 w8 P* y8 |* f  L* ?

老三幫我把東西搬到宿舍樓下，我則出去叫了輛載貨的三輪車。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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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搬到車上後，他們說要幫我把東西搬到住的地方，我知道老大每* [" p4 v  U' Z/ u4 L4 @" g2 c$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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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都有約會的，老三的遊戲吃飯前打了一半還保存著，所以就謝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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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們的好意，何況我的行李就這麼點，自己應該搞得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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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2 AM | 只看該作者

等把行李全部搬到我租的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阿婆把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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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交給我之後就去睡了。我便一個人在房間裏抹桌子擦地搞衛

生。0 @9 z* X" `/ y
　　這裏用水挺方便的，房間門口就有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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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設備挺齊全，抽水馬桶、熱水器、浴缸一應俱全。而且布置得潔

淨素雅，純白的抽水馬桶、純白的熱水器、純白的浴缸，四壁的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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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也都是純白的。在同樣是純白色的洗臉台的上方是一面頗大的鏡4 O6 ?4 y3 l1 Z: J5 _

子，占了差不多半個牆面。0 r7 u2 V5 Q& B& F. p6 y+ v0 h

　　本來我以為既然我租的這間房子積滿了灰塵，估計衛生間也很: {: g+ s* N5 g8 x0 o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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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了，誰知當我打開衛生間的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有些晃眼的純8 {- M* q( J3 y% f/ Z

白。整個衛生間竟然一塵不染。阿婆告訴過我，二樓的衛生間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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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分別在樓梯的兩頭，這個單獨給我用，他們用另外一個。那麼# ~. l9 p, t, P2 ]! `" m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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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這個衛生間應該很髒才對啊，怎麼會這麼幹淨呢？也許是阿

婆在我回宿舍搬東西的時候，幫我沖洗的吧。8 w( [( R4 G&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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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把宿舍大致抹擦了一遍，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便和衣斜躺

在尚未打開的鋪卷上，想休息一下，呆會再洗個澡睡覺。
　　
　　那幅油畫被我倚在正對床腳的牆壁正中。我這樣斜躺在床上欣3 E8 i6 k) W  l! {+ N

賞她，的確十分的舒適愜意。畫中的女孩坐在青青草坪上，手撫著7 ~9 A2 s( Q/ I;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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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於胸前的麻花辮，純純地沖著我笑著，神態逼真，惟妙惟肖。我- A- A* b9 j% a0 M% k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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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想，要是畫中的女孩能夠走出來，那該多麼美妙啊。這樣胡思4 E5 P. j7 k( w1 r

亂想著，不知不覺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慢慢墜入混沌之中，恍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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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中，畫中的女孩似乎真的緩緩站了起來，裙裾飛揚，迎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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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

　　可能實在是太累了，睡意大山般碾壓過來，把我殘存的意識擠* i2 Z+ g+ x6 K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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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得分毫不剩，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R4 j1 i% ?! |* ^% N2 D1 k

　　朦朦朧朧中，我似乎正走向一條美麗的河流，有些像雲江，又! E8 O, v+ {* h8 K- ?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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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象，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潔白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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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淩波微步，翩翩起舞。廣袖隨風，漫天翻飛，真所謂‘翩若驚! R) S8 H9 Y1 }9 N"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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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婉若遊龍’。一群彩蝶歡快地追逐著，在她的周遭翩遷起舞。; e* f8 \4 e0 _&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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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靜靜地投射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身體似乎晶瑩剔透，潔淨靜

謐，散發著柔和的光。眉目間，依稀就是畫中的女孩，不過換了一9 C+ K) O4 k0 O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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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宮廷古裝，但依舊是那麼潔白素雅。7 d1 {0 j* g0 d" {. \; E$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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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上前打破這臻於極致的和諧之美，遠遠站著欣賞，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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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

　　正當我深深陶醉於女孩與自然渾然天成的美麗之中，忽然天色  {1 H' W% t$ \# v

大變，烏雲翻滾，江面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緊接著亙古未見的

大暴雨自天際傾瀉而下。天悲地慘，天地混淆一片，猶如回到了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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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蠻荒時期。翩遷的彩蝶被狂暴的大雨沖到水裏，然後被更為狂暴8 B7 l3 L% p* u% p5 w

的洪水席卷而去。白衣女孩也被洪水攫住了身軀，直往下拖。+ d$ A3 f. E( H+ C4 I* \

　　我焦急萬分，左沖右突，想沖到洪水中去救女孩，可怎麼也沖

不進去。又一陣凶猛的浪頭打過來，女孩被淹沒不見。我心膽俱) {0 Y" X, W, P0 B;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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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慘叫了一聲：“啊……”5 B* U) P. i2 z4 n'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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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力睜開了眼，發現屋裏還亮著燈，自己還躺在被子上，油

畫中的女孩依舊坐在草坪上，沖著我甜甜地笑著。原來只是南柯一+ Y$ E# |8 X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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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可我耳朵裏還是有“嘩嘩”的聲音，似乎不是夢境的延續，難

道真的下雨了？我打開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月朗星稀，清風徐7 a; F- _* p9 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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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根本沒有下雨的樣子。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耳朵出問題

了？還是……

　　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我一邊嘲笑自己的過敏與無聊，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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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淡化心底那一絲驅除不去的懼意，一邊勉強吆喝著自己起來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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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來源。我循著水聲一找，發現原來是衛生間的洗臉台上的水9 D( V; [7 L6 i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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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頭在“嘩嘩”地淌水。* @5 I; q! C6 k$ A, ^9 Y, R

　　一顆懸著的心倏地落地了。可又不由自主地想道：是我剛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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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關水嗎？我記得好像關了的啊。也許是忘了吧，剛才太累了。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擺脫這個問題。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嘛，: m- ?" s- t$ U! q4 ]! k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真是搞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怕會被笑

死。
　　我順手扯了塊毛巾，准備洗臉，一抬頭，看見了鏡子中的自

己，“啊！”恐怖的情緒攫住了我的心神，差一點驚叫出聲。( F/ c1 U7 U5 Y5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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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子中的我灰頭土臉，臉上的汗漬一條條畫出了好多道道，活% V7 @% S& I; B)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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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個印第安土著。左邊的頭發耷拉著粘在臉上，右邊的頭發卻被幹' c! l  [: T" S) D5 N! |

了的汗水支撐著，挺立得象《封神演義》中的雷震子。乍一瞧，還  ^; H2 _/ H( @4 \4 S

真以為見鬼了。 $ @0 X; O8 P' R  W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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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老這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自己，真是沒用，我忍不住罵了自己3 p: E  C6 C3 D/ K$ r

幾句。不過也是該洗個澡了，這麼髒怎麼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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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抹了把臉，本想沖個涼水澡，可是覺得水有些冷，萬一洗凍+ b6 T* [4 [' V9 j, Z0 @

了不劃算，便把熱水器打開了。等水加好熱估計還得十來分鍾，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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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這麼幹等有些無聊，便想把電腦的電源插上，玩會遊戲。我的電: A$ I7 G  x$ B! w9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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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裏存有不少遊戲，雖然上不了網，跟電腦對打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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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電腦桌挪開，蹲下去找電源插座，不料卻看到在電源插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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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還有網線的插口。這一發現令我開心不已。心想這戶人家真不+ C& [8 n( D) _/ }+ `! ^9 c8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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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在農村裏竟然還有網線，而且還沒有因為這個向我多收租( Q: T( ^! R- U. d) a

金。我本來還想著自己雖然把電腦帶過來了，只要上不了網，就不, X# |# J6 `3 m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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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老把時間耗在上面了。不過現在既然這裏本來就有網線插口，就& N2 g' o! K; S5 A' H

不是我的錯了，偶爾上上網也是無可厚非的。$ `8 m6 Q' i* n9 u! |

　　一邊給自己找理由，我一邊把網線插上了。電腦啟動後，我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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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點開英特網，頁面提示，因為逾期繳費，已經停止服務了。我並4 y% \1 T& y7 a* P8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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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喪氣，翻出在宿舍時用的那張“寬帶校園上網卡”，輸入卡號6 m$ `3 ~6 j/ E2 s8 j

與密碼，點擊確定，幾秒後跳入了我設的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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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異常興奮，打開QQ，想看看有沒有人在線。所有的頭像都是! C6 x5 _) U0 G5 w- z.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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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難道沒有一個人在線？也許是隱身了，就象我一樣，我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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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很少上線的，都是隱著身子看別人在群裏聊。我便試著給老, T5 J9 e$ J8 G: c; w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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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了個信息：一個咧著嘴笑的QQ頭像。可是過了好幾分鍾，仍然8 {8 V3 r( a; g" Q#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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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反應，也許真的不在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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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准備下線去洗澡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下角的QQ圖像忽然" M' h! g3 U) u, c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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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不停地閃爍，好像是有人一下子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從頭像上

看，似乎是老三發的。% O: k1 b. _8 @0 u/ W

　　我隨手點開了。一看之下，唬得我魂飛魄散：一個猙獰的骷髏7 W. D4 M: |- ^2 _* Q2 c

頭齜牙咧嘴地抖動著，占滿了整個屏幕，似要沖出電腦擇人而噬！

　　我神經質地急速按著右上角的關閉頁面的符號。可是我關得越, k1 O6 m: Q; m2 ~( V/ c4 f

快，它打開得越多。一個接一個的頁面自動打開，都是那個恐怖的- |4 d! ?+ N7 H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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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頭，眼窩處的兩個幽深的空洞死死地盯著我，兩排白森森的牙2 W! O5 O: g8 R& x4 V5 Z

齒不停地張合著。

　　慌亂中，我扔掉鼠標，急忙在主機的啟動鍵上用力按了進去。

　　“吱”的一聲輕響，屏幕隨即變黑了。我這才長籲了口氣，狂

亂跳動的心髒漸漸平複，恨恨地罵道：“老三這小子真他媽變態，
0 d; ]" O( n6 F4 g4 ]( p
竟然發這種東西嚇人！”3 A! N" m% K. E- y  \9 H
　　* _, v. v* [% {/ N, h+ w
　　我又把電腦啟動了，剛才是因為沒有心理准備，所以才嚇了一7 ]* y7 z- _$ a7 m

跳，現在有了心理准備，房間裏燈光雪亮的，就啥也不用怕了。9 }! w# j" O# s& j4 t# B" g( B$ @; f
* l* N3 f2 y, z& f: C$ ]0 m
　　主機“吱吱”地響著，電腦緩緩啟動了，可是才啟動了一半，

就象是卡住了似的，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我再次強制關機，然後: x& {2 g/ T0 g1 T
5 [# ~$ w( L8 l4 I! E
又重新啟動，這次更徹底，主機“吱”地輕叫一聲就沒音了，指示# Y0 U% t7 E6 k. F; m5 j; V+ U) x

燈也不再閃爍了。我心一驚，完了，電腦估計是感染上病毒了！剛
" Q4 V6 \' @% j5 n, n  j
才那小子給我發的肯定是個病毒程序。* y; m7 n; d& Q
, |7 j8 O. K: `, I. l
　　我越想越有氣，這老三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得好好罵他兩句，

於是給他撥了個電話，誰知道他竟然關機了。也許知道我要罵他，4 p% m- K$ L1 A9 _+ @4 Y0 l" k

提前把手機關上了。這小子真是又可惡又狡猾。, h* ~9 @' P1 e

　　看來得重新安裝程序了，今天太累了，心情也很煩亂，算了，2 ?$ K; h, Q5 o7 r# i' l9 M

明天再安裝吧。改天非得好好罵罵老三這小子，真過分，這種東西9 c: ^; L% M' U- ^" f) {# C

都發，開玩笑也沒個界限！

這麼一折騰，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我便拿了換洗的內衣褲進入衛, x4 ^# c( r5 F
  {# z& P) t$ A+ @( ^
生間。
　　
　　冷暖適宜的水流從頭頂的噴頭中輕盈均勻地灑在身上，令人全
7 E- `3 n4 W* q9 S
身舒泰，我不快的心情也熨貼了不少。
8 W* @# F1 ]. Q' K6 T4 d
　　正當我閉著眼睛眼睛，愜意地享受著溫水的輕撫時，放在洗臉

台上的手機忽然“嗶、嗶”響了兩聲。估計是老三那小子發的，不, D0 A: |2 n- A

知是恬不知恥地自鳴得意，還是嬉皮笑臉地故作道歉，反正我是罵

定他了。

　　我用毛巾抹了下濕濕的手，拿起手機看短信：“午夜十二點，2 ~4 |# K3 Y; i6 A' Q
' T2 C5 C: H# a! ^  y7 u# p( T
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 m$ d) x5 q) J/ J4 s5 |2 e/ A7 C% [8 o
' P8 M# d1 ~7 h) {* g2 _
會看到……”話還沒完，可是連翻兩頁還是空白，沒有看到後面的/ k3 A9 _1 l; D& ?
0 a) J7 u" A2 F8 h* u2 `- h
話。我卻有些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 {* p3 D! D8 h  Y  C
: G- ]( n- l0 H3 L# z- Y; w8 X3 m
　　這小子真是缺德，盡是整這些無聊的鬼玩意。估計再翻幾頁肯. E. j* Y  E/ _/ ?

