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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一堆短篇故事(十七)

情敵: S1 c+ H: [" V# y5 h5 ]+ i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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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戀中的鄭忠,這幾天突然得無精打采。上班時不似往常到處吹牛,只是沈默不語。& s2 p& P7 G. g1 s8 k7 b- u
     就是下班了也沒有趕著去約會,就像失了魂似地,在辦公桌前,兩手撐住下巴發呆。( J4 W, c6 j3 Q' L. }) C1 ^
     同事趙元走近鄭忠,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怎麼啦?鄭大少,吃錯藥啦?」
8 h- O6 Z! d5 Y# x  W+ R     鄭忠沒有反應,只是嘆了一口氣。
0 [4 q0 p1 P7 C, Z7 j6 p, l     趙元拉張椅子,在鄭忠面前,故作正色道:「告訴你老哥,怎麼回事?感情受挫?」
4 l5 \$ e) g: y+ ]" @& s! ?9 U     鄭忠低下頭。點了點。
7 E, J4 d" h6 e+ o8 a; U: B: V: R  C     趙元說:「好吧!從頭到尾說給老哥聽聽看,衝著老友一場,一定幫你!」
7 }: l+ l& M- A6 r# O7 Y     鄭忠有一位很要好的女友,名叫何如珍,是同公司不同部門的同事,原本兩人的感情很穩定地成長,也幾乎快論及婚嫁。& v5 ]9 X3 {! u' o7 ^# S! j
     就在上個月,企劃部門來了一位帥哥,平日打扮入時,也頗具交際手腕,最令鄭忠氣結的,就是那位帥哥有一副討女孩子喜歡的娃娃臉。4 ~7 D1 i" a/ i  |% m/ t
     「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鄭忠憤憤不平罵道。2 q9 B( X! b7 p7 W1 N& l! k
     其實鄭忠這個男孩子也相當不錯,工作認真,態度積極,也有很好的學歷背景,除了喜歡吹吹牛外,趙元想他輸就輸在他的長相了。
# r8 b3 ^7 p7 t  J  ~- `+ \- p     「我想何如珍也不至於這麼膚淺,你跟她交往都二、三年了,難道就經不起幾天的考驗?」趙元安慰鄭忠
) X% p* u5 C2 c! n% I; i3 l     「當初,我也是這麼認為,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因為她自從遇見那小子之後,就開始對我冷淡了。」鄭忠落寞地說道。「她甚至於跟我避不見面。」
! J$ B* Z3 v5 a5 m; M, u# J/ K     鄭忠聽完,沈思了一會兒,說道:「明天開始,你先觀察那傢伙,他有什麼優點吸引女孩子,然後來個截長補短,發揮你的優點,這樣或許可以搶回女友的心。」- T8 R& f7 Y' t3 t1 E1 I. N" w
     鄭忠似懂非懂點點頭。2 G/ G% g" `$ H) u, ~# r3 N; V
     這一天早上,鄭忠告訴趙元說道:「趙哥,告訴你,他沒有優點,除了他那張可以騙女孩子的娃娃臉。我決定今天晚上親自跟他談,就何如珍的事作一個了斷。」4 F& g3 @+ R" J9 T" Q* X7 D; [5 k( k
     趙元有點神色不安道:「要不要我跟你一道去?」6 L3 T# S2 B& |# E' ?
     鄭忠露出非常詭異的笑容說道:「你放心,我會搶回何如珍的。」
. n+ J9 }2 I% X( b/ q     話畢,他就逕自回辦公桌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n5 p( N3 P1 w
     趙元心中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可是,就是說不出來。- @3 n' S5 t! b+ y
     隔天早晨,鄭忠的辦公桌是空著,他沒有來上班。7 k% A4 X  A. p9 g  A
     趙元內心暗叫道:「果然出事了!」他迅速跑到企劃部門找那個帥哥。, h0 u3 T2 `% `, U( P
     「可惡!你這傢伙,你把鄭忠怎樣了!?」趙元憤怒地抓起帥哥的衣領,揮起拳頭準備揍他。& X& x+ k+ s4 H6 f5 S0 x# Q
     「喂!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帥哥一副無辜狀。趙元發現,帥哥的兩頰和下巴都貼著繃帶和膠布。$ N+ R* A4 i( ?
    「你還裝蒜!你看這是什麼?他昨晚找你打架是不是?」趙元氣極了,用力去扯他的膠布。3 L% a/ ]: K% Q0 `4 ~% f( a  g; H
     「他沒事的!謝謝你的關心,我說過鄭忠不會有事的。」帥哥把膠布貼好,走向圍觀的人群中。
5 U9 _5 N, j. K3 e9 t1 W( C1 d+ `- i      他站在何如珍的面前,輕聲說道:「今天下班,我們約在門口見。」
1 Q2 J  V6 t, n" o( p7 w( G6 o: a. J, Q     何如珍微笑點點頭。
' A, ~$ b% D* c5 w) }     趙元突然覺得剛才帥哥對他說話的語氣有點奇怪,甚至於音調也很奇怪,只是感覺很熟悉。1 X9 q& H3 l3 S; {. Y7 d) L/ E
     又過了幾天,鄭忠仍然沒有來上班。連個電話也沒來。趙元開始恐慌起來。
# [3 t, L4 ?$ o  ?; ?+ Z     「我看要報警,請人幫忙找了!」趙元隨即撥電話到警察局。& G' h1 m* e3 L! t0 k* @% ]- y; @
     不多時,趙元、帥哥、何如珍都在警察局裡接受偵詢。9 e1 x7 I* I2 O5 E- Y
     帥哥只是一再強調,他跟鄭忠根本沒怎樣,可是卻又對他自已臉上的傷痕說不出理由解釋。) R% w- N' j1 [% {5 H& l
     這力,一位刑警走進來,在組長耳邊說了些話。. U( g2 S" U$ Z3 P
     組長起先一愣,隨即恢復神色點點頭說出一件驚人的事情。他說:「帥哥先生,我們在堤防找到您的屍體了。」
0 _6 J) W7 \8 n( {& N3 Q8 P     組長繼續說道:「可是屍體上的臉孔,已經是面目全非了,也就是說,他的面皮已經被人取走了!」' p3 n. S1 B) ?( ]. f- V& q4 w: A# h
     全場的人都為之一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T) p2 ?0 v) G6 G+ Q     這時,帥哥竟然哈哈大笑,然後又掉下眼淚說道:「好吧!戲已經演完了,我面具也可以取下來了。」" b* j6 X! o1 Q
     帥哥撕下繃帶和膠帶,全場的人又為之一震!
2 ^: G+ F- e4 ?0 C3 @5 v     是鄭忠!! \* ~4 P& \6 A3 @" Y
     原來...............原來鄭忠不是被害人,而是兇手,他殺了帥哥,還取下他的面皮..........& j# }+ O, B2 K
     鄭忠邊哭邊說道:「我說過,我一定會取下他的優點的,我一定會搶回如珍的!哈哈哈!」
% R, [) b" j; p     鄭忠隨即轉身抱住趙元,哭道:「趙哥!謝謝您提醒我,你看!我終於知道什麼是截長補短了!嗚嗚....................」
5 N5 F, {: G  X     趙元默默不語地走出警察局,他眼眶裡淚水正在翻滾著,身旁卻傳來唱片行播放的音樂聲。
  i' n. T0 P5 L7 y2 ]- m     「將咱兩個,一起打破..................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香港猛鬼系列之 - 東區最大的商場鬼故事

大家有沒有行過港島東區的一個超大型購物商場呢? 那裡每日都人來人往, 假日更是多 人到水洩不通, 即使是平日, 由於該商場是該超級大型屋苑一同興建及其商場更有商業 大廈, 因此由朝到晚都可算是非常旺盛, 很難想像這個商場和鬼魅有什麼關係.. 但原 來表現上太平的, 很多時都不是這樣的....... 可能大家認識這個商場的原因, 是因為這個是全港島及全港最早一個巨型購物中心, 也 是港島東區最大型的購物中心, 而其物業集團更是經營物流及地產為生, 當中和大家最 熟悉就是全港百份之九十的砂糖都是由這集團所來的, 說得這麼白, 大家都知道是什麼 集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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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集團是由砂糖起家, 後來發展成為物流, 地產等集團... 而這個集團一直 都是英國人所開辦的, 故在東區開設糖廠時, 並沒有什麼開光拜神儀式, 而導致日後的 禍根。 二次大戰, 香港淪陷, 日本軍首先攻佔了鯉魚門炮台, 後再到市區進攻, 而糖廠是位於 鯉魚門炮台附近, 故亦是先被淪陷之地方。 不過, 當年反抗日軍的義勇香港戰士很多 , 無論男女都有! 而這個地方的悲劇主角便是一班奮勇抵抗日本無恥之士的女子。 ( E9 O' V/ x" T1 |) k

5 T% J/ ~4 {& J, O日 本軍殘酷不仁, 香港淪陷其間, 不停迫害我國人民為慰安婦, 不少少女便被日本軍所污 辱, 有一些受不住世人之眼光, 最後含恨自殺而死。而又有一次, 一班日本軍又想到東 區一帶, 挾走一些少女為慰安婦, 其中有一位女子, 因機靈才智, 而成功逃脫, 由於當 年糖廠成為日軍大本營,故被日軍所施暴的女子, 大都在這糖廠進行, 當然也成為日軍 的行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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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位女子是能夠逃走的, 但後來因為要再救另一名女子, 而被日軍捉 到 最後被送上刑台 當她被斬首時,呼天喝地說: 「你們這些日本x, 你們殺了我, 你們 生生世世都絕子絕孫」... 日軍聽後十分憤怒, 便立刻將它的頭斬掉 而這女子被斬後 , 其仍然用凶狠的目光看著日軍 而原來日軍殘酷之心不在這, 更殘酷的! 竟將自己弄 損至出血, 以後用自己的血, 玷在屍身上! 原來日本的祭祀中 用自己的血玷在那個屍 體上! 就等於那個屍體的靈魂永遠都要孝忠他, 永遠都要服侍他! 日本軍的無恥之心真 是非筆墨所能形容 而其後日軍也捉回原來逃走的女子, 也一一殺掉 一些女子更是被日 軍先行污辱後才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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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 日軍向美國投降, 由於很多日軍都受不了日本被擊敗 因而在駐守當地自殺, 而那個糖廠同樣也是日軍自殺的集中地。 很快, 戰後重光, 人民的生活也回復正常, 糖廠也如常回復正常運作。不過, 原來在那 裡工作的人, 深夜時份不時都聽到有操兵的聲音及一些被行刑的人的慘叫聲。 及後, 糖廠被拆,而原來糖廠的發展商, 將這個地方發展成為港島東最大的私人屋苑及擁有一 個全港最大的購物中心。 " Y  F' R# W$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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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 一般鬼故所說, 在興建時, 不時都發生工業意外, 更曾經 弄至死亡發生。因為原來聽聞這個地盤每當入夜後便非常當風, 更試過在地盤內出現了 小型龍捲風, 把地盤雜物都飛上半空, 更把一些建築材料飛走! 於是一些地盤工人便懷 疑是當年那些冤魂所致, 便向判頭說明! 當然判頭不會理會! 不過後來判頭也發現事能 不尋常,於是便向集團匯報 由於集團是英國人所開辦的, 故不相信中國那些什麼鬼神的 說法, 也說因為工人偷懶而乘機賴皮, 於是將判頭和工人一同炒掉。 8 ]$ R. U$ y! ~# s! `; I3 }3 m

* I* Z/ D/ a( t0 v' w; K之後又請了新的 判頭和工人, 可是答案又是一樣! 於是集團高層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地盤存在問題, 於是 便請了「有關人士」到場.. 原來所謂的「有關人士」, 就是那些驅邪神父... 那些神 父看了那地盤環境, 便一路念著聖經, 一路洒聖水, 就是驅邪的意思 當然那些工人看 見, 便笑不攏咀... 當然效果也不是太顯注吧。 及後集團終於聘請了一位中國師父 那 位師父發現, 這裡曾經發生一些十分可怕和悲哀的事, 令那些冤魂不能超渡, 於是便在 地盤內作發了幾日幾夜,儀式十分隆重 及後師父也找到了當年被殺的女英雌。那英雌說 因為那些日軍所下的咒, 令他們無法投胎, 懇請大師幫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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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師也為他們超渡 , 聽說有一些真的投胎了。及後, 地盤的意外也出奇的少了... 終於這個私人屋苑和商場終於落成了, 初期已經成為市民的購物熱點, 不過這裡日間真 的是十分太平... 可是到了晚上就不是了...... 原來到了晚上, 那些冤魂又會出現了 , 曾經不少在這裡巡邏的管理員, 都被那些突如其來的冤魂嚇倒。 因為大部份冤魂都 是慘死的, 故其樣貌非常可怖, 而且他們更會在商場內大肆破壞, 例如將店舖的東西弄 髒, 又或者把商場的設施弄壞。0 j6 z5 g3 ]) h9 i$ y0 n8 Q'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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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嚴重要算是百貨公司的女裝部, 原來聽聞一些職 員下班時, 竟見到店內的女裝被人抓破, 而且很多都是被人抓得體無完膚, 就像當年日 軍強暴少女的情景一樣... 因此一些職員相信那些女裝部衣服, 是被那些自殺的日軍所 抓爛.. 因為他們認為那些女裝的假模特兒是真人..... 不但這樣, 原來這個商場的設施都特別容易壞, 管理處發現這個商場的某幾部升降機是 經常發生故障, 而在維修時竟發現那些電線被人弄爛 可是日間那些升降機是不停運作 , 不可能有人去弄爛它! 而且這些升降機是通天的! 如有人惡意破壞, 一定有人見到, 加上升降機的電線外是一些有幾萬伏特的鋼纜包圍著, 因此不可能有人去惡意破壞。而 且最神奇就是那幾部升降機都是來自同一型號的, 而那些升降機都是日本製造的, 而本 身這裡也有一間大型日資百貨公司... 因而令那些機械都不停出現故障 後來管理處發 現這些破壞可能和冤魂有關, 於是便要求集團更換所有電梯, 冷氣系統和升降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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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所 有以日本製造的設施, 一一換掉, 或是除掉那個日本品牌的商標。果然至此那些設施的 故障便大大減低了。 不過, 令人懷疑的, 就是當年那些被日軍殺害的人, 早在那次超 渡時已經投胎, 不可能再有那些冤魂, 那麼這些冤魂又是來自何處呢? 原來這些冤魂, 其實就是早於那女子被殺前已經存在, 而那女子被殺和他一起死的人, 都因為當年日本軍的符咒而不能超渡, 故只能在人間徘徊。 而原來那些日軍在他們死 後, 即使他們都是鬼魂, 仍然不停虐待他們... 最後這些日本軍, 在一位少年的勇氣下 , 一一擊走 。聽說那位少年自少就有天眼, 能見到鬼魂, 而他工作的地方又在那個商 場的商業大廈, 因而經常見到。 而有一次, 他又見到那些女冤魂! 那些女冤魂哀求他 , 要為他超渡, 但原來日本軍所解的咒, 竟是要一位男子的精血才能解救, 最後那男子 都一一答應 日軍眼見自己的慰安婦已投胎, 便怒氣沖沖走向男子, 但原來這男子天生 就能服妖.. 於是當那些日軍來到前, 已被他的正氣所消滅! 不過仍然有一些殘餘日軍 鬼神在商場內! 原來日軍不但對死物有興趣, 例生人都有興趣。由於這個屋苑有很多日本人居住(真是 諷刺), 故他們不時都被那些日軍同樣騷擾, 因為他們認為那些日本人和自己是同族, 於是希望他們能夠帶他們回日本的家鄉, 從而能夠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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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8 c4 K# `% T' x! D. s最後一個對靈界有一點認識 的日本人, 便想了一個十分好的方法, 就是命商場所有電視機, 都同時播放關於日本天 皇的片段, 由於在日本人心目中, 天皇就如上帝一樣, 能夠為他們帶來永久幸福和太平 於是當那些日軍鬼魂看見日本天皇便立刻下跪,而當天皇說到「你們都可以回家了」 .... 那些日軍鬼魂就好像獲得釋放, 全都衝向電視機中... 之後便消失了 那些日軍鬼 魂便真正獲得解放了!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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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區電梯驚魂記

又在下雨..
7 G; |2 h' ^, s# O整整下了一個禮拜停都沒停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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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到公司就接到上司叫我去支援送貨 = =”
$ v" @2 g7 I/ k# Z+ Q# ~9 b我是女生內..難道就因為我長的稍微強壯一點 就只能支援送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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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不甘情願 但我還是接受了
4 M/ h. Z8 a  x; h5 G" F2 v我把例行的公事做完都快接近中午了  2 r& s% o6 I9 o$ v
於是我就自行決定 下午再去技援送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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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Z9 O  R7 g4 Z; }快樂的吃飯和午休時光總是過的特別快..5 k6 o* r% r  k) l. n9 J: T  {
* L8 {0 C! t& m5 Q! Z7 j
轉眼 我都已經送了第三家了.
0 i7 ~. `1 w$ ^( V& x其實貨不重 但因為我騎機車 所以送完一至二家就得回公司再拿: G8 }! m5 E3 x2 j% A7 [  L( X
還好有補貼油錢  丫不然就虧大了..7 K7 }! T+ |  ~; ?* @1 Q+ V

* K, o8 A0 s2 X8 G( u- m7 \汐止的康寧路上 有一區是科學園區
5 `( e4 n4 d8 O6 \$ Y6 j2 G9 Q住在汐止的人 應該都知道
  M1 H: I" T) F+ D7 z1 K那是延著坡向山上蓋的園區, p+ W6 K' ^; E& L/ w" @
8 x. ^8 T. Q# R* L# a# j- R
我公司有很多客戶都在那裡 省去我不少麻煩
+ x, D' J; ]+ P2 L, X  G/ L+ l+ M* ~. Y
雨還是持續不斷下著 才下午3點多 天就暗的好像快6點一樣..! K! |- _( Y2 L0 G
我來來回回..也在這個園區耗了不少時間
4 c  R4 Q- s8 v/ \4 m眼看快5點了 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小時
9 P' M8 \) d% H$ J太好了 只剩下最後一間客戶要送" [2 D, u8 J# Q$ w/ T4 g
& l; Y' M) O& V$ N
可惡~客戶的地址早被不停的雨水淋溼了..
! X9 Q! ]+ p+ o8 |' N- \到底是幾十樓還是十一樓呀><?
+ h% @1 |6 ]! x+ f我打電話回公司問 答案是十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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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電梯前 等著電梯下來..' T( U; y) {$ D, D7 d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我累了% @" l& f8 N: }# h" J: c& C: K
天色怎麼突然暗到好像已經很晚了 7 H/ \1 r* o  s
電梯下降的速度很慢 一直停在十樓..
, d# w/ }# D; P7 u# X& i& |" I我的耐心一點一點消失……
) {  u) B: c% {. I" L6 i! ?+ }; {9 A- n- Z" P
突然..有個高我一個頭的長髮女孩站在我旁邊$ y" v0 g3 E; X
由於天色太暗 他的頭髮又遮住了他的臉所以我並不知道他長的如何; Q+ j/ H& D, W* y
不過我知道他手上拿著雞排 雖然我沒看到他拿在那一手
/ G7 ?7 n  f$ }% O% \但我確定..因為 好想叫他分我咬一口..6 K) Y) s; `5 P8 \. ]' L+ H
我正沈醉在自己的雞排幻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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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9 T' f, u$ H3 |" z突然電梯出現在我眼前..而那個女生也早已進入電梯$ t( c7 V0 j! y: g' @0 A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那個女生  X! n+ i/ n. K& `
可是天色太暗而且電梯裡的燈光太昏暗 0 M. m+ v) D' V# O- [# n
我只知道那個女孩前額有著很長的留海 至使我看不到他的全臉..' o% \4 X1 c2 d- ?1 k0 L
我站在可以選擇樓層按鈕的前面  ( [9 X5 ?- `( a9 u0 ?  t1 d/ i, j
女孩伸出纖細的手按了十樓  我按了十一樓$ S" H. X& `8 Z3 f! m
電梯開始緩緩上升..
: t/ b7 y$ ~  L1 ]0 M雞排的香味充滿了整個電梯
7 y# ?! J3 n6 @) F/ A我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
7 x5 n9 T$ E2 d0 \' U6 B我不耐煩的看著樓層燈號變換著2F ..3F…4F….0 {' L' P+ t( I
到了十樓 門才一開 女孩就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
% G  T" C) L8 q! b4 N$ m0 w* t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衝勁嚇了一跳/ r- @0 O, }7 q  G6 s4 t0 a
但 我沒想那麼多 我只想著 我待會也要去買一塊雞排
& w/ Q& d. G) Y) U5 d+ c# B2 X電梯門關上..電梯再繼續上升 …/ I( n+ v, b' W# }- R
電梯噹了一聲 門開了.. 於是我抱著重重的貨踏出電梯門
0 d; F/ g! t& z" w" p% T4 n# R9 B* O咦~~ 怎麼十一樓的燈是暗的..% O2 W8 q+ g" D
咦~~ 怎麼沒有我要送貨的那家客戶咧@@?% n4 S- d7 v  L5 F" `, A  U
滿腦子疑問的我 又打電話回公司問清楚
0 a/ l% b6 R8 e9 d; |5 i1 |得到的答案是十一樓沒錯呀..5 d4 a/ h0 k- R
我站在電梯門口前疑惑的想著
& i  L/ F" ], s- w+ t9 b9 W! o; ~抬頭望了電梯上面斗大的數字1 N- G6 p, R' B& O! J
我嚇到腿軟……….0 I, P" s7 x( P. U7 O9 q( l  C: z+ x" Y
我居然在十樓…………
6 y. q2 _/ w, @' `) r; i手上的貨因為我太過驚嚇而掉落…
5 ~- i: x' [: C9 E6 H就在此同時0 C4 h6 T# Q7 q8 f
我聞到陣陣雞排的香味 和咔咔的腳步聲
$ y4 p% X3 W) Z- M3 c! F' z我嚇得猛按電梯按鈕 電梯終於開了
% H7 z. r% o6 J% l0 U& z. X, ]/ {4 D% H我重新按了十一樓…當門再度開啟時* h2 I1 ?% H; _" l. A$ D9 ~  U
我看到了光亮的燈 才放心的踏出電梯門…..2 }1 h$ b% M* r* Q, z  m- n
我詢問客戶 十樓是否有廠辦. W- v( K7 Q0 j; Q. C
客戶回答 “十樓目前還沒有廠商 還是空的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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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港隧道之謎