定是諸如“……你自己。”之類的話。我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短

信，總是一笑置之，可今天卻心裏有些發怵。媽的，這小子不知道
  o8 A. l" o: A/ E1 n
今天犯了哪門子毛病，怎麼這麼變態？我也真是的，不就是個短信# R, F& X" O% U) K' g6 h/ v/ y  _8 U
' X6 r7 s, y" v  Z# `1 }) o( F
嘛，竟然被這個臭小子給嚇住了，以後還不被他嘲笑死？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得意地奸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惱火，
: S# x  \, M" w* l3 D4 Q
手指便繼續按了下去。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只有一個字“它！”4 c* ]- \" ^% W3 V8 g" s
　　
　　我的心髒猛地一縮。繼而惱怒異常。老三這小子今晚准是瘋) m8 M9 G% ~0 @+ z- _

了，存心跟我過不去咋地？看來今晚不罵罵他，他是不會停止這種

無聊的遊戲了。我順手又按了一下下翻鍵，准備打過去臭罵他一
  \7 ?7 x2 X* q( n: _
通，可是屏幕上顯示，發送這個短信的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N5 l) D# V! m
4 }$ v2 ^6 v, W" g: Z9 @
　　我先是心底一悸，接著又釋然，肯定是老三借別人的手機打

的。媽媽的，這臭小子為了嚇我，竟然費這麼大心思。不管你借誰6 r) v1 z; C& s; U
) W/ c8 _. u: t6 z
的手機，我照罵不誤！+ t0 J1 O" ^& ~- A, S# ~0 H
5 r1 t9 |+ i0 ~
　　我氣呼呼地按下了撥打鍵。誰知道手機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女
9 ?: ]! v2 ?* J2 j9 E5 T
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我心裏一陣鬱悶，這小子這

麼快又關機了？看來今晚我算是輸給他了。
; f  e, e. H- F' `' O  {
　　我正想放下手機，卻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最後三個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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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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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空號

空號？空號！我想起了什麼，頭腦猛地變成了空白，心髒不受控制
2 s# y+ d" r2 X% H- p! E$ i9 P
地狂跳不止。扯過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機械地穿上內衣，躺到了2 @. S! T* ~- W

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更不用說睡覺

了。頭腦裏似乎空空蕩蕩的，卻又似乎充斥著形形色色雜亂無章的
8 [* _, w, a2 |) R
符號，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雖然合上了眼皮，但卻好象擋不住自己的視線，將被子從頭到

腳地裹上，卻依然覺得渾身光溜地暴露在街頭正午的陽光下。沒有/ j! b0 Z2 T- ~3 |  P* D: }

羞愧，只有恐懼。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窺視陽光下的我，一覽無
7 ]$ u% X5 \- n
余。
, c; f6 q' I+ b- x' p* }* `
　　眼皮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稀釋到透明，眼前的太陽越來越亮，
1 J% Q. b  t- g0 r3 V
越來越亮。感受著暴露的恐懼，無處躲藏，想拉過點什麼遮住眼# ]/ f" A4 o  j) ]% C. @
3 w! d$ y  q8 z; `5 @) D  r
睛，手卻痙攣到不聽使喚。# L4 ?+ ^! M) X9 L  K- n6 D( }2 c
% S3 ]: p# t% N0 @5 l
　　屋裏怎麼會這麼亮？怎麼會這麼亮？$ j* o' ~9 e! t( B) s0 n2 @

　　對了！忘了關燈！8 A5 N8 w, a' t( N" K# u2 d
* E% Q0 e: w/ V9 z* d
　　半睜著眼，摸索到床頭的開關，神經質地用力一按。; @4 v4 s# R" f9 u* L) z

　　燈滅了，屋內陷入了黑暗中，我也在心裏輕“籲”了一聲，緊

張的心情稍稍緩解了些，似乎自己融入了這黑暗之中，也便減少了1 s8 ?' B0 s+ o9 |7 k8 _

被窺視的危險。

　　也許是剛才撥號碼的時候，一不小心刪了一兩個數字，所以變, Y: r+ Y. ^; ~( ^

成了空號；也許是手機營運商的電腦提示系統出了故障；也許\4 w' A1 l2 V" Q* d) `2 S' \: d

是……
3 H: p  H1 Z: \3 C
　　我一邊不停地找理由安慰自己，一邊努力地讓自己高度集中成, E( m, N5 Q$ z3 {

一束的精神慢慢放松，緩緩地稀釋平攤到整個腦袋中，讓意識漸漸: |7 J( x( ^2 O8 v- {. p; H9 N
+ S& `; f9 [# b3 X. O8 A0 ^) @
地模糊混沌起來……1 [5 @4 Y' q! d5 B
3 P! [3 P; @  I$ H$ H0 I
　　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掙紮著想墜入睡眠狀態，卻又! ^/ b4 Z) D3 B

不敢掙紮得太用力，怕一不心讓意識從混沌中猛地浮起。

　　……2 Z& K1 F+ s# m3 W( D6 z* F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我的意識又不可抑制地漸漸清晰+ |; p; k! ]- m

起來，因為我發現屋裏似乎又開始慢慢亮堂起來。

　　剛才已經關燈了啊，難道天要亮了嗎？* `3 |1 R4 t. u+ ?; F! Q; T/ e) J
/ M% Z1 o& A1 H' w& }+ z
　　我知道如果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又將恢複到完全的清醒。將
$ q+ _) I1 J5 X/ S
眼皮微微抬起少許，眼前是個明亮的世界，但卻不是東方發白的那) |9 d# T( o% j3 f, `% u
5 x) U. s4 r' t! N5 B7 |; Y
種溫熱的明亮，而是清幽冷寂的明亮。屋內滿是銀白皎潔的月光。
4 H3 m& n+ n+ z+ U- v3 |
玉兔西移，自窗欞間直直地探入，於是，清輝滿屋。

　　原來是這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 ^2 Z& g3 U. ~" q! @
　　我正打算合上眼，眼光卻瞥到了那幅油畫，畫中的清純女孩在
2 Z' n6 I$ ~. a* }, j" g( K
月光輝映中無邪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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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倒黴透頂的夜晚，連平素十分喜歡的月光都令人心煩意2 j  h! w) V2 l2 [% Q

亂，唯一能讓我覺得美好的也許就是只有她了吧，多美啊，簡直就
0 }  x# b, i: p+ t& Q+ p( D' A8 |
是聖潔的化身，看到她，那份努力掩藏的恐懼便淡了不少。我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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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開嘴，沖她微微一笑，心道，但願會有一個好夢，晚安，美麗的# W) z6 p- h- e, X, H, d2 x7 h

女孩。3 F1 R/ l  q. d
5 S1 ?1 S* m0 {$ \1 \! h# Q
　　我的眼皮即將合上的剎那，女孩的右眼忽然眨了一下，俏皮地

眨了一下。. {! V9 c2 m  E
　　' T' c9 p; ^* f% @
　　“轟”，我的心髒猛地炸開了，全身的汗毛齊刷刷根根倒豎，+ Z) l7 [- U* M& w

全身神經緊縮，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霎那僵硬，移動不得半分。

“媽呀”的驚叫，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

頭。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睡意，被無匹的恐怖瞬間轟飛四散，思維9 a* ?4 o. }. {, O# x/ P) B

剎那間停頓。7 o- Z4 L. k; z1 Y1 W( |1 ~# v
　　" t; W, G% z3 O
　　“啪”，燈亮了，雪亮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迫退了冷月清7 u3 k" w6 q) A' v* B/ W2 s; Y

輝，屋內頓時有了人間的暖色與生氣。

　　我沒有時間詫異自己的勇氣，也許恐懼到極點，便生出了直面
  F" `1 e  j: _
的勇氣了吧。
4 m) \% Z' b# I. ^' X% A
　　一只體積頗大的夜蛾從女孩的眼睛上飛起，繞了一個圈，慢悠

悠地飛向日光燈。
# k! ?5 l) ?- j) [
　　“咯”，我的喉頭上下嚅動了一次，吞下了一口唾沫，無力地

吐出了個“媽的！”，身子疲軟地倒了回去。

　　受了這次驚嚇，我在精神上已經筋疲力盡，當知道了只是一只

夜蛾作怪，頓時渾身輕松，每一寸肌肉都舒展開來，疲乏的我不知0 Y; h# M: N& E( a1 u$ }

不覺就睡著了。似乎有夢，但卻捕捉不住什麼具體的圖像，就這樣: O; Z3 e) X2 H  v  z7 y0 R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 U" G) Y% `; m; T, n/ s
, ~+ W; L# \4 ^3 G: e) r& Q; A
近中午了，忽然鈴聲大作，仍然熟睡正酣的我頓時被驚醒了。睜開6 R( x% m5 a3 C4 s, P  c4 ?
, O* u2 f, D4 ^
了眼，早春燦爛的陽光充盈著天地，光線自窗欞間射入，纖塵微粒

在其間無序地飄浮，如夢如幻，卻又暖暖地讓我感受到真實的世. E2 b& G! a! f, m8 j+ }- C; R
. `/ t7 I' F" N$ h$ t- p
界，真實的自己。昨夜的一切，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惡夢，幻覺而0 I, f, ]( \3 U) z4 G' s
* b/ S5 Y, b7 J+ ^: g2 a/ u
已。4 X+ V. D, R1 e1 p( z
3 }. E* I  X! |! Q% O9 X! j
　　手機在繼續鳴叫著。我忽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難道是老爸7 M1 E" d; C+ v$ i

又打電話過來了？
9 p+ a# X: o; \) @+ ^# u
　　我趕緊拿起電話，一看卻是個陌生的電話，估計是誰打錯了

吧，不接它，我才不願花這冤枉錢。- }) u. F  n3 M  k' V

　　正當我的麼指即將在拒接鍵上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髒“咚”1 N. ^- L; f' K0 X! w  e  ^

地用力跳了一下：正是那個號碼！那個空號！
6 w& d# \1 h7 U* r
　　昨晚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b7 s  T& B0 F9 {3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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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陽光的溫熱，平複了下雜亂的心情，我& o# `+ s8 a4 r8 ?7 o
9 F, \3 V# _2 s+ |: {3 H
按下了接聽鍵，放到了左耳邊。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管它是什麼，在這麼明媚的陽光下，所) ^5 b# r7 h. b& J3 A
9 h$ d. G1 n% ?' o' h/ H9 N& O( E
有的陰暗都將無所遁形。

　　“喂……”
　　: I! R# @9 S+ U- Z4 b
　　通了，可是那邊卻半天沒有回答。4 n2 g* N* {8 l6 j, W2 ~8 [

　　“你到底是誰？”雖然全身都裹在正午陽光的直射下，但我還( Y; w. m3 e& V8 |* ~0 j. J- E

是不由感到了緊張。; @) Y' I1 O" j: u7 J3 m

　　依舊沒有答複，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年輕女孩的幽幽的
& g" X, C" P( w4 ?, A6 r
歎息。7 \4 g0 `& @1 }% b

　　“再不說話我就挂了。”我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呼吸也不可

遏制地急促起來。2 }- I& K( g9 f

　　就在我忍不住要挂機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了，聲音落寞而遼' V/ n4 I( V  C$ ~! {

遠：“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 M7 ^5 o2 ~7 V" S- M
　　“我是東蓓……”

　　“東蓓?”我喃喃重複著，遙遠的記憶倒卷而上，轟隆隆洪水般5 U8 K4 ?% L4 u6 P  j6 D
; Q& R3 m( `- e' d" ^/ k
漫過我的腦際。
　　
　　那時我才上初中。& C5 _' B4 I0 s. Q! x6 V

　　我的初一初二是在本地的鄉初中上的，那是個混亂的學校，根8 U5 T' h7 i- {

本沒有幾個學生是想讀書的，師資力量也非常差。

　　當時的社會治安情況十分糟糕，看多了錄像廳的港台黑幫片
, X- ]1 T' }& j6 z& ~& G4 X
子，當地的一些不良青年經常拉幫結派在街頭鬥毆。
' ^, x4 X. t+ n" a: O! N; C
　　後來，這股不正之風開始侵蝕到學校，每天放學的時候，學校, L% x" A! h: j% E+ s

的門口總守著一群地痞流氓，向學生敲詐勒索或者對漂亮女生說著
) [/ a3 z5 }5 i' ~
不堪入耳的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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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學校裏人人自危。3 R/ B- d2 Q  {

　　很多中小學生受了這些風氣的影響，為了擺酷或者自保，也加) S; E+ W$ ~" C) q0 i6 \& }
. V& @' X* D" O
入或者組織了名目繁多的小幫派。當時人數最多的是“青龍幫”和6 l2 T9 h' g( y' D
8 H% o  @1 a& j& H, G
“黑虎幫”，前者在身上刺青龍，後者在身上繡黑虎，這兩個幫派

經常發生沖突，有時還在學校裏進行群毆。; L. B, P5 v2 T8 t1 w& P

　　不久以後，一個叫“蝴蝶幫”的幫派迅速發展起來，幫內成員/ c7 R3 N7 F1 L0 ^4 X) Z6 i

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社會上的女青年，也有學校裏的女學生，手1 B7 s1 e, p3 W# }. i
5 [9 v  C- V! v4 g# q
段之狠辣，尤甚其他幫派。, M; R; n4 R" Y
, g  i& P5 q" N7 y
　　於是“青龍幫”、“黑虎幫”和“蝴蝶幫”遂成三足鼎立之  G8 E% s0 {! \* w5 e
1 E  I. U/ D6 Q& {9 @( _' }/ w
勢。