高雄最驕傲的建築該屬過港隧道了,當年在建構技術還未成熟時蓋了個從海: U* V' A8 Q9 I8 l

; I! L7 J6 [9 I/ l- @中間穿過的隧道實在令人佩服,話說過港隧道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公尺吧但因, x% [2 g. n0 \# Z4 Y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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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長年照不到陽光又泡在水下面所以靈異事件評傳,那裡常常有大卡車撞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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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 u' w8 n  l2 ~' `限高路牌不只一次是接二連三的讓人好奇難不成她們都不知道有限高路牌嗎; @" e. Q7 Q4 h0 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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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晚上騎車回家明明五分鐘的路騎了快一小時怎麼騎都騎不出去嚇的" M# z+ `! g) O: H* }

* O8 N1 }7 K. \/ T他用牽車回家,樓主的學長就住在旗津他告訴樓主他曾經發生過一件事讓他3 ^9 R4 ?2 w5 e$ @: z" E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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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難忘樓主和學長找了個地方坐下他才繯繯到來,那是發生在某一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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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那天學長打工完正要回家當然就是走過港隧道他騎著野狼125飛快的騎* q0 ?4 W0 v"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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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騎著騎他發現隧道裡一輛車都沒有他吞了吞口水神麼都不想,[叭叭]快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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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跑車急駛而過學長看了他一眼不理他繼續騎,[叭叭]那車又從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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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0 C/ j: r9 Y  j呼嘯而過 不對阿那車不是剛剛從我身邊飆過去嗎,這時學長才發現他騎進隧5 d" Y! [9 Z% o% _& v

3 h; ]. z8 V& o( @6 A到已經半個小時了怎麼還在隧道裡呢?這時,[叭叭]那輛跑車第三次開過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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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Z0 S4 f* t% X0 A5 W9 C長臉都綠了他要看看是誰在開那輛車一看那哪是黑色的跑車阿根本是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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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火燒焦的車子嗎在看駕駛是一具被燒的皮都捲起來還在冒煙的人學長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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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D3 J% @6 Z* }呆了一不小心撞到一旁的護欄昏了過去,他怎麼回家沒人知道當他醒來已經0 R; T- Z- K, s  s% l9 d

& N) l. S, `, @* D! J- I/ |在家了,後來他有去廟裡拜拜給人收驚,聽完他的故事雖然我坐在大太陽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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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A3 b- v! s2 Q# U- P冷汗卻一直流我問他那台黑色跑車知不知是從哪來的他笑而不答,當我門% F" ]& d- u: _! T5 _'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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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要回家時他對我說[要不要去旗津阿?]我連忙揮手說不要  因為我看到% m' |1 T+ G2 D/ ]

! D# S! G! I( u1 G. S" H7 x  ^; i一'輛黑色跑車從一旁開過我連想都沒想跳上摩托車能逃多遠就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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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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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找到我來做這部電影的男主角絕不是因為我長得帥,這點我心裡很清楚。當然也不是因為我的演技好,我可從來沒面對過鏡頭,而且我還有一點點害怕面對鏡頭。6 Q  y8 H- t3 @6 h+ }+ ?2 }
  “放心,你可能根本看不到鏡頭,你只要按平常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不要刻意去扮演就行了。”
$ U- t5 d! u# n& k9 m6 R# t/ Z+ U$ e  ——這是胖子導演對我說的話。
% F8 L1 h) x' H  S/ Y+ C9 l  導演還給我大概介紹了一下這部電影的情況:“這是一部鬼片,也叫恐怖片。同時也是一部電影鬼片史上不朽的里程碑!這部電影的問世將是載入史冊的,它是一個嘗試,也將是一個電影新紀元的序幕,這個序幕將由你我一起來拉開。。。”說到此處,激動的導演用夾著雪茄的右手用力在空中揮了一下,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飛揚的煙灰飄飄灑灑散落在空中,其中一小片飛落到了我的鼻子上,我聚起倆眼珠子對著鼻子上的這個不速之客狠狠瞪了一眼,它便乖乖地重新起飛到別處去了。
$ |7 \1 I# }: v! r+ M; `  “這部電影的問世將是橫空的,這是一個創舉,它完美地平衡了唯物和唯心的矛盾,中和了客觀上的所有主觀意志,在現實與宗教的基礎上進一步闡釋了人與自然的不可或缺性,將宇宙的真相以及四維空間的互動融合了。。。”導演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手部動作也加大了幅度。
: {2 N3 }( V# t3 T2 [, p( d4 F  我很有耐心地微笑看著沉浸在夢想的藍圖裡的導演,除了偶爾伸手抹一下從導演嘴裡移居到我臉上的唾沫星子以外,基本上我是保持一種謙謹的姿勢一動不動。
5 _2 M$ e' a0 c  我想藝術家也許就是這個樣子,事前能先把自己陶醉,這樣事後做出來的作品才能陶醉到別人。8 h8 Y$ h/ `4 O- Z' Y  Y9 @/ n
  導演的境界我是無法達到的,因為到目前為止,他說和話我一句也沒聽懂,我能一直保持清醒的站立動作而沒有暈倒下去的原因是因為我一直在聽導演演講的同時心裡卻在研究導演嘴裡的金牙成色。* r0 D$ W/ n0 \/ I6 W
  不過有一點我是肯定的,這部電影從來沒有人拍過,它會是一部好電影,我也會因此而成名,還會不朽!當然名利雙收是不在話下了。" ?/ T7 @& Z1 K6 `0 h) Y
  這可是我的夢想啊!
# X  O" S2 U# m6 P/ ]  我雖然從沒有夢想過做一個演員或明星,但我卻一直夢想著名利雙收,偶爾在酒後也會錯說成財色兼收!' F& k2 @& v2 q/ s9 x9 s6 L! {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只要我點點頭,就成!7 [( A% ?9 T0 ?3 b
  所謂造化弄人,我神差鬼使地,搖了頭。
6 c% |) H9 d* I! V' |( j  只因為我終於聽懂了導演的一句話:“這部電影的偉大之處在於我們將請到真正的鬼魂參與拍攝,並且只有到電影結束時它才會示出真面目。而之前誰也不知道誰是鬼魂。”% K! Z8 v4 N% ^! O+ R9 ~6 ~; ?
  一剎那,我感覺到臉上的笑容正在僵化,但我依然看著導演,目不轉睛。
3 }& [0 l% z3 I: l# s; ~: d5 ^! e9 y  導演扭動著他那肥胖的身軀,用綠豆小眼掃了一下片場四周說:“事實上,這個鬼魂可能就在我們中間,只是我也不知道它在哪,你在電影裡的任務之一就是找出它在哪?”
/ p8 s6 s% z9 r+ @  我環視了一下周圍,每個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態度曖昧地衝我在笑。
. P5 a2 [/ M" L2 S8 S0 {! @  Z  這是笑嗎?
& ]$ B7 X! r1 _( w  有什麼好笑?
: t! o  `) L( u  為什麼要看著我笑?- ?! I; ^7 L/ z* p
  突然,我感到脖子後面涼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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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不幹嗎?”我說。/ Z4 W) r, G, I) r
  “不行,你老婆已經收了我們的五十萬並在你的合約上簽了字。”導演手上突然就多了幾張紙,並把它在我眼前晃得嘩嘩直響。( L* Q2 }$ @* [5 ]! h& S  J. j/ d' ^. L
  “可是,我還沒有結婚啊?”我詫異極了。
4 I3 }3 T. n3 z1 G  S  “這個就不關我們的事了,那天我們上你家找你,親耳聽到你對被窩裡的女孩喊老婆,當然我們也不能要求你們出示結婚證,因為我們是找你合作的,不是去撈外快的派出所治安員。”導演用警惕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8 G4 U: D6 e! @' z  “天啊,”我感到無限冤屈:“都什麼年頭了,現在哪個不是一有關係了就叫老公老婆的啊?那——那我那老婆呢?”
' C6 ^$ h& D; i( e, E6 q  “據我所知,她拿到錢後還托我們劇務幫她買了一張巴黎機票,”說著導演伸手把正從他旁邊經過的一個工作人員一把扯住,動作麻利地擼起那人的衣袖,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表,抬頭對我說:“飛機在三分鐘之前剛剛起飛。”
! J$ S% m7 w2 P1 q1 [& \  我開始感覺到有點情緒失控了,不由自主地衝導演大喊起來:“你們這幫飯桶,竟然把我的錢交給了一個我連名字都還沒問的女人,她只不過是我在前一天晚上酒巴剛認識的女人而已!”
% U& S9 j3 |' B  I. j6 [1 R  導演和其它人只是同情在看著我,沒有人說話,甚至有人在微笑。) p+ O' G7 h8 V5 q: d6 z2 B
  我開始絕望,並且蹲下來用手拍打著腦袋,懊悔得差一點哭了出來:“老婆,老個屁,昨晚喝多了,整個晚上我連她的衣服都沒脫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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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0 W6 u2 k1 e* |  這部偉大的電影拍的時間卻很緊張,導演告訴我只剩下兩天了,本來計劃是八個月,但他們請那個主角之一的鬼魂就花去了七個月又二十八天。
% x$ @) b2 H6 B1 i( y  我在這兩天裡要乾的是兩件事:找出真正的鬼魂和找到導演預先安排在某地的一位被綁架的公主。後面那個是為了開展故事而設定的,找出鬼魂才是主要任務。. f4 a0 ^3 ~, _
  最後導演大度地問我有沒有什麼要求,我吱唔了半天說,我認為為了讓電影人物更豐富,應該有一個美麗女主角和男主角一起去完成任務。
7 N. }0 ?2 b. G( g9 J  導演同意了我的合理化建議,並建議我先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覺,明天醒來後就開始進入角色。9 S/ ~' P( v* W+ d) [, z) f
  在離開片場的時候我又問了一句導演:“為什麼要找我做男主角?”# r0 _4 I) U  H
  導演朝我擠了兩下眼睛說:“你不是寫了幾篇鬼文嗎?我喜歡看,我們請來的鬼也喜歡看!”4 w6 ~# h7 M  w: _$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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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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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8 A0 p/ [( b! `' p  第一聲雞叫我就睜開了眼,從眼角的余光我看到右下角有一些字體在變換著,耳邊還有一些鬼片通常都會用到的嗚嗚伊伊的詭異音樂聲。
8 H6 n$ n$ K1 d* F* u* i$ L  c3 i8 c6 N  我馬上意識到那是演職員表和片頭音樂,雖然老套,但卻是必須的。我突然悟起昨天忘了告訴導演我的藝名,其實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很好聽的藝名“黎德城”,就是黎明劉德華郭富城的綜合體。不過看來是太遲了,他們用的是“5071”。
: S, m6 w% f! A; o% K  如今我只好關心片名是什麼了,俗話說“不怕片子臭,就怕片名爛”。有個好的片名,票房就成功了一半。( S  t0 q8 f" b* j# \
  我坐在床上靜靜地等,時間一分一分流逝,突然額頭上一亮,兩個紅彤彤血淋淋的大隸體字猛現在眼前——“鬼片”!——好爛的名字。8 j4 |' E. E, t1 u  w
  音樂嘎然而止,我的工作開始了。
0 _4 H( `& g8 A& G3 M  我這個時候還是一名警察,頭髮有點亂,那是因為我不拘小節,我的穿著很休閒,家裡擺設也很凌亂及普通,這些暗示我是一個正直的警察。壞人才是住著豪宅和衣冠楚楚,如果沒有這些好處,誰肯去做壞人呢?9 _+ I. C8 `0 H* Z+ f* ^6 p
  我還有一輛私家破夏利,這是我沒想到的,好在我到哪兒都可以隨便停車而不用擔心抄牌和交停車費,否則我寧願走路。9 K; M$ x1 i+ V1 T! K2 d5 m- V
  只不過在電影裡開車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不管前面的路有多直,我都得不停地大幅度扭動著方向盤。導演說這樣讓畫面具有動感。
" x: x1 g' D' K- z3 C. ^. ^  要動感不要真實,這似乎是搖頭丸的理論!% y4 M) Q7 R: P2 `* v  Z% |
  半路上,我不小心看到街角拐彎處有兩個毛賊在偷車。頓時我火冒三丈,立刻一個急剎,剛要下車,又看到了其中一個彎腰時露出了褲頭上的手槍。
+ u1 k; J0 }+ ]9 g+ j  我稍稍猶豫了0。003秒便醒悟了過來,我是主角啊,開場才幾分鐘,別說中槍死去,就連受傷也絕對不可能,眼前的事情明擺著是讓我顯顯身手,出出威風。7 v8 d" j1 K, A' J
  於是我大喝一聲,猛撲過去。+ \# s/ E& f2 r
  頭撞到了車窗玻璃上,我車門還沒開呢。
* C/ H4 N$ S+ C4 O' u  我開了車門,再大喝了一聲,猛撲過去。
( ~9 [* }( R5 g2 |/ Z# i* z  兩毛賊見我如同天兵突臨,嚇得連忙撥槍,只見我一招“猛虎下山”,然後使出“佛山無影腳”,最後用“猴子偷桃”奪過了槍,對著毛賊大喝:“不許動,再動打死你!”
$ A5 Q2 A! x: D& \6 e2 w% o: |  毛賊似乎沒聽見,撒腿跑到我的車上開車就要溜。
3 F9 h  ]2 o2 B( o0 B) g" L  我急忙連扣板機,槍口嗖嗖射出了一長串的水珠。8 B, P$ H+ x8 X7 }" p
  我正要扔了槍,這時開過來一輛“寶馬”,於是急中生氣的我走到路中間,用水槍指停了車,把司機從車上拖了下來,要奪車追賊。, _: S; \& F" p) e7 q# a$ M; m9 D
  突然一下子周圍的動作和我的動作全慢了下來,耳邊又有音樂響起,我定睛一看,被我拖著小手的是一個絕色美女,飄逸的長髮隨著她下車的動作慢慢地飛舞,發梢掠過我的鼻孔,撩得我鼻孔癢癢的,這時候周圍動作和美女的動作定格住了,世界頓時停止,使我可以從容地鬆開抓住美女的那隻手,用手指使勁擦了擦癢癢的鼻孔。
; n' |# K! U5 {  N0 C, l; I  我知道這是攝影師對我的體貼,為了使這部片子不至於淪落為喜劇片,便抽了點時間給我撓癢。! }5 [5 Z2 n6 e- ~
  我對攝影師做了個OK手勢,定格結束,我又抓緊了美女的小手,配合她完美的下車動作以後,便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匆匆上車加油去追趕毛賊。+ d# M2 e+ r$ W0 V; S- k# p2 x7 v( t
  並不是美女沒有吸引到我,而是從出場時的唯美和慢動作中我看出來了,她就是這個片中的女主角,在餘下來的大部份時間裡我將和她形影不離,所以我現在並不急。4 g2 {# o  y) {- X8 f% `9 t
  我飛車的技術很熟練,在追趕毛賊的過程中,我穿越了大街小巷,衝掉了三個水果檔、兩個露天咖啡座,一個手捧著八層雞蛋走在路上的男人也因為我而讓雞蛋飛向了空中。還有眾多被我的車嚇得四處逃散但絕對有驚無險的人們。我的車還下了一個長長的台階,進小巷子的時候我的倒後鏡被刮掉了,在大街上拐彎時有一長串的車為了閃我而撞在了一起,司機們罵罵咧咧下了車在互相指責,就是沒有一個指著我的車背影叫罵的,難道他們知道我是警察?還是主角?
  ~  y) J* ]) ^" F. ~  在造成一連串的混亂之後,我把走投無路的毛賊抓住了。他們的罪名是盜竊未遂,大概200元就可保釋出去。後來暴跳如雷的局長對我大吼大叫,還拍了桌子,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他所見過當中最沒有出息的警察,為了200元的保釋金,政府將賠償這次抓賊費用為200萬。! ^0 g' s( x+ |0 c5 Z
  理所當然地,我憤怒地把胸前的工作證一摔,並交出了手拷、手槍等等配置,然後摔門拂袖而去。
1 i7 B3 O% H. H: F% [4 y  我有很好的人緣,走的時候同事們都來一一握手,這個細節很重要,以後我在外面胡作非為時,這幫同事們將為我省了不少麻煩。' \) e" d; C; g5 E
  就這樣,一位正直的、盡職的、勇敢的年青乾探被警察局推進了下崗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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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E; P% O, i7 N/ ?1 w  走出警察局,陽光很剌眼,我循例回頭望了一望警察局的大門上的警徽。心想改天把這塊東西偷了去買錢,怎麼也比沙井蓋值點錢吧。
' |' V2 G6 G; V: r! M5 i$ \  “嗨——”一聲清脆從身後傳來。* C8 s( J+ p$ \- O( ]9 ?4 h
  轉頭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就是女主角。7 R& @0 C& C& w
  “你好,我叫黎德城,黎明的黎,劉德華的德,郭富城的城!”我友好地伸出右手。  D: `' G0 T0 L
  女主角一臉驚訝,半晌喃喃地說:“不好意思,我可能串片了。”然後轉身欲走。2 B2 F' b8 v7 p' S$ K
  我趕叫住了她:“別走啊,你這樣不明不白地走,我們怎麼發展下去呢?”
  x0 \) s3 l8 ~" y& {1 M6 z/ B& T  她黯然回過頭來,眼裡噙著淚水看著我說:“這是我第一次演戲,你知道我有多想做一個演員嗎?為此我足足等了十年,可是。。。”* @# L7 ?+ o0 \# ^: X& j8 a
  “可是什麼?”
" O4 U+ [! ^- |* t8 {6 U  “我第一次演戲就串片了,導演肯定不要我了,嗚。。。”
. d) ~8 E9 B2 W  “什麼叫串片?”) d# }/ y/ [: }
  “我丟了自己的戲,跑到別人戲裡來了,嗚嗚。。。”( U5 g6 b3 c! P( {' ^# t
  “別嗚了行不行,”我開始煩她膩膩歪歪的樣子,“說說看,你怎麼串片了?”5 ?' v3 I0 ]/ I% L
  “我戲裡的男主角叫5071,我以為是你,可是你不是,嗚。。。”: e" t9 G& R. o( M1 y! E6 G3 X
  “我就是5071啊,”天啊,我突然想起我的藝名還沒有人知道。
5 f/ _9 W. J! x' L  m. u7 Q  “真的?”她轉悲為喜。
* i. I8 W4 C, u( F7 t9 H! i  “真的,你叫什麼?”我問。
7 C: J8 s# k: w4 |8 a$ E' x  她從包裡取出一張精製的名片遞給我,我沒接。: \9 a9 i  K: U
  “你叫什麼?”我重複。! R$ T  V1 ^& q
  “你自己看嘛!”3 u3 W% J" J  |) h' L! V2 Y
  “不行,你要說出來。”6 b! G. [9 d2 L7 X& _* r
  “你不認字嗎?”( Z) i) ^8 O2 [! T
  “你才不認字呢!”
! E0 {1 a; ?$ ?6 L% x  “哪你怎麼不能自己看?”
# o1 m$ E2 N9 W3 C: x* y8 m  “叫你說你就說,我看到了有屁用啊,觀眾是要聽的!”本來我的習慣是用更粗的語言的,不過我突然想起了導演說過,我們這部片子只是二級片,不是三級片,不能有粗口。
) O7 J7 y, a& B/ t  “好吧,我叫蕭蕭。”
2 I7 l7 A5 X$ o: R  “你找我有事嗎?”我怕她急起來忘了台詞,便引導她說下去。6 v8 f3 ]. i$ e5 b# [% M1 e
  “沒事啊,”她接得挺快,但一出口就後悔了,又趕緊說:“哦不,有事有事。”
- E" U* ^# G# w) p4 `! L; H  “什麼事?”我瞪了她一眼說。
* ~# ?- x* k& ]- z: U. f  “你——你得賠我車!”. w" E7 [3 f" O  M( m# O
  “找政府賠去,”我沒好氣地要走了。: v5 k8 a, A! M# ^: B
  “不行,是你搶了我的車,我就要你賠。”她亦步亦趨。- F* ^6 F6 }8 }; U
  “我只有這麼一輛破夏利,你要就拿去吧,”我指了指我的愛車。, C1 w. E+ J& P- N7 @/ w7 l8 \' c
  “哼,我要你賠我的車!”
* R  _% t0 M& l8 z! s& |7 g  “你這人有完沒完,”我來氣了,這就是電影男女主角第一次相遇所應該有的情景嗎?浪漫在哪裡?這樣煩人的女主角如果說在半小時後會和男主角發生點什麼的話,觀眾會信服嗎?
, d5 d6 V2 |4 S" w* Y# w  “你不賠我就跟著你。”她倒很有招。! R8 Z, j/ q1 I
  “那走吧,”我打開了車門,她滋溜一下鑽了進去。
6 L' y+ b* R! T" {" f. x  我們飛馳在原野無人的公路上,兩旁是盛開的黃澄澄的油菜花,景色很美。
; c5 m( a3 ?) _2 J  我發誓,我沒有開音響,我的破夏利車也不可能有什麼音響,喇叭會響就不錯了,可是這時候身前身後響起了悠揚的歌聲。/ P. B7 g2 r2 U8 f' y, D
  風聲、馬達聲、震動聲全沒了,耳邊響起的音樂絕對是隔音的錄音棚裡才會有的音色,我和蕭蕭如醉如痴。偶爾對視一眼,會心一笑,笑得很甜蜜。8 K, v: ]1 Q# u
  蕭蕭的臉頰緋紅,而我紅的地方是眼睛。
* [9 \+ v" O8 w! L4 H* \  歌曲是英文歌,來自《人鬼情未了》。
( t) x$ a$ q# ~- I  不知什麼時候,我們不在車上了,我和蕭蕭赤足奔跑在沙灘上,跑過的地方留下一串串腳印。
" F0 e* j1 Q' `4 C- v  一會我們又在秋天的楓葉林中追逐,踩著厚厚的樹葉,兩個老小孩不知為了什麼事笑得很開心,比孩子還開心。
9 [" y, q7 F2 H8 g. c: N  q  最後是夜晚,巨大的落地窗前,我們互相依偎,遙望著星空,《人鬼情未了》的曲子也慢慢終了。。。
- o& O0 t5 \3 U. j3 ]  一首歌的時間,我和蕭蕭渡過了整部電影裡最快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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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蕭在電話裡緊張地告訴我說,她奶奶被綁架了,綁匪說不能報警,怎麼辦?0 X5 X8 f: a- Y% B, m0 C0 u! b
  我說我就是警察啊,走吧,我們倆去救你的奶奶。4 E0 G* N* [5 y- |
  蕭蕭一聽感動了,含羞帶嬌問我為什麼對她哪麼好。
; G3 s  u" J; M- P/ e( _0 S  我老實地說,我當差八年,還從沒見過有人綁架老奶奶的,因此我想開開眼界。8 |. q2 A- E: X+ f1 Y
  蕭蕭竟說,你真幽默!8 T) c8 K4 [+ s5 [2 L
  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是蕭蕭的奶奶被綁匪撕票,然後化作鬼魂報仇?這可是鬼片最通俗的用法了。可是這樣的話,那還要我們幹嘛?奶奶上蕭蕭的身?- O, t) y. E1 E3 P* w
  我緊張地看了一眼蕭蕭,她也正好轉過頭看著我。; u/ Q0 {  I0 M  e  T) Q
  “我們現在從哪裡開始幹起?”蕭蕭問我。
: `+ P; V( ]' c" I  K) ~  “一般是先接吻的,”我說得沒錯,電影上總是從接吻開始幹起。2 R2 g6 a  x1 D7 p
  “呸,我是說救奶奶的事。”
% B$ u) R6 X; |  “咦,導演不是說救的是公主嗎?”我奇怪了。
9 t5 z- }; U; C/ E  “難道我奶奶是公主?”蕭蕭也奇怪了。5 P# \# K$ I1 s' c; O/ z- l/ y: l
  “你奶奶是嗎?”+ s( F, z" }# w
  “我奶奶是嗎?”- s) T6 X. k/ u- q$ m
  “你奶奶是嗎?”2 I% _. e$ G' x% J; X
  “我奶奶是嗎?”
4 h" s$ b- A9 T) j1 B  。。。
6 \3 }* h' L: H3 w0 J- A  夜幕中,我和蕭蕭蜷縮在夜總會對面街口的破夏利車廂裡。# b% r( U0 m: l' I
  “你真的認為綁匪會在這裡出現嗎?”蕭蕭問我。5 N+ `2 O4 K* P7 p' n: q- G6 b+ |9 X
  “綁匪是壞人嗎?”我問。
9 [1 e: n/ Z" D/ g  “是。”
& j% V/ J% u+ }2 x" S* Z0 l  “那他就肯定要在這兒出現。”
' f5 M' ^6 \7 V  “為什麼?”+ W3 T9 k+ v2 L/ V0 m
  “因為他是壞人,因為這兒是夜總會,好的偵探總會從夜總會開始查起的!你放心,就算在夜總會找不到綁匪,我們也不會白來的,肯定會有點什麼線索讓我們找到的。”
5 |$ `% |# ]& a8 B% |  “可是我們只是躺在車廂裡,而你又抱我這麼緊,小腿壓在我的大腿上,眼睛只盯著車棚,這樣就能找到線索嗎?”蕭蕭說。% ^' U* I1 G, b: E
  我於是放開了她,坐了起來,整了整衣服和頭髮,然後開門下車。4 c7 Z7 m: [: a1 P# E
  “你要去哪兒?”蕭蕭問我。
2 b' T1 h/ f; w* b; i  “進去找線索,不入虎穴,焉得奶奶”我說完昂頭向夜總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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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總會內,嘈雜喧天。
2 w+ O0 n6 @: N; r; z) E  酒保:客官,你要來點什麼?- N# c4 \& O; g; ]) h$ ^3 r
  我狐疑地抬頭望了酒保一眼,並無異樣,便說:“你這有什麼?”
% @) K4 u* K9 H0 t( r& {3 n  酒保:小店有上好的女兒紅、剛滷好的黃牛肉、醬鴨子。。。% K* ^" v6 \! Q1 F
  我:好了好了,就女兒紅吧,一兩。+ V! b+ ?# m# X& f8 j
  酒保:客官見笑了,本店只論斤賣。
) a, r* w7 r2 j' b& s; t; G' p, I: }  我:靠,那就來一斤吧。(反正吃不了兜著走)
+ N0 D) L8 F' D  J1 N) c  酒保:這位客官,本店現正舉行優惠酬賓活動,每買二斤女兒紅可獲秘制黃牛鞭。。。
, ^  `' A/ ^, B# F. E  我喜出望外:真的?二斤二斤,快快上來。9 E+ j& Q& @! V/ g/ |8 R( K
  酒保:客官稍候。
7 ]. G  C0 I! M5 j  K3 ^4 [  我轉過頭來。* b  y$ M4 J) N
  這夜總會搞得真不錯,把大廳裝修得跟地獄似的,很有頹廢風格。黑墻上掛著鐵鏈,還有血淋淋的手手腳腳,藍綠藍綠的燈光忽閃忽閃,舞池裡的人群也都化妝成萬聖節的遊行隊伍似的,正跟著音樂瘋狂起舞。3 p# {5 n3 T% k) Z
  我想我也許要把蕭蕭也帶進來放鬆一下心情。
0 n) ^" K# B5 g+ T/ S$ g8 i0 c4 y  反正二斤酒一個人也喝不完,於是,我向門外走去。( Y. h* U( C) t
  剛出夜總會大門,就被門外突然其來的一陣狂風迎面吹來,風裡肯定夾雜了沙子什麼的,總之上我一下子睜不開眼。# S: s& P  z& o2 Q5 C
  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已經認不出我來了,我也認不出它們來。
1 \5 z5 b0 ]+ g* S! j7 e  荒涼的野郊,半人高的野草,一座又一座連綿不絕的荒冢孤墳,在風裡零落飄舞的蒼白紙錢,殘缺不全的墓石。。。2 |! s" b$ k3 e/ L9 {
  周圍靜悄悄的,是死寂般的靜悄,我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有一股涼意自脖子往全身漫延。! z1 e# Z7 @4 q; D
  我突然想起什麼,趕緊回頭一望。
- m; |' O0 }$ g3 H" P3 e3 s  我竟然是站在一座破廟門前,高大的廟門上布滿了蜘蛛網,門半掩著,裡面微微透出一點點光亮來,地上的影子晃來晃去,仿佛值班的夜叉在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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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傳來一聲凄厲的怪叫,立馬把我的頭髮都一根根豎了起來,我猛然轉過頭來一看,不遠處的枯樹枝上撲騰飛起一隻烏鴉。
6 }( l: S9 H/ d9 b, i7 o7 q  該死的鳥!: _- l) D& x7 y. S; U/ a
  我喉嚨咕碌出一句低沉的咀咒。繼續往廟裡慢慢走進去。/ |1 f/ ^. i  j# g$ Z
  廟裡到處是殘缺不全的木頭,兩邊的四大金剛泥塑也東倒西歪,泥塑的身上手上腳上全是密密的蛛網,讓人感覺它沒有倒下去完全是這蛛網的功勞!0 g! Y5 t! B: ?- Q+ K# `
  廟堂正中是一張大案台,那火光正是從這案台上的長明燈所發出。$ e+ R# c* g, \- p
  走近案台,我用手拂了一下檯面,是厚厚的灰層,說明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光顧過了,那長明燈是誰在添的油呢?難道是鬼魂?
7 S1 y: R* i% A  X+ X  D. A5 q  不可能,鬼怎麼會需要燈光呢?) d5 q* P8 _: u" i" U! U( H
  可是,為什麼鬼就不需要燈光呢?我又不是鬼,我怎麼知道。
) i" ]$ c. |+ o8 n* N5 p( O  “有沒有人啊——”我大叫一聲,聲音在廟堂內迴盪著。
6 L9 c9 d& F. j3 `8 Q' ]  ^6 h  此時我的恐懼已接近臨界,全身的毛孔已極度張開,呼吸猶如游絲。
5 F' A4 J: @. g% ?  我緊緊地用手扶住案台,慢慢轉過身來,背靠在案台上,眼睛圓睜著一寸一寸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 B$ c8 }. }) B! b! L, [. t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電影,一會讓我捉賊,一會讓我泡妞,一會說救老太婆,一會又把我整到這鬼地方,難道如今的觀眾就那麼變態?就那麼喜歡花錢看一個人被鬼嚇得樣子?
  p; b- V; V. L0 z$ V  我伸出抹了一把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決定豁出去了,不就鬼片嗎?都是虛驚一場而已的,又不會死人,再說我還是男主角呢,我幹嘛要害怕?
; J+ g0 z, U9 E: z  我從褲兜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叨在嘴上,正要點上,後背被一隻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同時一個聲音傳來:“客官,你的酒來了——”
* z8 t* ?/ T2 Z  ?, F0 p" {  轟——腦袋一麻,& g$ I$ y0 T8 L: j- S; H
  我腳一軟,整個身子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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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U8 E+ v! f# N  在落地的時候頭狠狠地撞在了一個硬物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把我的魂魄又拉了回來。3 L! V7 v; D8 n4 k7 g
  我用手抹了一把被撞的額頭,濕漉漉的,張開手一看,果然是出血了。, v+ ]  z, J# n0 M8 z
  鮮紅的血起碼證明了兩件事,我還活著和我不是在做夢!
6 B8 y1 Z  z) y+ ]) _  我掙扎著迅速站直了身子,這個時候,冷靜是最重要的。
9 O' l7 r  I# }/ N8 h  眼前的景象和一開始進來無異,熱鬧的舞池,戴著面具瘋狂跳舞的人群,笑容可掬的酒保。。。
7 V, o0 g9 `+ s0 \: P6 q9 g9 B% j  我定定地看著我面前放著的一個巨大的酒杯,一陣從未有過的噁心在胃裡沸騰。
7 [; @* e5 v% i3 T2 Q( t' \  杯裡面是稠稠的鮮紅液體,比我的血更紅,紅得發紫甚至泛著烏黑的光。液體邊沿上是一圈細細的泡沫,爆裂一個又生出一個來。! `( k9 [% ^' s. h5 e
  我抬頭看了一眼酒保,他的笑容非常可親,嘴裡的聲音也很有磁性:“客官,這是上等新鮮的女兒紅,還是溫的,趕緊喝了吧!”6 X: a+ k7 s3 a* X3 o( v) a
  我竟然也開口說話了:“它為什麼是溫的?”
/ o; @5 b: R% U# p0 m' c: z  “這還用問嗎?經過了心臟都是溫的,只有無心的才是冷的!”+ b" I4 o% e9 V1 O: }9 o
  聽完這話,我突然感到全身的不適一下子煙消雲散,眼前的這杯女兒紅在我眼裡化作了瑰麗的玫瑰瓊漿,晶瑩甘美。9 u/ ^- Y& ]7 K
  我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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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L7 ?( t9 A6 s  酒意慢慢涌上來,我要趁著僅剩的一點點意識離開這兒。
9 t/ P& ?3 f( p5 w8 a  我要站起來,我要走出去!
8 S7 v4 F0 i& ^% X: ^  我剛站起來,一轉身就和一個帶著骷髏面具的客人撞了一下,只聽嘩啦一聲,從那人的衣袖裡撞出了兩根白森森的手骨來。
  k7 P1 x- V9 r! j* ]: R5 D; k  我趕緊口齒不清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他並沒有出聲,彎下腰拾起骨頭往袖子裡一塞。
: Q. d% [8 Q% g; g0 x* w  在他彎腰的時候,我看到了那人的脖子只有一節節的骨頭連著,一塊肉也沒有。3 u2 `# D# u" o& m/ d6 |3 s" X
  “可憐的傢伙,瘦得連肉也看不到,”我同情地嘆息了一聲就往門外走去。
4 E  |+ N7 w( L: E# q  我一抬腳就不知被什麼拌了一下,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這一摔不要緊,可是我卻在趴地上時看到了令我出身冷汗的事,4 K5 O2 Q" Y1 d! e. ?
  舞池裡所有跳舞的人全都沒有腳。他們只是在飄舞,而不是跳舞!, Z6 C- e  R$ e5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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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可能很深了,街道上的汽車很少,晚風清涼,令我的酒意減了不少。
/ a/ @0 Z/ w. P8 t& {0 M  “有沒有搞錯,讓你去找線索,你竟然喝得醉醺醺的。”蕭蕭見我連車門把手都找不到,連忙下了車來扶我。% T& v/ [1 j; Q, B% t' A4 Z; \
  “線索?嘻嘻。。。有線索了。。。”我坐上了司機位,一擰車匙,發動了車。- b6 n. A1 T- {* D! W
  “慢著,別動!”蕭蕭大喝一聲。
7 a8 ~" R* Z+ P& i5 x! E$ r& x4 l  “怎麼了?”我被她這一喝斥酒意又醒了不少。
- o' ^5 t( n: j9 Z* ~( n$ W  “你聽聽,”她作側耳細聽狀。* H/ i  r: j$ H- z1 z6 \' D: Q! r
  “聽什麼?沒聽到什麼啊?”
2 _1 X$ w: S! f  “的答的答,你沒聽到嗎?”
6 M/ q; @. V8 R! F  “好象是的,那又怎麼樣?”
9 ]9 U4 J0 t$ Y  “定時炸彈!”蕭蕭斬釘截鐵地說。  d8 E% C$ |& O" e& ^3 F
  “啊——”我的酒全醒了。
0 P1 ^& T; N8 W  v2 e6 T# C! y- r  + \) Y, h9 u* F! ^
  我們經過緊張而簡單的搜索,最終在車後廂裡找到一個鬧鐘。上面有米老鼠的造型。
/ R& c+ ~# O% M: e( {  “挺漂亮的,可是我的生日已經過去了,今天是你生日嗎?”我問蕭蕭。
4 N" x& A% L2 w+ L! {' B: Y  “我生日還沒到呢,是誰這麼好心?”蕭蕭陷入深思,突然又一跳:“不對,還是定時炸彈。”
& _3 O! s5 T( w4 f2 q  “你有病啊,這麼漂亮的鬧鐘非要說成定時炸彈?”
6 s( y% n, S# R  “肯定是,不信你把它後面打開,肯定會有許多五顏六色的線。”
! y% ]0 ~" ^1 y  ~  我半信半疑地打開了,果然有許多五顏六色的線。
$ C  Z$ [3 [( G0 m5 m  “那又怎麼樣?只是一些亂線頭而已,又沒有炸藥。”7 f" m/ c, `: g* K! C
  “有線有表就一定是定時炸彈了,你這個笨蛋!”蕭蕭竟然也會罵人。* p& l. D; n7 M& ~4 t, O
  “你為什麼罵我笨蛋?”
" l! u& U, S4 \0 T& s& D9 {1 O  “你就是笨蛋!”
* G0 D8 F4 j- W1 a1 h( P  “你才是笨蛋。”
; x  J0 a* r2 `- N, Z$ w  “你對是笨蛋。”+ i" O2 N, ^; f8 A
  。。。1 ]  R0 L6 y. `7 c: c
  。。。2 p+ y* N( M: L4 O
  “好了好了,我都下班了,你們還在這兒吵,一會導演要生氣了!”" P  I! [0 V2 a6 S- Y
  我和蕭蕭止住了聲,一起轉頭一看。) i: {1 Z# U  s8 B7 p3 m- o
  這個人蕭蕭不認識,我卻認識,是酒保。
" Y# d" [$ j% [) Q0 j$ C+ v& |  “關你什麼事?”我和蕭蕭一起說。
  _* H& b( }) H/ ^% P" y  “這個女的說得沒錯,有線有表的在電影裡就是炸彈,沒有炸藥是因為它並不需要爆炸,只是用來搞搞緊張氣氛而已。”  }  w/ p5 Z" x$ H! C4 _( L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和蕭蕭一起問。
  z% j0 [! L9 z' m9 g  “怎麼辦?找個剪子隨便剪斷裡面一條線就成了。”' N) u- Y% l1 }" z" C: q
  “萬一翦錯了呢?”
7 S. u; S1 U$ _& i  “放心啦,不管你剪哪條都正好就是對的那條的。”: @$ J5 I5 o1 K2 K' `1 }
  “可是剪刀在那裡呢?”
; O4 r, ]% E& B$ t' |0 a/ Z4 Q6 C7 Z; I  “呆子,剪刀在哪裡取決於你要在哪裡剪炸彈,你看看吧,如果你要在車上剪呢,方向盤旁邊有一把,你要是在路連剪呢,地上也有一把。”% N8 X& q. E9 q2 p# V% l
  我周圍一看,果然到處都有剪子在靜靜地等著我。
+ A" R- f- f  w) l  v, x  d- i  “謝謝謝謝,”我感激地握了握酒保冰涼的手,趕緊找了把剪子隨便剪完了一條線就把鬧鐘一扔,然後鑽進汽車要回家。) d- y' [$ ~- X& B7 K$ r- u4 N
  “轟——”我剛進車廂,就聽到鬧鐘在落地的一剎那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耀眼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周圍,爆炸旁邊的幾輛汽車著火燃燒起來。
; p. R$ a# v) f1 N9 U  我和蕭蕭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J2 q5 a  I  R
  “還真的會爆炸喲,哈哈。。。”那個該死的酒保竟然還沒走,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到了我身邊,伸長了脖子津津有味地欣賞著爆炸的美景。8 d0 K% B6 }% y! U+ \9 \/ X& Z
  “現在換成警匪片了嗎?”我對他怒目而視。
1 U" L) E, X% q$ o  “算了算了,我們趕快走吧,”蕭蕭拉了我就走。% k) X4 }4 [& w4 c* H  }  v
  
4 w- Y1 k( K+ @9 d1 v* Y0 o  情況越來越複雜,也就越來越沒頭緒了。" p7 h  [' z' A4 z/ Y" k/ L
  事情本來也就沒有一點頭緒。
0 K$ J, ]/ w+ Z2 _( O  “現在怎麼辦?”蕭蕭氣餒地問我,“要不我們報警吧!”
) p. g6 B& T" t- j3 ?1 ~  “我不就是警察嗎?”$ _3 F8 I8 n; b, P: x5 Y/ |" U
  “可你已經被解職了啊。”
* z: z# e! ^- L3 Y3 W2 G! O$ Y7 m  “在電影裡,所有真正的案子都是被解職的那個警察破的!”我對她大聲說。
7 w  E: @$ i1 ]0 u. B  }" }  “那麼凶幹嘛,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0 n- a5 J9 c1 G/ O+ H1 f+ }" s
  我不理她,繼續開著我的車。8 p- A- q+ ]- c1 a" e9 w9 q
  “唉,要是能遇上羅蘭姐就好了!”蕭蕭突然感嘆。
9 W  |2 ~2 a( {& E3 j  “遇上誰?”4 i9 h4 g, v6 b& c- a
  “羅蘭姐啊,鬼片裡唯有她可以通陰陽。”蕭蕭一本正經地說。) U# E, ^. s( G7 |
  “不過我今天早上的演職員表裡好象沒看到她的名字哦,”我告訴蕭蕭。
! g- h) C9 R1 H" b& r/ u  “導演真摳門,全部請我們這些新秀,還吹什麼要讓影壇多點新面孔,說白了就是用我們便宜。”& |! D. X8 c2 `/ @1 B
  “這也不能怪導演,現在市道不好,說不定現在觀眾席裡就有幾個盜版商在用攝像機對著我們呢?”我說。  T4 i2 A7 o( Y
  “咦,要不我們在這兒呼籲一下吧,”蕭蕭突然興奮地提議。
. F2 o; ]; E( w8 v  x+ l9 `  “好啊,來,一、二、三。”
" P" J8 z2 S  K3 W6 q  “請支持電影正版,打擊盜版商販!”我和蕭蕭同時轉過臉微笑著異口同聲道。
5 W2 o, g) g- W0 a5 M  
' H1 R# M* M9 O  “5071,你說我們會不會得獎?”蕭蕭問。) s- S1 e' b: A
  “我看很難,我們跟的這個導演是拍三級片出身的,名聲不好,拍得再好也沒用的。要是跟了王加畏、章遇畝他們這些獲獎專業戶那就容易得多,一場戲下來不用哭不用笑,只要會發呆和學會壓低嗓子說話就成,導演自然會把你發呆的表情拍成你在做複雜的心理鬥爭,那樣你獲獎機會就大多了。”我滔滔不絕地說來。
# X# `( L& _0 c1 k) h  “那怎麼辦?拍戲又跟錯了導演,奶奶又找不回,嗚~~~~”說著說著蕭蕭竟然哭了起來。+ h+ p% d0 p: k: l( |
  我知道她是真傷心了,況且一部電影如果女主角一顆眼淚都不滴那也不太好,所以我就沒有安慰她,任她哭下去。
$ c; |' }7 _9 r" X, }! o! b  儘管聽起來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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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 w7 c* V! i! D: S+ S  6 Y: |2 K3 p# {: j2 o  k
  我們回到了我家。
, L( W( o1 j# l$ u  門口的路燈又不亮了,也許又燒了吧。. B$ ^& [  m$ @1 D( b- {
  我摸索著開了鎖,推門的時候發現本來很輕盈的門今天不知為何卻沉重得很,輕輕推了幾下推不動,氣得我抬腿就是一腳。
- g# j  Z  k, h% H5 a9 g! O- f& x  果然,門吱呀一下應聲就開了。
# Y' V$ r+ h6 B5 c  z) {, t: T; {  門也犯賤!我剛要罵,就發現從門楣上紛紛揚揚飛落了許多灰塵,於是我改口為,真他媽見鬼了!
3 @- Z. H* b: D- n2 [  果然是見鬼了。
, ~7 I- _8 C% R. s, m5 Z3 Y  我和蕭蕭一進門就看到了難於置信的情景:整個屋子擺設雖然井井有條,但是卻象是一百年沒有人住過的一樣,到處布滿了蛛網。
9 Q# k' f/ }: ^. J7 N# a# D* S9 W  尤其驚訝的當然是我,屋子裡的擺設和我早上出去時一模一樣,除了多了這些蛛網以外。
" }8 a, R2 R, T" R+ z( Y) O6 a* ^- o  我趕開燈,燈卻不亮,沒電。- V4 N" D) E! ]% m
  因為是我家,所以我並不是太害怕,這肯定是導演的惡作劇,他想用來嚇嚇觀眾,讓他們覺得電影票錢花得值一點。
, K3 ?1 e" O% h, i2 i7 I) v" ^  屋子很黑,但不是全黑,屋裡的東西仍然清晰可見,不過讓燈光師搞得略帶藍色罷了。
+ `9 m7 O9 ?& t2 v1 Y  蕭蕭略帶顫抖地說話了:“這真的是你家嗎?你有多久沒打掃過房子了?”
3 D, N$ b8 ~5 l+ f6 h! |  我沒應她,徑自走到冰箱前,拉開門,裡面的啤酒都還在。
3 v/ P' y- b- C  R( c  我開了兩罐,遞給蕭蕭一罐,然後我們盤腿在地上坐了下來,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後對蕭蕭說:“我們要好好談談,整理一下思路了!”! f4 q  w* D! E  L! \1 ?. v
  “那我們從哪兒開始談起呢?”蕭蕭看起來酒量不錯,連喝了幾大口。
% X  d2 f' |/ C  “嗯,談談你家人吧,你父母呢?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找你奶奶?”
7 P. o# j9 y& j! ~4 t1 g  “我只有奶奶一個親人了,”蕭蕭說話時眼睛垂了下來。
% n2 b2 [# [' d, N4 |" C8 V  `. [  我注視著蕭蕭的眼睛,等著她說下去。5 p. C5 P8 D: L- K
  “我的父親在我六歲那年得癌症去世了,他很疼我的,他總是叨著一個大煙斗。。。”" D3 u8 `8 c, ]/ c: w0 p0 n1 [; ]# \
  我看到蕭蕭突然停住了口,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我身後。
6 Y/ ]3 a4 A4 j$ z+ _* C  我猛然回過頭去,只見窗台邊的安樂椅上赫然坐著一個中年人,嘴裡叨著一個煙斗在悠閒地搖晃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夜色,月光披在他的身上,煙斗上似乎還有星星火光。" [% i/ Z& `* _8 E& f
  我回過頭來對蕭蕭說:“那是你爸爸?”3 {7 j: t5 j$ K/ ^! l
  蕭蕭眼裡早已噙滿了淚水,輕輕點了點頭。
: k( |' N$ G( d  我又轉過頭去,椅子上的人已經不見了,那張空椅子卻還在伊呀地晃動著。  q0 {9 v' R: a* N
  “那你母親呢?”我趕緊追問她。4 [( j* b8 H* @1 K
  “我母親,”蕭蕭喃喃地說:“我母親因為父親的去世,大病了一場,三個月後也隨父親而去了。”$ z: i* {  f8 V: E
  “真令人感動,那伯母——”我說到一半又看到蕭蕭突然眼睛放光,直盯住我身後,我頭皮一麻連忙回頭一看,不知幾時椅子上已坐了一個中年婦女,淺藍色的碎花裙,頭上也是淺藍色的頭巾,一切都那麼真切。。。
5 K$ A+ K. \0 `  D  “嗚~~~~”蕭蕭終於忍不住趴在我肩膀上放聲痛哭起來,哭聲帶著極重的無助和悲涼,那是一種長時間壓抑後的釋放,令我聞之動容。, d' }; y1 S! _- d, ~8 c
  “蕭蕭。。。”我找不出語言來說話,只好輕撫著她的秀髮,蕭蕭依然痛哭不止,淚水濕透了我的襯衣,冰涼的感覺直透進皮膚,並在體內彌漫開去。。。
& n- ?1 X0 K1 B$ y1 v2 [% M8 d$ r  再抬頭,椅子上已空無人影,只有淡淡的月光和伊呀的聲音。$ o8 s" o; @  Y9 h& E% H
  