　　我自小體質羸弱性情溫和，見不得刀光劍影，所以不敢加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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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幫派，自然也就成了經常被人敲詐的對象。只是我雖然性子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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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執拗倔強，面對他們的威脅往往拒不交錢，於是，被打得鼻青& z% D2 x8 E' v& b$ A+ \

臉腫便成了家常便飯。8 P1 K. X+ P9 M9 b( p9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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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的父母還在外地養蜂，我是由年邁的奶奶帶的。看到5 H8 m( L% H- h4 h1 k) ]6 V

我總是被人打得很慘，奶奶心疼萬分，就在初二結束的時候，湊了; Z: g0 l% r9 o6 ?! B, F
5 Y. n8 O$ e2 O/ S
點錢找關系把我送到了治安相對較好的縣城的學校。) b7 I; ^  M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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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依然記得，當我挎著書包最後一次走出鄉初中的校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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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前頂全禿的老校長正帶著為數不, |5 ~! @/ a0 Q5 C6 q! m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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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幾個教師在校門口與那三個幫派的人對峙，落日的余暉照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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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鬢邊僅余的幾絲花白頭發，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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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死訊是在我在縣城讀了半年之後才傳到我的耳邊的。' K6 u0 @4 b6 o$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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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被加入幫派的學生無端辱罵心髒病突發而死。) ^! C2 G/ g8 Y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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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長的為人向來為人所敬服，從教四十年，育人無數，兩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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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一生清貧。

　　死訊傳開，四鄉震驚，群情激憤。
3 v$ ?4 E) D) A; z, ]) P2 p# `) m
　　憤怒的鄉親們扛著鋤頭鐵鍬將這些不務正業的子侄輩小青年攆6 n  R. w( b  R% _+ r5 l

得四處奔逃。& d6 |+ W# |0 \& l/ \/ W' u* v/ B+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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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嚴打開始，公安介入，一舉將各大小幫派一網打盡。1 \( E; S+ s& l, q'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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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處理那些不良學生這個問題令公安部門頭疼萬分。因為當

時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在名義上加入了各種幫派，而且絕大部分都# e, D) Q/ q2 I* e

無大惡，總不能全部送往勞教所吧，警力有限，還有更重要的案件
) _# p. ?1 B( ^: \7 p. Q
要辦。最後，除了幾個幫派的頭頭，其他的人都在進行必要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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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放了。

到了縣城之後，我發現不再有人敲詐勒索了，但卻面臨著另一種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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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歧視。8 t% c* l" n) Y! P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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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鄉差別在我們那個地方十分明顯，而我又是個最不注意著裝6 P: {2 a, H( S3 q$ `- F. f: \' M; j" K
  F4 v! C1 A5 `0 C
的人，兼之靦腆內向，在這些城裏學生的眼裏自然是個十足的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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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佬。1 E7 u6 @& q$ |6 ~
3 b& G( F7 k2 E7 }( B6 y
　　當我穿著那雙姐姐穿過的女式涼鞋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低著頭走

進這個班級的門口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教室裏的一雙雙嘲弄# P  X" Z- `7 R$ K$ b
( a4 T) T8 w. ~* _, w
鄙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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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環視了一下教室，對我說：“沒有其他空位了，你坐到) p/ B5 h. X- \* f& `

最後那桌吧，和李槐同學一桌。”說著，指了指教室最後面一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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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瘦高頭發梳得光溜的男生。: D/ T4 r  Z/ O

　　我輕“哦”了聲，便朝後面走去。! B" U/ }3 e4 ?- t1 o

　　“我不願和差生一起坐，這會影響我的成績的。”那個瘦高男

生忽然慢悠悠地說話了。7 B5 X7 J- _2 j

　　我的腳步頓住了，站在了教室的中間，太陽穴的血管“突、% [6 P0 R& R# d& b8 I6 s*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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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跳著，氣息急促，臉紅如棗。對方的話在我的頭腦中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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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放大。3 A9 z3 u+ m2 a' O9 s
1 I" t# k& Z) Y! o* q
　　教室裏響起了嗡嗡的私語，夾雜著輕蔑的笑聲。4 a! d, o% P, j8 O$ o* \# v
* K, s( y- |: J
　　班主任輕斥道：“李槐同學，你是班長，帶領後進學生進步是

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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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3 AM | 只看該作者

“那也得看幫助誰。我們不歡迎花錢買進來的外地學生。”那; q) H. H- j, D% f; O& f- X: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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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叫李槐的學生不屑地道。引起了一陣雜亂的起哄聲。- t- V5 S0 E9 p# F" c& C
　　
　　還沒等班主任再次反駁，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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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我這裏吧，我這有空位”，教室裏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6 g  _5 l2 B% [$ g+ V: ?! q5 G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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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P- k; O  I  U& C2 T1 ^  B8 X8 w

　　我微抬起頭，眼前是一張清麗的臉龐，一雙滿是鼓勵的美麗的" v0 L( b: o5 ?/ `% f! O/ ^% O
+ l* R) w( ], R" d. M! M
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  D# x- |. Z2 z: }9 V

　　“那你就坐這裏吧”，班主任也松了一口氣。

　　後來我才知道，班裏共有六十個學生，35個男生，25個女生，

按學校的慣例，男女生是分開坐的。那樣這個班級就有一個女生和' o7 x9 d- n' D2 l

一個男生單獨一桌了。

　　我低頭坐下了，滿懷著感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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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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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纖細嫩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歡迎你，我叫楊東$ a" T0 ^" w" j8 ^8 Z8 J# r- A

蓓。”
　　……

　　很多年過去了，那一刻依舊清晰如昨。+ ?1 p3 s! n2 f$ G8 W6 I
　　% J' E6 \* ]) `* K6 ~  z8 I" q
　　下課後，那個叫李槐的瘦高男生就氣勢洶洶地過來質問楊東蓓, i: D* Y- {0 h# P

為什麼這麼駁他的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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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你班長同志不願意幫助人家，我是副班長有義務也有權利( e9 p3 X- O" V: Z- U' `  @' T

負起這個責任。! |' Q6 J2 R0 d5 E# z7 _/ Z

　　李槐氣急敗壞地道：“那當時我排位子的時候，只剩下你我兩

個人，你為什麼又非得獨自一桌？還說男女同桌會影響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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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那是我自己的事。”  L+ {" Z- d9 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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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槐氣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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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起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天井中人來人往，操場上人潮3 T( z, x2 L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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洶湧，平靜地告訴自己：我要報複，告訴他們誰才是最強的。  K, G- R, t' ^( Y'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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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的一年間我一直發瘋著魔般地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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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住在姑媽家裏。姑媽和姑父也是租住別人家的小房子，

他們自己住樓上，樓梯下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廚房，外間堆著些雜. c: D3 p/ N/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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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姑媽便在外間的過道替我鋪了張竹床。白天收起來靠在牆上以

便過人，晚上鋪上給我睡覺。' q) @: U# `9 P( D" ~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便早早地起來了，在路邊買份大餅油& R0 }. p( D4 V4 Z2 `" q8 h+ v; d3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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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邊啃著邊往學校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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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到食堂打了飯，找個角落坐下，將家裏帶來的一個鹹

鴨蛋分為兩半，作為午飯和晚飯兩頓的菜。吃完了，急匆匆回到教

室繼續看書。! Y$ d+ }; ^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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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習回來的路上，我總是一個人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在寂寥. l* y$ A( T- C6 v6 D2 Z% \6 `1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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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街道快速穿行，來到姑媽家。7 o, E# M5 A*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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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姑媽家裏，我就坐在低矮逼仄的樓梯下那張飯桌邊開始看

書，往往一看就是一兩點。為了防困，我把腳盆注滿了涼水，脫了$ Y; z' z  d% e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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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將腳放入其中，以助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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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這麼拼命苦讀，姑媽不忍心了，總是催我早點睡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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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口頭答應著，手中的書卻總不曾放下。姑媽催得緊了，我便先

把等關上，當姑媽睡著後我又悄悄把燈打開繼續學習。

　　幾乎每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都是趴在飯桌上的。. ]# P$ r  b0 T8 u/ b" j: D$ j

　　那段日子，清苦而悲壯。

　　支撐著我能這麼堅持下來的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同學們的鄙+ |& I# ?0 _* H

視，另一個便是楊東蓓給我的感動。

　　為了前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複他們；為了後4 i5 t# H1 x' P8 p* d

者，我要做到最好，以優異的成績來報答她。% b/ ?  U, a. x% S' L, |( Z% c
　　2 c+ [5 _/ d+ T5 D) M: X7 t5 y& w
　　艱苦的付出獲得的是豐厚的回報。

　　我的成績從初三第一學期期中考試時的全班倒數十名開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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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攀升。0 ^9 e" H7 m) j% a'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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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我躍居全班第八名；第二學期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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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試，我是全班第四名；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已經是班裏第二! m/ C) M& T2 S0 Y- F9 ~6 @

名了，而當時的第一名就是班長李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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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初中升高中的畢業考試，也是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場考試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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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而是將一年以來所做的所有試卷中做錯7 X2 M: j! j' u! U"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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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再看最後一遍。, m" \" V0 M  ^2 K, n* s. D, B

　　當最後一張試卷被投入桌邊的那個籮筐的時候，我端坐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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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閉上了眼睛，將班裏所有成績較好的同學的面容在我腦中一一$ J4 t3 g% ]( s: J9 m

排列，然後一一抹去，每抹一個就告訴自己，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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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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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腦中只留下了班長李槐的面容。4 m, p  u$ F# k; O6 o1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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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默片刻，我將他的頭像自我的腦際輕輕抹去，然後緩緩張開- V( E  |+ W" o1 |0 {, W

了眼睛，東方已經泛白，旭日即將破曉。% D" {; i) D3 I!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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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考試必備的物件一件件裝入書包，回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度8 [/ E3 E% S6 S! U!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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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無數個不眠苦讀的寂寥夜晚的地方，將門輕輕掩上，推著車向著

天際那一抹微紅騎去。

　　幾天之後，成績出來了。我考了第一名。# D5 O9 v6 m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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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段近乎自虐的日子裏，她總是時時處處地關心我，幫助* {) ~! H6 q! H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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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英語底子很差。其他同學小學時就開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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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英語了，而我則是在上初中後才開始接觸到一些很不正規的英語. q0 B& c  h- R! P7 s/ z! j

教育的。我的英語語法知識基本上一片空白。她從最基本的一般現

在時開始一點點教我，不厭其煩。+ g( `! }. e3 c( N) C4 t2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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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桌膛經常會出現一些零食。我沒有問，但我知道是她放! {# I( f7 _2 [/ p/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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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也從沒吃過，總是悄悄放回她那邊，但那份感激留在了心

裏。5 Z- e- n3 n- N6 Z* W

　　我不需要憐憫，但我也渴望友情。1 k0 t0 `6 l* {) K0 h: H( F7 b3 ?4 }

　　她還建議回家路上一起騎車走。我沒敢答應。因為她對我的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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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早已引起了很多怪話。我不願她為我受到別人更多的非議。, N1 ^5 J) X; 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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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了她的存在，那段殘酷的歲月，溫暖了很多。+ h8 g9 b" I; I0 M! Z$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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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後離開學校的那一天。. H) ^8 j5 `+ ]6 s+ i1 z
　　
　　那天上午開完畢業典禮，大家相互寫著同學錄。

　　一本潔白封皮的同學錄遞到了我的面前，她說：“你是最後一

個寫的哦。”7 V0 B# J, z7 A: d" }

　　我訕訕地接過本子，在桌面上攤開，拿著筆卻不知道該如何落

筆。5 Z' e" G) {, g2 t$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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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什麼呢？寫感謝的話嗎？希望她以後過得好？祝她一路順* z2 L" b) N3 E6 @9 C# p

風？% O/ t& j, x- m2 b* O

　　教室裏依舊鬧哄哄的，嘈雜無比。我的感覺卻只是放在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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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雖然把本子交給我之後她就走開了，不時地在教室裏來去穿7 {' Q2 V1 i9 L4 N' S/ |

梭，跟同學們互道珍重，我卻覺得她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我。我渾4 E( Z1 c( |/ y8 _2 P* n4 N-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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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熱烘烘頭腦發暈，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她轉了一圈來到我桌邊，看到我還沒有動筆，便笑著敲了下我' V3 Z2 x7 O2 l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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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筆的手道：“怎麼啦，都同桌一年了，難道這麼沒感情啊，一句  x3 F" F# L1 Q/ i  o6 g9 z- X3 d3 R

話也憋不出來？這樣我會很傷心的哦。哈哈。”# U- _/ R1 R* S" Y

　　在她的手碰到的時候，我的手忽然僵直了，不敢看她，臉不可

遏止地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看到我這麼尷尬的樣子，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笑

了笑，她說了句“我到別處聊聊”，便又跳開了。: y( S3 E2 B$ [  q" E/ A8 ~2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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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我是最後一個寫的，那麼應該沒有別人會看到的，那就寫. C0 L; c- ^" B

我想說的話吧。

　　我提起筆來正准備寫的時候，忽然心頭跳過她剛才把同學錄交; O$ `, t5 L8 y3 `. o' h3 C$ r4 ?