2 V  V8 _4 D5 P4 H% }: V  良久,蕭蕭的哭聲漸停。
3 }4 b, V; t& g: g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紅腫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張空椅子看。
% b" S8 m6 A( t/ ^4 o  “蕭蕭,我想問你,你知道綁匪為什麼要綁架你奶奶嗎?”
6 Z& y7 m: f0 ~' I' B  “為錢吧!”
* H$ Q" |) ]& q7 s" q  q+ ^* S, s  “你很有錢嗎?”
7 j8 C. z- n2 b8 [  “我爸爸給我和奶奶留下了一棟大廈,我和奶奶就靠那些租金生活。”& F. m6 l/ ?8 [7 x) B6 B% f
  “租金很多嗎?”0 D8 r2 B  J6 T7 |0 {
  “那大廈有二十八層。”蕭蕭淡淡地說,完全沒注意到我張得大大的嘴巴。
% S- n% ?5 X! E% U  “那他們為什麼不綁架你?”
, S6 a7 d8 x+ n1 X1 Z' }4 {  “如果被綁架的是我,那就只能是你和我奶奶一起來救我了,只樣的電影還會有人看嗎?”蕭蕭抬頭看著我說,說得我無地自容。, O& ?/ W- C8 s. g3 s9 q. A
  “我奶奶很疼我的,我只有一個奶奶,我一定要找回我的奶奶。。。”蕭蕭幽幽地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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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m$ S/ I2 l6 Z$ m5 L) D  蕭蕭在我懷裡說了許多許多的話,說她的童年,說她的爸爸媽媽,說她的奶奶,說她上學的事,後來,她就在我懷裡睡著了。; S6 B, b. P# Y. o6 Y
  我靜靜地看著蕭蕭沉睡的樣子,好安靜好安詳,長長的睫毛不時跳動一下,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也許,夢中的她正在和她的爸爸媽媽嬉戲,或者是和奶奶在拌嘴,撒嬌。9 @! z& P- o( A" F3 q
  我感到手有點累了,就輕輕地把蕭蕭放到地板上,站起來舒展一下腰骨。+ J' {, D* g; _0 t& v( ^7 }2 |
  這時候,窗戶門響了一下,窗紗飛揚了起來。
, f& p4 n5 s* K, I" J6 d  起風了,我走過去要把窗子關好。1 y5 J1 I3 \% ^7 k: D
  關好了窗子,我順便拉上了窗紗,回過身來,猛然看到眼前有一個人影,正坐在身邊的那張搖椅上。: A; _% _! n, G: H. b- B+ r
  這一嚇讓我後退了好幾步,張著嘴卻叫不出聲來。
7 X" N1 c" r3 u3 K" ^  “別害怕,小夥子,我是蕭蕭的奶奶。”一個蒼老而慈祥的聲音。
2 ~& ^- X2 }! l$ _- p' i& Y  我按住胸口,緊閉雙目,等狂跳的心臟稍微平靜一點的時候,才慢慢張開了眼睛。
1 L+ {& u2 q' S5 }/ U' z1 F" h( R! e1 o  眼前坐的是一位胖胖的老太太,滿頭銀發,慈愛的臉上堆滿了柔和的皺紋。1 B% t8 x; Y) L  m
  “你是蕭蕭的奶奶?”我已經驚訝得不會再驚訝了,只是機械地問道。
  |5 T- m& ^$ T% C7 \0 F  “是的,”老太太地我微微一笑。8 a6 }; t" I8 Q. O* ]5 m6 y
  “那你——”6 b) Y1 b+ D6 q! M
  “不錯,我已經和蕭蕭的爸爸媽媽在一起了,是上個月的事情,可憐的蕭蕭,她怎麼也不肯接受這個事實,總是以為我被人綁架了,到處要去找我,唉——”
$ t; V+ o4 k. G* S. f/ d  老太太的這一聲嘆息飽含了人世間最深厚和最關切的親情。那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不捨,即使陰陽兩隔,這唯一的一絲不捨卻是如此牽人心腸,久久不散。$ E3 {( T' l: v% P
  “蕭蕭是個苦命的孩子,六歲沒了爹媽,只能和我老太婆相依為命。偏偏她的死鬼老爸又給她留下了這麼多的錢,七歲和八歲那兩年,蕭蕭就被綁架了三次,最後一次被關在山上七天七夜,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從此,她就再也沒去上學,一直呆在家裡哪兒也不去,沒有朋友,沒有同學,只有我這個老太婆陪著她玩。唉——如今,連我這個老太婆也離她而去了,這世上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苦命啊。。。”  o$ U; L; ]' j
  老太太走到蕭蕭身邊,蹲了下來,用手慈愛地撫摸著蕭蕭的頭髮,眼睛裡、嘴角邊帶著的無限憐愛和不捨令我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 L+ W$ `2 \- r( _3 ]  這時候蕭蕭翻了個身,一隻手搭在老太太的腿上,緊緊地扣住了老太太的腿,臉上竟然綻出了燦爛的笑容,嘴裡喃喃地說著夢話:奶奶,奶奶,你回來了。。。蕭兒想你。。。5 W: n( h; i6 N) q5 R4 P
  老太太聞言連忙別過了臉,我看到她的肩膀在一陣陣地抽搐。& @$ D- e( h+ ?6 G# ?& P+ k9 }
  過了一會,老太太轉過身來對我說:“小夥子,天快亮了,我也要走了,你能答應我幫我照顧蕭蕭嗎?”6 l7 O, c0 X9 X
  我想也沒想就堅定地點了點頭。" O1 l3 m1 q9 ~! W! Q# F  U- n! K
  “謝謝你,我今晚就要去投胎,所以我才來見蕭蕭最後一面,現在能把她託付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9 |. I5 f( p: M3 I& ~* g3 ]  “能告訴我你投胎到哪兒嗎?”我突然冒出一個很笨的問題,脫口而出後才後悔。
- G2 z1 G1 j7 h* }9 _  沒想到老太太卻說:“你今晚去的夜總會在凌晨會有一場大火,很多鬼魂都趕去那兒等著了,我也要去那裡,如果能找到一具沒完全燒壞的肉身,那我就會投胎,不然就要再等上一些時候了。6 U: x* ~. H" P+ d3 c
  “如果你投了胎你還能認出我們來嗎?”
9 c7 N4 k+ u4 E# t6 ]  “不會的,我會喝孟婆湯,前世的事就記不得了,”老太太笑笑對我說:“其實既然死了,說明前世的緣份也已了了,何必再去糾纏不清呢?”
& l6 m* |" J5 L$ _4 s  “你就真捨得蕭蕭嗎?”我不甘心地問。
2 T! u- f! }4 {# @9 i/ S  “不捨得又怎麼樣?那也只是前世的緣份。”老太太看著我笑笑說。0 _4 ?: e* `4 f3 H' r: y3 {
  我突然感到頭腦一熱,衝老太太說:“要不我現在就去那間夜總會,等起火了你就投胎到我身上吧,蕭蕭不能沒有你啊!”
8 y3 F4 E* F( h4 _+ V: C  “唉——傻孩子!”老太太又轉頭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蕭蕭,“不是每個肉身都適合我的,我要找的是一個剛好右眼燒傷了的肉身,因為我的右眼早年已經瞎了。”% |# H$ }' A. [3 f  W% x
  “那我——”
: R4 ?* _3 }. R7 U5 s" _% m  老太太手一揮,打斷了我的話,“好了,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領了,只要你幫我好好照顧我可憐的蕭兒吧,有緣的話,我們還會見到的。”# f$ [0 Y" j& Y6 @- ]
  老太太話音剛落,人影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只有最後那句話的餘音還在房間裡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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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w1 R' ~8 Y1 @6 ~  
3 X4 B) [/ e3 p; z' v3 G7 J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外射進來,剌眼的光芒把我從睡夢中拉醒。! B  V& [0 ]$ L5 O/ e
  我發現自己正睡在地板上,身上披著一條毛毯。5 t1 j  s$ I4 {& R: `* J
  蕭蕭早已經醒了,正坐在搖椅上筆眯眯地看著我。
0 }. c3 y3 p6 I; T  “早上好!”# B# [! G3 V& b! I$ Q2 E/ @
  “早上好!”我答應著,同時掃了一下四周,發現一切和我昨天早上醒來時一模一樣。奇怪,那些蜘蛛網呢?3 t. l2 I2 {, j! Y: ^' h
  “你昨晚怎麼趴在我大腿上就睡著了,把我的腿作枕頭了,壓得我好痛,還流了好多口水。”蕭蕭嘟著嘴說話的樣子象個小孩子。
, L: G. V- l* U% T  q" d% R  “你今天心情不錯啊!”我一邊起來一邊對她說。
) p: Z( `: A; T/ w  “是啊,我昨天夢到我奶奶來看我了。”% n6 Z+ Z" x0 E, P
  “哦,那你奶奶對你說了什麼?”
- I6 A( y; @4 o+ n  “奶奶說她沒有被人綁架,只是去旅遊了,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回來。”蕭蕭聲音越說越小。$ ]: g0 [3 G. a0 O4 T& B# l
  我一邊擠著牙膏聽到她這話,詫異地走到椅子前,蕭蕭也在望著我,滿面淚水。9 s6 R1 p' M$ L5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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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8 m( A! D5 f& p6 l  耳邊一直響著詭異的音樂,我一路小跑,走過大街小巷,行人紛紛在我兩邊後退。3 B3 [* v7 h+ W* E8 ^3 {, r
  這是我最後的工作了,導演說讓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亂跑是有點累,但這是藝術,因為在片尾加上這個鏡頭寓意世間人潮涌涌,象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也在其它人身上以不同的版本發生著。. D9 e+ e. F. j: v; p
  最後我跑回了片場,有工作人員給我遞毛巾擦汗,也有對我伸大拇指的,就是不見那可惡的胖子導演露面。; x3 e' Y- ~. n# s6 z* R+ y# s
  “導演呢?”我逮住燈光師問。% w3 ]+ {& Y5 A& y. w
  “你不知道嗎?導演昨晚去夜總會給燒傷了,差點沒命,現在救回來了,只是右眼卻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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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光 杯