給我時的話：“你是最後一個寫的哦”，心猛地狂跳了起來。) ~( s6 @/ a5 L+ G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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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我還是沒敢把心裏想說的“謝謝你，我喜歡你。”這句$ Z5 S' O; a) I0 Z' u1 M& A+ k4 j) D

話寫全。我知道萬一別人看到的話，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而且- A) |; c% k"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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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確實沒有勇氣寫出來。5 y1 e, m# l" _2 \

　　所以，在拿著她的本子發了半天呆之後，我只留下了“謝謝

你……”三個字。

把同學錄交還給她後，我掏出了一本嶄新的沒有任何人寫過的筆記

本，遞給她，她微笑著接過了。& Y1 J3 z7 m8 m2 w" r8 \0 ], O

　　我把那句“你是唯一一個寫的。”壓在了心底。3 Z0 b% I" e: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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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我的成績突飛猛進以來，除了班長李槐外，大多數同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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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排斥我了，在學校裏成績永遠是最主要的標杆。在以優異的成% I% I$ T0 Q5 E5 `0 u

績證明了自己之後，我不想在最後一刻故作孤僻，來表達對於初進: ?+ k1 ^. C0 |& ^; _; I4 M7 q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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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時大家看不起我的怨恨，那只會表明自己氣量狹窄，所以，我也. h1 Q/ ^, o9 G# W) c1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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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同學一樣買了同學錄，不同的是，我買了兩本。" A7 o7 d- G; ~; i& r( D* L

　　一本給其他同學寫，另一本是專門留給她的。, [6 L, K& H0 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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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留言很長，寫了滿滿六大頁。從我第一天來到這個班級開( J; m9 N) Z+ o! j5 d. f- E

始回憶。( p9 s7 |( @, T2 t$ _0 F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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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提任何一點她對我的幫助，卻說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了

她，對她幫助很大，當她學習累了，“想打退堂鼓的時候，總能瞥' E/ d2 W7 O# V/ x* M. B1 |

見你那堅毅的臉”……/ ?6 g& c. ]! H1 m
　　4 y: F+ m6 m% w5 e- O. f
　　離開學校的時候，天下起了雨，不大，細細的雨絲在空中斜斜' f1 a; u/ c$ t9 S

地飄飛，整個校園籠罩在一片煙雨中，朦朦朧朧，雨中的一切顯得

不真實起來，難道老天也有感於我們離別的淒淒，故意落了這場; g- H1 d* v5 [, _8 P8 ^2 t' R

雨？& g7 e" T, a( H! L
　　
　　在她和我打了招呼離開之後，我遠遠地綴在後面向自行車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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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知道她肯定會去取自行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呆會在車棚裏/ r# v& d2 x  k3 j!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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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和她的話，我會不會敢不敢向她說出那幾個字。9 ~. q( P9 \5 d8 k: B

　　我遠遠地看著穿著淡紅襯衣的她走進了車棚。車棚近了，我的) ]& q* @4 b5 U0 d  Q7 E

心怦怦跳得越來越急。

　　她出來了，沒有穿雨衣，也沒有撐雨傘，推著自行車，走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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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匆匆。

　　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棚裏疾步走出來，緊緊追了上去，手裏撐/ H) O2 e: Q0 G: Q*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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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頂黑色的雨傘。( w. t4 F# I-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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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傘挪到了她的頭頂，她偏了下頭，快步走入雨中。對方想拉她

的手，被她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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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傘執拗地隨著她在空中移動。

　　終於，她放慢了腳步，任由那頂黑色的雨傘在她的上空撐出一7 Q% j  V( _$ B$ R; [#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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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晴空，推著自行車，兩個身影挨著出了校門。

　　我站在車棚外，呆呆地看著那一片烏黑下的淡紅漸行漸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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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消失在遠處街頭空濛的雨中……

　　不時有學生嬉笑著自我身旁走過。. l2 p# B. m. B8 Q' N  `

　　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很久，一任輕柔細碎的雨粉在身上靜靜+ }* s7 e  \) u

撒落。" ?' ^6 W/ J2 r! {. r6 Q, X) W-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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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她和他都考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一中。只是都在不同的4 u7 g2 U% |1 y4 b,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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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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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也曾有過路遇，她依舊熱情似火，誇張地大聲問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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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只是笑笑，不再有過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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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和他上了大學，她卻發揮失常，沒能考上，高中畢業4 d( G: u# T! ]) a0 l

就去工作了，從此音訊全無。6 O  c- s7 y+ B, q, |1 q" u%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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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天卻重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一時間，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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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了一陣呆，我終於憋出句：“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沈默了許久，她輕輕道：“我，明天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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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子有些發澀，喉結嚅動了一下，輕輕吞了口唾沫，濡了濡喉

嚨，我喃喃道：“哦，結婚嗎?好啊，那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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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學！我結婚了你就這麼個祝賀法啊。好象家裏死了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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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桌一年，難道就這麼沒有感情啊？你這個態度我會很傷心的1 H+ [3 e) a- p

哦！哈哈……”她又象從前一樣誇張地笑起來。

　　恍惚間，時光倒流。  O  m$ p3 E" _( s7 \

　　我似乎看到了她燦爛地笑著重重地敲了下我的手。

　　一只嫩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歡迎你，我叫楊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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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9 01:34 AM |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雨夜

放下手機，我呆呆地望著窗外不斷變幻的光線，良久良6 d/ p! @; Z2 n9 }4 B

久，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水房洗漱。4 ~: T7 M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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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自己的臉整個浸在水中，我努力將那絲翻湧的酸澀壓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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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抬起頭，邊遭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了臉上。而由於昨晚頭發沒5 Q/ X. u4 S8 t* n2 S3 @1 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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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就躺下了，所以中間的頭發或立或躺，亂糟糟的一片。我拿梳子1 x2 e* @# c5 W1 p  C4 [

沾了沾水，開始對著鏡子梳理頭發。

　　剛梳了兩下，我的手忽然頓住了。我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個

空號，那個短信：“午夜十二點，當你在潔白的浴室裏，凝神對著' L4 R. n& y% }7 N# u! O- L"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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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中的自己連眨三下眼睛，你將會看到……它。”2 |# q" z) Q* I: g+ _*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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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她會給我發這樣的短信呢？難道只為了開個玩笑？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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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撥回去為什麼提示是空號呢？難道外地手機不加零直接撥回去會) K; y* V  ]3 k) a, {

顯示為空號嗎？好像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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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裏亂糟糟的，可是現在打電話回去問又不合適。再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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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肯定十分忙亂，我現在去問這種問題合適嗎？一想到她明天就& L- t+ y  }( i- M$ G0 k(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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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結婚了，心底又忍不住牽扯出一陣莫名的隱痛。算了，都是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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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擾，不理它就行了。

　　隨便梳完了頭，狠狠抹了把臉，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 o+ h! I' Y- c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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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了。$ w! f. x6 ~6 M4 R! C: _3 e6 b1 q6 h
　　
　　阿婆可能出門了，院子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出了院門，我在路邊找到了那家矮小逼仄的“雲江村小吃! w7 m' q0 x  e3 b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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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隨便點了盆小炒，撥拉完了便回到住處。

　　我從那堆基本上沒有翻開過的嶄新教材中撿出本英語書，安坐

在那把年歲久遠已經磨光發亮的藤椅裏，將書攤開在那張厚實沈雄

的書桌上。春日溫煦的陽光暖暖地照著。書看累了，就探頭注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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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靜謐的院子裏的青竹搖曳，蜂蝶戲花；或者遠眺一下雲江上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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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船往，波光粼粼。恬淡閑適，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仿佛都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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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間，紅日西沈，天色漸暗，已是晚飯的時間了。$ ?1 ~+ j5 |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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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雲江村小吃店”吃完晚飯，我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沿著小/ z( H4 N; b! {: o% e

路信步往雲江走去。$ l4 O  V3 A8 s
　　
　　黃昏的雲江別有一番韻味。太陽早已躲到了地平線下，只留一: ?4 O% g% P( k( W*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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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淡淡的微紅將西天染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也許是漲潮時分# n& @7 Q% n$ |" O- l( q1 v

了，江水漸高，每當有大船駛過，總會以航線為中心，一波一波地

往外漾，一聲聲有規律地拍打著堤岸。如果剛好兩艘大船相對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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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浪相疊，帶起的浪花就尤其大了。微涼的晚風攜著大海的腥. {) e# f* B+ |4 e"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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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推波助瀾。雖不至於“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倒也所差無0 K* _$ v6 C9 y7 `5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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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了。

　　春天的夜，來得是比較快的。我在雲江的堤岸上緩步行了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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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天就變得很暗了。. w. Z  J( Y* y7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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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久違的自然，被莫名的情緒牽扯，舍不得就此回去，我在8 N" y* u& P0 p; D8 x2 Y

暮色蒼茫的雲江踟躕不去。

忽然，沈醉於自然中有些無法自拔的我，被一粒豆大的水滴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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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雲江拍打堤岸的浪花濺到了我的臉上嗎？不對啊，好像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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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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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兩滴，三滴，更多更大的水滴落到了身上，我抬頭發現% h4 b! X" J. ]9 r2 {

天色已經越發的陰沈了，黑雲暗合，隱隱是一場大雨的前兆。

　　還沒等我作出是馬上回去還是再遛躂一會的決定，風已經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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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起來，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雨點也已經從剛才的一滴滴. f: c$ B) C0 k/ C( o3 v& 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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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掉落，變為如線般垂落了。( Q3 c; N# H* Q8 P: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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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假思索起步往住處跑去。9 D. C, ^6 W: p8 }, w& C*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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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急雨驟，成片成片的雨塊鋪天蓋地地狠狠砸下來，強勁的海

風裹挾著人高的浪花凶悍地一次次撞擊雲江的堤壩，聲勢駭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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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要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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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跑離了堤岸，驚魂甫定的我不由回過頭去看了眼忽然間失8 G% }; o. F) w0 D! ^

控的雲江。借著黑雲之上不時隱現的遙遠無聲的閃電的微光，我發4 ?, f$ I8 c. s7 A0 |" T&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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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似乎有人站在雲江邊，一襲白裙，體態修長，隱約是個年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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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雲江邊呢？她怎麼一動不動？會不會- w! O$ @2 H8 A# ~  t* a2 x
8 ~) _' y2 _- {. C: H* {# s9 f
是嚇傻跑不動了？; ?% E9 V0 n- Y1 a8 X- l

　　我腦中急遽地冒出無數個猜想，最終定格為一個恐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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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江水湧上堤岸怎麼辦？

　　“媽的”，嘴裏咒罵著，我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 Z5 l# h4 f) J

身朝雲江沖了回去。0 n' Y2 n/ c4 ?# C; q+ J% \! k
　　% Z' Z4 P* @2 h% i5 E7 i! J
　　還沒等我沖到岸邊，那個白影忽然飛了起來，輕盈地飄到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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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的上空，越飄越高，越飄越遠，轉瞬不見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個較大的白色塑料袋，估計是被風吹起; `1 Z$ L5 v' x+ D$ b' r

來，挂在了岸邊的蘆葦上，遠看著就像是個白衣人了。5 r5 _' V( e& K' N8 T

　　“媽的”，我忍不住又罵了一聲，差點為個破塑料袋以身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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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難免異常窩火。. b0 d# n1 n; N* C
　　
　　等我跑回住處，全身上下早已淋得透濕。3 j& Q& }5 C* q  Z8 u: F0 r

　　阿婆也已經回來了，看到我淋成這樣，一邊讓我趕緊換上幹燥

的衣服，一邊忙著熬了碗熱薑茶端給我喝。

　　雖然沒有感覺什麼不適，然而好意難卻，我還是咬著牙將這碗3 ~5 O- ]% L; R' |6 \; s" p

濃濃的薑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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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茶是個好東西，這麼一大碗灌將下去，渾身暖暖的特別舒& H1 K  R: K. O4 s

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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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出去吃晚飯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突如其來的暴雨，所

以沒有關窗，而阿婆也許是沒有注意到我的窗戶開著，所以攤放在* x' ]$ A4 Q: a2 P- ^* i

書桌上的英語書已經被雨水淋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我把書合上，

用力壓了壓，差不多擠出一碗水來。

　　這麼一折騰，我沒有心情看書了。再想到今天破天荒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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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的書，也算有所交待了，於是，我便心安理得地按了下電腦的啟8 k, Q$ T8 b3 X# y8 m
& m2 I. j  l2 B) y  E% }
動鍵。" d  v6 j. I. ]; c  @5 b
% {  @0 F) g2 r/ J
　　按下之後，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那個可惡的QQ病毒，電

腦已經啟動不了了。

　　正當我鬱悶地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的時候，電腦卻一步步按程序

正常啟動了。

　　難道昨天收到的不是電腦病毒？還是病毒已經被殺毒軟件自動

查殺了？

　　不管這些了，反正電腦恢複正常了就行了。

　　我又把QQ打開了。除了有個QQ群裏有人發了個新出電影的網

址，說是十分精彩強烈推薦之外，其他QQ群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

而對於那個推薦電影的信息，也沒有任何人回應。往日熱鬧非凡的
. t$ Q" n  Z8 `- X/ ?$ \# e
QQ群忽然間都沈默了。難道大家都像我一樣忽然頓悟開始好好學習

天天向上為了考研的勝利而斷網了嗎？2 \& o  Q, r8 s) Y/ Y- k$ j5 I0 O
! ~; _+ ~& B/ D: h
　　百無聊賴下，我把那個推薦電影的網址打開了。
9 K9 p5 s* E) t8 A
電影的名稱叫《魘魔》，主人公從小的時候就經常會看到魘魔，一

種躲在壁櫥裏的鬼怪。他親眼看著魘魔竄出壁櫥奪去了他父親的生/ `$ n8 g! d/ {% O9 u2 E- O4 h1 F1 u0 F
# q" h* G- i( h
命。可是當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訴別人時候，別人都不相信他，以0 e! J/ e' p9 B% g. M, T2 Q! a0 x
& ~( {; M6 {! z! \/ J
為他神經出了問題，得了偏執妄想症。隨著他的長大，身邊的親人
3 q' G- N* C- C0 p: ^
一個接一個地被壁櫥裏的魘魔奪走了。他決心打敗魘魔為親人報
! x8 C5 X4 T, X2 A- W
仇。於是在一個也看到過魘魔的小女孩的幫助下一起與魘魔展開了

決鬥。
2 r% A& |- l* x+ ^
　　這原本只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可是這雖然是個美國恐怖片，情# j7 f: F7 {% a6 |
0 D2 F1 M  `& N8 [8 B+ B5 h. y. E
節設計卻很像日本的推理驚悚片。美國人拍的恐怖片雖然十分血

腥，但只是看的時候覺得有些惡心，看完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日1 C; B! R& T. u, q
+ q5 G. x1 d+ g+ h4 b* a' v' u
本的恐怖片雖然沒有什麼宏大的血腥場面，但是在那種陰森森的氛

圍下，隨著情節推進而不停引導的心理暗示，往往使觀眾不由自主2 B$ Y0 F; F; c' W* X8 O

地深陷其中，看完後遇到相似的環境常常禁不住回憶起電影中的情& N$ n3 t0 j& l# y/ F6 H9 @
) H" n% K" M+ k$ a& X7 b
景，令人不寒而栗。0 }1 _: A# z- B) m

　　魘魔的長相有著美國式恐怖片的惡心與血腥，而老是從小孩的

眼中所見去描述故事的方式又給人以日本式驚悚片的陰森，再加上. F) K" {. `. G: x; M

現在窗外漆黑如墨，風雨交加，悶雷陣陣，和電影中的情景如出一& Y/ z# t8 U# H. i
$ x1 _1 D! o8 p' l
轍，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幸虧我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立櫃，* e- p, `2 i: ?# [1 F' G% k5 }

沒有壁櫥，而且日光燈將房間照得雪亮，否則估計看不到十分鍾，5 e, q% h7 f, a% d+ S

我就得關掉電影了。* j5 x8 _3 O8 W
5 {. A1 K6 y! u# j
　　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情節也越來越恐怖。我屏氣斂息勉強說# k) L  F' g( m: n( Y
$ d  w, F- f1 o9 l, ~0 T) p2 d
服自己繼續把電影看完。最後魘魔終於沖出壁櫥，直朝主人公撲了

過來，那張令人窒息的恐怖的腐爛生蛆的鬼臉由遠而近，由小而

大，瞬間占滿了整個電腦屏幕。
% v# J5 B3 f& [
　　我終於忍不住要把電影關上了。# g: P8 z0 p% }0 R

　　可是沒等我按下鼠標，電腦忽然沒有任何先兆地黑屏了，同時

房間裏的日燈光在猛地一亮後忽然滅了。屋內頓時陷入漆黑之中。
) ]- h; g" s* W
　　我僵硬地保持著坐姿，竟忘了動彈。5 L) \( p/ u6 {# M- z
! f- L* r% A; S/ N6 l2 R6 W1 e4 p7 l
　　一道雪亮的閃電抖然照亮了天地，我下意識地猛一回頭，眼光

瞥到被閃電瞬間照亮的水房的暗門。內心深處頓時騰起一個壓抑不

住的念頭：! o( a, U4 P! G6 l  I4 n$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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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好象……好象一個……壁櫥！! N: F5 p5 a# i3 Y3 b% c
　　* n9 M; b5 i) c( Q/ a4 m, I( Y
　　似乎過了許久，一個轟隆隆的驚雷姍姍來遲。% S" O+ ^5 _- w' q
. }+ p# }, \; R. o0 ?5 g- i
　　我用右手用力掐了下左手，深吸了口氣，將失控的心率緩緩恢6 ?5 q  d* @, D1 M$ K# A

複正常。, b0 a- X- l( ^" f; b: ?& n; M

　　停電了，我告訴自己，停電了而已。
# j9 D, {! M; ]' L! O4 q) ^- k: W
　　也許是閃電導致線路短路，所以停電了；也許\是狂風刮倒了大) x7 L& q8 \* u& W& g7 d& V+ \% c

樹將電線壓斷了，所以停電了；也許是村幹部看到雨大風驟，怕出

意外，所以主動將電閘拉了；也許……" h- o7 |3 R$ l. t1 C! Z

　　總之，停電了而已。這樣狂暴的雨夜，停電很正常。. |; X( N. A& f, z' @5 u6 p
1 b3 G4 M/ C! q, l& Y8 R! D
　　我摸索著找到了扔在電腦桌上的打火機。我平常很少抽煙，只  z  [2 h; E" d* b  v5 U1 ?: S
% ^3 W0 {' G. }* r. d6 \' Y/ t
是前段時間半夜玩遊戲，為了防止犯困所以買了個打火機和幾盒9 R+ C& y7 w6 ~& C3 v

煙，今天可派上用場了。
, M) }4 [7 M6 u0 y
　　“噌”的一聲輕響，漆黑中“騰”地竄起了一截火苗。/ H; A: m" d) g* P' H8 v( A

　　這絲晃動的微光，將如墨的漆黑迫退米許，如潮的恐懼也漸漸0 v5 Q: T2 i$ e6 @% q

消退。9 d, Y! ?/ V8 V# n# R& b( K. e
: N+ l+ y3 \6 {
　　如果有一根蠟燭就好了。只是沒想到會忽然停電，我根本就沒6 P; k; X5 m% j) x3 Q
8 l7 K4 }, M" k! K' {/ N
有想起來要買蠟燭。8 h- P1 P6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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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起手機湊近打火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阿婆& V: g% b5 n( a( ~% h
4 `7 z" _' t0 G  d+ `. u4 a4 W
估計早就睡了，附近的小店不知道還開著不？這麼大的雨，我又沒

有雨傘，跑出去買蠟燭也不現實。7 K8 g1 ?+ X) N# p3 u) Q. i

　　對我而言，這麼早睡覺肯定不現實。如果強迫自己躺在床上，& C8 M" x* V: B* H: s, h
9 e; z' E# |0 A8 P# F
說不定還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呢？

　　對了，這個房間以前不是有人住過嗎，會不會有用剩的蠟燭？
! f  [0 o# T: A
　　我頓時為這個想法興奮起來。 6 D5 ^# n- a& }. V
/ F0 R. ]# a0 d8 P
打火機移近了床頭的那個小立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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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出手正要將它打開的時候，看到晃動的火苗將手的影子印( F/ W- T, s- T  z/ E* h

在了櫃門上，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情景，心頓時一縮，只覺得背脊8 |6 o! L9 I) E2 M2 r$ y; F% P
$ Q2 h8 W, E. n. Q+ Y. ?4 T
有些涼颼颼的。$ q4 y- P5 Y  P4 s8 s
0 E! s  K0 S  Q, u' y
　　打開，還是不打開？我猶豫著。( }7 Y* G3 o) v/ M; L/ X0 l

　　如果不打開它，估計更會害怕，今晚就別想睡覺了。不就是個* G. _. T, K, l* B3 x3 ~' t! k

小立櫃嘛，馬克思主義學了這麼多年，怕他個鳥！
3 K" F: |8 z. x) m0 |" e
　　講粗話無疑可以壯膽。我一邊輕聲罵著粗話，一邊毅然將手按* `% F# M  q" Z, C

上了櫃門的把手。
　　
　　櫃門開了，裏面空無一物。只有一絲久遠蒙塵的味道，就是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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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圖書館過刊閱覽室時聞到的那種淡淡的灰塵與腐敗紙張混合的味- q' S$ ^; c' i7 ^1 q0 E8 Z; C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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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我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可是隨即又有些懊惱。沒有蠟燭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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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辦，光靠個打火機可不行啊。

　　這個房間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擱蠟燭呢？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最

後把目光投向了窗邊的書桌。我真笨，誰會把蠟燭放在櫃子裏，一: J' J) J5 }  ?/ t5 A

般都是放在抽屜裏的。8 Z8 Q1 D( J) M1 m& Y' 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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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過去，毫不遲疑地打開了一個抽屜。裏面除了一層水漬之

外，什麼都沒有。下午的雨水被風從窗口吹進來，淋濕了英語書的% T  R) E7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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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從桌面的縫隙中滲到了抽屜裏。4 Q) M+ w8 r: u; w6 ]5 Y7 p

　　我毫不氣餒，將抽屜一個接一個打開。每一個抽屜都是空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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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7 L! |& Y/ e9 Y%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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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剩最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了。完全失去信心的我，根本不抱

希望地隨手將抽屜拉開了一半。* o4 F* Z- l# n# c$ m.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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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一截白色的蠟燭，靜靜地躺在抽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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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只有半根蠟燭，但我已經是異常開心了，將右手探進抽

屜，一把抓起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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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一入手，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6 v/ E3 }1 e0 q" J  s) P

　　濕濕的，粘粘的，手心裏還覺得有些……癢癢的！1 u$ o) |, t6 r

　　我壓抑著心底亂竄的念頭，將拿蠟燭的手在火苗下攤開。) _) Q1 o) H& P! B8 t5 @( u0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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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紅中帶黑的稠稠的粘液沾在手上，上面還有幾只細小的東1 P$ {$ I7 w5 ^7 }0 J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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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在不停蠕動。, i' K' ~- ?: @0 [

　　腦中頓時出現剛才電影中的情景：主人公將手伸進壁櫥拿衣( E' T+ x5 |* U" `- v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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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卻摸到了別的東西。他將手拿出來，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紅黑  x$ w. M8 L: Y# ]8 B4 u2 d
4 N, r* h% E! g+ ?
的粘液和幾只不知名的小蟲。當他鼓足勇氣，顫抖著將衣服拉開，# i5 E) Y' q0 s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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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入他眼中的是一具腐爛變形的屍體，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那  r2 m3 E( j4 S# f, L) O

只深陷的眼窩幽深幽深，一點白光突現，一條白胖的蛆蟲鑽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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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m; a3 M# d' e;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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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裏“咯！”一下，手一松，蠟燭掉到了地上。碰過蠟燭的

右手神經質地在褲腿上用力擦拭著。8 [1 [3 v# s# D0 i$ e# {

　　慌亂間，拿著打火機的左手一抖，本就微弱的火苗在一晃之# \1 E+ `3 t+ _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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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竟然滅了，屋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我又驚又懼，用力按著打火機，可是剛才因為燃著的時間太長9 l( X# D3 i) B4 v- b3 J! M
1 R3 \! G+ N& i* v
了，這個一元錢買的廉價塑料打火機的噴火口已經因為持續高溫而+ d2 j# Y7 G' S8 J  r' e2 ~# A!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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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很脆了，在我大力按了幾下之後，“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斷; l2 a/ Z% M# C9 E5 {

了。

　　完了，這下完了，就算找到蠟燭也沒有用了。此時，我又想到8 ^& B% w, x' n5 T) _

剛才看到的那些粘在手上的怪異的粘液和蟲子，誰知道抽屜裏是什

麼東西，更是覺得心底一股涼氣直冒上來，忍不住下意識後退了一
5 u# {* [2 V7 c' X8 R& Y
步。! n7 t/ l. \5 _/ ^( e: ]

　　昨晚我把自己的雜物搬過來之後就沒再動過，這一腳正好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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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搪瓷臉盆的沿上，更不幸的是臉盆裏還放著我的牙杯飯盒之類6 a+ t; a  j% n6 q0 H' D' C

的東西，這一腳下去，頓時“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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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我頓時條件反射地猛退了回來，可是由於動8 b' R" I' N5 T& \, Z6 J

作過大，黑暗中又不能視物，桌上的一個玻璃杯被胳膊一碰，頓時
4 Z, y. R4 l! K+ Y1 s& h3 j
掉了下來，“！當”一聲驚心的脆響之後，報廢了。

　　正在這時，忽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很急，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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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外面嘩嘩的雨聲。 - l0 n4 ^; M.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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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驚一乍的雨夜，竟然“適時”地響起急驟的敲門聲，就算. {. C* G4 c. }2 q" k; F! w/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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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膽大包天，也會被嚇著，更何況我的膽子向來就不是很大。