在沒有什麼比冬天的早晨沒法美美的睡懶覺更慘的了,更何況還是被討厭的夢驚醒。我夢到了祖父還在世時的情形了,也就是我和小我一個月的堂弟冰鰭三四歲的時候吧,明明我們三四個孩子玩丟手絹玩得正開心,可突然之間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深綠夜色裡,折斷翅膀的白色小鳥不斷的墜落在我身邊的地面上,然後被那一片墨綠慢慢的吞噬下去,我因為恐懼而拼命奔跑,一下子撞在了什麼人身上。在看清那個人的臉時我松了一口氣——是祖父呢!可一直慈祥微笑著的祖父不知為什麼衝著我發火了,他大聲呵斥著,但是我什麼也聽不見,因為小孩子玩丟手絹時所唱的那首兒歌,始終充斥在無邊無際的夢的空間裡……8 m% d8 G! V! a4 S6 \' ?: @
  我揉著眼睛不情願的坐了起來,一想到起身後要做的事情,就更覺得今天是個討人嫌的早晨了!昨晚和冰鰭玩雙六,骰子像被什麼附了身一樣怎麼也擲不出合適的點子,結果我的白子差點就被困死在家裡,想起來昨天輸掉那場雙六就是這個糟糕早晨的前兆吧——我和冰鰭打賭,輸掉的人就要送今年的通草供花去安浩行家。
% p' g0 Y5 h* A7 O/ S6 M5 {! S  和我家祖宅就隔兩三條巷子的安家,每個新年都會請身為通草花匠人的祖母製作供花。因為兩家一直關係很好,我和冰鰭跟他家長子浩行又是同年,所以三個人經常就玩在一起,到現在我還記得大家一起在他家後院裡那顆美麗的白山茶樹下玩耍的樣子;後來因為某些緣故我們再也不去安家了,和浩行也漸漸疏遠了。偏偏到了高中我們三個又被編在同一班,冰鰭還好,每次我和浩行碰上的時候,總覺得挺彆扭的——如果他問起我們不去他家的原因,該怎麼回答呢?總不能直接就說,他家“很可怕”吧……
+ Z3 ]1 v& u2 R2 v  抱著盛通草供花的長型竹箱,我站在了安家的門口深呼吸,雖然一再對自己說放下竹箱就回去,但走進大門還真需要點勇氣。“請問有人在嗎?我是通草花家的火翼。”站在門檐下的我揚聲詢問,寬闊天井另一邊的堂屋裡傳來了一個穩重而清朗的聲音:“通草花家嗎,今年也麻煩你們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袖著手從堂屋陰影裡走出來接待我的,偏偏就是浩行!
. _) H. ^9 x8 e! [! H2 A  我疾步穿過天井站到堂屋的階下,將竹箱遞了過去:“今年的梅花和黃鶯……”
& P; M4 y% Z9 o  x- p) r  可浩行卻絲毫沒有把手從冬衣袖子裡拿出來的意思,他微微垂下細框眼鏡後的眼瞼:“辛苦了。”5 G% M! z: r! U. a# k
  覺得我辛苦的話,就把竹箱接過去,假客氣什麼啊!雖然心裡這樣抱怨著,但我是怎樣也不敢說出口的——和小時候靦腆的風貌完全不同,現在浩行略帶古風的細緻臉型配上筆直的鼻梁,還戴著沒有度數的細框眼鏡,這種外貌就夠給人冷酷的感覺了,再加上他過於禮貌的態度,完全就拒人於千里之外。. ^$ |* i! P% J
  “那個……浩幸呢?”我有些尷尬的轉頭四顧,努力岔開話題,浩幸是浩行的異母弟弟,兩人年齡懸殊不說,快上小學的浩幸和哥哥不同,是個又乖巧又開朗的可愛的孩子,即使對不太熟識的客人他也會親熱的撒嬌。可是一聽見自己弟弟的名字,浩行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浩幸要習字。”6 _; H) N  l. N- X
  我心裡暗叫糟糕,浩幸的媽媽是浩行父親的再婚對象,看來浩行還沒有完全掌握和繼母及兄弟的相處之道啊。完全無視我的慌亂,浩行頭也沒抬,不動聲色的避開這話題:“一直承蒙你家照顧,請務必留下來喝杯茶。”說完他輕輕點頭緩慢的轉身,示意我跟著走。浩行不接過竹箱,我又不能丟下就走,只能像傻瓜似的跟在他身後——安家祖上是很成功的讀書人,言談舉止和我家完全不是一個路數,我實在不會應付這種秀才型的古板傢伙,所以雖然完全不想在他家停留,卻根本找不到拒絕的時機。  F' G. n& ^! }$ g
  因為不是休息日,除了在放寒假的小孩子之外,大人都去上班不在家,安家偌大一個宅院顯得非常安靜,靠著墻角種植的幾株臘梅正值花期,散髮出正在消融的薄冰般的寒香。穿過角門,再往前走就是後院了,可浩行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 s) N# T/ h) v8 [
  就知道會變成這樣!所以我和冰鰭昨晚爭了半天,最後決定玩雙六輸的人走這一趟——按照安家那些多地讓人頭疼的規矩,浩行一定會把身為熟稔人家晚輩的我帶去後院暖閣裡招待的!: ^- G/ \' v! M2 T" h2 z
  “浩行……”我在後院門口站住了,那邊,我不能過去……因為……0 C" G5 A6 q/ `/ l! _3 J2 h! |: E
  角門那邊長長的檐廊像層層相套的妝奩一樣不斷的縮小著,站在角門另一邊的浩行的背影像收在這妝奩裡的雕像一般,他的聲音同樣是無機質的:“怎麼了?”
8 a; Z- g3 X: ^' e+ U. `  我這下更犯難了——怎麼了……這怎麼好說呢?總不能……. o  p5 m' B6 B) M1 x
  總不能直接告訴人家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就是覺得他家後院很可怕吧!
% Q1 e1 W8 C1 T% ^  既然不能開口,我就只能硬著頭皮穿過角門。然而進入後院的一瞬間,我的心神完全就被眼前的景象攝去了——這麼久不見,已經變得這麼美了嗎,那株巨大的白山茶樹,它以無法想象的孤高姿態靜立在石板鋪地,再沒有其他任何花草裝飾的沉寂庭院中央。推算不出這棵樹究竟活了多久,但茶花一般枝幹纖細,可這棵白山茶的主幹要兩個小孩子才能合抱,所以存在感會異常強烈一點也不奇怪,這棵樹周圍飄蕩著像是把自己和塵世狠狠一刀割裂開似的強烈氛圍。6 z5 `4 I9 h# r8 r
  可能因為蠟質的光潔葉片散髮的清輝太過凜冽的緣故吧,連灰塵都不敢靠近;豐碩的深綠樹冠上像初冬的薄雪一樣散落著無數白皚皚的花朵,下已經鋪了一地的落花,但枝頭的繁花依然非常喧鬧。重瓣茶花雖然華麗雍容,但能夠在毫無修飾的質樸中展現高貴與優雅的,可能只有這單瓣茶花了,更何況它還有這麼動聽的名字——“夜光杯”。
0 k. B5 ~- q3 l$ Q5 e  “夜光杯”,我記得浩行曾經那麼驕傲的告訴我這單瓣白山茶樹的名字,仔細想想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豐盈的花瓣簇擁著燦爛的金色花蕊,像雲間的滿月;幽暗的樹冠就是看不見盡頭的濃綠深夜吧。回想起來,小時候我們和浩行總是在這棵樹下玩“丟手絹”,雖然玩這種遊戲三個人實在是太少了點,但我們還是樂此不疲。有時如果浩行沒有完成習字作業,我和冰鰭就會躲在冬天充作書房的暖閣窗下,拾了夜光杯的落花從他特意留下的窗縫裡扔進去,很快浩行就會把寫滿塗鴉的花瓣擲出窗外……
" n  m" d; b" _; x8 k* P9 u) r  曾經那麼投契的遊戲夥伴,現在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呢?就像眼前的山茶樹一樣,曾經像始終溫柔注視著我們的旁觀者一樣的夜光杯,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讓我不敢熟視呢……# k0 b3 E3 n, s9 U. W( p( I" ~/ `; f
  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的我突然聽見了一陣兒歌聲,那是丟手絹遊戲時的兒歌!吃了一驚的我轉動視線,瞥見了夜光杯樹下一個熟悉的小小人影,浩幸?他怎麼一個人在玩丟手絹呢?/ ^; }/ B" W& |! h3 I4 g" q4 R. K
  “浩幸!”我連忙向茶花樹下的孩子招手,可意外的是一向很黏人的浩幸這次非但沒有跑過來,而且居然完全無視我似的躲到樹後去了!
& j- b: f: ^7 X7 e* S  找不到梯子下台的我在發現浩行注視著我的目光時,心情更是下降到最低點,這算是什麼早晨嘛!我為什麼要被童年玩伴加同班同學,用這種不友善的目光瞪著啊!
/ P9 E- y& e+ y7 h: x" w  “火翼……我早就想問你了……”浩行慢慢的轉過身來走到我面前,明明是和冰鰭差不多的細長眼形,可他的眼神卻分外有壓迫感,“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F% ^* ]3 b7 I' @) |
  “看見了”什麼!為什麼我覺得此刻浩行的語調裡,有著不一樣的含義呢?浩行責難似的注視在提醒我,此刻的“看見了什麼”,決不是陽光落下樹蔭那麼簡單!這個問題意在言外的指向令我慌亂——真正有資格回答的是已經過世的祖父吧,只有他才能和彼岸的世界從容交流。只遺傳了他一點點能力的我,也僅僅是在黑暗之中,陰影之內偶爾“看得見”什麼而已。: O" O; Q; g. H; I
  更讓我迷惑的是一向行事刻板的浩行居然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雖然這問題不會每天有人問,但被問及的次數也不算少了,所以我以為自己已經很善於應付了。可平時打個哈哈就能混過去的事,今天在浩行的目光下卻偏偏不行,我下意識的抱緊懷裡的竹箱:
6 G/ S" j  ]: G- v8 X% ^0 d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j: D# ?  B; ~; d1 H, R, A$ t2 }, o
  “什麼意思……”浩行只是自語著皺起眉頭,但我卻覺得好像受到了他嚴厲的責備一樣。隆冬凜冽的寒風裡,我只覺得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z( N: j" \5 j1 h  i1 N# ^2 P/ ~/ s
  “火翼!你出門前為什麼不能清點一下呢!忘了帶黃鶯啦!”不耐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的表情立刻舒展開來——這回真的是救星來了,這是冰鰭的聲音啊!我連忙轉身,冰鰭就站在我背後,此刻他一手拿著放黃鶯的竹匣子,另一隻手牽著……牽著浩幸!7 k7 Y& ]& S: y" M5 |
  浩幸剛剛明明是在山茶樹下唱丟手絹的兒歌啊,幾時跑到我背後去的呢?
7 X( e, p% E: O5 q% J  “我叫了幾聲沒人應門,好一陣子浩幸才出來。”冰鰭一邊向向他點頭的浩行回禮,一邊解釋。我更加奇怪了,安家庭院廣闊,就算浩幸跑得再快,也不會在我和浩行只言片語間,就跑到門口去將冰鰭引進後院來吧……
, Q% m2 _  b$ \( b0 d  “誰讓你出來的!”從沒聽過浩行這樣的語氣,雖然在呵斥不習字而跑出來玩弟弟,但他的聲音裡完全沒有發火的感覺,相反好像是凍結了一樣冰冷。我忍不住從眼角偷瞥了他一眼,此刻浩行的眼神讓我一陣心寒——那種眼神已經不再是嚴厲或是苛責了,為什麼要用這種近似仇恨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異母弟弟呢?怎麼變成會這樣,童年的浩行就算不那麼坦率,好歹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啊!就在我疑惑之間,浩行已經恢復了平時的語氣轉向我們:“真是辛苦了,請務必……”# T# n* r2 v  }/ F, ~
  “喝茶什麼的就免了吧!”冰鰭非常乾脆的打斷浩行的話,接著從我懷裡抽出放通草花的竹箱,連同盛黃鶯的匣子一起塞到浩行袖著的兩手間:“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就拖著我穿過角門。4 q& }  |( O' t+ d6 a
  “我家有什麼會妨礙到兩位嗎?”雖然不輓留我們,但浩行的話也足以讓我們停下腳步了。
( i4 `4 w$ G4 u1 Z5 g' ?  冰鰭頭也不回的冷笑起來:“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g" H6 M" u" u6 {/ x- N% V7 C$ g" p
  不冷不熱地丟下這樣一句話,冰鰭拉著我朝大門口走去,我有些不放心的回過頭來,浩幸怯懦的站在哥哥身邊,他今天出奇的安靜,一動不動的凝視著我和冰鰭,可是他清澈但卻空洞的眼眸深處,卻有像要拼命傳達什麼似的那種光彩一閃而逝……
- c5 F2 W) I$ l8 a+ A, ?  即使回了家,浩幸那對於孩童而言太過複雜的眼神還是縈繞在我腦際,我就著火籠暖手:“浩幸好可憐,浩行什麼時候變成了狠心的哥哥啊……”
1 r) |8 f: J! D7 a" F) S) \  “不是啊,浩行平時雖然話不多,但看得出很疼弟弟呢!”火籠邊的冰鰭漫不經心的回答著,突然敲打著肩膀大聲抱怨起來:“肩膀好痛!所以說我不想去安家!”/ [' e9 F, S- d' E. k) \1 A
  “我們以前不是經常去安家玩嗎,為什麼突然就不去了呢?是因為害怕夜光杯的關係嗎?”
, j2 o  g, I7 O  冰鰭停下了動作看著我,他似乎也有些不解:“好像不是吧,那棵夜光杯的確有什麼在的樣子,但所有古樹都是這樣,一點不奇怪也不可怕啊!我們不上安家,好像是爺爺不準我們去……”1 C" `& G% X. p7 v: t& d7 W% q
  “所以爺爺發火了?還大聲罵我什麼呢……”回想起早晨的夢,我心不在焉地順口講了一句。& T) U$ {, Y  C* @7 N7 `
  冰鰭疑惑的皺起眉頭:“沒有啊,我不記得爺爺發過火,爺爺不是從來不發火的嗎?”媽媽恰好過來幫我們添炭火,聽見了我們的對話,她輕笑了起來:“爺爺可發過一次火呢!冰鰭可能不知道,因為那時你睡著了呢!差不多也使這個年關時節,你在睡午覺,火翼拿墨汁把你畫成了大花臉!爺爺一看見就急了,怪我們為什麼不看好小孩子,發了好大的火呢!”
8 b5 n5 K# d3 X9 I/ I3 E  “為了這個發火?”我和冰鰭異口同聲地表示不解。祖父並不嚴厲,又特別疼愛我們,為了淘氣這種小事而發火的情況幾乎從來不曾有過。, H" N! a; X% z* {! q
  媽媽合上銅火籠鏤空的蓋繼續說:“那天你們從安家回來之後,火翼就學著他家浩行的樣子習什麼字,最後習到冰鰭的臉上去了!”5 B4 T& C" I3 [/ U
  安家!果然扯到了安家!看著我和冰鰭驚訝的表情,媽媽笑得更厲害了:“爺爺他呀,就是有那麼多老規矩,他說小孩子們白天睡覺時,魂兒會離開身體到外面去玩,回來的時候如果臉和入睡時不一樣的話,他們就找不到自己的身體,弄不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說來也巧,那天冰鰭的確睡了足足一整天呢!被火翼畫黑了臉,你的小魂兒是不是找得很辛苦啊?”, }. {2 @8 N" \' ^3 _) M
  忙著做家務的媽媽並沒有太多時間和我們扯這樣的無稽之談,她收走了炭燼就離開了廂房,只丟下一句話:“爺爺還真奇怪呢,之後就不準你們擅自去安家玩了,火翼淘氣關人傢什麼事啊……”
4 @0 U' o' j" |1 y/ K/ @  如果祖父擔心小孩子容易離魂,不成熟的魂魄會找不到身體,直接禁止我和冰鰭在白天睡覺就行了啊,為什麼不準我們去安家呢?看著冰鰭和我一樣迷惑的表情,我低下頭望著火籠裡暗紅的炭火,那一天,冰鰭沉睡的那一天,在安家,究竟發生了什麼……
; T2 V9 S& R* T& `  a% J9 t3 y2 p  “丟手絹……丟手絹……”慢慢滲透進耳際的,那是再熟悉不過的兒歌了,那個時候因為人太少,為了讓遊戲比較好玩,我、冰鰭和浩行總是圍著夜光杯玩這個遊戲,在被樹幹遮擋,不太能看清彼此狀況的情況下遊戲的確變得有意思多了,大家拍著手,大聲唱著這首歌謠……
# F4 x7 y) i0 B$ \  “說起來,我們每次去安家都是玩丟手絹呢……”困在記憶裡的我下意識的自言自語。
/ q  p6 I8 \, c7 j: k; H" b2 I  “也不是吧……”冰鰭靠近火籠,“至少最後一次去安家時玩的是這個遊戲,這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遊戲沒結束就被爺爺去了,我還覺得很可惜呢!”
1 _$ @* `9 p  k9 G+ \; R  丟手絹是最後的遊戲嗎……因為圍著夜光杯玩丟手絹的遊戲,我們不太看得清蹲在對面的人。落滿白色花瓣的樹下,不守規則的我偷偷探頭去看左手邊的浩行,浩行臉上帶著淘氣的笑容,我知道了,他一定跟我一樣也偷看了,偷看到冰鰭背後被丟了手絹呢……我猛然從沉思之繭中掙扎而出——這不是今天早上的夢嗎?難道,這夢是沉睡在我心裡的記憶?" @6 Z/ y/ i1 d9 i8 t$ ~" W
  可是,總覺得不太對啊!哪裡不對呢?究竟哪裡有問題?
6 K) p2 C3 |: v8 Y' T  浩行在我左邊,冰鰭在右邊,浩行在偷笑,冰鰭的背後被人丟了手絹,當時我們三個都蹲在樹下……那麼,丟手絹的人是誰?/ v- d$ {& u  ^
  在我們背後繞著圈選擇目標,最後丟下手絹的人究竟是誰!/ r; ?( n5 Y. P1 Q$ N& _  B9 `+ l. }% E
  我一下子拉住了冰鰭:“那一天是誰把手絹丟在你背後的?”7 A* _8 ]( ?: }
  “不是你嗎?”冰鰭迷惑地撫了撫額角,“好像的確不是你呢……按照遊戲規則,我要捉住那個丟手絹的人,讓他占了我的位置我就輸了。是你偷偷提醒我背後被丟了手絹,我才能抓住那個人的!”1 ]/ C: I/ S/ }& w- P; @
  “那個遊戲的確有第四個人在!”我深深的呼吸平復情緒,“可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他的臉?”
1 J0 A- W; t$ E: m  “我……也完全沒有那個人容貌的記憶,只記得我剛抓住他爺爺就來叫我們回家了,那人還對我說了話呢!他說還沒結束……”一瞬間,冰鰭臉色變了,“他說:還沒結束,輪到……我來抓你了……”
$ w; c9 f/ Q5 ?! [; ~  仿佛突然被什麼猛刺了一下似的,冰鰭突然皺著眉頭捂住了肩膀,“怎麼了,哪裡痛嗎?”我靠近他察看情況,為什麼剛剛一直沒看見呢——像被折斷的白色羽翼般的東西依附在冰鰭肩背處,和在我夢境中墜落的白鳥一模一樣!來不及多想,我順手把它拍落在地,冰鰭揉肩膀的動作停止了:“奇怪,不痛了?”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白色東西的一瞬間,表情從他臉上退去:“夜光杯……”
% M% {' [4 f, f# E- N- f; M4 V  在冰鰭指間的,正是夜光杯白得耀眼的落花!一切漸漸連成線了,迷失的我找到了回憶的入口——夢裡深綠的夜色是夜光杯那不透明的深邃樹冠吧,漫天墜落的,不是白色羽翼的小鳥,而是……夜光杯碩大的落花!從安家回來的那一天,我身邊也紛飛這這樣的花雪,像被什麼迷住似的,童年的我正拿著毛筆學了浩行的樣子在落滿一地的茶花瓣上習字,可是幼小的我並沒有發現,在我筆下的那根本不是什麼花瓣,而是熟睡的冰鰭的臉啊!: S; X2 ]& @5 {3 V2 D7 R' f- |6 {
  “是夜光杯……”密布的墨綠濃雲被撥開了,我慢慢的扶住額頭,“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爺爺發火了,可爺爺並不是在罵我……而是在大聲喊:回去,夜光杯!”) L! v$ s" m7 W
  冰鰭離魂並不是因為午睡的關係,而是夜光杯要完成它的“遊戲”!那個誘出小孩子魂魄偷走他身體的遊戲!而借我的手畫黑冰鰭的臉,就好像在不知情的小孩子背後投下手絹一樣,只是這夜光杯控制的遊戲中的一環!
# L# o0 }+ J$ V# C  \5 c  ——我們之所以至今都會抗拒去安家,覺得他家那麼可怕,是因為爺爺告誡我們:夜光杯,是會帶走小孩子的樹!5 Q5 [8 E& L3 u
  “那是什麼?”一瞬間我看見似乎有淡淡的墨色隱隱的浮現在柔膩的花瓣上,不像是染上了污跡,反而好像是人故意寫上去似的,從冰鰭手裡拿過花朵,我努力的辨認著花瓣上已經褪了色的字跡,卻在一瞬間失去了表情:“救救我……”. B0 C- \! e$ k2 n! D: p, q
  夜光杯的花瓣上那稚氣卻已經有章有法的字跡,分明寫著“救救我”!那絕不是寫得一手純熟流麗的好字的浩行的手筆,它應該是雖然年幼,但卻一直在接受訓練的小孩子字跡!如果沒猜錯,那是浩幸的求救信號,因為冰鰭剛剛感到疼痛的那隻手,就是他曾經牽過浩幸的手啊!4 @8 [  z* y" B3 A
  我握緊胸口的衣服,語調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恢復平靜:“我剛剛,看見浩幸躲在夜光杯樹下唱丟手絹的兒歌的,可是一轉眼他就帶著你從我們背後出現了……”1 j, H! C* ?; B' }
  “難怪浩行的態度變得那麼奇怪,看來他已經覺察到了。”冰鰭慢慢的握緊了拳頭,
4 a1 u' e: |) C3 B9 Y2 S9 r' P  “這次是對浩幸下手嗎……這妖怪!”妖怪嗎?沒錯的,夜光杯就是妖怪啊!為什麼聽見這句話的我,心裡會有著異樣的動搖呢……
8 V  }' V/ Q/ Q) C+ F  一天兩次去安家在以前根本不可能的事,但現在我和冰鰭連門也沒叫就跑進了那寬闊的天井,剛進門冰鰭就難以忍受似的遮住了耳朵,他遺傳了祖父的能力可以聽見彼岸無形者的聲音,所以此刻一定聽見了什麼,我連忙靜下心側耳傾聽,傳入我耳中的是丁丁的伐木聲,還有……幾乎難以分辨的……微弱的慘叫,那是浩幸的叫聲!
7 Q0 R' k0 j! n0 B  “浩行要砍掉夜光杯!”艱難的扶著額頭,冰鰭站直身體,“得快點去阻止他!”從近乎失控的浩行手裡搶下斧頭實在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在看見樹身的劈痕裡流出鮮紅液體的時候,浩行仿佛失去了全部力量一樣,任斧頭頹然的掉落在石板地面上。一瞬間的失神後,他慌忙去遮擋從夜光杯體內流出的詭異液體。
. k- N) X* m  O+ Z; ^# U2 {  這徒勞的努力很快就被放棄了,無處可去的浩行的手弄髒了冰鰭的衣襟:“為什麼你們不幫我,我已經在求救了啊!我不知道向誰求救,誰也不會相信我的話吧!我只能想到你們!可是你們為什麼無動於衷!”那時,他是在求救嗎?不肯接過竹箱,帶我來到後院,一再輓留我和冰鰭,原來是他在拼命傳達求救的信號!為什麼,為什麼那時我們都沒有發現呢?! V2 a' B6 l6 b( a# k3 o
  “你冷靜一點!”冰鰭拉開浩行的手,“可能你聽不見,慘叫的是浩幸啊!他還沒有消失,現在夜光杯和浩幸是一體的,砍掉它只會害死浩幸!”0 \* _* Q9 q& n* o, C2 H
  “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啊!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浩幸回來!”浩行慢慢的遮住了面孔:“究竟發生了什麼……浩幸睡了一覺起來就變了……”' y( k& h( |- M" |, D
  “你趁他午睡時在他臉上亂畫了吧!”我脫口而出。- o# z1 t. S$ r6 N2 J
  “我怎麼會畫他的臉?”浩行茫然的看著我,不理解我為什麼會問這題外話,“因為那天下午他玩硯台時墨汁濺了一臉,我趁他睡著替他擦掉了。醒來之後浩幸就不一樣了!可是,爸爸也好什麼人也好,誰也沒有發現!我知道是夜光杯搞的鬼,它跟浩幸調換了!雖然我現在看不見,但我記得小時候夜光杯曾經和我們一起玩過,而且它現在還在這個家裡!”/ Q% `2 e- b9 A, j9 b
  我和冰鰭對看了一眼,沒錯的——丟手絹遊戲的第四個人,唯一將這遊戲視為狩獵的人,他現在終於得逞了!因為臉和入睡時不一樣,浩幸的魂魄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身體而被夜光杯趁虛而入!和多年前冰鰭的情形一樣,只是在安家不存在像祖父那樣可以斥退夜光杯的人!
  }: Y7 ~' \# s" i3 S* @' c/ `  這一刻,身後暖閣的雕窗發出了輕微的咿呀聲,慢慢的開啟了。我們同時回過頭,暖閣裡光線幽暗,襯托出站立在窗口的“浩幸”那過於蒼白的臉龐。他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跡近瘋狂的兄長:“真奇怪……明明是你們在呼喚我啊!這個家裡沒人聽得見你們的聲音,就像我一樣……”. K: I! a! ~2 P
  “你住口!滾出去!滾出浩幸的身體!”浩行抱住頭大喊起來。但“浩幸”絲毫不為所動:“我不會離開的。健康的、溫暖的、會動的身體,我不會讓給任何人!”冰鰭的眼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一腳踢開已經失去作用的斧頭,慢慢走到了窗邊,一把將“浩幸”從屋裡抱了出來。在浩行體內的夜光杯並不掙扎,只是在聽見冰鰭在他耳邊的低語之後,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來做遊戲吧,我們那個遊戲……不是還沒結束嗎?”隱隱約約的,我聽見冰鰭這樣說。
; o# i, W) V) m; Y8 W4 R4 L  “上次你被我捉住了,所以這回丟手絹的人還是你。一時找不到手絹,就拿這個代替好了。”冰鰭把沾染了泥污的折翼白鳥似的東西放在了“浩幸”手中,原來那是寫著“救救我”這幾個字的那朵花!見“浩幸”慢慢合上手指。冰鰭不動聲色的微笑起來:“但現在還不能玩這遊戲不是嗎,我們還差一個人,不然……是不會有‘位置’空出來的……”( }3 N& v3 z  S( n7 m
  一瞬間“浩幸”的眼睛睜大了,接著從那稚氣的眼角浮現出完全不相稱的妖艷笑容:
% E) [# C5 l% Z- m2 U, r. J- U2 O  “好吧,就讓那個孩子也加入吧……”
) }1 M! b8 ]; [9 T' A* C2 F, A  “輸了的話你拿走任何東西我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冰鰭緩緩的舉起左手,“但我們如果贏了,你就得隨我們處置!”
2 y( S: a# Q  }* Y( ^  透過浩幸的眼睛,夜光杯深深的注視著冰鰭,突然他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容,舉起右手擊打在冰鰭手上——約定,成立了!
. {" A" @+ ~* L9 c: t9 U  濃綠的夜色不知在何時降臨了,是我們迷失在了夜光杯的世界裡,還是夜光杯的世界已經泛濫到現實中來了呢?我看見大家的周身都散髮出微弱的光芒——靈體!沒錯的,這次的丟手絹本來就是移魂的遊戲,輸掉的人,將以自己的身體作為代價!0 c! h" `$ `/ P  C% _. K. e5 o
  不過這一切對浩行來說都不重要吧,因為他看到的只有瑟縮在這空間中央的山茶樹下,小聲抽泣著的浩幸而已。從來都是那麼古板的他這一刻不假思索的跑過去將弟弟抱在懷裡,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哥哥這樣表達感情吧,浩幸小小的身體因為吃驚而僵了一下,但很快他緊緊抱住浩行的脖子放聲大哭。1 X# T, K  @; ^+ x* G! M* U
  我從來沒見過這古板的秀才如此努力安慰別人的樣子,浩行那麼不純熟的表達著溫柔:“不要怕,只要和哥哥一起做遊戲就行了……什麼也不要怕,什麼也不要想……我會救你出來的,一定會的!”1 a/ x! Q( j: S2 r$ T/ x3 S/ d
  我想,這對異幕兄弟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態度相對吧……1 N& V" l# x3 y! a( U8 }
  “丟手絹……丟手絹,輕輕放在誰的後面……”上到高中還會唱起這樣的兒歌實在是件好笑的事,可此刻的我卻一點也笑不起來。圍繞在這深綠世界中央,我、冰鰭、浩行和浩幸圍那落滿皎潔花朵的山茶樹下,在我們背後逡巡著的,是選擇著目標,伺機奪走身體取代我們的夜光杯。
6 V! w6 ]/ \6 R! x& m6 h) i. }  為什麼從來沒發現丟手絹是如此殘酷的遊戲呢——大家圍成一圈拍手唱歌,只有一個人被排除在外,所以這個人選中了一個“獵物”,迫使他離開“位置”來捕捉自己,於是在追逐中獵人和獵物的角色混亂了,一切只是為了爭那個位置,因為輸掉的人,將孤單的對著大家的背影繼續徘徊……
2 `9 V' ?$ q1 G/ b: Z; T/ p  這一次夜光杯,會把那朵寫了字的花丟在誰的身後呢?機械的拍著手的我像童年時一樣,忍不住偷偷探頭張望,驚魂未定的浩幸在我左手邊,小小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右手邊的浩行面色凝重,手指輕輕的打著顫,冰鰭在我正對面,被樹幹遮擋所以無法看見。回過頭來,我看見披著白鳥羽翼一樣重重疊疊的衣衫的身影,正慢慢經過浩行的背後,繞向冰鰭的方向,就這樣,這身影一圈一圈的環繞著……  `) c  S* p) [+ b0 n& T. [
  “現在輪到我來抓你了!”突然間,多年前夜光杯對冰鰭說的最後的話浮現在我腦際。如果……這個遊戲是多年前那個遊戲的繼續的話,夜光杯一定會實現這個諾言的!那麼,他選中的人一定是……( a. v$ S/ w" S# z. E
  這一刻,我看見那道白影的速度加快了!夜光杯跑起來了嗎?他已經丟掉了“手絹”嗎?我迅速轉頭,安家兄弟背後並沒有那染了墨跡的白茶花!被選中的人,果然是在我對面,被山茶樹遮擋的冰鰭!
7 p. c& _' @6 a6 U6 _1 k  來不及了!被夜光杯拉下太多了!只要他跑到冰鰭的位置上,今後我就得叫一棵樹作弟弟了!/ d3 f. Y% q9 t  F/ L# R
  “冰鰭快跑啊!”我的驚叫和冰鰭的喊聲同時響起,冰鰭喊的是:“浩行,到我的位置上去!”8 z# X; Q4 W7 L" X
  冰鰭這笨蛋!夜光杯難道就不會占了浩行的位置嗎?可是我擔心的事情竟然沒有發生,夜光杯像完全沒有看見一樣一下子跑過了浩行的空位,接著轉過我身後;在浩幸背後,那穿著重重疊疊的白色衣衫的身影,終於在停在冰鰭手裡!5 J1 ]2 c% E7 f/ O* ~
  遊戲結束了!浩行一下子跑過去把浩幸抱在懷裡,我也顧不上舒一口氣就站起來跑到了冰鰭身邊。被冰鰭捉住的夜光杯的面目並不清晰,可能就是我一直沒有他容貌的記憶的緣故吧,但那雙和花蕊一樣的金色眸子散髮著強烈的色彩:“雖然卑鄙,但還是得承認你們贏了!”  s1 Y* [+ n6 ~8 B' l- t9 g
  “我只不過做了和你一樣的事情。”冰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乘小孩子分辨不出自己面孔的時候占據他們的身體,我只是學了你這個手段而已。”- w/ G1 h, ?# p- T0 k: {
  我恍然大悟——難怪遊戲開始前冰鰭說少一個人不能進行,因為在靈體追逐的時候,每一個“位置”就是一個人的身體,浩行頂替了冰鰭的位置,餘下的“空位”也就是浩行的身體,夜光杯延誤了時機,是一時分辨不出是否應該占據著個空位置,因為那不是他選中的冰鰭的身體!2 O9 g, r9 v3 i' S: u/ `" b
  彼岸世界也許有欺騙,但絕對沒有背信。
' C6 {* B, l% Z+ P# @. V  冰鰭帶著一貫的冷笑:“你以為得到了人類的身體就能成為人嗎?怎麼可能!按照約定,現在就為你的妄念付出代價吧!”. l$ t6 [% M5 B- ~
  妄念嗎?不想寂寞,不想做著空無一人的世界的君王,想被人接受,想快樂的遊戲,這些……難道是妄念嗎?
2 Y0 d+ l$ v/ m) Z  “你要把他怎樣啊,冰鰭!”在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這樣說出口了。$ X2 n6 A' A6 R4 j
  “我又不是醍醐,能把他怎樣?我只能藉助諾言的約束力而已。”冰鰭皺起了眉頭,( V& Q8 `0 A% f' y9 e
  “不過他已經傷害到人類了,看來只能把他帶去砂想寺供養起來吧!”) {# I3 L  O$ q$ G
  “咦,夜光杯要離開嗎?”一直靠在浩行身邊的浩幸突然跑了過來拽住夜光杯的衣角,
5 E# ^4 u, W' {2 U# u! s7 W  “去哪裡?浩幸也要一起去!”+ G0 b( L4 ]/ u  i0 j' F
  浩幸的舉動嚇得冰鰭拼命抓緊了夜光杯:“快讓開!他可是要害死你的妖怪啊!”
* D& U- Y2 p. h: I  “夜光杯才不是什麼妖怪!”浩幸的態度突然變凶了,他用力拉住夜光杯的另一隻手和冰鰭爭奪起來,“冰鰭哥哥要把夜光杯帶到哪兒去?我不要他離開,哥哥不理我的時候,都是夜光杯陪我玩的!”
& ^% K, J  S# V3 d8 z  “笨蛋!這妖怪只是想乘機取代你的位置!”冰鰭也不客氣了,“所以我最討厭小孩子了!”
7 T( u$ r. ^% H( d) b; g  夜光杯,的確是妖怪吧……因為他的關係祖父才不準童年的我們去安家玩耍,因為他的關係直至今天我們都會覺得安家很可怕而不敢接近,可是……仔細想來,我真覺得他很可怕嗎?我害怕的只是祖父說的“夜光杯會帶走小孩子”這句話而已,實際上我從來沒有害怕過夜光杯本身,從來沒有害怕過這寂寞的佇立在庭院深處的,美麗的白山茶樹……
0 ^( R- R8 i' h& z4 E, W$ @/ f% c  “看來你弟弟被這妖怪迷惑了!”無法甩開浩幸,冰鰭惱火的對著浩行大喊,“被害得那麼慘,哭成那樣這小子都忘記了!”8 g& I& y, U- @3 v, J
  “我並不是因為夜光杯而哭的!”浩幸用力抱住夜光杯的手臂,“是因為哥哥一直不理我才哭的!如果哥哥一直都不理我的話,還不如就呆在這裡永遠和夜光杯在一起!”# K% B) P) z% H- ?+ P  o8 P2 u: j; R
  “那不可能的,浩幸,我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不清晰的面容上,夜光杯那金色的眸子黯淡了,他的聲音是那麼疲倦,“我總是隻能在一邊看……雖然太久遠的事情已經忘記了,但我記得院子裡哥哥姐姐們總是玩得那麼開心,可我身體不好不能和他們一起。沒有人注意到我,即使再努力他們也不會注意到我的聲音,所以每一天每一天,我只能看著窗外的夜光杯,看它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等到發覺的時候,我已經變成夜光杯了,可是變成夜光杯的我更是隻能做個旁觀者……好辛苦呢,所以,我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輕輕從浩幸懷裡抽出手,注視著冰鰭緩慢而決絕的甩動衣袖。
% \) j4 f6 h1 S3 \5 B' y& `" G7 Y  這麼說眼前的夜光杯花妖過去曾經是安家的孩子,也就是浩行兄弟的某位先祖!一直凝望著這株白山茶的他,可能到死都是很寂寞的吧,所以在不知不覺中,他的魂魄就和株古樹的靈氣融為一體……1 `9 s5 [! `$ o& J: T- x
  “離開之前,有句話無論如何我都要對你說。”意外的,夜光杯轉向了站在一旁的浩行,“謝謝你,因為只有你才跟我說話……像當時的我一樣,你也拼命想讓別人聽到自己心裡的聲音吧……”他慢慢伸出沒有被冰鰭抓住的手,輕輕攤開細長的指尖,那朵充作“手絹”的茶花不知何時回到了他的手裡,隨著手掌傾側而飄落在浩行面前——“救救我”,那就是這山茶上墨跡想要傳達的訊息。
+ v, a/ s2 n8 O2 H9 J8 p  浩行難以置信的看著夜光杯,有些僵硬的俯身撿起那朵茶花:“怎會的……那是爸爸離開媽媽,要和浩幸的媽媽結婚的時候……我寫在花瓣上的啊……”
( b# I, X" A+ B* a# D8 F' n8 U1 [  “謝謝你一直對我說話。可是太辛苦了,我已經撐不下去了……”這一刻,淡淡的墨跡漸漸從夜光杯皎如霜雪的衣襟上浮現出來,從稚嫩到成熟,從生澀到流麗,像一層層雅艷無比的紋飾,隱隱的侵入到夜光杯近乎透明的肌膚之中。這些都是浩行的字跡,從小就喜歡在白山茶花瓣上寫字的他,不斷在無意間這樣向夜光杯傾訴吧。這麼多年來陷在寂寞裡無法自拔的浩行,一直無法將洶涌的喜悅與悲傷訴諸言語;聽得見的,回應他的,只有他一樣寂寞的,將思念綻放作滿樹花朵的夜光杯……" O! E& j. }; S% J8 S
  “是你們呼喚我的,因為你們自己什麼也不說!”夜光杯深深的嘆息著,再一次這樣說。他並不是想取代誰,而是看著對兄弟繼續寂寞下去的樣子,就無法置身事外啊,這單純又害怕寂寞的妖怪……
. x( B4 u" M% m4 ~0 p; X  “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完全不會說……”從來都正經到了刻板的地步的浩行第一次大喊起來,“雖然想要恢復到以前的心情是不可能的,要我無條件的喜歡浩幸的媽媽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浩幸不一樣,到我第一次抱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麼小,那麼溫暖……浩幸是不一樣的……”1 Q# [; f# k( Y2 m- x- p& A7 w. N6 k
  “根本什麼也不用說!”我脫口而出,“像今天這樣就可以了!帶著他做遊戲,在他哭的時候抱住他;乘他睡著時把他畫成大花臉,讓他醒來嚇一跳;在他弄了一臉墨汁時狠狠的罵他,不要偷偷替他擦掉!還要說什麼多餘的話?他不是別人,是你的弟弟啊!”回家的路上,我和冰鰭繞路去了趟砂想寺,雖然不在扦插的季節上,但夜光杯一定沒問題的!那簇擁著金色蕊芯的豐潤而皎潔的花瓣,明年一定會綻開在砂想寺莊嚴但卻閑寂的庭院中吧。
0 {! b3 v6 N1 d6 ?# [8 z  不過,就是有點對不起在寺里長大的醍醐了,可能會有一個嚴肅的秀才型的傢伙帶著他活潑又愛撒嬌的弟弟,三天兩頭來求他偷放他們入寺吧;不過我更想看到的是,總認為自己在對付“那些傢伙”方面很有一套的醍醐,再碰上纏著他玩遊戲的金眼睛花妖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y+ G1 J' w0 y- ]2 J
  令人期待呢!既然這樣,那麼就五個人,不,六個人一起,開開心心的玩這個丟手絹的遊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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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 吊