　　“誰……誰啊……”扶著椅子的後背，我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了，手也止不住發抖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把四平八穩的圈形藤
0 N: h4 G3 n8 D6 P
椅，只怕早跟我一起翻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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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啊，你怎麼了，快開一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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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雨疾風驟，我還是聽出來是阿婆蒼老而有些焦急的聲音。

　　這裏還能有誰，當然是阿婆了。我暗罵了自己一句“窩囊

廢”，摸索著過去開門。5 @0 i5 o( u$ V$ Z4 N

　　也許今晚活該我倒黴，我摸索著往門口走的時候，一不小心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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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將那個臉盆踢得朝前滑了出去，與地面摩擦發出了一陣難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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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吱”聲，同時伴隨著盆中杯子飯盒“丁丁當* z! M+ m4 S% a1 a. Y  m/ {+ \$ i

當”的碰撞聲。' o' M/ ~, l, x* c; @, u

　　房子不大，兩步後就到了，我伸出手摸到門把，正准備將門打

開。

　　門卻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自己開了，而且開得很9 r0 ~8 T. I& W, O) z2 ~! V

急。一陣風猛地灌了進來。一道雪亮的光柱直照在我的臉上。
) P' a) T; @7 j) b
　　在漆黑的房間裏呆了半天，陡然見到這麼亮的光，我一時難以1 B% v! `  P9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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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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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事吧，剛才……剛才怎麼了？”阿婆的聲音焦急且帶著
4 l' L$ I: |+ e7 d; R
懼意。) o0 q8 v2 K, T8 q& |" S; N  `- w/ l

　　看到我閉著眼的樣子，阿婆忙把手中的電筒移開了。

　　我睜開了眼睛，眼前似乎還有很多點點的火星在不停跳躍，勉6 c# y2 l7 e  s& y/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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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擠出絲笑容道：“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把臉盆踢翻了，弄出這麼

大的聲響，影響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 I) [3 \4 i6 e/ r4 E

　　阿婆似是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怕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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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給你拿些蠟燭過來。看你半天沒開門，我怕你出了什麼事，9 O( P3 V: Q2 U2 r

就自己把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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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道謝著，一邊伸手將一包蠟燭和一盒火柴接過。3 b/ M  M+ D9 K; V/ I

　　阿婆吩咐了幾句就回去了，臨走還是用有些擔憂的口吻問了

句：“真的沒什麼發生事吧。”- v- f# H6 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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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很感激阿婆的關心，但還是覺得如果把自己莫名其妙嚇

得夠嗆的事告訴別人是很丟人的，於是便用很認真的口氣打消阿婆+ A( j/ U& T" k" Z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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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擔心：“謝謝您了，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阿婆走後，我點了一根蠟燭，後來覺得還不夠亮，索性又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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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根。這樣書桌、電腦桌和立櫃上各放了一根蠟燭。三處光源相6 x7 h3 e' B, X/ |6 g0 R; J1 h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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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屋內就不會有憧憧的影子了。

　　從最初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在燭光下檢視之後，我已經知道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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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找蠟燭時抓到的粘稠的半流質狀物體絕對不是電影中看到的惡心2 n. J6 J4 n, m+ R

恐怖的屍液之類的東西，而似乎是巧克力之類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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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三根蠟燭的照耀下，我把那個拉出一半的抽屜整個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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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放蠟燭的地方是一灘烏黑的粘液，而粘液卻是從一個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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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裏溢出來的。

　　我小心地將那個盒子拿起來，發現竟然是個“金帝”巧克力的. ~+ i* P/ o# c- f) g2 R

紙盒子，只是因為下午滲入桌縫的雨水的浸泡，已經發軟了。幾個

凹版制作的金色字體卻依舊赫然：“金帝巧克力，只給最愛的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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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黑色的小東西在盒子上不停地忙碌著。原來是一些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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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見的一種褐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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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剛才被這些小東西嚇得驚慌失措，我不禁有些臉紅。# k$ m3 h0 g6 ~8 K)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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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盒子的蓋子輕輕揭開，發現裏面是一塊心型的黑巧克力，可

惜已經給雨水浸泡得變形了，底部變成了粘液模樣，有不少從盒中4 }' o' }: s" S7 I# c  `5 o5 L2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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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了出來。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不由一陣輕松，隨手將這盒已經沒用的' T8 l# z6 H- N8 {( b7 V7 w* I+ X

巧克力扔進了廢紙簍。- O( c9 N: [; V. H

　　正當我要將抽屜放回去的時候，看到剛才放巧克力盒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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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張白色的宣紙。

　　我把已經被巧克力汙染的宣紙拿起來，正打算將它扔掉，卻忽

然發現宣紙上有一些鉛筆素描畫。( z& ?5 e  a5 V

　　我將這些宣紙在燭光下一張張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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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少地方都被巧克力弄得黑乎乎，而且被雨水浸泡得面目4 Z, M* ^" U7 a+ V  G7 _5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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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非。但是我還是認出來這些紙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雖然表情動

作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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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這些畫的人無疑畫功不錯，雖然都只是寥寥數筆，但卻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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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栩栩如生。女子或嬌憨或嫵媚，或沈思或雀躍，有時眉間似乎有* s: s; V8 ^! {$ z6 C% o" h. T

著淡淡閑愁，有時卻又陽光燦爛地開懷笑著……

　　能將一個人的表情刻畫得如此細致入微卻又變化萬端，除了高$ S1 R9 [/ @( V9 I2 }) K9 G$ r

超的畫功，還得有精微的觀察和濃濃的愛意。

　　將這些素描畫一一看完，我禁不住閉上了眼，畫中女子的各種5 i: h6 L$ @! P4 s% D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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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從腦中一一掠過，走馬燈似地轉了起來，仿佛電影蒙太奇一

般，腦海中的女子似乎活動了起來。# R8 l9 S9 [3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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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心底似乎捕捉到一絲隱隱的關聯，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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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牆角，盯著那一幅油畫中女子的面容。7 [- y6 J" L! S; 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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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倆長得好相像！不對，她們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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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很多年前這裏住著一對年輕的情侶，兩人相濡以沫。男的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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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而且肯定是那種天賦極高，但卻懷才不遇，以至窮困潦倒的5 N. ]' I6 X; `!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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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而女的肯定是那種美豔動人（這點從畫中就可以看出來），

但卻清純到不諳世事，而且又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高雅的大家

閨秀。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兩人相識並相愛了，可是女孩的父母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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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只重門第、目光短淺的土財或者大官，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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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愛情，女孩和窮畫家私奔了。那必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 ^- x+ X: M  ]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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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現在一般，女孩和窮畫家在風雨中相互扶持著在風雨泥濘中艱難" q! w9 ~% w4 l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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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跋涉。而在後面，大內派來的侍衛高手卻千裏追殺，越逼越近。- F/ ?2 Q5 s! ?1 s: H- I: Y2 }

女孩和窮畫家終於被追上了，拼死抵抗之後，兩個人都已經倒在泥) }1 Z( f2 h9 ]6 P1 G

濘中了，奄奄一息。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兩個全身是傷、渾身

泥水的愛人終於爬到了一起。女孩和窮畫家知道死之將至，不願錯5 z0 ~, O$ [2 B9 s5 `

過最後一秒鍾，緊緊相擁。躺在窮畫家懷裏的女孩深情地望著對7 ^4 q- ~2 f3 t4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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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窮畫家輕輕地問女孩：“你後悔嗎？”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道：“我此生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了你。”說著，女孩在窮畫家的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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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幸福地閉上了眼睛。窮畫家將女孩摟得更緊了。一道驚天霹靂閃0 k4 P* I* b, N* [" q. o

過，窮凶極惡的大內高手舉起了刀橫空劈下……忽然，刀下憑空出

現了一只手，將這志在必得強橫無匹的一刀，輕輕地托住了。高人: c$ G# h7 S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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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了。肯定是個老人，也許活了好幾個甲子。之後，大內高手被' s3 S9 }# h8 h( @* ~& M( F$ K

料理了，或者受傷逃遁了。窮畫家和女孩就成了老人的弟子了，而7 \) e+ A0 b4 |1 Y( z8 A;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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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必定是關門弟子，在某個仙島或者幽穀裏開始習練武藝。閑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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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窮畫家就給女孩畫畫，畫了一張又一張……# M5 t' ?+ k  c
　　
　　我本就是個想象力十分豐富的人，再加上處於這樣一個無聊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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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雨夜，我的想象力自然也更加發達了。
3 |. @$ D9 l3 x) r5 ]! s# {
　　想著想著，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太離譜了。5 Q! H) [. _6 l& o3 ]3 y
: B! i* H! j. t( n1 Z
　　那個救了他們，神勇無敵的高人是誰呢？難不成就是阿婆？& x; T6 g, M& u& {
2 J) V0 \: J) h* ^( E3 w, \, h
　　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聲來，也越發佩服自己高超的想象力
了。; O: c' t+ c( ~) r3 Y! C
　　這些畫畫得十分傳神，扔了怪可惜的。經過我的想象力這麼一+ z! J+ ^3 N/ L5 S3 [- O* z- |

發揮，越發舍不得扔了。8 J' X! f0 d% A( e5 X+ v& k) u0 _3 o

　　我拿了點衛生紙，先壓了壓宣紙，將殘留的水分吸掉，然後輕. b5 J6 X- v( S/ ^7 }& C. h
! M7 V) j) {# a- y
輕擦拭著，將巧克力留下的汙漬抹去。8 a- N$ w7 g* M  u7 g

　　幹完這個工作，我發現自己的手很髒，該洗一下了。

　　拿起立櫃上的蠟燭，我推開水房的門，進去了，將蠟燭倒過

來，滴了幾滴蠟油在洗臉台上，然後把它立在上面。0 J$ X& t) B! I0 `' t* B" V# y. ~
  m# `% J9 ^! h: [! l# {
　　我開了水龍頭沖了幾下手，可是黏乎乎的感覺還是沒有去掉，! V. j/ ]. o8 `9 D

於是抹了點肥皂，終於是洗幹淨了。

　　扯了毛巾擦幹了手，我對著鏡子，習慣性地用手往後捋了捋頭

發。7 [. q$ r% X. ]" j  S$ P  H

　　覺得自己的臉色似乎很蒼白，不是那種白皙的白，而是一種病
* `/ J& M  }6 P, w% M
態的慘白。鏡子中的臉甚至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 R5 @2 s( S* N* m9 m* o. n

　　難道下午淋雨生病了？可是自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啊。也6 Y% f8 ]/ {* T% b# R
! ^& Q( A7 N7 W) [# |
許是光線不夠亮堂的緣故吧。1 h* A; C0 K* a3 T4 u2 Y9 |# ]
3 ]9 _5 _1 {  r! s
　　我咧開嘴沖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笑了笑。
& P0 A( E' g' ~6 K* D
　　忽然，好像有白影從門口一閃而過。
' C8 ^( f; G5 \8 e0 ^9 I" s
　　我駭然回頭，帶起一陣風。

　　光潔的瓷磚上本來就很難立得住蠟燭。洗臉台上的蠟燭晃了一

下，倒了，燈芯碰到了剛才洗手時濺出的水花中，輕“嗤”了一

聲，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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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房頓時暗了下來。* m3 W. r6 v) m( {% P7 e
  D4 j6 q' [. F8 j, i
　　幸虧外面還有兩根蠟燭燃著，不至於變得漆黑。$ c7 J8 c( k7 h9 {1 Z6 l: C0 B

　　剛才應該是被蠟燭有些跳躍的火苗晃花了眼吧，所以產生了幻

覺。
* N: N. x6 }2 W: C0 D% |1 j( N# C  W
　　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是還是覺得有些害怕，顧不得拿那根  V& @2 j4 ~& L( J

蠟燭，三步並作兩步，想趕緊出了水房。1 v1 q0 u- G8 N; v
& m  N( d) l; y9 W) F
　　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也許\是有風從窗隙或門縫裏灌了進

來，我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身邊掠過，不禁打了個寒噤，慌亂間，一
0 G# T2 Y+ t2 ~/ v: Y: l6 O- G& i
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眼鏡也掉了下來。眼前頓時變得更模糊了。
: _% g( |& T0 {  K5 q* Q6 J
　　不過不是很疼，不像是撞到了門，也不像是牆，軟軟的，倒像5 r  K4 z* t, [7 ?$ ~

是撞到了一個……一個人！0 L" k) H% F, F
! K: X( P3 c7 U! K1 o. @4 D' t/ X
一念至此，我頓時唬得汗毛倒豎。$ B& P5 v" T3 J. U% p6 W( d

　　“啪”，掉落地上的樹脂眼鏡被我在慌亂中一腳踩碎了。& f1 t. L1 j: D

　　一個黑影從牆上朝我飛撲了下來，落在我的身上。' G# F7 h% |8 l# O) t

　　我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哇”得一聲哭出來，神經質地將那個

黑乎乎的東西用力往外一甩。朦朧中，它並沒有掉下來，而是頓在
8 ?/ P1 l( j/ V
了空中，似乎俯視著我。

　　我已經嚇得跌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爬出了水房。( `; N  I0 _+ @5 ]9 t
　　1 s$ E2 \$ J+ b0 o6 D/ k
　　房間裏雖然不是很亮堂，但畢竟還有兩個蠟燭散發著光熱，我

的心安定了許多。: {( T3 }: {' v1 F# A; j8 Q# C7 \

　　我的視力原來很好的，剛上大學的時候還是2.0，可是一開始打0 Q7 z) w: U& |' R. a
. S# q& S$ N$ ^5 v, J) x
遊戲之後，視力直線下降，前兩天剛配了副600度的眼鏡。這下沒了* q! C7 W* G" x

眼鏡，雖然說不上全盲，但是在蠟燭的微光下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

的了。7 a" B3 s: I; @. ~4 H
( [; ~* q, D6 H4 `
　　我的手顫抖著，又點了幾根蠟燭，將屋裏照得越發亮了，我也

勉強能夠視物了。幸虧阿婆給了一大包蠟燭，否則可就慘了。7 \. m4 c. q' R. W& M  D

　　我一手各攥兩根蠟燭，一步步往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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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房的陰暗一點點被蠟燭的光亮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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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看清了，剛才從牆上撲下來的陰影，原來是我昨晚洗澡" j4 M- i4 N' O! A

時順手挂上去的外套。由於剛才慌亂中我甩得很用力，正好挂到了

熱水器的噴頭上，看著倒真像是一個人立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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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我剛才撞到的軟軟的東西，也該就是它了。* u  Q4 f! Z! A4 t' A8 Y

　　想到這裏，我終於透了口氣。6 ?/ N( b( x& x9 W0 l9 ?) P
　　
　　把那件該死的外套挂好，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可是也( S9 w# \" p" Z. v( M- R

許是剛才受了驚嚇，我竟然一點都不瞌睡，但也沒別的事好做。便9 [3 O* M, Y4 b3 Z( P$ ?; e

幹瞪著眼躺在床上。6 |( ~) v) Z- y+ v. E: }
3 _, s2 V8 {. S
　　蠟燭依舊燃著，因為我的內心依舊有著一絲抹不去的陰影。/ Y: G0 v9 A3 N
! O  x5 r4 `/ e2 M6 Q
　　這樣躺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便又把那堆畫拿出來，一張張6 T: W1 b7 {' J  q

欣賞。* M/ m( [$ \  K+ @" M. G: i( e
, S  e$ \4 p6 Z$ o
　　正看著畫，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撥拉著窗玻璃“吱吱……吱

吱……”。1 t4 n% ~" X3 q

　　我的心緊了緊。

　　應該是幻覺吧，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聽力上最容易產生幻覺
5 Q  t" }! _9 K/ z8 W3 S
了。3 q" @% J1 v! ?: h. E

　　我繼續看畫。, X8 n- N% e" `! [! w.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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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吱吱……”，這回聽得更真切了。確實有東西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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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窗玻璃被摩擦得“吱吱”直響。& w0 P2 U9 z$ Z! k

　　我嚇得縮進了被窩中，然後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 ~  y1 I. A5 j# W) _) ?
　　“吱吱”的聲音卻仍然透過被子傳了進來。3 Z. {( B" H2 w: t

　　我渾身冒著冷汗，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2 U2 P$ A  s& T. M/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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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在“吱吱”聲停了一會兒之後，窗外響起了一聲  [  t. d9 p. E  z% F) z

“喵……”+ j  G, Y/ P) {4 P9 g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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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只貓嗎？" t4 A7 I- ~! p8 Q' }& Y, p
3 y. R4 v0 d1 A! \
　　我悄悄將頭探出了被窩。% U: C) ~: S" A
# f+ h3 }8 `# B/ s
　　“喵……喵……”7 l  j- q' Z" F1 r

　　真的是一只貓在窗外叫，聲音十分淒切。2 l4 l: [# o/ H: u# o

　　可能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吧，估計被雨淋壞了。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把窗戶打開了。1 i- U+ d5 \6 @6 a7 C  n" |, F

　　一股涼意隨風裹進了屋內，蠟光在風中不住搖曳。

　　窗台上果然蹲著一只老黑貓，在淒風冷雨中瑟瑟發抖。. Z* T* ?) }( t) C  x* L

　　雖然沒有眼鏡，但我還是看到了它渾身濕漉漉的，雨水順著它$ |: f$ n1 F5 X; 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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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毛往下滑，滴到窗台上。
* }4 {; |% ~# \" Q
　　老黑貓一邊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一邊把身子往屋內縮了縮，

舉步跨過了窗沿，踏到書桌上。* |1 L9 E1 c) P7 h5 k& X% T
5 t6 @" J+ y, X0 _4 N
　　我想伸手去抱它，又怕它害怕，便閃開身子，讓它自己進來，

好關窗戶。
8 v) A6 x+ F* O. [* t5 I6 ]4 x
　　不知為何，在我閃開之後，本來正往裏走的老黑貓忽然停了下

來，前肢伏地，弓起了背，尾巴猛力拍打桌面，被雨水打濕耷拉在, M- c( r7 n0 u

身上的毛都好像立了起來，擺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勢，綠幽幽的眼睛; W  X9 k$ c0 a6 e

瞪視著我讓出來的前方。

　　正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老黑貓的背越來越弓，緩緩往後退，$ x- t' r8 P& B1 y* ]/ @
6 l1 a( J: I) q* `" B' V
退到了窗台上，“喵……”的一聲淒厲尖叫，猛地一轉身，用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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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起來，縱到旁邊的屋頂上，幾個起落，消失在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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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我有些奇怪於老黑貓的怪異行為，也許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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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陌生人，覺得害怕吧，可是剛才它好像並沒有看著我啊。不

想這個了，也許這只貓有神經病，好心讓你進來你不進，風吹雨淋
* r- H2 x* H5 H$ W' L- ^( v
可怪不了我了，還害得我睡不了覺。
6 |6 D0 q' ]5 K
　　我一邊埋怨著老黑貓，一邊把窗戶關上。本來下午就淋了一身& j% b4 ^6 E0 c/ G- e

透濕，要是再被冷風吹久了，難保不生病。
( O; v9 @* _% d+ ^8 |
　　因為關得急了，帶起了一陣風，放在書桌上的宣紙最上面那張6 T* _7 N4 B. |8 {* K9 L

被吹得飛了起來。

　　我來不及關窗，趕緊回頭看吹到哪了，因為我怕萬一吹到蠟燭
. F% y8 j9 I# Z2 I
上，那就麻煩了。2 w2 d" V% j, A1 m$ w
" z. W+ T8 A* r5 T/ r2 H. h
　　這一看，頓時令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忘記了呼吸：# c; L4 n7 W6 c3 a$ x
$ [/ ~7 S0 T1 e& Y# S; u+ Z9 {
　　那張宣紙靜靜地停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  Z$ z3 S8 A: O( U( \
　　
　　蠟燭的微弱的火苗被風吹得不住搖曳，將椅子桌子等的影子晃
% I: e: e% {2 V: f5 w
得在牆上不時幻化著。" F' i" C  A2 _: m* \& v0 i& y
$ B; k  f3 i8 j! h6 A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停在空中的宣紙緩緩飄了回來，就像有人% U% \8 ?6 f! L3 i8 v- T5 J; t5 F

用手托著，准確無誤地落到書桌那疊宣紙上面。

　　隨後，兩扇窗扉先後輕輕掩了上去，窗戶自動關了。" _  [. G3 l. e: }+ A- R
% e8 h: r. l6 G. l+ E9 a! i
　　插鞘摩擦鐵皮輕微的一聲“咯吱”，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晴天6 C+ p  x* t% J

霹靂一般響亮，震得我幾乎暈厥過去。

　　呆立許久之後，我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 g, _, a+ y1 A7 k" ]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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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07-1-19 01:35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往事

沈默，地老天荒的沈默。
" V4 }' `( ~8 V# S
　　在虛空中對視。

　　在對峙中，我的神志逐漸模糊……! Q5 L' K9 d& W8 n
　　
　　有神女！翔於九天，彩蝶翩躚，青鸞和鳴，與冷月清輝共舞。: t' Q8 u0 y/ c# k) o; N) h

　　清幽冷寂廣寒宮，獨自俏立，看它群星璀璨，看它漸次湮滅，

不經意，億萬斯年。1 }  k/ K" ^+ ?

　　輕揚起了玉手纖纖，欺霜賽雪，千百世無盡的蒼涼從指尖滑" L8 o$ G: R: a  H& f8 y

落，風從她身後吹過，清風陣陣，衣袂翻飛，廣袖隨風，漫天飄+ Z2 @( U2 P; y1 {# K' S/ ]
. P- l) U7 U* P
舞……) U4 c7 z9 f, t* o! N+ c6 X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那般輕柔，那般恬淡。

　　如三月的風，似五月的雨。5 \$ Z7 T7 {3 _- c/ S: a" f

　　沈醉於這無邊的溫柔裏，千百世，不願醒。. d; ^, b% I  T
. C0 f% l4 u  W4 \; G
　　春天的清風細雨啊，永遠如細心的情人般，將你攏在手心，精
: z" M) Q' z  l8 ~5 d( E
心地呵護，那般小心翼翼。
　　
　　募地，天際隕落一丁火星，清寂的廣寒宮，逐漸幻化出萬千火3 r* P; F$ O3 |3 D4 y* s5 i$ ?
& z+ V6 L, W3 q: {+ ]& _( N
苗。5 v( W" p. p& `2 Z9 M
( D# U% o# m& V) u  i; {# z
　　遠處傳來火紅的喧囂，一派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對

聯，大紅的布幅挂滿了整個宮殿，如著火的瀑布般從天上垂落人
5 i+ A  G' O7 z0 l
間，有人在辦喜事嗎？眾人簇擁出一個鳳冠霞帔的新娘，雙頰酡

紅，粉黛低眉，嫵媚可人，“咯咯咯”的笑聲傳來，似乎陌生，又
  H! o  _3 G7 a- D' M8 r  H
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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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向著虛空，伸出了手，徒勞地想抓住點什麼，又無力地垂$ R# p; F9 A1 @4 L, k

下。

　　春天的風雨，不再溫柔。
. ~5 j6 `) u9 ^# |' {/ r' D3 i5 T
　　一片熱鬧的喧囂中，我一個人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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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變徒生，萬千火紅的布幅頃刻間化成了熊熊的烈焰，吞噬了
' u, l4 i8 K1 m2 s* Y
宮殿與賓客，鳳冠霞帔裹著嬌柔的身軀盡情地燃燒，猙獰可怖。+ m  ^# B% W6 E6 {

　　火海中伸出了一只手，十指纖纖，嫩白修長。' G, w2 i/ j0 ~( J

　　熟悉得令人心痛。1 R( \. P: s3 a8 _+ b! D

　　中指上卻戴著一枚白金鑽戒，洶湧的火海倒映其間，猶如萬千

魔臉瘋狂流轉。

　　火苗順著手臂往上爬，瞬間吞噬了它。) p8 g$ d5 |/ q: T4 \5 z
　　' \  h  X7 a3 D( y7 T1 f/ M
　　一激靈，我猛地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和衣斜靠著床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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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著被子的一角。: @- [% F0 A4 E# Q2 _) ^1 ~, r

　　窗戶洞開，簾子卻沒有完全拉開，風從窗外吹來，將窗簾鼓得! y& Y2 F  c9 Z( k9 i
  E9 y' h8 T7 R/ T  p% K
獵獵作響，將我的臉輕輕摩挲。絲絲縷縷\\的陽光順著窗簾的下擺悄& j# _7 V4 g  z, K6 \& M% U! i

悄溜進來，在我的眼皮上四處溜達。! L. [- V( @1 e$ u4 }

　　窗怎麼是開著的？我記得好像是關了的啊。
5 O1 }& V1 n7 K7 p
　　但不是我關的。也不是我打開的。對了，不是我。

　　我起床了，伸手，一用力，厚重的窗簾被整個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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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金蛇亂舞，晃得人有些發暈。雨過天晴，又是一個豔陽  ]0 [4 t3 S- T0 s* {8 J" p: F

天。2 ~8 K1 ~1 c  m# i9 ]
　　/ A' D' {0 p2 V" B, H& \8 J2 X( S  l
　　有清風吹過，在那一疊宣紙間，輕輕地“劈叭”。5 s$ p" v) f" G) P+ S6 n5 D
　　
一本《人生若只如初見》壓在正中間。
' Q/ Y+ F, z* Z# H( _3 l) [
　　大一的時候，一時沖動買的小說，哀怨得令人不忍再看第二4 a; I; v. O3 N

遍。一直夾在那堆嶄新的教材中。而現在卻方方正正地擺在了那疊
9 w  q  ^1 B- i8 }- ?% O8 }
素描畫的正中間，上面還有一個我從沒有做過的折角。5 B1 i+ I% D( l
9 o: C. T+ B1 j6 ~1 f) q
　　該面對的，怎麼也逃不掉。: g5 `9 Q! }5 c! ], O# R
　　3 n: A. U8 ~  n! e; [
　　修竹下，清塘邊，我和阿婆在有些懶洋洋的陽光下，面對而