3 u- t: f4 C, B& Y; m# v6 T1 b  楊偉爬在窗前往外看。: {4 w' i& f3 E9 t
  午夜的夏風一股精靈似的拂過他的面,他打了個顫,不是冷,而是心寒。心寒所謂的愛情,所謂的生活。昨天,他的妻子剛和他離了婚,理由很簡單,因為他窮,因為他是一個窮開出租的。一個月三十張百元大鈔,讓他從未覺得自已窮,可妻子覺得,妻子認為那點錢還不夠買一瓶法國香水。結婚是女人的職業,離婚卻是女人在辭職,他的妻子通過這種方式跳槽而去,尋找更富有的地方罷了。他不恨他的妻子,誰叫自己是窮人呢?可是,他再也不想出去開夜車,再辛苦也沒人能理解,何苦呢?他站在陽台上,重新審視著這座城市,那麼驚艷,又那麼墜落,一個爛蘋果一樣從核心一直腐化到表皮,還散髮著酒般迷人的味。: }6 q4 v2 m- O3 w- r
  對面是富人區,很富的富人區,裡面有高樓、小別墅、游泳池、一些光著身子的男女雕塑,半夜了七彩的音樂噴泉仍在高高低低溫柔的起伏著,四座高樓上聳立著四個七彩斑斕直插雲霄的大字:雲中花園。他媽的!看到這,楊偉心裡罵了一句,是的,妻子定是日日望著對面,受了刺激,讓金子蝕了心,才離他而去的。' {- l% t% z- o; I
  一隻天鵝?……( @, X5 H. N" k2 i4 d6 k
  楊偉覺得自已看花了眼,但確實是,一團白色的受傷了的天鵝似的東西,從對面高樓的一扇窗戶裡飛了出來,向地面緩緩墜了下來。他睜大了眼,看著那美麗的東西,跌進了街心花園。他認為他該出去看看,看看那倒底是什麼,說不準還可以救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呢。, {9 @; u* k8 Y3 w
  草坪在夜色中成了水波,風一吹有小小的浪在動。楊偉看見了個女人,一身白衣的女人,背對著他,坐在草坪中央,水上開的一朵白荷似的。沒有天鵝——難道她是天鵝變的?楊偉心念一閃而過,開始嘲笑自已的幼稚。他順便坐在草坪邊上的長椅裡,他要看看這個午夜女郎,呆在草坪上想幹什麼。很久,女人一動不動,讓他懷疑那是一座雕塑,他覺得無味,站起來,打算回去。: E! R  G$ o! ]. _: F1 q; m
  “你,要走嗎?”女人背對著他站了起來,問道。$ ], o: t% E8 m! `  B7 ?6 j/ Y
  真美的聲音!揚偉心裡嘆了一句,朝女人望去。女人轉過了身,並朝這邊走來。這是個說不出來的女人,也是個無法形容的女人。她的白衣寬且大,夜風一吹,飄飄的裙隨風起舞,似乎可以讓她飛了起來,你會覺得她是弱的。但,風裡她的線條又是飽滿的、均稱的、性感的、令人心跳的,你會覺得她是強的。莫名的楊偉有些緊張,他自己也不知為了什麼,他低下了頭,打算趕快離開。女人走近了他,他垂著的頭看見草坪上女人兩隻白暫的腳,十個腳指甲,象十個大小不一的發著幽光的月亮,鑲在兩塊玉上。女人用手輕輕的抬起了他的下齶,他感覺女人的手指很滑。4 I& |6 Y8 Y* e0 q4 z
  “抬起頭,讓我看一下,好嘛?”女人輕聲的問。
( V7 z( Y% M1 ~- C! k5 b7 Q  楊偉不由的抬起頭,他看到一張小女孩般純真的臉,臉上沒有眉毛。他從來沒有見到沒眉毛的女人,象她這麼美的,而且從這女人的臉上,讓他覺得天下所有女人的眉毛,是怎樣的多餘。
& E8 W8 a' P/ v; F# w0 o  “緊張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男人第一次見我,總是這樣。”女人輕笑著說,抱著膝蓋坐在長椅裡。
- p% S  y) Z0 L) @5 t1 r' M  楊偉不再想走,他坐在她旁邊,卻不知該說什麼。半響,女人指著天,說:“你看,銀子做的月亮。”他抬起頭,一輪圓月銀盤一般的掛在天上,好象真是銀鑄的一樣。女人又說:“把它摘下來,吹一口氣,肯定會‘嗡——’的響,真銀元呢。”女人的天真讓他放鬆,他說:“你喜歡銀子?”女人笑:“是啊,我喜歡。我爺爺以前是個老銀匠,他能用軟軟的銀子做出各種好看的手飾來。”他突然想到他的妻子,那個拜金的女人,他說:“可是很多人喜歡金子,金子比銀子值錢。”女人“咯咯”的嬌笑:“值錢的就好麼?你一定是沒見過真銀子的人,那亮白亮白的顏色,月光一樣美呢。”他也笑,在這女人身邊,他不得不笑。他問女人:“你叫什麼名字?”女人看著他,歪著頭,長髮瀉了一膝蓋,說:“銀子。”他說:“不想告訴我,怕我是壞人?”女人笑,搖的花枝亂顫,“真叫銀子,我爺爺給取的名。你呢?”他說:“楊偉。”女人笑得更歡,長髮流水般動,“誰取的名?沒一點性知識。”他窘紅了臉,“我爸。”女人說:“楊偉,陽萎,你是最安全的,我還怕什麼呢?”他也跟著笑,為自己名字,為這可愛的女人。笑完了,女人說:“我唱首歌,你聽嗎?”他點了點頭,女人伸開了她的膝蓋,輕輕的抱住他的頭,讓他躺在她的懷裡,唱著:“我親愛的小寶貝,快快睡……”他看著她溫柔的臉,聽著甜美的歌,居然真的模模糊糊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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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偉不相信昨天夜裡的一切,雖然早上在女權主義者一樣咄咄逼人的陽光裡醒來,他睡在街心花園的長椅裡,他仍然無法相信那個叫銀子的女人真實的存在。他認為他一定是在長椅上做了個夢,綺麗無比的夢。長椅上有幾根絲線一樣柔軟的長髮,他雖然懷疑是別的女人留下來的,但仍一根根拾起,裝在口袋。白日一下子變得很長,他在房裡站起來,又坐下,心裡十分煩燥不安。因為他是那麼急不可待的等著夜晚,等著晚上的到來,證實昨夜的虛無,今晚,他一定不能睡著,一定不能。; V/ T! T5 o0 V7 S
  午夜,楊偉坐在昨夜的那個長椅上,看著草坪,草坪上什麼也沒有,只有陣陣風,奔跑的小孩一樣,頑皮的過來,又過去。他靜靜的等,好久,沒有任何動靜。他長嘆了一聲,看來真是夢,站起來向花園外走去。  `; q* W0 t1 R& @$ `
  “你,要走嗎?”多麼美而熟悉的聲音,楊偉站住了腳,猛的轉過了身,真的!是她,是銀子,她仍是一身白衣的,站在草坪的中央。他快步跑了過去,女人卻比他更快,赤著腳,衣袂飛揚的飄了過來。他看著她,是的,真是她,自嘲著說:“我還以為是夢呢。”女人笑:“夢?為什麼這樣想?”他說:“太好的事,來的太忽然,肯定是夢。我小時候,總是夢見洗好了一籃子蘋果,剛放在嘴邊,就——”女人笑著打斷他的話,“就醒了,是不是?”他笑,“你怎麼知道?”女人說:“我也做過一樣的夢呀。”他抱她坐在長椅上,她很輕,沒有一點份量。他用手摸了摸她的小鼻尖,涼涼的,說:“你這麼輕,又喜歡半夜出來,一定是精靈變的。”女人笑,學了張藝謀電影《有話好好說》裡的一句:“俺睡不著覺,俺睡不著覺……”逗的他前俯後仰。他問:“你為什麼叫銀子?”女人歪著頭,看他,說:“不為什麼。”他說:“有人適合笑,有人適合哭,你更適合歪頭。”女人笑,說:“你住哪?”他用手向後一指:“後面樓上。”女人說:“我住在對面。”他說:“雲中花園?那可是有錢人住的。”女人笑,“聽你的口氣好象跟有錢人有仇呢!”他也笑,“仇倒沒有,是妒嫉。”女人突然長嘆了一口氣,說:“有錢又能怎樣?有錢也有不快樂的事。”他聽女人嘆氣,不知自己的話,那兒觸動了女人的心事,想另說個話題,剛張開嘴,卻聽女人說:“我給你講個有錢人的故事,聽不聽?”他笑,“聽,只要你講的,我什麼都聽。”7 n0 ?* y: k- k7 k4 E, ^- _
  女人說:“從前呀——對不對?所有的故事都這麼開頭的吧?”他笑,“無所謂,你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女人咬了咬牙,說:“就這麼說,這樣好聽。從前呀——唉,我不想講了。”他笑,“我剛豎好了耳朵,你又不講了,多可惜。”女人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從來不擅長講故事的,每次我講故事,別人就打呵欠,很無聊的。”他笑,“你講吧,我保證不打呵欠,我向來是最好的聽眾。”女人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講故事,倒會演故事,你信麼?”他笑問:“你一個人怎演?”
. K$ T% |8 v; M2 ~  女人拿起了楊威的手,仔細的看著,說:“你相信催眠術麼?”他搖了搖頭,女人說:“不信?我就會。”他笑說:“那我試一試?”女人笑而不答,站起來跑到草地上,拔了兩顆小草,放在他的手心,向他的手掌吹了口氣。他伸著手,覺得十分好笑,便抬頭看她。女人也看著他,眼光柔和的晨霧一樣,在這眼光裡,他不由的低下頭,往自己的手掌看去。2 k+ S; l/ W  }4 R4 u, n& y
  手掌上的草,變成了兩個半寸大小的人兒。一個長的不錯的小女人,正對著一個垂頭喪氣的小男人尖而細的罵著:“你這無用的窩囊廢,開輛破車能掙幾個錢?這日子過不成了,我要離婚。”小男人低聲說:“你以前不是愛我的麼?上大學時你都這麼說。”小女人冷笑,“愛?愛能買大房子?愛能買豪華車?上大學時我那麼說,是因為我瞎了眼,看不出你再有出息,也不過是個開出租的。”小男人臉上爬了幾滴蟣子一樣的東西,咽哽著說:“那麼,你當初也是不愛我的?”小女人說:“當初看你成績好,以為出了社會有所作為呢,原來卻是個銀槍紅蠟頭,沒用的臭司機。”小男人有點生氣:“不是你嫌單位工資低,讓我辭職開車的,現在怨我?”小女人不耐煩的道:“自己沒能耐,不要扯上別人。給,我不要你的骯髒東西。”說著退下手指上一個亮耀耀的小圈圈,向小男人扔去。小男人臉上那蟣子一樣的東西,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 Z: E) U  U! S. E  楊偉的手心一陣冰涼,他知道那小男人淌著的是自己的眼淚,他猛的握住了拳頭,他要一下子捂死那個小女人和小男人。這時候,他恨極了銀子,恨極了那個要給他催眠的女人?她想幹什麼?她想嘲笑他失敗的生活麼?他憤怒的抬頭看去,四周什麼也沒有,銀子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只有草坪在夏夜的風裡輕輕起伏。他的心裡一空,她為什麼走呢?看來她並不想嘲笑他。那她為了什麼?他伸開了緊握的手,手心裡是兩棵萎靡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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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偉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拉開了燈,向墻上的掛鐘看去,兩點一刻。他睡了一天,原準備晚上早點出去等銀子的,沒想睡過了頭,心裡十分懊惱,便飛快的穿好衣服向樓下奔去。
8 I: G5 Y% c5 t2 [* ?  \9 ]  遠遠的,他看見草坪上一朵白荷開著,知道女人已經來了。他氣喘吁吁的跑到長椅邊,女人已坐在椅裡,說:“你,來了麼?”他說:“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女人看他,沒有眉毛的額頭散著淡淡的光,說:“你憑什麼說我在等你呢?”他笑了,說:“那你在等什麼?”女人笑,凄涼的,“我等的還沒來,不過快了。”他心裡莫名的難受,說:“我可以一塊等麼?”女人說:“這會了,今晚他不會來了”他沉默了半響,方說:“那麼,明天我可以來麼?”女人輕輕的說:“你最好別來,會嚇著你的。”他心裡一陣疼痛,低聲問:“他是誰?”女人沒有回答,雙手抱著膝,默默的看著草地。他也不再說話,猜想著女人在等什麼樣的人。
  \0 K  d0 h2 U7 o0 n* S9 s8 _  一會兒,夜風裡送來一股清香,似有似無。楊偉看了看女人,無話找話的說:“你的催眠術真神奇。”女人歪頭看他,說:“我還有更神奇的呢,你信不信?”他笑說:“信,怎能不信?”女人說:“我還能看相,還能讓你看到未來。”他伸出了自已的左手,說:“請銀子大師為我算一卦。”女人笑,兩隻眼睛彎成了月亮,一掌堅於胸前,一掌伸出她的纖指劃了一下他的手心,說:“楊施主,你近日有一大劫,回家小心煤氣,謹記,謹記。”他被她的樣子逗樂了,說:“你真淘氣。”女人說:“想不想看看未來?”他說:“想,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女人笑問:“什麼事?”他低聲道:“我看的時候,你不可以不辭而別。”女人笑著點了點頭,又去草坪上拔了三株草,只是一株小,而兩株肥大。女人同昨夜一樣讓他伸開手,向他的手心吹了口氣,而後眼光柔和的和晨霧一樣看著他。
" k. p# M4 _! ^, K( A9 n5 d9 w* F  只見手掌上的草,兩根變成了一男一女的小人,另一根靜靜的躺著不動。小女人仍是昨夜的小女人,小男人卻是個胖男人。小女人坐在小胖男人的懷裡,輕聲細語百般溫柔。只聽小女人說:“錢總,你愛我的什麼?”那小胖男人將手伸進了小女人的衣襟,顫著聲說:“愛你的這兒。”小女人半推半就的嬌聲道:“你這個人沒半點正經。”小胖男人忙說:“我愛你一整個兒,愛你每一寸肌膚。”邊說邊脫了小女人的衣服。小女人很嬌聲的與小胖男人融在一起,極盡了風流旖旎。這時,只見另一根草猛的立起,變成一個小胖女。小胖女人過來大喊一聲:“好一對狗男女,背著我幹這種事!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們。”那小胖男人渾身大顫,說道:“老婆,不是我——是她,是她勾引的我……”小女人裸著身,急著道:“錢……總,你不是愛我麼?你……你怎能這麼說?”小胖男人大聲斥道:“快別胡說!你自己一廂情願,對我投懷送抱,怪只怪我意志不堅強,受了你這種女人的誘惑。老婆,你原諒我好麼?”小胖女人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小女人冷笑:“勾引也不打聽清楚,他姓錢的錢從那兒來的。我爸爸讓他繼承幾千萬的財產,是讓他養二奶來著?”小胖男人雙手打了自己兩個耳刮,說:“老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小胖女人罵道:“沒用的貨,打自己幹啥?還不快打那騷貨去。”小胖男人一聽,轉身就給小女人一巴掌,小女人臉上頓時落下一串蟣子大小的東西來。
# G/ Q8 O$ H1 }$ w) h8 J* }0 \% v. k# h  楊偉的手心一涼,他明白那小女人淌的是自己妻子的眼淚,她雖然有負於他,他也不希望她落的如此下場,更不能忍受別的男人打她。他的心一陣熱一陣涼,他猛伸出另一隻手的手指緊緊按住小胖男人和小胖女人,他要殺死他們。半天,他再看他的手掌,一根草靜靜的躺在手心,另兩根卻讓他壓的榨出了綠汁,一片模糊。0 T/ I, o$ u/ {( [6 P
  “你,傷心嗎?”輕輕的聲音,是銀子在說話。楊偉低著頭,半響,啞著嗓子說:“我們曾經深愛過的,只是……”她輕輕攬過他的頭,說:“別說了,我懂。你哭吧,哭出來會好的多。”他真的哭了起來,痛快淋漓,一吐胸壘,受傷的老狼似的。# ?' G9 }% y8 S+ S/ S/ M: J( ?! L
  好一會,他模模糊糊的睡去,只聽見銀子在耳邊反覆的說:“小心煤氣,以後別來。小心煤氣,以後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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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明晃晃的大太陽,楊偉在長椅上醒來,往天上一看,不由的惱喪。這幾天他實在不喜歡白天,他害怕那熾熱的光。他伸了個懶腰,往家走去。還是房子裡好,房子裡涼涼的,沒有一點夏日的燥熱。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便煎了兩個荷包蛋,夾著饅頭吃了。正吃間,妻子進了門,身後跟著兩個民工。妻子冷眼看了他一下,說:“我來搬東西。”他坐在沙發裡,一口一口咬著饅頭,看著妻子指揮著那兩個人一件一件的搬東西,電視、洗衣機、冰箱、微波爐、大衣櫃……終於,他們不在他的眼前晃悠了,走了,門“咚”的一聲關了。他看著空空的房子,突然覺得心也是個大空房子,空的讓人發慌。他很累,倒頭便睡。9 ~2 _# Y- z# g- n9 y- x
  午夜,楊偉自己醒來,飄也似的下了樓,走到了街心花園的草坪上。女人坐在草中央,背對著他,說:“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他坐在長椅上,說:“聽你的什麼話?”女人長長的嘆了口氣,站起身,轉身朝他走來,輕語道:“現在說早已遲了。”他問:“遲了什麼?”女人看他,眼睛裡盛滿了哀傷,輕聲說:“你以後會懂得。”他笑,“和你在一起,真神奇。今天,我覺得自己走路輕了許多。你是不是會特異功能?”女人不答,朝他的腳下看了一眼,又嘆了口氣,說:“現在,你和我一樣了,什麼也不用瞞你了。”他也朝自己的腳下一看,笑了,原來他也光著腳丫,自己居然不知道。他以為女人為此嘆氣,說:“銀子,你不喜歡男人光腳?我還以為這樣物以類聚呢。”女人無奈的笑了笑,說:“現在可真物以類聚了。”
* O7 s% Z8 l( d' y  他抱住女人,讓她坐在他的膝上,說:“你的催眠術真利害,可以教教我嗎?”女人歪頭看他,頭髮撲了他一臉,說:“不用教,現在你已經會了。”他不相信的問:“真的?我也能催眠?”女人點了點頭,說:“你取三根草,放在我的掌心,試試不就知道了?”他真的站起來走向草坪,拔了一高一矮一肥的三根草,放在她潔白的掌心,輕輕的吹了口氣。他之所以輕吹,是怕自已的粗氣吹破了她那嫩極皮膚。
0 z$ P  d2 V: \4 n( ^. n. E( `  她掌上的兩根草,變成了一高一矮的兩個半寸大小的體面人,另一根草卻靜靜的躺著,沒有動靜。小個的是女人,頭髮很長,一襲白袍,美麗的精緻而逼人。大個的是中年男人,穿著睡衣,相貌英俊,臉上一股深沉。小大個男人說:“你到底愛不愛我?愛我就不要做出害我的事。”小女人說:“這是害你麼?我這是為你好。你貪污那多錢幹什麼?你……”小大個男人勃然大怒打斷小女人的話,“住口!貪污?誰說我貪污了?那是我應得得的錢。我,一個堂堂的市長,天天起早貪黑的工作,這點錢不應該有麼?”小女人輕聲說:“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這些錢,是不是真的來路清白?我勸你還是早點收手的好。”小男人降低了音,柔聲說:“我弄錢還不是為讓你過上好日子?你想想,我不想辦法,咱們能住在這太平無事?還不早讓老妖婆抓了把柄?”小女人嘆了口氣說:“你總不明白我的心。我愛你,是愛你這個人,不是因為你是市長,你有錢。”小大個男人低下了頭,說:“那好,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了,只是你得當著我面把那些證據燒了。”小女人說:“好。你把以前收的錢,也退還給送的人罷。”小大個男人正低頭思量,另一根草卻不知在什麼時候變成了個滾圓的女人,直撲小女人而來,抓住的長髮,對小大個男人喊道:“大男人需當機立斷,聽一個小賤人的話幹嘛?你不聽我的,外面吃野食,弄出了麻煩了,是吧?”小女人顯然有些痛,對小滾圓女人說:“市長夫人,請你放開手好麼?”小大個男人看了看小滾圓女人,拿不定主意。小滾圓女人又道:“還不快把這女人扔下樓去?你的把柄可都在她的手裡,你今日不除她,日後定是個禍患。”小大個男人猛的過來,搶著抱過了小女人,朝外扔去,只聽小女人說:“你……你怎可以這樣……”
, ?+ ]; c( L" }; [% r6 ^0 ]  楊偉看著小女人掉出了手掌,一身白衣飄飄的向地面墜去,忙用雙掌去接,仍接了個空,急的喊著:“銀子,銀子,你掉下去了!”銀子仍伸著掌,呆呆的看著那兩根草,漆黑的眼睛裡蓄著兩滴亮晶晶的眼淚。他輕輕的擁住她,憐惜的說:“沒想到你比我還可憐。”女人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喃楠的說:“我一直不明白,我那麼愛他,他為什麼害我,為什麼?……”說著“嚶嚶”的哭了起來。他拍著女人的背,輕聲的說:“哭吧,哭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q5 ?& }$ |$ S7 A2 d% H: a9 j  半天,女人止住了哭,抬頭向對面的樓上望去,咽哽著說:“今晚他本該來這裡的,可他沒來。以前,他四天來一次,想不到……想不到男人變了臉,會這麼絕情。”楊偉這才明白女人在等誰,在等什麼樣的男人。他說:“忘了吧,傷心的事都忘了吧。”女人苦笑,沒有接他的話,問他:“明晚,你帶我去一個地方,好麼?”他說:“幾點?我一定准時到。”女人說:“晚上十二點。”他點了點頭,女人站起了身,說:“我該回去了。”,便輕飄飄的走過草坪,在一株樹後一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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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偉睡了一覺醒來,發覺滿屋子的人。
) e+ v2 C( J0 V$ G- h6 U: f  母親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兩眼紅腫,周圍圍著一大幫勸說的人,是大姨,二舅,三姑媽這些好久不曾走動的親戚。楊偉拔開了人群,走了過去,對母親說:“媽,你哭什麼呢?”母親拍著腿,抹著眼淚,哭道:“我可憐的兒啊……”揚偉說:“媽,別哭了,不就離個婚麼?過幾天,我再給您老娶個媳婦回來。”母親似乎沒聽到,對他說的話,充耳不聞,仍哭個不休。楊偉對親戚們的來,實在想不通,現在離個婚,有這麼興師動眾?想必是這些老人們,家裡閒著無聊,出來打聽些事非,以供談資罷了。他獨自一人走向陽台,看見窗外已是黑夜,猛的想起與銀子的約定,便扔下滿屋子的人,下了樓,到街心花園去了。
& O3 u) }/ e4 R7 F+ y7 E( S) E  花園裡人漸漸少了,到後來一個也不見了。夏夜的風,帶著冰激淋的味道,輕輕的吹了過來。楊偉閉住了眼,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又涼又甜。他睜開了眼,看見銀子站在草坪的中央,白衣飄飄的。“你,早來了麼?”仍是那美麗的聲音,問他。他笑了笑,說:“你約的時間,我能遲到麼?”女人也笑,光光的前額在發亮。他問:“你要我帶你去哪?”女人說:“市政府。”他看了看女人,說:“你——去哪幹什麼?”女人凄涼的笑了笑,說:“不幹啥,看看他。他每天都乾到夜裡一兩點,要不市民們怎麼知道他們有一位勤勞的好市長。”他看著女人,半天,方說:“那兒離這裡挺遠,我去開我的車吧。”女人點了點頭,同意了。' A3 W+ N5 B3 V! ~$ Y* X8 r
  他開著車,帶著女人,一會兒就到了市政府的門口。女人下了車,他也下了車,只見整揀辦公樓只有三樓的一間房亮著燈,顯然,那是市長的辦公室。女人說:“你呆在這,我一會兒就回來。”他想起昨夜所看到的,心裡不安,說:“我和你一塊去,好麼?”女人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一個就夠了。”他看女人十分堅決,又說:“他如果再傷害你,你就大喊,我一聽到聲音便上來。”女人苦笑道:“他還能傷害的了我麼?”便轉身上了樓。# O+ N9 j! O. V1 }  a4 J: ^
  好一會兒,楊偉看見三樓的窗戶,“咚”的掉下一個大而灰的東西來,隨即聽見有人大喊:“不好了,市長跳樓了。”楊偉正仰脖跺腳的為女人耽心,卻覺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首一看,是女人,他頓時放下了心。女人拉著他的手,說:“走吧。”,二人同時上了車。: V# K  w  r" P
  車在午夜的街上靜靜駛著,車裡的女人淚流滿面。楊偉一手開著車,一手樓著女人,他不知該怎麼勸說。女人說:“我殺了他,我必需殺了他!!!如果……他活著,他會害更多的人,更多,更多的人……”楊偉心亂如麻,他不該帶這個女人去的,他幹了什麼?是他,是他幫肋這個溫柔、美麗、可愛的女人成了殺人凶手的。猛的,女人吻了吻他的脣,他一下子呆了,飛快的剎了車。只聽女人輕聲說:“我得走了,是走的時候了。”他看著女人,他知道女人是不會為他留下的。他無奈的低了頭,抱住方向盤,落下幾滴淚來。
7 z! H4 ?7 k# I. W# {$ X  女人開了車門,下了車,輕輕的走了……
* i  N* R7 v2 M! _  一襲白衣,一肩長髮,在夏夜的風裡,淡淡的不見了……# U" `4 V( f% ^0 C+ ~2 F1 r
  楊偉回到了家,屋子裡空盪蕩的,下午的熱鬧不見了。他躺在床上,心裡一陣疼痛,這疼痛讓他無法睡覺。心在一伸一縮間似乎在喊著一個聲音:“銀子……銀子……銀子……”,他煩極了這喊聲,無奈的在房裡轉來轉去,順手拿起一摞舊報紙亂翻,四天前的一張報紙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見上面寫著一個諾大血紅的題目:“俏女郎午夜魂斷”,裡面寫道:“本市有名的雲中花園,昨夜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市政府秘書,叫白銀子。據警方推測死者死於凌晨一點,是從十層樓左右的高處摔下來導致頸椎斷裂……”看著看著,楊偉的脊背上一陣發冷,難道,難道他遇著的銀子,是個——鬼?他不相信的搖搖頭,怎麼會呢?她那麼美,那麼活生生的。可是,可是他遇見她的時間,不就是那一日的一點左右麼?他實在無法相信,把報紙又看一遍,只見報角還登了張死者照,面目己經全非,只是那白裙,一看就是銀子的。他一下子呆了下來,他不得不承認,他認識的、正愛著的銀子是死後的銀子。
+ R: I& ]- F& k  天漸漸亮了,楊偉的屋子一下子到處是人。( J; l) e( L2 m. Z& q, U' r
  楊偉煩透了,他剛剛遇見過鬼,正為此不明白著,一下子看到這麼多人,只想趕他們走,自己落個清靜。誰知他們一個個似乎都聾了,不聽他的話,仍在屋裡轉個不停。母親仍哭:“我可憐的兒啊!我以後怎麼辦呀……”楊偉不去勸她,他知道他勸也無用,他們都不聽他的。突然,母親止住了哭,喊道:“不行!我得告那臭女人,她整天鬧離婚,早就想害我們偉偉……”三姑媽上前勸道:“弟媳婦,別哭了,哭傷身體。警察都說偉偉是煤氣中毒,我們怎麼告她?”母親一聽,又哭了起來:“我那可憐的兒啊……”眾人忙說:“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便……”楊偉一聽,呆了,莫非他,他自己也死了?怪不得他們不聽他的話,原來他們看不見他!
3 k& F9 J5 m% D3 S/ M/ z& ~  楊偉一下子傷心起來,他死了,他現在是個鬼!他哈哈大笑、哭哭啼啼、恍恍惚惚飄出門去,逢人便說:“我是鬼,我是鬼……”,可誰也不理他。他在大街上遊蕩,頭頂的太陽很毒,他朝自己的腳下看去,影子,他沒有影子了!他想起前兩天,銀子看著他腳下說:“現在,咱們可真是物以類聚。”心裡猛的一喜,管它什麼生與死,他要找他的銀子……銀子……) R  U8 v/ Z1 O& B( M; s9 r! H
  此後,街心花園周圍的住戶,偶爾在午夜醒來,總能聽到“銀子……銀子……”的叫聲,聽的多了,遂以為這園裡藏的寶在深夜裡叫喊主人,便東挖西挖,弄得整個園子和生了瀨頭瘡一樣綠一塊黃一塊,醜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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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鍾愛

細細沒想到會在電梯口遇見這樣一個人。過去的歲月裡也曾零七碎八地有過一些不成形的性幻想,在這一刻完全應驗在面前這個男人身上。% n) _2 r$ p/ ~' i* B- F" f& R
  
7 ~. `6 O+ i# p% f! a  男人謙和地讓細細先進了電梯。細細閃身進去,伸出一隻胳膊過去,按下了15樓。男人並沒有按任何數字,只是靜靜地立著,偉岸,優美,性感。細細的眼光在狹小的電梯裡沒處放置,到處都反射著他的注視。抬頭一看,卻發現他並沒有在看自己。細細臉紅了,到15樓以後,一步邁出了電梯。感覺背後火辣辣地,回頭一望,電梯的數字卻已經是一樓。9 a3 k* ~9 _  {$ o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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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頓了那麼二又三分之二秒,再來不及細想,就匆匆進了公司。; p9 c: q; O8 K* x! F  j
  
% I* d+ y2 C" {( Y  這個公司並沒有實施當下流行的朝九晚五型工作時間,而是八點鐘必須準時刷卡,遲到一次扣掉當月工資的20%,也就是扣掉細細的一條裙子或者一件襯衣。2 _. Q5 B3 z6 m3 Q5 ^
  
, ~8 r" |1 {- b- w* p- x0 z  細細今天卻直衝向了自己的辦公桌,草草鋪開工作資料在桌子上,心情卻還滯留在剛才電梯裡遇見的那個男人身上。怎麼會有這樣完美的人,整個樓上就搬來細細他們一家公司,難道他是住戶嗎?他住在幾樓?為什麼八點鐘這麼早,是回家還是找人呢?這樣一來就忘記了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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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l* [# _  a9 w% s! p  經理黑著面孔走進公司,交給細細一份資料,讓她做進報表裡去,就扭身進了經理辦公室。細細打起精神,正準備做報表,旁邊桌上的小英探過頭來,神秘地告訴她:經理這幾天家裡出事了,好像他兒子生了重病。活該!誰叫他平常這麼克扣我們。細細輕搖搖頭,怪不得老闆今天黑口黑臉的。轉神過來,看面前的報表,奇怪了,已經整齊地寫滿了數字。卻不是細細的字。2 K: [! `6 w* [0 v4 ^( L) v9 p
  
% q. L1 q- B- o  e! j6 B- N) |  細細心裡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能有個什麼解釋。心裡卻浮上了剛才電梯中遇見的那個男人。在公司裡累死累活地做了這麼久,多想有這樣的一個男人,好像跟著他就什麼也不怕,什麼都能被他一力承擔的似的。# l4 e6 C( }- q& d: C0 K& X: ?7 ?& b3 R
  
9 t6 C% ~5 _2 O8 S6 Q6 |! S  一切正常。) |- {& C& {& k% H: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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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細細又在電梯口碰見了昨天那個男人。他一身灰色休閒裝,閒閒地提了個公文包。濃眉,微笑,看起來有種霧般的質感。男人衝細細一笑:你也在這裡上班的麼?細細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點了點頭。, h6 [5 T) V. m2 X
  
2 m+ v: |) b9 |$ _/ {1 z  進了電梯,細細按捺住心情,在電梯的鏡子裡照照自己的妝容。奇怪的是,電梯的鏡子裡並沒有那個男人。細細心裡一驚,望向旁邊,男人衝他微微一笑,明明就在電梯裡。她笑了。該不是自己夢昏了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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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電梯,細細又回了頭,電梯還是在一樓。奇怪,一定是電梯指示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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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進去,好像又忘記了打卡。細細似乎忘記了這個程序,徑直走進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平時細細的工作繁而重,今天卻非常輕鬆,只用一半的時間和力氣,就幹完了手頭所有的活。經理從她身邊走過,看了一眼她,黑著臉。經理走後細細悄悄問小英:經理的兒子得什麼病了?小英臉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不知道呀,從昨天早上七點開始已經昏迷了,沒有一家醫院查得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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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又一天過去了。臨睡前,細細想起了這兩天在電梯口遇見的那個男人。怎麼這麼巧呢,每天八點。也許新來了家公司在這裡也未可知呢,如果再見到,明天一定要問問他,裝做隨口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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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8 s/ J+ h( w  X. @) J+ ?  次日早八點,細細沒看到電梯口有人,心裡有種隱隱地失望。電梯在10樓,細細按了“下”的按紐,等待電梯下來。10、9、……1。電梯門打開,裡面赫然站著的,竟然又是那個男人。他和細細彼此一笑算是招呼。細細心裡有點遺憾,他已經下樓來了。沒想到他並沒有要出來的意思,而是微笑著替細細按下了15樓。' U% ^* \5 d1 X! d$ E% c#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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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在電梯內和男人微妙地相對,呼吸之間也超不過半臂的距離。電梯內彌漫著男性荷爾蒙的味道,神秘而野性。細細覺得自己很難順暢地呼吸,但還是鼓足了勇氣和他搭話。男人告訴她,他叫陳浩,在23樓的公司上班,也是每早八點。並沒有看到他按23樓的電梯。細細出了電梯後,指示燈又是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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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進公司的時候滿面紅暈,胭脂色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悠悠浮動,極為誘人。小英打趣地說:細細,有老公了,什麼時候請吃喜糖呀。奇怪的是,細細也就真有種幸福眩暈的感覺,好像那個叫陳浩的男人真的屬於自己。這天的整天工作只花了她一個小時。3 d! |. @* n" T, N' H5 p3 s
  