坐。

　　腳邊，被暴雨肆虐後的土地，翻湧起了一個個針尾大小的土, G1 A; ~, j5 `0 s+ f* ~% U" \& }7 d

包，無數的螞蟻在辛勤地忙碌著，不停地往外搬運小土塊，一股清

新的土腥味直往鼻孔中鑽。幾只白蝶在一圈圈光暈中相互戲謔競

逐。3 p' K. A: M; H* m7 i3 z! j6 M

　　我將手中的素描畫宣紙遞給了阿婆，無言地看著她。
+ c9 M* g  s8 Z+ W9 Z0 G( E3 S
　　阿婆將素描畫接過，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越發慘白了。

　　我平靜地問：“阿婆，這屋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8 R% X; ^1 _1 C  R7 F5 h" M; r
7 s! p# u& d1 V2 I3 t% ^
　　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過，阿婆漸漸冷靜下來：“你看到它了？”! r) h* r4 h; `8 I+ W
, l. \: ^6 a1 ], t: M
　　原來真的有啊。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但我感覺到它

了。”

　　“唉……冤孽啊……”
! B: K! f& p( P
　　在這個春天的上午，煦暖的陽光下，久遠塵封的往事，在阿婆! ?3 P6 r3 U1 [% A) Q

口中娓娓道來。" X( O3 w  ~  l
　　
　　阿婆和阿公都是有文化的人，是解放前的大學生，解放後兩個

人都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教書，日子過得無波無瀾，卻又其樂融融，

輕松愜意。

　　可是文革爆發了，阿婆和阿公都被打倒了。9 {" `9 g# n; ]  M1 n. R3 e' z
' I% D1 Y$ n, G  D" y  ~
　　那是個黑白顛倒的時代，最善良的人都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召喚

成為了魔鬼。' A# s0 m8 O6 s9 T! C,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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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下午，家裏只有阿婆一個人。一群他們曾經最鍾愛的學' C2 {6 j( V5 T  Q6 B$ _" D

生，帶著紅袖章沖進了他們家裏。曾經握筆的手，掄著棍子，狠命& F8 j0 g7 t( d# n9 }

砸著一切能砸碎的東西。6 [7 n* j6 |$ }0 R0 Y

　　阿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疼得隱隱作痛。不只是為了那些家# K) I- h4 O) O4 Q$ g

具，更多是為了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年輕人。曾經一雙雙渴望知識7 S" L, i/ t( }  F7 N% y

的眼睛那般純潔，如水晶般，潔淨得沒有一絲塵埃與汙垢，望著講( ~6 q% |$ c# r  Z7 I

台上的她。而今，可還剩了半分人性？. w: {. K3 W* c) J' h
0 w, n; j. [" a4 R0 h( Y
　　二老唯一的那張結婚照掉落在了地上，一個學生狠狠一腳踩了* L6 ^4 L( `4 z$ h4 d% [
6 |" T3 Z. L! B8 E
上去。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G( L( d5 u" h+ \4 n! w
& t! o8 B4 q3 \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群變成了惡魔的學生在家裏肆虐的阿+ S* h, ^" a  U# H+ |/ m

婆終於忍不住了。: I' c+ U  y6 i/ o6 I3 M-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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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沖過去，扒開了學生的腳，蹲在地上，將照片緊緊地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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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鋒利的玻璃尖棱將阿婆的手割出了道道血痕，她沒有半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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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感覺，兩行淚卻從臉頰滑落。. s' J* Q2 {: V

　　腳被挪開的學生發火了，在爭了兩次沒有將照片奪過來之後，2 \" i. k: P; y' ]4 d0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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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阿婆劈臉砸了下去。

　　剛剛趕到的阿公來不及阻止，猛地朝阿婆撲了過去。$ G3 a- Y; c- [2 G& ^9 z

　　棍子沒有任何停頓，狠狠砸了下來。“噗”，傳來了骨頭碎裂  E; B2 W! y2 L8 R

的聲音。

阿婆沒有受傷，阿公的右腿卻廢了。

　　魔鬼們嘲笑著，拖著凶器，得意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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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和阿公坐在地上，在變成廢墟的家中，相擁哭泣。! q9 ^+ g0 q! @% ]  G6 m0 j# J  a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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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阿婆和阿公都被關進了牛棚。阿公的腿也沒能得到及時2 h; E, q5 c# m$ I3 A

的治療，徹底殘了。, N4 M. m$ X5 x& x
　　& u9 N8 a$ z# A5 K$ @' [+ K4 n
　　十年，群魔亂舞的十年終於過去了。被魔靨了的人們開始逐漸( }! M! S+ N2 [$ a$ n. I

恢複了人性。
. A+ b, f1 X4 }
　　阿公阿婆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已是半百之齡的他們，重新到! A) d/ x5 C1 d# S& [, R6 Z( D
1 C: G1 ]9 W; n+ X$ w" |  M8 h
那所曾經將他們的家毀掉的學校裏，教書育人。

　　十年的非人經曆使他們深深懂得育人的重要性，明白要一直做# |  E( j$ {) ^6 \, U# g! W& Z) G

一個“人”，是多麼難，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潛伏著一個魔，俟機

作祟。別看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純真可愛，不定哪天，

心底的惡魔就會被召喚出來，擇人而噬。

　　這一教，又是十幾年彈指一揮間。終於到了退休的年齡。3 [( Q5 n2 o  A( G' }% {% k1 ?0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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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期間，阿公阿婆的孩子們也受了牽連，所以孩子們一直對" B7 s* F5 j5 P0 d0 N: |+ X7 z0 b

二老不能釋懷，很少來看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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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後，兩個老人枯守著這方院落，看庭前花開花落，過了一% w# Y  E) c  z0 N: g) K0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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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又一年。院門的紅漆，落了又漆，漆了又落。其間也曾把房子租

給別人，以換取些微租金與暫時的一點生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 R  ^7 y1 {: P  e: }% I

兵，各色的租戶來來去去間，院子隨著二老一起變老。
　　( I4 M, }/ L  C" N
　　三年前，來了一對租戶，一男一女，都是雲海大學的學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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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我現在租的那間房子裏。兩個人十分相愛，形影不離。尤其是1 C/ J2 w; k5 k9 h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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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長得出水芙蓉般清雅俊美，一天到晚“咯咯咯”笑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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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寂寞冷清的老院子，因為了他們的到來而變得有了生氣。- U1 k5 ^9 {: ?$ p

　　這對年輕的學生情侶很敬重二老，阿公，阿婆地叫得很勤。阿& {. y8 |! ]5 b4 q3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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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和阿公也很喜歡他們倆。閑暇無事的時候，二老二少四個人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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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海闊天空地聊，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兩個年輕人還為這個院子的格局設計出了很多主意。那幾株蘭

花就是他們去春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一來見證他們倆的愛情，) H+ r& d( b1 n+ Y) {. W2 J2 |

二來見證和二老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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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是老人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他們也根本沒有把: t; V) ~' h" Q; v$ s+ C

他們當作租戶，而是當作了孫子孫女般看待了。兩個年輕人也經常

幫二老打理一下家務之類的。尤其是那個女孩對二老的感情很深，6 k9 e, k1 |* h& K+ p

因為女孩自小父母雙亡，上大學前一直跟著一個遠房姑姑生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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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眼中，慈祥善良而又學富五車的二老就是她的爺爺奶奶了。
　　
　　可惜魔鬼總是喜歡在人最幸福的時候來叩門。. p5 p/ h; M/ W9 }8 w

　　有一天下午，另一個女孩來了。阿婆開的門。也許是因為內心6 O* |6 ~5 }- p: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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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偏向吧，阿婆說她開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女孩目露陰隼之氣，+ d/ ]- U6 q: k5 P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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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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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沒有吵過架的這對情侶，這一次卻吵得面紅耳赤，女孩掩面( |: v! w4 `- k8 T

哭泣著跑了出去。阿婆想問一下，又覺得年輕人之間的事不好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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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朝雲江跑去，空自焦慮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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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鍾後，男孩也朝雲江跑去了。

　　那個阿婆覺得目光陰隼的女孩，在門口盯著往雲江奔去的男孩# Q9 |+ t. z1 s1 I: N6 B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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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幾分鍾之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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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燈時分了，女孩和男孩才從雲江的方向回來。女孩倚在男孩

的肩上，淚尤在腮，卻已經是一臉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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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焦急地等在院門外的阿婆，女孩未幹的眼睛又紅了。阿; S  ?6 p) e3 U4 c; L; d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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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輕輕拭去了女孩眼角的淚，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蛋，心疼地道：; o: V# ^8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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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趕緊進屋去，別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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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歉意的男孩攜著女孩的手進了院子。女孩也恢複了往日的

開朗，院子裏重又飄蕩著女孩“咯咯咯”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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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還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兩個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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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吵架的情景，不僅一陣唏噓。年輕的愛人們啊，也不正是因為了6 _4 }% _+ q5 i& R4 @

這些瑣碎的小吵小鬧，才將愛情這碗五味羹調得滋味萬端，令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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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顛倒。有一天，夕陽西下的老槐樹下，久遠的心弦在某個黃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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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地撥動，回憶起這些斑斑往事，難免不感慨萬千，那個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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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愛的人兒，如今可還依依伴在你身畔？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 K: ?2 T  H+ a/ b* f* o$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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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不棄，可曾因了這歲月的滄桑，而淡了，遠了？) S/ I, |: |7 F4 b. r/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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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女孩和男孩將一幅巨大的油畫抬了進來。" {: y% y) z; g% @+ i

　　女孩歡快地把二老拉過來看畫。2 m2 y" p: X! u7 o" {/ T3 F5 u

　　畫中正是女孩本人，身穿著一襲潔白的連衣裙，坐在一片綠油( P% @& n( O2 P" E3 Y

油的草地上，巧笑倩兮，清純可人，在陽光下眯縫著眼，臉上寫滿( u9 s1 m" c. o

了幸福。2 F) S6 U7 P% }. e

　　女孩驕傲地向二老宣布，這幅畫是男孩為她畫的。說罷，深情/ j+ w' O, o; B

地凝望著男孩，這一望，就似穿越了千年，百死不悔。9 w* X. p' L! }# l! h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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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兩人重歸於好，二老也覺得十分欣慰。

　　從不信佛的阿婆還特意買了一把香燭，感謝佛祖的保佑，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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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能繼續庇佑他們一生一世。 & l) w) G' C6 x! D$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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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魔鬼沒有因為老人善良的祝福而卻步。* i1 K3 C- s2 L; X2 A"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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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就在畢業的前夕，女孩忽然失蹤了。男孩發瘋著魔4 ~% T* w; B8 ]+ f8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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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四處找尋，老人也在佛祖前不停地禱告。女孩卻蹤影全無。

　　女孩的屍體是兩天後在雲江下遊的入海口被一艘運沙船發現! k; \# `( ]& ?3 l

的。; b; r& ^3 Y4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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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手因為浸水太久而發白變青，手中卻緊緊攥著一枚戒& E  f" J9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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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這是一枚仿白金鑽戒。

　　看到女孩的屍體，男孩當場暈厥過去。$ V4 I; K/ G" C* F! P' E+ |
　　
　　法醫的鑒定結論是：女孩全身沒有任何內傷外傷，因大量的河

水湧進口腔，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2 a! ?& G. w, [8 U

　　至於女孩手中的那枚仿白金鑽戒，警方從醒來後一直有些神志  ~. E3 i6 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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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男孩口中得知，是在失事的前一天，他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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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正是因為它掉進了江裏，女孩為了把它撿回來，而不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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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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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將戒指緊緊地抓在手裏，幾乎攥出血來。他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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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警方催促了幾次後，作為死者的家屬，女孩的那個遠方表姑" O* g# K' V( V4 ^9 }- r9 J

才來到了雲海市。可是在拿走了女孩僅有的一些衣物之後，她這個( p7 l! q+ I4 y: T  H;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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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的唯一的親戚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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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和二老湊了點錢，准備將女孩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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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著淚，男孩將那個戒指重新給女孩戴上，因為手指腫脹了很

多，在把皮都蹭破了之後，才勉強戴上。* H  S& A' j' O3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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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執著女孩的手，怎麼也舍不得放開，直到火葬場的忤工強

行將他的手掰開。

口，忍不住又回頭向畫中的女孩看去。久已幹涸的眼眶又有氤氳的* E. t- v. o% W+ f. e

霧氣升起。/ a$ S3 E$ F& v& i6 s

　　男孩背著包走了，只留下了這幅油畫，陪伴著老人枯寂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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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很懷念女孩，也願意留下這幅油畫作為紀念，於是就留在

屋裏沒有動它。盡管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卻沒有主動尋找租戶，

所以也就一直空著。5 p; `4 S" L* w: o% I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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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晚上，阿婆想起來那個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就准備去& X4 ]* m( B! S  r2 l" C.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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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一下。阿公說還是他去打掃的好。' b$ V* X, [) k5 J. {/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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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門開了之後，卻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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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灰塵擦去。

　　阿公嚇得生病住院了。阿婆的氣色也越來越差。9 r2 m9 y: j7 c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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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之後，那間水房的水也經常會自動流出水來。從來沒有人使; u( @4 ?, d! ^

用的水房，總被擦洗得幹幹淨淨。

　　阿婆買來了門神，希望能夠鎮鬼驅邪，卻不見絲毫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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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在這時，卻接到了我要租房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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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入住

第三章空號

第四章雨夜

第五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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