, N9 @' G. y4 q/ N8 k  D  細細的生活中從此有種不一樣的明朗,有時候卻又突來煩躁、憂傷。每天早晨八點,都會準時地和陳浩在電梯口遇見。從來沒差過,也從來沒有在那個時候遇見另外的人。這是不是就叫緣分呢?是不是一個可以慢慢來發展下去,進而可以託付終身的理想伴侶呢?細細希望她是他的,更希望他也這麼想。  P3 h5 ]7 \3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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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出人意料地順利,雖然經理每天都黑著臉(據說他兒子一直沒醒來呢)。細細覺得每天一會清醒,一會恍惚。但是工作卻變得異常容易,有時候還又有不是她的字體出現。細細很納悶,解釋不清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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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Q9 ?" B+ Q/ P5 M  遇見陳浩的整半個月的那天,剛好發工資。小英又開始嘮叨,經理克扣工資太黑了,沒打卡就扣上百塊錢……細細突然想起,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打過卡,完了!這麼一算,倒給公司找錢還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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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n, |( s9 _* }* V) J- o  沒想到,工資條上打出的是雙倍的工資,滿勤,而且還翻倍獎勵。這在公司簡直是空前絕後地奇聞。細細怎麼也想不到。也許,是陳浩給她帶來的福氣吧,不然細細這個月怎麼會這麼順!* u/ k3 y+ M(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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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愛上某人的時候,總是事事都想把他牽扯進去。細細也是這樣。第二天八點,細細在電梯中告訴陳浩:這個月意外地中了公司的“大獎”,應當算是你帶來的福氣,怎麼地也得請你出去坐坐。陳浩臉上慢慢綻放出光彩來,又突然暗淡,他對細細講:可是我沒時間。除非,除非是早上八點。細細想了想,決定向經理請假半天,雖然很難。, s$ ]& S# s' X, x9 q1 a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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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敲門,進了經理室。經理神情沉重地頹坐著,聽了細細的話以後,疲憊地點點頭。細細大感意外。以前經理恨不得時時刻刻讓她做事呢,沒想到請假這麼容易!細細想,也許是兒子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不想分神去管公司吧。/ p5 K# k9 `% b! H2 b! i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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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對經理兒子得病的事一直是同情的。她不禁柔聲說:經理,不要太難過了,相信現代科學,您兒子一定會好的!經理抬起頭來,對她滄然一笑。驀地,細細覺得經理像極了一個人,可是像誰呢,像誰?# W5 O5 m2 s3 ]2 `. d8 {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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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和陳浩約好了早晨先在電梯碰面。其實都不用約定,因為他們倆一定同時出現。, N# ~2 `+ O1 r9 w/ ~4 }+ b! S4 t7 P, a
  電梯如水的鏡面上,清晰地映照著細細刻意裝扮過的面容。粉腮淡掃,也不知是胭脂還是眩暈的紅;雙眼晶亮,也不知是眼影還是心底煥發的光。細細笑著迎向陳浩。他今天依舊拎著公文包(也許是習慣了呢),隨隨便便的休閒服,好像擋不住他一身的魅力,隔著半米遠的距離,悠悠地散髮開來。他微笑地說:細細,我們走吧。3 X  p8 v4 e  j
  
; p8 E$ c8 H$ G" d: k  I  細細努力按捺下心臟的狂跳,偷偷地不住看向陳浩。奇怪,電梯清晰地映著細細一個人,並沒有陳浩,再看,還是沒有!2 R, K* R7 ^$ t* \*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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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心裡咯噔一下,覺得有個地方很不對勁。是哪裡呢?隨陳浩走到這棟大廈的門口,一陣涼風忽地吹進細細的脖子裡,偏頭望去,陳浩的臉發青。( D% w$ j; t4 _6 K6 M: D' X2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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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這一眼,細細就忘盡了所有念想。工作、朋友、單身的寂寞,都被陳浩散髮的磁場一下子打亂了,整個人變得不一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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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進出租車,細細和陳浩並排坐在後座。他身上的男子香氣陣陣繚繞,細細覺得頭有點暈。車行到近一半的路程,陳浩輕輕地伸臂過來,攬住了細細的肩。細細一慟,慌亂嘩地一下飛紅臉頰。卻不由倒向陳浩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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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6 l, L: g0 L, e6 X7 f3 G  後視鏡裡,一個臉紅紅的女人歪在後座上,神情怪異。司機看見的,只有細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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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難道她日日見到的這個男人,真的也愛上她了嗎?陳浩探頭過去,含住了細細的脣,伸出舌去,細細的舌頭滾燙,而陳浩的卻冰涼。" r  B6 ^/ W9 M/ j0 s5 w% J& C9 d4 b
  
# }9 B( N$ n8 d3 m& ^  狂歡吧!帶細細去任何地方。有什麼關係呢?每日在公司裡戰戰兢兢地工作,在人際圈裡尋找夾縫地生活,喧囂,寂寞,枯燥,苦澀,都交付給過去。現在細細是一個充滿魅力,幸福繚繞的女人。/ z4 t( ]5 K9 r
  
) p' J$ B1 j8 g: O+ j. D3 D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一個脣紅若血的女子,忘情地舔著自己的嘴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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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 k& p: r  司機覺得背後冷風陣陣,他的腦子越來越模糊,越來越……) u' u7 T" P. \5 Q$ j" z
  
) ~! f5 |/ o* G/ U' k" }( u6 c  前方有輛大巴士車,呼嘯著迎面而來。斜刺裡突然飛速穿過一輛雪鐵龍,眼看就要撞到大巴。大巴情急之時,速打轉方向盤,卻朝細細和陳浩乘的這輛出租車撞來。細細耳邊“呼”地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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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來的時候,細細躺在白色的海洋中。這是在哪裡?陳浩呢?細細看到小英立在病床跟前,就問她,陳浩在哪裡?小英聽不明白細細說什麼。細細就說和她坐同一輛車的男人,叫陳浩。小英說,沒聽說還有個人啊,等等,我去問問。3 C8 {! x5 ]$ P7 E( u) j
  
1 S' b( z# w% z6 x  細細心底浮上一種無力的痛。身上哪裡都不疼,為什麼會在醫院。要去找陳浩,找陳浩。他是細細在世間最大的幸福呀!這時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陳浩的任何聯繫方式。只有明天上班的時候,在電梯口看能不能碰見他,或者去23樓他的公司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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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旁邊沒人,細細偷偷地溜出了醫院。回到家,關掉手機鎖好門,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慰問和醫院的“追捕”。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只是想著陳浩,覺得他是不是出事了。2 R  O  x! o5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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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電視,本埠新聞亂亂地在播報。突然,提到了一則消息:今早8:30左右,在**街**段,一輛車號為*******的綠色福康車遭遇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司機當場死亡,車中還有一名女乘客頭部受到重傷,現在醫院急救。該名女子的身份資料證明,她是***公司的范細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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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A' S5 \% w6 E9 |  屏幕上,車已殘破,忙碌的人們正在把一個女子抬上擔架,不正是細細自己嗎?頭部殷紅地鮮血從急救繃帶下汩汩地滲出來。' P/ E4 _) @6 U, s1 m
  
! Z0 n, K; D" M, a( H  細細摸摸自己的頭,一點感覺也沒有,根本沒有受傷的痕跡。看著電視,心急如焚。陳浩不見了!他去哪裡了呢?鏡頭從車內掃過,後座上,赫然一個黑色的皮包,是陳浩的!8 x0 K) @6 ?3 M% r
  
3 z$ W$ v: a- f% z1 f  細細趕緊又換了衣服出門,輾轉,尋覓,找到了陳浩的包。9 v2 k( P" ~2 [" Z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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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包,拿在手裡,皮革冰涼刺骨,沉澱淀地。打開它,裡面竟然全是細細平時做的報表,上面寫滿了細細平時見過的那種陌生的字跡!難道是陳浩……* f  a  G( o. H) B1 ]
  
; j9 J8 g1 W2 }( E2 u  細細整晚不能昧,第二天一早,八點準時趕向電梯門口。八點,陳浩沒有來。八點過五分,陳浩沒有來。細細這麼多天以來頭一回獨自坐上了電梯。15樓,到了。細細心念一動,又關住了電梯門,按下了23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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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B. J0 Y- Q0 A& j/ t1 @  無論如何要找到陳浩,問問他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幫細細做帳,保護她的安全,照顧她,給她美妙的愛情和溫暖。陳浩,希望你好好地在這個世上,細細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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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f6 M& u: k' P1 t: E7 d; ]  到了23樓,樓內燈漆黑一片。細細摸索著找了一圈。別說公司了,連住戶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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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去找大廈值班的管理人員,得知,自大廈落成以來,23樓根本出租或者出售過!公司,更不可能!6 f$ g1 r9 p6 t: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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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心口像堵住了鉛,腳下軟綿綿地回到公司。今天經理請假,不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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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英關切四問長問短。細細呀,你真是命大,奇了,頭破成那樣今天怎麼一點事也沒有呢?哎……昨天真是多災多難呀,經理的兒子在醫院躺了那麼多天,昨天突然誶死了,雖然經理那麼黑心,他兒子可是年輕英俊呢!6 q6 j9 J; s8 g  P( V
  
. K( T, l: N# z: z0 v8 J! |  細細心底閃過一個奇怪地念頭,她拋下小英,直衝進經理室,不顧一切地在抽屜、櫃子裡到處亂翻。在經理的私人物品中,看到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濃眉,目光炯炯,正是細細每天早上在電梯裡遇見的陳浩!2 y! [0 [1 h6 |4 K' w
  
6 r5 K/ \$ A0 Z) J.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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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過去了,人們風傳的議論也漸漸平息。關於細細為什麼在那天突然衝進經理室,拿走了經理兒子的照片,關於細細為什麼每天都守在電梯口,誰也說服不了她,關於細細最後終於被送進醫院的精神病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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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細細心底,只有一個曾經和她每天早上八點約會的男人。她只想等到他,因為陳浩還欠細細一個很大的解釋……( h% A% E9 U9 o1 u7 V( I1 F' v
  
( G- L6 M4 i' [* I  細細每天都回到那座電梯,即使在夢裡,也想繼續那八點鐘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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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班TAXI

深夜十二點,大滴大滴的雨打在車窗上,我看了看街道上寥寥無幾的行人,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現在什麼行業都不好做了,從下午六點跑到現在還沒跑到100塊,本來準備到天亮再收車回家的,可偏偏這時候下起了雨,下雨的時候更是沒有生意,我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心情糟糕透了,這時電話響了,妻子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溫柔,帆,下雨了!. ~" j' m+ t: p, T  N# O9 W
  恩,我知道,今晚生意差的出奇。. K* E+ f" E  r5 ^3 A
  沒關係,那回來吧!
9 O/ W2 {  x; l) j0 l6 A  好,馬上回來,快要累死了!  _* b) Y; T* e. ~# d
  我給你做消夜!2 Y& w+ X0 f+ Y) s  ]+ `
  恩!收完線,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結婚兩年,我跟妻子的感情一直非常的好,雖然生活辛苦了一些,可我們很開心,妻子是那種善解人意而又安於現狀的女人,我慶幸能在當時那種水深火熱的情況下,妻子拋棄了所有的富家弟子,最終選擇了我這個窮小子,有時我不知道怎樣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能多賺些錢,讓她的生活輕鬆一點!3 L6 e9 p1 Y  ^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剛準備關掉記時器回家的時候,一眼看見前面兩個模糊的身影拼命的用手招車,我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搖下車窗一看,那是兩個一高一矮的男人,雖然打著雨傘,仍是被淋得落湯雞一樣,他們用那種非常焦急的語氣跟我說,可以送我們去前山農場嗎?, q" ^/ T. J( x2 z
  前山農場?不去,太遠了!
: e- Q# U: J9 t+ z, j# B  幫幫我們吧,我們很著急,可以多給你加錢的,好不好?; D: x) d0 E6 Q% H  q7 C
  不去,下這麼大雨,而且這麼晚,那邊也沒有回頭客可以拉。
3 w3 T8 E: o. j: d  我們可以給你雙程路費,求你了!
+ |& E6 A; Y! R9 j7 s2 M  我有些猶豫,到前山農場雖然不是特別遠,可下雨天車不能開太快,來回至少需要兩個小時,何況現在已經深夜了,如果沒有三百塊,我想,我是不會去的。! D+ }2 c0 `# \6 ?
  怎麼樣?我們今晚一定要回去的,只是現在下雨,太難找車了!那個高個子一臉乞求的看著我。. v- H8 ]7 y5 z) }5 g  q/ x7 s8 p
  可是,我現在想回家!
, j: w2 T* t' k  我們給你500塊,因為我們實在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行嗎?  d- o2 n. z/ k
  好吧,今晚就送你們去了!我開心的幫他們打開車門,本來只想要三百塊的,誰知道他們居然願意給我五百塊,傻瓜才不去!
/ {& L0 ]9 V7 w3 u  真是謝謝你呀!高個子坐在前面,矮個子坐在後面。5 i  V# d# k6 B) p4 B7 l3 s* ~
  沒事,等我一下,我給我老婆打個電話,她會擔心的!電話接通,老婆,我晚點回家,現在有客人要去前山農場,我二點左右就回來了。
) y" t, n5 b3 A/ V% w- R7 _  好,下雨天小心開車!
: i9 d2 X# V* ~9 c- i9 V2 E2 \: k  掛完電話以後,我便啟動車子,高個子是個非常健談的人,不停的跟我說笑著,然後,我們離開市區向前山農場開去,我一直是處於那種很開心的狀態,可是就在開到一半的時候,我的腰間突然被一個堅硬而冰涼的物體頂住,那是一把刀,高個子手中的刀。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呆了,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傳來高個子冷硬的聲音,停車!
$ X: ]" z& ^! T0 z3 [+ J: Y1 |  我遇到劫匪了!!1 r. e* k' a2 r; k& h
  車停在路邊,四周是一片寂靜,我多麼期望這個時候有路過的車能發現我的危險,可是下這麼大的雨,一切都是白費,他們在我身上亂翻著,所有的錢和證件被他們一劫而空,我在心裡不停的祈禱著,只要不傷害我,怎樣都可以!我只感覺全身僵硬,冰涼的汗水順著我的臉淌了下來,只聽見矮個子說,老三,乾脆把他做了!
( U; c+ F, D+ g) l: ]2 p8 x* S  不,不要,不要殺我,我把東西全給你們,千萬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的聲音因驚嚇過度顫抖的非常厲害。; J& |; C& e* \. T1 w$ Y
  閉嘴!高個子思索了片刻然後說,好,他能認出我們,不能讓他活著!1 Z5 S9 C  d) p; n4 K- H
  還沒等我說話,那把刀就結實的插進了我的腹部,溫熱的液體涌了出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用手緊緊捂住傷口,痛苦的扭曲著,我用力的抬頭睜眼看著那個高個子,那個殺我的男人眼裡是種攝人的寒冷,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喪失知覺,一切都變的模糊不清,我好象什麼都看見了,又好象什麼都沒看見,終於眼前一片漆黑,我沒有了任何思想和意識……
) n6 ]9 y1 D* |* S* Y* D- n  z, f! Z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漸漸開始清醒,頭痛的要爆開一樣,我努力的睜開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我到底躺在哪裡?我慢慢的回想著前面發生的事情,我被人搶劫了,而且好象受了傷,於是我伸手向腹部摸去,沒有傷口,沒有疼痛,難道是做夢?可這是哪裡?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必須要離開這裡,然後,我慢慢站了起來,摸到一塊潮濕的墻壁,我像個瞎子一樣的亂摸,亂走著,腳下時不時碰到一些東西,好象堆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感覺這是一間儲藏室,或者是地下室,散髮著一種腐爛的味道,終於摸到一扇門,是從裡面被反鎖的,我拉開門走了出去,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依然是午夜,空氣非常的好,我看了看四周,這是前山農場!' B' I5 @4 ^8 @" `
  我想起來了,事情肯定是這樣的,那兩個男人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包括我那輛才買了還不到半年的“夏利”,然後趁我暈倒之後再把我鎖在這間不知道是地下室還是儲藏室的地方,可我記得他們拿刀捅了我的,但是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身上沒有傷口,血跡,我想,他們根本沒有殺我,一切只是我被嚇暈後的幻覺,我必須要回家一趟,天亮之後再去報警,我記得那兩個人的模樣!. Q: b0 R6 E5 a: X8 F5 [
  我翻了翻口袋,一毛錢都沒有找到,從這裡回家,就算是坐回頭車也要50塊錢,怎麼辦?總不能走回家吧,我站在路邊發起呆來,心想著,真的希望能碰見一輛熟悉的TAXI,或者是回到家再付錢,可是這麼偏僻的郊區,哪裡還有什麼車,鬼影都看不到。0 S2 K5 {' G& T& L
  我不知道在路邊站了多久,手機也被搶了,根本不知道現在幾點,都是那兩個該死的男人,我在心裡不停的咒罵他們。遠遠的我看見一輛車的車燈,那種高興的心情無法言語,我拼命的揮動著手,那輛車漸漸開過來,是一輛TAXI.車在我旁邊停了下來,我走上前一看,天,居然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強,坐在車上,我重重的松了口氣,渾身像散了架一樣,這一刻才真的感覺累了,他問我,帆,你怎麼三更半夜的一個人在這裡?1 Z- v7 }7 f( V7 O) B. o! C
  別提了,媽的,老子遇到劫匪了!
  J, ^5 N6 g- G/ u  什麼?劫匪?什麼時候?3 y) _! M4 S$ k5 n( A  U3 f0 {; a
  一點鐘的時候,還在下雨。# E' V2 {! y9 E7 {% h, y# o
  下雨?一點鐘的時候沒有下雨啊!9 a' Q. {9 e0 d, X; f. [! O2 @$ _
  怎麼沒下雨?下了好大的雨,我記得。  z/ V* d9 I- p" g: E3 T
  真是有病,這幾天壓根就沒下雨。
9 |+ A* }& Q1 m7 k0 K  那今天幾號?2 U, z$ z0 w" W4 H, x
  28號。
5 J3 ]# v& q3 W( W' k! Y5 m  天那,我昏迷了四天,我是24號被搶劫的!
( V5 i0 U9 c8 i  還記得那些人的樣子嗎?/ R. I9 _  E& y6 B- Y
  記得,化成灰我也認得!
- j! g. A7 D% a2 o$ `( ^9 U  明天就去報警,老子最恨的就是車匪路霸,我們賺錢這麼辛苦,他們還偏偏就瞄上我們!6 ~2 j9 n  h/ g* D+ H
  是啊!我沒有什麼心思回答他,只想早點回家,四天沒有我的消息,妻子一定急死了。) N* P. k! x) L, r/ ?% t1 P/ q
  只要人沒事就好,你在哪裡昏迷了四天?4 S8 l6 ^( f0 _5 e* K2 u6 I; b
  不知道,好象是間地下室什麼的,裡面很臭!
  `' j8 ], n2 Q4 _5 f0 L2 f  地下室?說不定能在裡面查出什麼線索呢。7 W4 h1 ?! S- J4 N5 [8 B( M# b! k
  阿強的話一下提醒了我,我被他們鎖在那裡面,一定有什麼東西,或許那裡是他們放東西的地方,也許真的可以在那裡找到什麼。想到這裡我說,阿強,我們回頭看看去,好嗎?3 g; t& S) O+ V1 S
  當然好,現在就去!說完我們便掉頭回去,車停下來的時候,阿強拿出一個手電筒,我問他,有刀嗎?! Q* }5 l' e6 M* a4 v, t0 c
  幹嘛?* r3 m- a+ N) r1 N8 V
  以防萬一,為了安全!
  j# A8 \( q. [: o( Q& O; Q" D# V* n  怕什麼,想我當年也當了三年的兵啊,你一定是驚嚇過度吧,臉色白的嚇人!% j. G) k3 }" |# H
  呵呵~~!聽他這麼一說,我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怎麼樣也是一個男人,總不能表現出非常害怕的樣子。5 V1 q) e# r7 o& ]8 R" k! ~
  然後,我們向那間房子走去,阿強用手電照著那扇門,用手扭開向裡面走去,這是一間很小的房間,堆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果真是一間儲藏室,阿強用手電四周的照著,突然停在一個塑料袋上,一個很大的白色塑料袋,上面是凝固的血液!
' ~. K& R. Q" H; Z0 i8 ~  他把手電交給我說,拿著,我看看裡面是什麼。# G6 @- [# k& D0 ^" q
  我拿手電的手開始發抖,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滲透我的靈魂,我不知道那裡面裝著什麼,只知道一定是非常可怕的東西,甚至是——屍體!
% O' m& {7 j: @8 C. @  阿強彎下身子打開那個塑料袋,一股血腥和腐臭讓人窒息,從裡面倒出一些殘缺的屍體,已經被人肢解,手電的光照在那個被人肢解的臉上,我聽見阿強的慘叫和手電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e2 o7 h6 C8 ]3 T8 i" J
  一片漆黑!) `0 T1 Z+ @; n" d3 x; B/ D. t- U
  我認得那張臉,那是一張非常英俊的臉,那是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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